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 今天的任务拜托你帮我替一下好不好,我我男朋友从东京过来了,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我”
“没关系, 你把任务内容发给我就好。”
“啊阿离简直是好人呜呜呜改天一定请你吃章鱼烧”
刚刚结束任务, 很累,然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 一回宿舍就被同楼层的同事抱住。
然后, 她又多了一个任务。
而且时间就在十分钟以后。
梨离叹了口气, 匆匆忙忙换上了新的衣服,因为这一套衣服已经沾上了血迹。
她任务经验丰富,自打从训练营毕业成为执行部成员以后, 她的每一个任务都是以a级评定完成, 业绩非常漂亮。
有些任务拿到手, 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最快地思考出应该用怎样的策略去完成, 接近的时机,接近的身份, 暗杀的手段,后续的处理, 等等等等。
胳膊上还有伤口,是刚刚的任务留下的, 不过由于时间来不及了, 梨离只是换上衣服后匆匆喝了口水就离开。
临走前, 捧起小心藏在抽屉里的狐狸面具, 摩挲着上面已经有些旧的颜色。
梨离弯着眼微笑起来。
关上抽屉,拿好东西离开了宿舍。
“你们知道执行部那个梨离吧,傻子一个,刚刚我骗她说我有事情,让她替我,她居然真的就答应了,而且连休息都没有休息,换个衣服就去了。”
“哈哈哈还有更好玩的我上次跟她一起出任务,我故意说我肚子痛,想回去休息,她居然真的就一个人去了。”
“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们两个一起的那个任务是爆炸厂那个任务吧那个我听说了,很危险的,你们两个人一起都不一定顺利,她居然一个人去了”
“是啊,那个任务真的好危险,随时都有被炸伤的危险,我才不去呢。正好那傻子同意了,后续的报告里也加了我的名字,所以才说她是傻子嘛。”
“行啦行啦,刚刚谁打赌来着,结果是梨离答应了替我的任务,愿赌服输啊,把钱拿出来。”
“啧,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不过说实话,她体术很强,怎么四年了还是普通成员”
“人傻呗,嘻嘻,任务完成得好又怎么样,干部们还是瞧不上,我看啊,她就是做一辈子普通成员的命。”
长廊尽头的背面,少年缓缓站了起来。
黑色长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多了几分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冷淡。
从酒吧的后门出来,是一条冗长的小巷,巷子已经破旧了,很少有人来这个地方。
梨离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杀人过程一共用了三十分钟,加上来回路程,一个半小时。
“梨离。”
刚刚回到黑手党,一楼的守卫叫住她,对她说,“太宰大人的命令,让你回来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梨离整个人呆在那里,方才还条理有序地想着怎么向组长汇报工作,怎么给替了任务的同事交代工作细节,这会儿恍惚间像是丢失了思考能力,只顾着傻乎乎反应着方才听到的内容。
守卫疑惑地喊了她一声,“梨离”
梨离回神,眼睛一瞬亮了起来,脸上藏不住地欢欣鼓舞,“好,谢谢,谢谢你我现在就去”
“哎哎”守卫眼看着梨离小跑着瞬间消失的身影,纳闷道“平时里那么闷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活过来了”
梨离从电梯上去,经过一层一层的检查,终于抵达了太宰治的办公室门口。
守在门口的守卫给她推开了门,缓缓推开的视野里,梨离一瞬也不曾将目光挪开过,直到大门敞开,在渐渐推开的门间露出太宰治的身影。
黑色的西装外套,清瘦的身体,黑色柔软的头发里缠着绷带遮住了一只眼睛,而另一边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里的鸢色里是浅淡的温度。
他站在落地窗旁,夕阳余晖投进来,将他半个身影笼罩,身后是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梨离小步走了过去,短短的距离,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
有多久没有见到太宰治了
其实也没有多久,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成员,但好歹是隶属太宰治的部下,在同一栋大楼里,还是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就好像他的办公室在这栋大楼的顶端,她也只能遥遥望着。
一年前夏日祭的烟花,他随手买下来扣在她脸上的那个狐狸面具,想必他已经忘记了吧。
可她珍藏了很久。
一如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温柔的眉眼宛如神明,那一面,她也藏在脑海里久久不愿遗忘。
很多危险的任务,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她总是在想。
如果下一秒就是死亡的话,也要记住那一刻的相遇,即使是死亡,也不会痛苦吧。
少女的瞳孔漆黑如夜,隐约闪烁着的光也小心翼翼。
她想起自己在训练课上练习过无数次的复命方式,明明成绩样样第一,明明从来没有什么问题,可开口却声若蝇蚊,“太宰先生,我是梨离,前来”
“梨离。”
太宰治开口打断他。
他信步从阴影里走到她面前,夕阳的光影在他身上掠过,走到梨离面前,停下,“梨离,你就是这样从训练营毕业的”
梨离慌了神,努力打起精神,直直弯腰认错“对不起,太宰先生,我”
“很吵。”
“是。”
“今天下午铃木食品厂的任务是你执行的”
梨离疑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忽然过问自己的任务情况,她回答“是。”
“上周五的爆炸厂是你和井口直希一起执行的”
其实是她一个人去的。
因为井口忽然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就一个人去完成了,胳膊受了伤,现在都没有痊愈。
梨离还是回答“是。”
“七月十三号晚上的任务,是你执行的”
梨离回想了一下,那本是井田遥人的任务,但她有事耽搁了,所以她就替她去了。
不过工作报告上不能这样写,报告上写的依然是井田遥人。
梨离摇了摇头,“不是。”
夕阳的光映在太宰治的眼眸里,明明是暖色的橘,可太宰治的眼瞳依然清清淡淡。
片刻,他又问“今天下午的任务是三点钟,我看过你的任务记录,这样的任务往往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你任务完成后来办公室找我的命令,是三点十分的时候下的,可你现在才过来见我,这其中多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在哪里”
梨离怔住。
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太宰治的语速不快,轻轻缓缓,可依稀听着十分冷淡。
她从未跟太宰治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来没有面对太宰治说过工作方面的事,可她自小看人脸色长大,也探知得出他现在不太高兴。
是因为没有及时复命吗
应该是了,在训练营时有讲过,无条件服从上级的要求,干部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这样想着,梨离后退一步,正要弯腰领罪。
胳膊忽然被人先一步拽住,太宰治的手心并不温热,有些凉,握在她的胳膊上却忽然让人停止了思考能力。
太宰治拉过她的胳膊,直截了当地掀起衣袖,爆炸厂那次任务留下的伤痕裹着绷带暴露在视野中,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眼瞳冷淡,淡淡问着,“什么时候受了伤”
梨离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身体僵硬着不敢动,“是是上周的爆炸厂。”
“任务安排是由你和井口直希领八人小队,一人领队控制东仓的爆炸装置,一人领队拆除西仓的炸弹,时间联络恰当,这是一次根本不会有任何风险的任务。为什么会受伤”
“”
“我是我做得不好”
空气中静滞了许久。
太宰治将她的胳膊放下,“你从训练营毕业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你的任务记录很完美,每一次都是以a级评定完成,你的任务水平完全达到了直属部下的水平,可你依然只是个普通成员,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梨离呆呆望着胳膊上的伤痕,想了一会儿,说道“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
夕阳的光从外面投进来,落在梨离的身上,她低垂着头,脸上的皮肤在光影下白皙透亮。
她说话声音很小,笑起来也是小心翼翼着,她的话不多,总是沉闷着,静静呆在角落里就宛如一个无法被人察觉到的透明人。
可是无法忽略她的眼睛。
将她从藤原家带回来之后就交给了训练营。
可她的一切都在他的观察范围。
训练程度。
对藤原家的感情。
性格。
这一切都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如他最初的判断一样,她的确是难得的好苗子,稍加培养,可以成为一把好用的刀,而且是一把不必担心倒戈相向的刀。
可是,尽管她总是安静待在角落里。
那一双眼睛依然亮得让人无法忽略。
所以他从不去回应,也不理会,甚至不去看那样一双眼睛。
因为那样的眼睛,太过明亮了。
他侧过头看向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缓缓说着,“关于建议将你提为直属部下的推荐信,我收到了许多,带领过你的前辈都很看重你,是我没有同意。”
暖色的夕阳里,似乎终于可以在他清淡的眼瞳里见到了一点人类的情绪,他浅淡地笑了一下,“不问为什么吗”
梨离摇头,“我不会质疑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有自己的理由。”
焰火里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
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时的黑色眼瞳。
夏日祭烟火下的狐狸面具。
遮住了少女眼底小心翼翼藏着却依然亮如星辰的光。
她毫不犹豫摇着头,说着,我不会质疑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有自己的理由。
那样的信赖太过纯洁无瑕。
对于他来说,一旦承受了,会是一种罪过。
但是。
那不该是她的罪过。
太宰治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新的胸牌,伸出手,递到她的面前。
不大的方形,躺在他的手心里,渐渐落下的夕阳里折射着晦暗不清的光。
“这、这是”
梨离瞪大了眼睛。
慢慢抬起手,像是确认这不是梦一样,却始终不敢去靠近。
胸牌正面向上,躺在太宰治的手心里,清晰地可以看见上面的字。
太宰治直属部下。
那是,离他最近的位置。
太宰治没有催促,也没有着急,静静等待着梨离从他手中拿起胸牌。
余光里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目光里忽闪着的亮光,一如一年前的夏日祭,他随手拿起的狐狸面具试图掩盖住的她眸中光亮。
她的胳膊上仍然半掀开,露出爆炸厂那次任务留下的伤口。
太宰治别过目光,不再去看她,转身时挥挥手示意她离开,顿了顿,想起下午听到的那些话。
他说“既然以后要直接听命于我,该说的话好歹还是告诉你吧,不反抗也是一种罪过,我希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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