她的一颗心都跳到嗓门眼上, 眼底的欢喜掩都掩不住, 红唇翘起:“快宣。”
她这点兴奋,在白芷冰冷严肃的声音中冷却下来:“公主见他做什么,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值得公主这般高兴吗?”
朱鸾知道她受皇后的影响,对陆谨的印象并不好, 不过陆谨平日里公务繁忙, 若没有重要之事, 定然不会来宫中找她,她猜测他此次来是为了达延国奸细之事,听说这件案子是刑部接手的。
朱鸾放软语气,撒娇道:“姑姑……”
白芷经不住朱鸾这样撒娇, 只得同意,但她对陆谨仍然不待见,在朱鸾面前摆了屏风才让陆谨进宫。
不多时, 珠帘再次被打起, 一个顷长挺拔的男人从外头走进来, 男人身上穿着绯色官服,头戴柳叶冠,行至屏风外面, 抬起双手作揖。
“臣陆谨拜见公主殿下, 殿下万福金安。”
外头烈日炎炎,昭宁宫内却冰凉如水,殿内放置着冰鉴, 四个角落里分别摆了冰雕,他的余光所及,皆是奢华至极的摆设,足以证明朱鸾在宫中的受宠程度。
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一个娇娇的小人儿,将来若是入了陆府,他也要用这般的金屋来藏着她。
男人低沉清润的声音便如这炎炎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吹入朱鸾的心尖。
朱鸾按捺住内心的喜悦,眼睛透过薄薄的素娟屏风看向外头站着的男人,她只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和不甚清晰的轮廓,以及从插屏底下露出的那双厚底皂靴,她娇声道:“平身。”
适才陆谨垂头时,从屏风底座的缝隙中觑到一双精致的粉缎绣鞋,她是趿着鞋子,只遮住脚尖,露出雪白如凝脂般的脚背,白的炫目,像一块奶白色的乳酪般,蓦地,陆谨喉咙发紧,眼底有惊澜起伏。
听到朱鸾的声音后,陆谨收回目光,他压了压心绪,抬起头来。
眼神又恢复平日里的冷静,他语气沉稳道:“听闻秦王送了一把金刀给公主殿下,可有此事?”
听他提起金刀,朱鸾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她想上辈子那件事,那时来拿到的并非陆谨,而是林绍晟,而因为这把刀,她和陆谨生生就错过了一辈子。
见朱鸾不曾说话,陆谨又喊了一声:“公主……?”
朱鸾这才将思绪拉回,她按下起伏的思绪,娇声回应他道:“八哥的确是送了一把金刀给本宫,听说是从那达延人身上缴获的。”
小姑娘声音绵软清脆,钻入他的耳朵里,一下下的撩拨他的心。
陆谨抬头看了眼挡在前面的屏风,头一回觉得这东西十分碍眼,屏风后头倩影朦胧,柔软的曲线起伏又凹陷,呈现出婀娜的美感,偏越是这样,越让人浮想联翩。
陆谨只看了两眼,便收到一旁白芷姑姑警告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殿下,此物非同寻常,臣需以此物同达延国做交涉,还请公主将金刀给臣。”
朱鸾自然答应:“可以,本宫这就让人将刀取给你。”
别说是一把金刀,他要什么她都给他。
她吩咐身侧站着的浮碧:“去黄花梨屉里将金刀取出来,给陆大人。”
浮碧从屏风内出来,回转过来时,手里拿了一个紫檀匣子,双手托着递给陆谨。
陆谨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把华丽无比的金刀,上头嵌着七颗明珠,非同凡品,这把刀他曾听祖父说起过,是达延国可汗最珍爱的宝刀。
足以证明阿拉塔的身份,他果然是达延国的皇子。
既然拿了金刀,那他也该走了。
陆谨的抬眸,目光在屏风上面轻轻扫了一眼道:“多谢公主,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他的确还有要事,一会儿他要拿着金刀如刑部大牢跟阿拉塔确认后,再入宫跟崇安帝商议对敌之策。
如今有了达延国的小王子在手里,和达延国旷日持久的战事就出现了转机。
他们可以借此威胁达延国退兵。
他上次便想过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可这个场合却不合时宜,不过也不差这一两天,太子大婚,他很快就会和她再见。
朱鸾看着看着他的身影,眼底又不舍,他上回还说有事要同她讲,如今白芷姑姑就在身侧,她也不好问,算了,等下回吧。
她娇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落:“大人慢走。”
陆谨走后没多久,白芷就让浮碧和风絮将屏风撤下去,朱鸾那张怅然若失的脸露出来。
白芷见状,轻声叹息。
陆谨拿着金刀去大牢里找阿拉塔确认后,再次回到鹿鸣宫,将此事告知皇帝。
见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查清了事情的真相,皇上龙颜大悦,给了他一些赏赐。
陆谨谢恩。
阿拉塔是达延国的王子,事关重大,崇安帝将太子,豫王,和一些重臣都召入鹿鸣宫,商议对策。
陆谨星夜方离宫。
接着,鸿胪寺卿就派出了使臣,带着这把金刀和国书前往达延。
这一日,贤妃都过得不太痛快。
先是朱弘潜被封为秦王,地位和她的儿子豫王一般无二,再又是陆谨破案,得了皇帝的赏赐。
没有一件好事轮到她的儿子豫王。
豫王也不高兴,从鹿鸣宫出来之时,便来贤妃这儿诉苦。
他沉着脸道:“当初儿臣想要主动请缨捉拿奸细,是母妃拦着不让,不然如今这功劳便是儿子的。”
说起这个,贤妃心中一阵后悔,她宽慰豫王道:“颛儿,那老八不过是一介武夫,不足为虑,母亲会想法子对付他的,保证替你除掉这个绊脚石。”
豫王听罢,心里这才好受些,他眸光转了转,趁机贤妃愧疚之时说道:“母妃,儿臣大婚在即,如今正妃人选已定下了,还有几个官员硬是要将女儿塞给儿臣,儿臣也不好推拒,您看……”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贤妃最清楚,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道:“你与苏湘容成亲之日,用轿子将这些女子抬入王府便是,你安乐姑母那儿,母妃替你去说。”
豫王见贤妃应的这般痛快,心下高兴极了。
六月二十六日,太子大婚。
太子成亲,是举国上下都欢腾之事。
这一日,京城的百姓们都来大街上看热闹了。
皇上虽然不喜太子,但按照大梁皇家的祖制给太子办婚礼,太子成亲同皇帝大婚之仪。
薛明恩作为钦差大臣,在东宫给二人宣读了册封旨意,并将宝册和金印送到太子妃手中。
太子和太子妃在东宫行了合卺礼之后,相携来到皇宫,至太极殿跪拜帝后,叩头谢恩。
入夜后,在太极殿摆酒,宴请百官和太子妃的亲属。
太极殿内,张灯结彩,梁上悬挂着红色的灯笼,地上铺着红色地毯,整个宫内都充满喜庆热闹的气氛。
宽敞的大殿内,乌泱泱的坐满了宾客。
皇后在祥福宫宴请女眷。
朱鸾和季晴暖坐在一块,朱鸾施了淡妆,五官明媚得惊人,尤其是饮酒之后,双颊泛着酡红更是美的不可胜收,一双眸子剪着秋水乜来,看得季晴暖便是连心也酥了半边。
瞧着她有些醉意了,季晴暖一把将她手里的杯子夺过来,劝道:“鸾儿,今日不能再喝了。”
谁知,朱鸾偏还要过来抢,她虽有些醉意,但整个人却十分清醒,她抬手将玉杯又抢回来的,娇声道:“晴暖,我没醉,太子哥哥成亲,我今儿高兴,要多喝几杯才是。”
上次朱鸾醉酒之事,还在季晴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可不敢让她再喝了,赶紧跟浮碧说道:“浮碧姑娘,还是先扶公主殿下去歇息吧,别让她喝了。”
浮碧也正有此意,叫上苏仁,两个人一左一右将朱鸾给扶出去了。
朱鸾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的确感到有些头疼,在殿内还好,才出了祥福宫,经风一吹,酒劲上涌,越发醉的厉害了。
她趁着自己还清醒,低声道:“浮碧,扶本宫去绛珠轩休息。”
她没有注意到,她出来之时,站在廊柱下的男人眸光投来,看清那张娇滴滴的小脸时,冷静如深泉般的眸子里,惊起了涟漪。
绛珠轩是祥福宫的后殿,是专门用来给宾客们休息之处,早在准备之前,皇后便特地留了一间房给朱鸾,就是以防万一她喝醉酒,有歇息之处。
浮碧和苏仁轻车熟路的走到绛珠轩,扶着朱鸾进去,将她安置在美人榻上斜躺着。
浮碧去煮醒酒汤,留下苏仁在此看着朱鸾。
浮碧离开后,苏仁担心朱鸾着凉,将薄被盖在她身上,阖上门出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一阵脚步疾走的声音,苏仁心中警铃大做,赶紧跟过去看。
门口便再无一人看守,陆谨从廊柱后走出来,缓步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进来后将门观赏,目光在室内一转,落在美人榻上的少女身上。
她身上的薄被已经滑落下来,露出娇软的身躯,她此时是平躺着的,曲线像极了秀丽连绵的山峦,身上穿的单薄,上身外头披着薄纱,内里是一件深紫银绣兰纹主腰,腰肢纤软,盈盈弱弱。
裙裾上绣着蝶恋花图案,垂落下来时,层层轻纱堆叠在地上,露出一截雪白嫩藕般的小腿。
陆谨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
一靠近,他才闻道她身上有股香味,陆谨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少女的体香糅杂着浓郁的酒香,形成了复杂而令人迷醉的奇异香味。
陆谨清冷的眸子里露出一点微醺之态,他抬起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的抚上朱鸾酡红的芙蓉脸。
温凉的指尖从她的香腮上慢慢滑至眉毛,往下到眼睛,沿着她精致的轮廓一点点的勾勒。
女子的肌肤娇嫩,吹弹可破,陆谨甚至不敢过于用力,此时他的眼神亦是温柔缠绵的,手指停留在她明艳的红唇上,那颗漂亮的唇珠微翘着,仿佛在引着人去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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