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旧物放置到仓房,秦见说还有主楼要打扫。舒晴说行, 毕竟拿了人家两千块, 搬运工和家政一块兼职咯。
进到主楼, 一股木屑、油漆、麻袋、水泥、塑料还有说不出的混合怪味扑面而来,舒晴竖手来回扇风,跳过几只大麻袋:“我的天, 怎么这么乱, 你家不会被洗劫了吧?”
秦见去找一把椅子出来, 太脏了擦都不想擦,直接从地面捞几张报纸垫上,然后坐下打开书包翻找东西:“装修房子就是这个样子,我特意叫那些工人今天别来。”
舒晴环视一圈, 大致看到木梯、油漆桶都还在:“还没装修完啊, 那、还要打扫吗?明天不是又会弄乱。”
“要,”秦见说:“我要现场找感觉设计室内场所,以便挑选家具,这些垃圾会妨碍到我的视线。”
他提起专业来多了三分认真,舒晴不禁也严肃起来:“哦,你先构思吧,我马上打扫好。”撸起袖子干!
天呐,装修简直是生产垃圾的一大来源, 怎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垃圾。
舒晴装了三个麻袋感觉已经撑不住,斗志萎靡,开始碎碎念:“我这老腰要提前退休了。”
“两千块能请到我这样任劳任怨的人才吗?不能。亏我还觉得两千块多了, 一点都不多!”
“伟大的设计师背后必须有我这一个人撑着。太伟大了……”
细细碎碎的自恋声不停的钻进耳朵里,坐对面椅上的秦见强忍着笑。
也不知道懒了多少次,就大劳动这一次把她给嘚瑟的。
秦见看着她一举一动,脑子灵感频频闪过,但画笔悬在数位板上,迟迟没动笔,他沉吟会忍不住问道:“你对这房子的装修有什么想法。”虽然问这话为时过早,虽然装修方面还不急,虽然…这个问题他迟早会和她商量,但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就问出了口。
“啊,”舒晴被一下子问懵了,虽然她曾是土豪的女儿,但以周家的品味,她也没住过很高大上的房子,周家别墅也就仗着地段好,装修一般般,她对建筑设计概念薄弱。
被问到,她支吾半天,凭着感觉道:“这房子、呃,先说墙可以吗,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墙了,现在还是毛坯,一走进来就像……变成了山顶洞人。”
秦见笑了,“嗯,你说,墙喜欢刷什么风格?”
幻想?那是她最拿手的事。
舒晴当即放下麻袋,拿几张报纸铺上,就地坐了下来,环视四周,合掌憧憬:“我比较喜欢森系风格,很接近大自然那种,墙嘛,上面刷一半白,下面刷一半绿,感觉像被植物包围起来了有没有?”
秦见转了转笔杆,思索道:“你说的搭配在中国的80年代很流行,你看过年代电视剧吗,老人家喜欢刷这种上面白下面绿的,俗称卫生墙,因为墙壁受摩擦触摸容易变脏,就会在墙的下半部分刷一层绿漆……”
“好了!你爱刷什么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房子。”舒晴气得肝疼,没好气的打断他。
秦见从侃侃畅谈中回过神,挑眉梢:“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我,”舒晴一口闷气确实对他发作不出来,转捶胸,“我气我自己行了吧,什么80年代,什么老人家,我的品味就那么……复古。”勉强自圆其说了一个好听的词儿。
秦见嗤的发笑,“没有,我只是听到你说白绿墙搭配,提了下卫生墙而已。事实上这种墙体起源于欧美,称为双色墙,它的配色千变万化,可以组成多种风格,近几年也蛮流行的。”
……可还是改变不了她脱口就说出卫生墙的搭配啊。舒晴不想提墙面的事儿了,眼睛瞄到别处。
“咦,”她撑地站起来,走到门口边上,抚触一块往里凹的墙壁,“咦,这块空出来的地方好窄,可以摆两盆芭蕉。”
秦见望了望,还真不好依她,商量解释说:“那是为嵌进墙里的玄关柜预留的地方,我测量过墙体厚度和结构,特意让工人敲空出来,这样利于节省空间。芭蕉的话,可以摆在夹墙角落。”
“……”舒晴趴在玄关柜墙上装死。
见她久不动,秦见迟疑的问:“你不喜欢这样的设计?”
舒晴“……”他好像在说,我都这样解释了,你还不明白我的设计?
没事,慢慢再商量,她若不满意,他还可以找人把凹墙填回去。秦见低下头,用画笔随意勾画,想她有点三分钟热度,就不纠结这个了,另问道:“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舒晴“……”他好像在说,你还有什么丑要丢吗?
她就不信了,舒晴冲进走廊里观察。秦见放下画板,跟在她后面。
走廊两边都是房间,不少,这别墅有四层楼,光这一层,房间就有四个,一个连通卫生间显而易见的大主卧,其余平分秋色的差不多大小的侧卧。
舒晴一边找漏洞一边问:“诶,你不是建筑设计师吗,还会室内设计?双修啊。”
秦见深深看了她一眼,默了会,摇头:“我是建筑设计师,已经拿到了一级建筑师证,跟一家中英合作的外企签了实习合同。室内设计虽然不是我的专业,跟建筑设计却有相辅相成的关联,其中有一些必修课程,装修自己的家不成问题。”
“哦,”舒晴在两间主、侧卧中间徘徊,若有所思的摸下巴:“啧啧,这设计不太合理啊。”
秦见停下望了半天,没观察出所以然来:“嗯?怎么不合理。”
舒晴清了清嗓,手边比划的发言:“节省空间啊,你看主、卧相隔的墙那么厚,而且我觉得主卧不够宽敞,四层楼嘛,房间多,不如把墙拆了,做成一个超大的主卧!你说这样好不好?”
嘿嘿嘿,这还是嵌进墙里的玄关柜给她的启发,她真是一个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天才!
舒晴沾沾自喜了半天,没听到应有的夸奖,连回应都没啊。
她扭头一看,心中咯噔跳了一下:“干嘛…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什么意见就说啊。”
秦见被她给难到了,在想做超大主卧的办法,闻言解释:“这个想法…有难度,也有危险,这一面是承重墙,就是……反正,拆了它,房子可能会垮……”
舒晴噗呲一蹲坐,摊滚到了地上。
“哎哟,哈哈哈哈哈哈哈,”舒晴气都气没了,捧腹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好难过,肚子抽筋了。”
秦见半跪下去,看她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了,伸手去揉她肚子:“哪里,这吗。”
“哎哟你挠我痒!哈哈哈哈……”笑上加笑。
秦见抿了抿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去拉她起来:“起来,地上又脏又凉,有什么好笑的。”一个没接触建筑设计又没装修过的人看不出是承重墙不足为奇。
然而,有什么好笑的这话,他好像问了多次,但最后的结果多是他被一起感染笑倒在地。
这回也不例外,秦见去拉舒晴,拉了几回没起,把自己一起滚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肆无忌惮的魔性笑音交织在一起。
此刻要是有人撞进来就会看到像在田里翻滚的泥鳅一样的俩二傻子。
秦见滚了一身的白灰,伸手去拨弄她凌乱的短发往旁,忍笑问了句:“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想个球!你不怕我把你家房子拆了,”舒晴爬着逃跑,笑岔气的嘴角还在抽搐,“我不行了,你别再问,离我远点,我要认真的干活。”
舒晴跑进一间房,不到几秒钟又跑出来,朝还在原地整理衣服的秦见挥手:“喂喂,你这里有、有一件宝贝。”胸腔余波还在打颤,话都说不利索。
秦见弹了下头发上的白灰,大步流星跑过去,站在门口往里看,“哦,一架公爵钢琴,有什么宝贝的。”
“它在一堆影响视觉的垃圾中简直称得上稀世珍宝了好么。”舒晴欢快的走进去,按了几个键,登时有悦耳的音符泄出,美妙。
秦见倚靠在门边,解释道:“仓房一楼没腾出来,二楼空间也不够,暂时存放在这。”
“哇,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话出口有点不对,舒晴赶紧看向他:“我是说,我又发现你一项技能,棒棒哒。以前没见你弹过钢琴。”
秦见走了过去,站在钢琴旁,随意按了一首小曲,还算连贯,“初中学的,那时我爸还在,这架钢琴是他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舒晴脑子发懵问了一句:“居然还留下了钢琴,没被郑家卖掉吗。”哎哟我去,这么温馨的气氛她怎么就,话一出口舒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关注点很奇特啊,”秦见觑了她一眼,却没生气:“被卖了,卖给一位亲戚,我认识,最近跟他买了回来。”
舒晴拇指和食指抡了个响,朝他比小心心,“逆袭了啊,帅。”
秦见莞尔:“你会弹吧,合奏一曲?”
“好啊!”舒晴乐到了天边,完全忘了来的目的是什么,她稍有遗憾道:“有笛子就好了,琴笛合鸣。”
秦见回想了下,家里好像有,心头微动,“为什么是笛子?”
“上回去参加寿宴,我就想吹笛子表演了,但主人家说不够档次,没吹。其实我喜欢笛子是因为在支教的时候,我教过学生吹笛子,之前问他们,统一想学什么乐器,他们背地里商量,结果集体选笛子!你知道为什么吗,”舒晴想起来咯咯直笑,直说:“他们说笛子能当棍使,掏出来随时防身。”
秦见想想说:“萧也可以。”
“萧么,要撑开手臂,脖子和手之间的距离老长,端着累,他们说的,”舒晴回忆道:“我就抽出文化课的闲暇时间,带他们去雪地里吹笛子,大雪纷扬的世界,悠扬的笛声好像在给雪伴舞……”
秦见撇嘴,有些不是滋味,错过了她说的美好场景:“我不知道这件事。”至少,舞蹈课是在室内教的,他还知道一点。
舒晴语顿,看了他一眼,“你好孤独啊。”
秦见“…………”这种事以前就算心知肚明也不会说出来的。
你真的不爱我了么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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