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警惕的盯着紧闭的诊所侧门。
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主动挑衅的是他,最后弃战逃走的也是他。
难道是想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进攻?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这里的物资。
漆黑的布刃划破早已被染红一大片的床单,将里面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东西一一挑出。
“银。”
芥川龙之介对身后喊了一身,很快,一个身形瘦小,对源来说分外熟悉的小女孩从后面墙角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用手里的绳子把哥哥挑出来的东西绑好,芥川银扯了扯芥川龙之介的衣角。
将整理好的物资背在背上,芥川龙之介牵起妹妹的手,快步离开。
……
“在后巷遇到什么了吗?”
按理说,只是简单的倒垃圾而已,不到一分钟就能解决,可是源先生可是在后面待了好几分钟。
这让森鸥外不得不在意起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吗。
源有气无力的走到小沙发上仰面躺下,摆了摆手。
“一只还没成年的恶犬而已。”
如果年纪稍微大一点,源倒也不是不能和他打一架,可那小鬼看起来,比乱步年纪都要小,瘦得跟竹竿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和别人动手。
能把诊所后巷里的其他小孩子赶走,估计是靠着他的异能吧,将布料化作利刃,确实是挺适合在这种地方生存的异能力。
“恶犬?那可真是要小心一点了。”
森鸥外托着满是胡茬的下巴。
后巷有一群孩子,天天等在那里捡诊所的“医疗垃圾”,这件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不过是一群脏兮兮的小鬼头而已,只要不影响到诊所的日常工作,他也就懒得去管。
现在听源先生这样说,是出现了什么难缠的角色吗。
侧头看了陷入脑补的森鸥外一眼。
所以说源就很讨厌森鸥外这种人,别人随便打个比喻,他就能给你脑补出几百种阴谋诡计出来。
“只是挣扎着求生的野犬。”
不去管他,大家相安无事,要是硬凑上去套近乎,安全感极低的野犬可是会把这当成进攻的讯号,狠狠的给你来上一口。
“是这样吗。”
森鸥外的语气听起来莫名的有些遗憾。
源:“不信邪的话大可一试,要是被咬到的话我可不会帮你。”
而且对方的进攻手段是布刃,贫民窟的小孩,应该没有洗衣服的习惯吧。
不知道那衣服上沾了多少不知名的病菌。
森鸥外:“多谢源先生提醒,这样看来我最近还是少去后巷比较好。”
……
这次保镖的委托说难也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真要说一个源比较不满意的地方的话,那就是耗时实在是太长了。
至于具体任务的轻松与否,全看森鸥外最近有没有听话的待在源的保护范围内。
某港口黑手党对立组织刑讯室。
被五花大绑的森鸥外浑身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脏兮兮的样子连抓他的人都忍不住嫌弃起来,像丢破布一样把他丢在地下室冰冷刺骨的老虎凳上。
接着刑讯室内的闲杂人等对旁边等待已久的青年恭敬的鞠了一躬后,迅速退出房间。
身形瘦削的青年将额前过长的碎发撩至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整理排列着的各类刑具上划过。
“成为那个人的医生,真不知道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抽出一柄细长的小刀,青年走到森鸥外面前,用刀面挑着森鸥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在这里,你还是第一个露出这种表情的人,真是太有趣了。”
青年的语气中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只见森鸥外神色平静,甚至眼底还带着笑意。
“希望接下来的过程中,你也能保持…”
“嘭!”
青年还没说完,他身后紧闭着的大门轰然倒塌,将来不反应的他牢牢压住。
森鸥外:嗯,保持什么呢?
门后站着的,正是在接到森鸥外所留下的讯息后,马上赶来的源。
将手里提着的领路人打晕丢下,源臭着一张脸走到森鸥外身边,扯下他身上绑得及其不合格的麻绳。
“你的拉面被我送给后巷的小鬼了。”
近两年的相处也让森鸥外琢磨出了如何让只做保镖任务的源帮自己做事。
只要他是在诊所里出的事,源先生就不得不出面营救呢。
“啊,怎么这样。”
森鸥外可怜巴巴的说着,还当着源的面揉了揉自己完全没有红肿的手腕,“装作急待治疗的病人冲进诊所,换其他医生,都会不自觉放下戒备,率先给病人治疗吧。”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源现在只是个冷酷无情的保镖。
拎着森鸥外起身,避开门外突如其来的扫射,推着还在装柔弱的医生迅速躲进旁边的攻击死角。
“东西拿到了吗?”
“早在进门的时候就拜托爱丽丝酱拿到了哦。”
也只有在这种紧要关头,森鸥外才会老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门外的射击突然停住,明显是要进来查看情况,源在森鸥外自觉不妙的表情下,摸出之前从某人身上摸来的炸/弹,引爆。
“嘭!”
“咚!”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这样在森鸥外的耳边响起,虽说被源护着,但他的耳朵还是遭了不少的罪。
突然之间,两人脚下一空。
耳鸣,眼睛也睁不开,四面八方不断地有水向自己涌来。
在被人提出水面后,森鸥外深深的吸了一口珍贵的空气,然后猛地咳了起来。
“赶紧起来走了。”
此刻,森鸥外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名柔弱且需要保护的医生。
……
“迄今为止,你为港黑所做的一切,应该够你得到那位首领的信任了吧。”
以信太郎的身份,将森鸥外从之前那个组织中窃取出来的情报送到港黑大楼后,源回到诊所,搬着凳子坐到森鸥外的面前。
森鸥外抬起头,说起来,差不多源先生的保镖任务也该结束了。
胡子拉碴的医生了然一笑,“之前那些事情,要是没有源先生,我一个人可做不到呢。”
这是想拉拢自己?
源有些无语的看着森鸥外,白给你做了两年的保镖就算了,现在还企图让他留下来继续打白工?
“为了你,我可是两年都没开工赚钱了。”
坐吃山空,更何况他还在福泽那里寄养了一只点心吞噬机,再这样下去,乱步的点心都要买不起了。
所以,要继续让自己留下来当保镖也可以,先把工钱给了来。
森鸥外当然能明白源话里的意思,如果是一般保镖的话,他也就把钱给了,可像源这个等级的保镖,恕他微薄的诊金实在是负担不起。
毕竟还要省吃俭用给爱丽丝酱买小裙子呢~
罢了,反正只要成功得到了首领的信任,他就已经成功了大半,之后的事情,他自己也可以。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源先生能否等到我找到能接替‘信太郎’工作的助手后再消失呢。”
消失,指的是让信太郎这个身份,永远的不再出现。
仔细想了想,源点头答应。
“还请尽快。”
……
几天后的傍晚,源坐在诊所后巷的台阶上,将一袋新鲜的无花果放在手边,不一会,一条黑色的布刃灵巧的穿过便利袋的两边,提着无花果来到不远处的少年手上。
两年过去,莫名和源达成某种奇特“友谊”的芥川龙之介对他微微颔首。
拿着无花果坐到距离源不远的干净地带。
他们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的呢?作为当事人的他们也不太清楚。
大概是某次源帮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想要打劫兄妹俩的地痞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莫名有所缓和,不知不觉间就发展成了如今的状况。
说起来在第一次给芥川兄妹买了水果后,源去看乱步的时候,还被自称“世界第一名侦探”的少年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具体内容主要就是围绕“信之介竟然敢给其他小孩子买水果”这一糟糕的事实展开。
果然年纪大了就喜欢时不时回忆往昔岁月啊。
源撑着头说:“大概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了。”
听到他这样说,芥川龙之介看了过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问为什么,但又觉得他们之间可能还没有熟到可以问为什么的地步,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想问就问,我在这里的工作结束了,所以要离开。”
说着,源看了一眼有些紧绷的少年。
两年来,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话,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谈话即将成为最后一次。
“对了,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要是遇到森医生,涉世未深的少年一定会被无良医生忽悠着去打白工的。
“为什么?”
芥川龙之介突然开口。
还以为他会一直保持沉默,源挠了挠头。
“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这样的孩子该来的地方吧。”
“物资的话,这里很快也就不会再有了。”
成为港黑首领面前的红人,这间小小的诊所,很快就会被纳入港黑的严密保护范围内,到那时候,自然会有更专业的人负责处理垃圾。
到那时候,拥有强大攻击性异能的少年再出现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
“我知道了。”
芥川龙之介起身,提着源给的离别礼物----一大袋无花果,沉默的离开了。
这是他自记事以来,除银以外,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对自己表达过善意的人,所以这一次,他愿意信任对方一次。
目送着芥川龙之介离开,源内心有些感慨。
回到诊所,前不久出门买东西的森医生也已经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出门,还带回来了一名疑似绷带精化身的少年。
听到源这边传出的动静,少年转过头来。
深沉绝望,如同一汪死水的鸢色眼眸直直的看着源。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让源来回答的话,他似乎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曾经对生命感到迷茫的自己。
在他们对视的时候,森鸥外语气轻快的替他们互相做介绍。
“源先生,这是太宰,太宰治,是我新招的助理哦。”
“太宰君,这是源先生,算是你的前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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