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温高得像火炉,渗进掌心, 熨得心尖都烫。
她感觉自己手心出了汗, 不敢回握他, 松松的被他牵着。
周围的风啊、雾啊,都被旁边的柔光挤走了,一点都不可怕。
舒晴腼腆低笑:“嗯, 可以了。有你在, 一点都不怕了。”
话音甫毕, 前方密丛传出唰唰的动静,窸窣窸窣,似有东西在拱。
“啊——”舒晴跳到秦见背后,牙根像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打颤:“我们回去, 我按救生手环, 好恐怖。”
秦见哂笑:“你这就叫不怕?”
舒晴:“那你背我走。”
“想得美。”
“你、朋友间都有互相帮助的时候,你这人心肠怎么那么硬呀。”
秦见无所谓道:“反正我是不会需要这种帮助的。”
两人原地站了会。秦见重新牵起她的手,慢步往前,温声道:“社长提前来侦查过,我为来看地下屋棚,也搜集过这里的资料,确实有民户住在这个地方,不存在大的危险。我不找地下居所了, 去找一户人打听些事情,然后就差就行。学校一直觉得旅游社亏钱,想关了它, 所以社长一直在想办法,找些这种不费钱又不耽搁学业的地方,发表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让学校重视它的存在。”
舒晴哽了哽脖子:“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玄学传说吗。对了,枉死城有逗留的孤魂野鬼我们看不见的,但它们能看到我们。我小姑年轻时啊去乡下吃喜酒,晚上赶路,经过一棵树休息,后来才知道那棵树上吊死过人,然后她回家喉咙就开始痛”
“喂,”秦见打断,真服了她,怕得要命还越说这些。
他道:“也有美好的传说。我在查资料的时候,听说这里有一对年过七十的老夫妻,十年前这里搞过农家乐,他们退休后就在这里捡垃圾。后来地域荒芜,他们也没搬走,节假日会办活动吸引游客,平时偶尔会经营烧烤店。我们这回能找到他们就好了。”
“哇,这个故事好。我也知道一对夫妻的事!”舒晴献宝的说起:“有一对乡村恋人啊,男的去城里闯荡,让女的等他。女的遵守约定了,但家中实在太穷。他们那边流行一种跟邪祟借东西的做法,还不起邪祟就会拿人索赔。女方家借了很多东西还不起,准备赖账。女的后来等到了发达的男方!可是,就在他们结婚那天,女的在花轿上,一路都在哭嫁,突然在经过当初跟邪祟借东西的地方,没了声儿。从此消失了。”
“村里人说,是因为女方家不守约定还东西,邪祟就把新娘子收走当赔偿。”
“男的哭呀哭呀,现在换成他,等女的一辈子。”
“……”秦见捏了捏眉心:“你还是别开口的好。”
舒晴晃晃他的手,聊得兴起:“再说嘛,这样就不害怕了。”
刚她那一声不是听虚的,前方真有动静。
一个猝不及防,绝对不是野猫野狗、山鸡兔子的毛绒绒齐膝高的东西隔着薄薄草丛撞击他们的膝盖。
秦见正准备扒开茅丛一探究竟,手腕蓦的被拽往后,电筒灯光四晃照歪。
“打死你,别过来!”慌乱中舒晴往窸窣处丢东西,以制造混乱企图吓退敌人。“快跑啊秦见!”舒晴惶急的喊。那玩意儿能齐膝高,绝非等闲之辈,搞不好是狼。
秦见顺着她:“你别急,我们退回去。”
话刚落,舒晴就一脚踩空,身体猛往前倒。
手还相连,秦见没能幸免,被波及失去重心。他拼力一侧身,垫在了下方。
咔嚓——
伴随细细的小骨头移位的颗粒声。
舒晴心惊肉跳,感到自己没哪里痛:“秦见,是你扭到了吗?”
“对,不要慌,你按下救生手环。”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痛楚。
舒晴后知后觉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惊讶,翻旋下去:“我马上按,你不要怕。”
“嗯。”
半晌,秦见忍不住问:“还没好?”
“……救生手环,被我一时情急,砸那头怪物了。”
“另一只呢。”
“……双宿双栖了。”
舒晴很抱歉:“我回去找。”
“算了,”秦见拉住她,嘱咐:“我们出来没多远,手电筒带上,你走回去,别再东想西想吓自己。找人来这接我。”
看来他伤得严重,都不能跟她一块去回去,两只腿都扭了吗?那留他一人在这,怪物来了,他怎么跑得掉。
心念电转间,舒晴镇定的蹲下来,拍拍肩:“上来,我背你。”
“开什么玩笑,我不要!”秦见撑地往后滑,躲开她。
“我不矮啊,一定背得动你。”
“跟身高没关系。”
双方争执变成打闹,突然,舒晴一个坐地,哽咽起来:“我不想扔下你,万一你死了怎么办,我不想像那男的,等一辈子。我没有他坚强,一定等不到就疯了……”
秦见叹息:“走吧。”
一分钟后,舒晴微微咬牙,还算轻松的驮着人:“诶,是谁说不需要朋友之间的这种帮助的。”
他双臂挂在舒晴前面,被她手锁着,身后拖吊,扭伤的脚踝也在用力走路,只是靠她维持重心,否则非把她压扁。
“少得寸进尺,不然我跳下去了。”
秦见对压她的这种姿势感到非常不满,心情抑郁。
“……你听,那动静又来了。糟糕,这是哪儿,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舒晴背上加了份重量,责任心迫使镇定下来,快速往前突围。
秦见在她耳边喊:“喂,慢慢来,别急。你这样跑才容易迷路。
忽然,一个庞然大物鬼魅似的飘出来挡道,舒晴撞上一堵冷冰冰的肉墙,啊的尖叫,惊飞了夜间休憩的虫鸟。
一束电光照到舒晴脸上,阴恻恻的笑音似有若无:“学妹,我们又见面了,你对灵异果然感兴趣。”
秦见也晃自己的电筒打量对方:“你不是旅游社的,是哪个社团的?”
“我叫龙子期,是灵异社的社长,”男生递名片过去:“你们迷路了吧,我过来之前看到有人在那边搭有帐篷,原来是旅游社的。我带你们过去。”
秦见从舒晴背上挪开,只搭她的肩借力:“谢谢。”
野营地,其他人还没回来,周怀瑜独自开零食盛宴,手机音量嗨到最大播放ktv火热歌单,一个人嗨得很。
舒晴:“社长!你一个人在这真会享受啊。”
“哈,我这不留下来看家吗,”周怀瑜把零食收了收,走过来:“这么快回来了,不多陪空巢老人聊聊天儿。”
龙子期咧开一个微笑,从怀中掏出东西:“我要走了。送给你们,当作今晚的见面礼。”
“什么,”舒晴接过来,一吓丢回去:“骷髅头项链,我才不要……是你救的我们,哪有送我们礼物的道理。怪人。”小声嘟囔。
龙子期把项链捡回,挂回她的肩上:“所以,不能只接受想接受的。再见。”
不再见。舒晴心里说,咬咬牙,随手把项链揣到一个不怎么用到的卡包里去了。
接着三人围在篝火旁。舒晴抱怨:“社长,这哪是旅游,试炼差不多。”
秦见接腔:“跟别人是旅游,跟你在一起可能就变成试炼了。”
周怀瑜用药酒给秦见搓揉红肿脚踝,问:“你们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舒晴脸色骇然,比划形容:“那玩意儿有毛,齐我的膝盖高,不像山鸡。总不会有那么肥美的兔子吧。说不定是狼”
“不可能!”周怀瑜怎么允许自己的社长威信受到质疑,把药团扔给舒晴:“你给他擦,我去瞧瞧。”
舒晴望他远去,挪到他位子上,把秦见脚踝搁自己大腿上:“好肿啊,我轻轻的擦。”
秦见不适的别过头。
半晌出声:“你身上有带剧本吧。”
“啊?”
“邀我参演,连剧本都不带给我看?”
“哦,你真聪明,这都猜得到。你要看吗?不是不想演吗。”舒晴不想强迫他。
秦见淡声道:“你初入学生会,接到的第一项任务都完成不好,会很难做。况且,我对教授的角色还有点兴趣。”
“可你的腿……”
“迎新会还有十天,我这种程度的扭伤,一星期就可以走了。”
舒晴笑盈盈点头:“好,我把剧本拿给你看。”
不一会,秦见接剧本翻看,一直平静无波。
看到末尾处,他脸色突变:“为什么有吻戏。”
舒晴:“她是教授的助手何小曼,早年被教授从山匪手里救下,一心一意跟在教授身边,为主人做尽坏事。最后何小曼代替教授以身实验,教授被打动,在唇上涂了毒,吻她安乐死。加强感□□彩嘛,到时可以借位。”
*
话剧参演者全都找齐后,文艺部和演艺社合并在一块,开了个会。
舒晴发现大学真是大无边际,她来这么久,还陆续见到熟人。
“陆瑾年?你是文艺部还是演艺社的。”
陆瑾年摸摸下巴:“当然是演艺社,本少爷追美人都没时间,哪有时间进学生会。哪里有乔女神哪里就有我。”
舒晴无视的从他身边走过,迎上另一个人:“秦见!你脚怎么样了,我来扶你。”
“不用,”秦见左右环顾,挣开她的手:“我好得差不多,自己能走。”
能被邀来参演话剧的颜值简直是晋大的门面人物,除开舒晴这一列的工作人员不算,对面一列全是被邀参演的人。
何处的开场白都是冗长繁复的。
舒晴撑腮打量对面,来回一圈,目光还是落在养眼的心上人身上。
目光陶醉。
笔挺清隽的身躯,在枉死城的那晚赋予她安全感。要不是他的镇定从容,她一步、半步都走不动。
灰色毛衣V领松松垮垮圈着一排若隐若现的锁骨,往下,她知道,就是那晚接住她的结实胸膛。
颜值高的人不一定有气质。秦见是颜值和气质并存的宠儿,浑身散发说不出的清冷低调。
这样的会议,再长都不嫌长。
不知不觉,众人谈论到何小曼这个角色。
“乔可欣偏贵族气质,怎么演得了朴实勤劳的村姑?会出戏好不好,而且看文中这段描述,何小曼发育不良胸比较小,乔可欣的不符合。”
“我觉得乔可欣挺合适,谁说贵族不能演平民?照这么说,平民没体验过多种生活,就不能当演员了?何小曼是陪伴教授的重要人物,颜值必须高,按照书里的朴实演谁看。”
“打戏又那么多,她初高中的体育都不理想。”
“算了啦乔女神,别在这让他们挑三拣四的跟挑萝卜青菜一样,我保你当女主角,跟我闯荡江湖村!”
“还有吻戏,借位的事还需考虑。”
舒晴心里咯噔咯噔跳不停。
她闭目,纠结的蹙起眉心。
半晌,在一阵喋喋不休的讨论声中,她豁然站起:“我想出演何小曼。”
咯噔。满堂寂静。
怪怪的,舒晴弱声:“我想试镜何小曼这个角色,怎么了,不行吗——”
陆瑾年浮夸的掩嘴,却用大家听得到的声音朝对面喊:“舒同学,部长刚强制把吻戏借位取消,来荷枪实弹的,你就忍不住冒头,太、性、急、了、吧!”
轰——
舒晴脸红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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