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饮春的话让裴饮夏无从反驳, 她原本想着让姐姐落胎, 伤了身子,之后自己取而代之。
可没想到事情这么不顺利。
她才开始就被人发现了。
第一时间裴饮夏想到是怎么推脱责任。
出了这种事情,还想成为太子的女人是不可能了, 可她也不想栽在这事情上面,就算没有太子, 她也可以去嫁其他人。
若是名声毁了, 这京城就再也没人看得上她了。
所以这件事她必须拉一个人下水。
裴饮夏眸子一转, 泣泪涟涟,她哽咽道:“太子妃明鉴,臣女当真不知,这阿苏草与松香融合后, 会让怀胎女子夜夜惊梦,当日豫王妃来东宫看望太子妃,私底下将这两个香囊交给臣女, 让臣女转交给太子妃, 说是这香囊里都是安胎的药物, 对孩子极好,臣女信以为真,这才会将香囊给太子妃, 可没想到豫王妃包藏祸心, 居然是想借臣女之手,除掉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臣女是被豫王妃利用!”
她这样激烈陈词后, 苏湘容的手猛地一抖,手里握着的茶盏慌了一下,里头的茶水溅出来,打了她的衣袖。
苏湘容脸上先是露出茫然之色,接着便是一脸无辜的站起来,她朝上服了服身子,目光又落在裴饮夏身上,很是不解的说道:“裴姑娘,本宫与你不过数面之缘,并未接触过,也从未给过你什么香囊,你为何要诬陷本宫?”
香囊并不是她做的,那天她和裴饮夏见面,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人发现她给了香囊给她。
苏湘容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她虽然用了裴饮夏这颗棋子,但也不是真的相信她,就算裴饮夏供出她来,没有任何证据,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裴饮夏见苏湘容装无辜,一颗心如坠冰窖,她想起了这个女人上回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这阿苏草是保胎神药,但若与松香香味融合,便会让人夜夜惊梦,若太子妃肚里的孩子没保住,又伤了身子,为了保全裴家的利益,可不就会让妹妹成为太子的女人么?”
她当吃听了就心动了,可谁知她的贪念把自己害死了。
裴饮夏双目通红的盯着苏湘容,愤怒道:“你分明就是在狡辩,香囊是你给我的,是你要害死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豫王听罢,脸色一变,怒斥道:“放肆!竟然敢这般污蔑豫王妃,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
裴饮夏被他这样一吼,顿时噤若寒蝉,跌坐在地上,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朱鸾看着这场闹剧发生,脸上神色淡定,心底却不平静。
上辈子这件事情就是苏湘容做的,这辈子她没有那么明目张胆,而是假手于人。
可看裴饮夏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苏湘容,应当是苏湘容将一切都处理的非常干净,可这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朱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陆谨侧眸瞥见朱鸾眼底情绪翻涌,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太子和太子妃也不是傻的,一听之下,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虽然苏湘容不承认,可不代表他们会相信她说的话。
太子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冷色,他平日里忍让豫王,可不代表能任由他们欺负到自己妻子的头上来,他沉声道:“此事本宫会调查清楚,若真与豫王妃无关,本宫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裴饮夏身上,裴饮夏这才发现,这是太子第一次拿正眼看她。
心头涌上一阵刺痛,是她不该妄想,太子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太子语气冷漠道:“你谋害太子妃和本宫的孩子,已是罪加一等,按大梁律例,该处以绞刑。”
太子话音刚落,脸色苍白的太子妃缓过来之后,到底是替她求了一句情:“毕竟是本宫的妹妹,求太子宽恕。”
太子顾及太子妃的感受,到底还是饶了裴饮夏一命,将她赶出东宫,永远不许再踏入东宫一步。
太子妃都开口求情了,豫王和苏湘容自然不再多说什么,若是多说反而容易露馅。
裴饮夏面如死灰一般被拖了下去。
走时,还狠狠的剜了苏湘容一眼,仿佛两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可就算这件事情是苏湘容唆使她做的又如何,只要送香囊的人是她,她就逃脱不了干系。
朱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缓缓勾起冷意。
没关系,苏湘容,她迟早会让她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太子的生日宴闹得不欢而散。
豫王带着自己王妃走了,朱鸾将裴饮春送回自己的寝殿后,又嘱咐了几句,将她手上的香囊拿走,前面太子又跟陆谨道谢,陆谨并没有放在心上。
事情了结后,两人回公主府。
马车上,陆谨见朱鸾一直捏着香囊沉默不语,便知道她还在想东宫的事情。
陆谨盯着她莹莹若雪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张开双臂,环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在和怀里,他在她的侧颊上亲了亲:“你是否也觉得,这件事情是豫王妃所为?”
不是她觉得这件事是豫王妃所为,而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做的。
不过她难以对陆谨说出心中的想法。
只是道:“我觉得裴饮夏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她和豫王妃无冤无仇,又怎么会无故攀咬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情的确和苏湘容有关。
陆谨嘴角微掀,透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来指证,豫王妃是绝不会承认的,而且看豫王的态度,似乎也是知情人。”
裴饮春怀的是太子的嫡子,若生下来是个男儿,那就是嫡长孙,必然能让皇上龙颜大悦,豫王当然不能让这样的好事轮到太子,若是他们夫妇二人联手陷害,倒也说得过去。
陆谨说的,朱鸾心里都明白,反而越想越气,明明害人的真凶就在眼前,却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谨见她抿着唇生闷气,心里泛着一丝疼,他真舍不得她生气难过。
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香囊,他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上面精致的绣工,平静道:“鸾儿,这是上好的苏绣,能绣的这般好在京城绝不是无名之辈,咱们只需要查到这个绣花之人,便能找到幕后黑手。”
朱鸾精神一振,眼睛发亮:“兰舟,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陆谨见她展颜,心下微松,伸手将她手里的香囊夺过来:“交给我去查,我比你合适。”
若这件事情朱鸾出面,定然会得罪那些人。
他不想朱鸾犯险。
朱鸾见男人将香囊拿在手里,并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的确就如陆谨所说,他查这件事情比自己合适。
只是这样一来,他似乎就搅合进来了。
她又觉得不妥,蹙眉道:“这样会不会让你惹上麻烦?”
陆谨轻笑出声来,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这是我夫人喜欢的苏绣,帮夫人打听一下何处有这种苏绣买,不是为夫的分内之事么?”
不过他做什么,都有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旁人就算说什么闲话,陆谨也有理由堵他们的嘴。
回到公主府,陆谨让朱鸾歇息,自己去了陆府西院。
他让桑弧派人去查。
他们派出去的人动作很快,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查到作绣活的绣娘时,那绣娘已经悬梁自尽了。
桑弧半夜将消息送给陆谨,陆谨也只得轻叹一声,豫王妃的手段真够狠。
陆谨告诉朱鸾时,朱鸾并不过于意外,赶尽杀绝的确是苏湘容的作风。
绣娘一死,线索就断了,更可恨的是,当天裴家就传出来裴二姑娘忽然发疯的消息。
说是夜里撞见鬼,受了惊吓,被勾走了魂魄,于是就疯了。
朱鸾原本还想着这事情从裴饮夏身上下手,可如今看来,根本不可能了。
苏湘容那个恶妇,当真目无王法!
朱鸾气的饭都吃不下,一个下午都闷在屋子里没出去,陆谨回来后才知道她还没用晚膳,正在生闷气。
看着一桌子精致的晚膳,又看看坐在床榻上愁眉不展的小人儿,陆谨的心便被抽了一般疼。
裴家姑娘疯了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低低道:“鸾儿,若是饿坏了身子,为夫心里会难受。”
朱鸾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我没胃口。”
陆谨笑了笑道:“若我说,即便绣娘死了,裴二姑娘疯了,可还有一样东西,若是能查出来,必然能定豫王妃的罪,你是否会胃口好些?”
朱鸾眼睛一亮,眸中似有星光流动,她双手猛地缠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夫君快些说,是何物?”
陆谨被她这般着急又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他低头盯着她红嫩的唇瓣,觉得这一刻自己也有些饿了。
他喉咙里透着丝丝哑意道:“那阿苏草乃是苏漠国宫廷之物,常常用来给胎像不稳的后宫妃嫔们安胎用的,皇宫内也进贡之物,可不是一般身份能拿到这些东西的。”
所以还得从后宫入手。
朱鸾的心情顿时便如云开见月一般明朗起来,她道:“此事好办,明日我便入宫去给母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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