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持续了一个星期。
所有能用的手段几乎都用过了, 但所有人的口径都是统一的, 不知道川崎高志的下落。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似乎断在了这里。甚至出现在刑讯过程中死亡的情况, 到死都是一句不知道。
太宰治的脸色并不好看, 从拷问室出来的时候, 面色微沉。
部下在一旁说了句“太宰先生, 还有十分钟就到会议时间了。”
太宰治一边将沾满血的手套摘下来, 一边问道“梨离呢”
“梨小姐有个调查工作, 好像已经出发半小时了。”
“嗯。”
手套摘下来随手仍在拷问室外的桌台上,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黑色外套。
忽然想到了什么,太宰治又问道“哪个调查工作,在哪里”
部下一愣, “二丁目那边, 太宰先生不知道吗”
“我知道。”
这里是横滨最大的娱乐场所。
一直以满足客人所有要求为原则, 只要能够支付足够的金钱。
比如说此时此刻,几位打扮性感的女士正要求这里最帅气的年轻服务生陪着打牌,输一局就脱一件衣服。
而现在, 那几位年轻的服务生面红耳赤地脱掉了白色的衬衣, 除了一位,其他都只剩下裤子和袜子。
那几位女士倒像是有备而来,搭配的服饰很多, 内搭、裙子、外搭、长筒袜、袜子花边, 到现在还保留着长裙, 气势上挺足的。
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从来不少, 但像这样撒了大把金币就为了图个乐子的人可不多,尤其是顾客还是年轻的女士。
由于这样的场面少见,此时气氛鼎沸,欢笑声和音乐声混在一起震天响,梨离要跟木村说句话都要靠着脑袋才能听见。
“你知道太宰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追查川崎神社的事吗”
掺在人群里,等候着目标人物出现的时候,梨离问木村。
木村仍然没从那天早上见到的画面之中走出来,啧了一声,“你提到太宰先生的时候还用敬称的吗,没必要吧”
梨离讪讪一笑,“那不是怕你不习惯嘛。”
“别考虑我习不习惯了,那天早上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世界末日了,我现在还能跟你好好说话,说明我已经走出了了。”木村又回到梨离问他的那个问题,“不过太宰先生的决定,你不应该比我更有机会了解吗”
“我问过他,他说川崎家的事情涉及异能者交易,如果查清楚甚至据为己有的话,对黑手党来说是巨大的获利。虽然道理上都说得通,但我总觉得他应该还有其他理由。”
梨离望着中央巨型赌桌,欢声沸腾,热闹不已,她皱了皱眉,“事情的起因是贫民区的尸体涉及异能实验,可归根到底对黑手党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威胁,也没有任何利益相关,诚然如他所说,如果异能实验的成果追查清楚,对黑手党大有裨益,然而他的行动似乎过于急切了一些。”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琢磨着该怎么形容,“就好像在担心着什么一样,如果不解决,就会发生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一样。”
“有吗”木村有些困惑。
木村只是普通的执行人员,对太宰治的了解也只停留在表面。
确切的说,能够真正了解太宰治的人,本来也不多。
他挠了挠头,“我没有觉得太宰先生急切什么,行事风格跟以往一样啊,计划,安排,布局,都差不多。”
赌桌中央,这一局是女士输了,她脱下了穿在外面的薄纱披肩,撩了撩长卷发。
笑得风情万种,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服务生,说了句什么,全场轰然响起暧昧起哄的笑声。
梨离的语气带了些抱怨,“而且自从那天我从神社回来发烧晕倒以后,关于川崎家的事情,他再也没让我参与过。”
木村已经接受了梨离在跟太宰治交往的事实,尽管很难以想象那个总是疏离在世界之外的年轻干部居然会恋爱,但仍然会以普通人恋爱的思路考虑“拷问那种事,很血腥的,太宰先生也是保护你嘛。你想想,之前安排任务,太宰先生也从来没有让你去执行那些很棘手的事情,说到底,太宰先生是个好人。”
“噗”
梨离没忍住笑出声。
木村困惑地看向她,“不对吗”
梨离忍着笑,“你说得对,太宰先生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他听到这个说法会是什么感受。”
“可别让太宰先生知道啊。”木村挠挠头,“不过,虽然没有让你参与川崎家的事,相关的信息也没有告诉过你吗”
梨离摇摇头,“没有,拷问的进度我完全不知道。”
尽管道理上她都懂。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部下,黑手党许多信息并不是她的层次该知晓的。
包括太宰治参与的桩桩件件,也只有她所负责的工作部分,她才有权力知道。就比如说这家赌场的全部背景资料,她事无巨细都知道,因为这是她所参与的工作内容。
或许川崎家的事情跟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工作一样,是她的层次不该了解的事件,那样她的确没资格抱怨什么。
调查工作结束的时候,赌场的娱乐活动已经散场了。
热闹散去以后,一楼的舞池冷冷清清,近期的横滨时常下雨,再晚一会儿恐怕又要冒着雨回去了,所以散得比以往早。
回去之前,梨离想上个洗手间,于是木村先一步在大门外等着。
推开门,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街道,急促的雨点打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泛着一丝冷意。
木村拿出手机,打算联系黑手党的好友给自己送把伞来,屏幕一亮起,显示着一个小时以前好友给自己发的简讯。
“拷问了这么久,结果是情报部门那边先得到了消息,川崎高志已经死了,现在刚刚开完会还要去检验尸体心好累。”
木村有些意外,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不敢相信,“死了查了这么久他的下落,怎么是这么个结果太宰先生怎么说”
“太宰先生平静得很,只让我们把尸体带回来检验。”
“不愧是太宰先生,好淡定。”
梨离从洗手间出来,穿过走廊时,从窗户里看到了外面下着暴雨,顿时有些苦恼。
这时候有位服务生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
只一眼,梨离就认了出来,这是刚刚在赌场中央玩脱衣纸牌的服务生之一
跟他一起的其他几位服务生都输得只剩下底裤了,只有他,还保留着衬衣,笑起来有几分儒雅的味道,像是细雨中开放着的樱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坐在其中玩着纸牌的样子,会以为这是个温和的老师,教你诗词歌赋和人生哲理的那种。
男人看了她一眼,温和客气地笑了,“小姐没有带伞吗”
梨离闻声回头看向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只简单嗯了一声。
“我有一把多余的伞,可以借给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在前台说一声就好。”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牌号,笑了笑,“对了,我是十三号,你说是还给十三号就可以了。”
他语气礼貌,态度热情,梨离从来没享受过这般服务待遇,一时忘记了要不要拒绝,顺其自然就点了头。
在他温柔如樱花的微笑里,跟着他去前台取伞。
客人散场以后,冷清了许多,没见多少人。
这个十三号男人闲聊似的说“小姐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吗”
“嗯。”
“那就好,这样的地方不适合漂亮的女孩子自己来呢,下次还伞的时候最好也叫上朋友一起。”
他语速不快,十分寻常的服务生的口味,一切以照顾顾客的感受为主。
可相对于讨好顾客的普通服务生,他多了几分不卑不亢,就像是个老朋友一样。
梨离打量了他一眼,长相俊秀,怪不得刚才的赌局里,几位富裕的客人花了大价钱续时间只为了脱掉他的衬衣,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你的语气像是劝小孩子放学后早点回家的中学老师,你这样讲,可是会赶走客源的。”她没忍住打趣他。
十三号低头看她的时候笑了起来,“你这样的女孩子,本来也不是这种地方的主要客源。”
梨离没告诉他,其实她是黑手党一员,所见所闻并不少。
但这样的男人的确少见。
明明是在风月场里,却仿佛是开放在神社里的樱花,绚烂而孤清。
十三号将伞递给了她,眼尾带笑,“路上注意安全。”
梨离低头望着掌心的伞,普通的黑色折伞,伞面上有一朵小小的樱花,只有四瓣,缺少的那一瓣是故意空缺出来的位置。
“好,谢谢,明天就来还给你。”
他笑笑,“都可以。”
高倍镜里,梨离的身影从赌场出来。
木村在那里,两人打了个招呼,说着什么。
狙击手拨通了电话,“太宰先生,梨小姐安全出来了,没有其他人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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