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是陈奶奶和她儿媳做的,至于下午, 舒晴带了两个同学去元芝家蹭饭。剩下的两个就是林宣和叶诗曼, 要不是林大富每天醉生梦死打架斗殴不管儿子, 没准连这个男同学都保不住。
乡亲们口中感谢舒晴除了祸患,但对子女同样担惊受怕,怎么也不同意他们再去学校住宿, 回家吃过饭的都不准再放出来了, 家长们找了各种缘由跟舒晴打电话解释, 舒晴付之一笑,表示理解。
临近支教前夕,舒晴想跟学生们好好相处,没想到这帮人越发难伺候, 连发礼物都没个笑脸。
第二天, 所有人,哦不,周明哲又旷课了一早上没来,他尽管朝着好学生的方向在发展,偶尔还是会旷课什么的,可能腿不舒服要去看病,舒晴没去细问。
一百个人全体做完了眼保健操后,舒晴喊名字叫他们上来拿礼物。
不统一的是根据个人发的, 这次是按照他们填的同学录里最想要的东西,刚开学还不熟悉时就填的,还不知道她的套路。
按照舒晴的预期, 看着自己的小愿望一个个被实现,不开心至少也别哭丧着脸吧?
瞧这一个个奄头耷脑的,跟上来领死亡通知单一样。
下一个,是小霸王林宣,舒晴跟他比较敢开玩笑,在他拿礼物时拍了下他脑袋瓜:“诶,谢谢不说一声?”
林宣撇撇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两天礼物发得很频繁啊,快发完了吧。”
这群人担心以后收不着礼了吗?嘁,这方面她的态度仍如一开始坚定,绝不惯着他们。
舒晴想了想,却道:“没呢,正好,中午有一批货到了,那快递只送到镇上,有点多,你大概找…二十个男同学跟我去拿货。”
中午吃完了大锅饭,她就跟二十个男同学出发去镇上。
倒不像上次去城里过年需要坐车,上次是去车站赶车,车站在镇上村头,路程远。
快递驿站则有两个,挨近村头镇尾有一处,出村走十分钟就到了。
出了驿站,每个人肩上扛一到两个的大麻袋,惹人瞩目。
这些小老爷们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一点东西不肯让舒晴扛。她就轻松当领头,偶尔倒退走看他们:“诶,重不重?”
同学们答非所问,“老师!你就像虐待童工的监工。”
舒晴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是你们不让我扛的!来来,分两袋给我。”她朝他们伸手。
男同学们飞溜的跑,不让她碰到:“不!我们要让你成为千古罪人,洗不白的哈哈哈。”
他们追逐到一条架桥上,还属于镇上的范围,底下是四季湍急的河流。
有水就有生命之源,按照魏家坡人的说法,得亏有这条大河,魏家坡这个破落的小乡村才没绝迹灭亡。
这个点儿没什么人进出村,他们零散的行过桥堍,上了桥梁。
舒晴走在前头还没发现事儿,是一个同学咋呼起来:“老师你看,那是周明哲吧?!”
哪哪儿呢?她一时方向痴迷,东南西北瞧了个遍,最后从俯视角度惊恐的看到了被人按在河水里的周明哲。
舒晴调头往回,飞奔下坡去桥下。
一壁,幸亏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她掏手机调出摄像,匆匆拿给身后一位同学:“拍好!”这可是蓄意杀人的罪证。
三五个黄毛把周明哲带进河中漩涡耍,舒晴没来得及问谁会游泳,就一头扎进了河,划水奋力游到河中央。
后面又会游泳的同学纷纷扔下包裹,也跟着下了水。
近了,数清了,一共四个黄毛,其中有个是上回在灌丛里跟周明哲打过架的。
周明哲似乎已经昏迷过去,被他们揪住后领,提一下摁一下,偶尔浮出水面的脸惨白如纸。
他们欺负人获得了经验,专掐脆弱的断肢处,被几个人搅浑水流通不过的小漩涡里,飘着一层薄薄的血腥。
下水的十来个同学冲到了中央,和四个黄毛在水里扭打起来,水花扑腾扑腾的四炸。黄毛们见人多势众,没敢恋战,集体往岸边游。
胶着的水中战斗持续不断,渐渐转移的岸上。
舒晴用手臂环着周明哲的脖子,往后托的姿势,将人带上岸。
上了岸,舒晴拍拍周明哲冰冷的脸庞,俯身听他脖颈脉动。
奄奄一息。
舒晴捏住他的鼻子和下巴,使嘴张开。
她正要对下去的时候,一个力道撞开了她:“老师我来!”
林宣迅疾的跻身过来,还没等舒晴问他会不会,他就俯身呼气进去,一边起身给周明哲做体外心脏复苏按压。
姿势非常标准。
四个黄毛在水中也耗费了不少体力,坐在滩涂地上拧巴湿衣服,歇歇气。
有个二流子不嫌事大,看了眼这边的抢救情况,丝毫不以为然,嘴歪眼斜怪模怪样的嗲声吆喝:“小断腿,没爹教,没娘养,喝奶奶,现在又来了一群小奶妈。”
奶奶大概就指的周明哲唯一的奶奶,周奶奶。一语双关。
卧槽!这什么绝世人渣!
忍不了了,舒晴平静的朝说话那边望过去。
敌不动我不动,而学校这边的突然一道风影闪过去。
所有人惊呆了,眨眼间,舒老师骑到了对方刚说话那个二流子的身上。
黄毛也惊了,看着顶头上一张绝色美丽的面孔,眼中亮起兴奋的耀芒。
这妹子,这姿势,够野,够味道!
下一刻嘣的骨裂声蔓延在耳廓,黄毛捱了一拳眼冒金星。
艹,这小可爱一拳下来要死人的。
舒晴一拳又一拳的往混混脸上砸,戾气绷不住的爆表,“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是吗,我来教你!”
“我艹你个小贱人。”
黄毛反应过来奋起,一扭身把舒晴压在身下。
没得意一瞬,黄雀在后,二十个小老爷们不是吃软饭的,除了拿摄像机在猛拍的班长贺远之,集体扑上去撞飞黄毛。
同时殃及池鱼,舒晴被压得五脏移位,拍了把身上的人:“找准目标,要揍的人在那边!”
她指一帮目瞪狗呆的小混混。
还有什么是比在上级的授意下可以撂开膀子干架更痛快的?
集体欢呼应是“得令!”
双方旋即展开了一场昏天暗地的斗殴大战。
学生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年龄小,十四五岁的发育时期。
二流子们平均在二十岁以上,且身经百战。
双回合下来两方不分伯仲,都有挂彩的,非要分高下的话,平均下来五个对一个,学生方占优势。
舒晴从大战团中拱爬出来,观了眼场上形势:“小胖!”
小胖是班上瘦下来的胖子,本名李鸿泰。是老师的声音,打得热火朝天的小胖转过脸,对上老师,下意识的心虚,呆在原地。
他实在揍得太爽了,下手没个轻重,不会是要教育他吧?
然而却听舒晴指挥,“你右边,那个臭流氓好凶,去支援,盘他!”
他现在揍的基本成废鸡儿了,小胖转脸一瞅,右边战况焦灼,果然有更雄壮的鸡儿等他。
“收到!”
小胖一个弹跳撞到刚震开人群的混混身上,给他来了个二次致命打击。
刚嘚瑟站起来的人腰咔嚓一折,被一头猪似的重力泰山压顶,牢牢钉在地面。
其余刚被欺负的人抓住时机,重新回扑,一涌而上有仇报仇没仇也帮周明哲报仇。
有四位学生逮到刚飙脏话点燃导火索那位,一个屁股蹲钉一条胳膊腿,把人跟烙在刑架柱上一样,摊开公开处刑。
其中的林宣朝不远处打得不可开交的舒晴吹了把骚气的口哨:“舒晴,看过来。”
舒晴扭头看去,不用问也明白了,那个被他们压的嘴欠的货就是她第一个动手揍的。
其余人也会意林宣的意思,冲舒晴那边恭喝道:“女王大人,请!”
鞋底摩擦雪地,舒晴不客气的滑擦过去,拐臂一棱子击上黄毛的肋骨。
“嗷!”
黄毛痛得白眼直翻,腰下意识蜷了起来,可四肢被压住不能动。
男人的腰窝处很柔软,舒晴竖肘狠狠往那处捶,连带往人脸上抡巴掌,挥拳头,怎么得劲儿怎么招呼。
眼角余光,舒晴瞥见一个神奇的事外人,因为打得过于投入,她都没注意那人手里拿着的是她的手机:“贺远之,你不过来打架傻站着干嘛呢?!”
这场面谁忍得住?
班长贺远之可算是个儒雅文静的人,此刻却抱着手机跳起几尺高,旋转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拼命为他们呼喝助威,激动得要命。
他也想参加啊!但贺远之热血中还是被唯一肩负重任的责任感压上一筹,不过同样很兴奋,他捧着手机道:“老师A爆了!我把这一幕全都清清楚楚的拍了下来,留纪念啊。”
“纪念…”个屁呀!这傻孩子,叫他拍是拍混混们谋杀周明哲的罪证,舒晴:“删了,用我上面的剪辑软件,留下河里那段就行。”
前晚打虎的场面黑夜朦胧的,舒晴没看清这帮小孩的疯样,现在看清了,这热血冲天的劲儿,那股无处纾解的少年骚动在这场干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不过他们不是为打而打,没忘这场干架的初衷,偶尔会来两句欺负残疾人比弱鸡还弱鸡、周明哲是我哥们儿的警告。
这场架打得昏天暗地,却也配得上豪气干云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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