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前线传来的报告,距离乌鲁克最近的伊辛已出兵行至六分之一,按照这个速度行军,预计十天内抵达乌鲁克城邦;与此同时,乌/尔那边比伊辛更早出兵,已行至四分之一,同样预计十天内抵达乌鲁克。看样子,是想乌鲁克来个腹背受敌。
幼吉尔将兵力分派两支,一支由埃列文将军统领,北上迎击伊辛军队,另一支由扉间统领,南下迎击乌/尔军队。
按常理来说,大祭司不应参与国家间的战争,即便扉间实力强劲,但这一做法破坏了“神及其侍从不得干预人类历史”的法则。对此,埃列文提出质疑。
“埃列文,你忘了吗?扉间是大祭司的同时,也是本王的老师,既然如此,老师作为本王的子民,为本王赴前线参战,岂有破坏规则一说法?”幼吉尔反驳道。
当然,即便是破坏了规则,幼吉尔也不在乎。
无论是天之锲的他,还是万神宠爱的伊什塔尔和埃列什基伽勒,都不会对扉间遭受神罚坐视不管的。
有三位神护着,扉间不可能出事。
“况且,老师被误以为下下策而选上的统帅,才是中了我们的圈套,谁又能想到乌鲁克的大祭司并非只是略懂魔术皮毛的小人物?当他们轻敌一刻,就是覆灭之时。”
乌鲁克总兵力九千,其中精兵两千,分派两支军队后,埃列文手持六千兵力,精兵一千二;扉间手持三千兵力,精兵八百。
乍一看兵力严重分配不均,扉间那边必定会输,而实际上,恰恰相反——南部战争必定获胜。
不是自傲,扉间的实力在神代这里本身就是立于人类的天花板,毫不逊色神明的力量。基于这一点,南部战争不必忧虑,而要获得全面胜利,给予南北两国沉重的打击,幼吉尔、扉间和埃列文有着不谋而合的观点——北部战争必须获胜。
这就是为什么北部派遣的兵力远大于南部。
为了制造声势,南北两条战线采用不同的进军策略。
南部这边好说,扉间以少数兵力诱骗乌/尔军队包抄,聚集足够多的敌军,再由扉间一举歼灭。
关键是北部,埃列文两千兵力西部埋伏,四千兵力打游击战,伪装兵力不足,拖延时间。等待南部战线结束后,由扉间和幼吉尔联手发动大型飞雷神之术,将南部剩余的兵力飞雷神至东侧就位,埃列文剩余的一千兵力切断伊辛补给线路,从而达到全军覆没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拉尔萨以四分之一的国土为支付代价,对外宣称绝不会介入三国战争。
这是在幼吉尔的授意下做的。
拉尔萨王起初是一口否决。
用领地换取所谓的中立,以此骗过乌/尔和伊辛,让他们误以为拉尔萨胆怯如鼠,妄想他们征服乌鲁克后能够放过拉尔萨。
得到有力的承诺,轻敌傲慢的两国就将兵力完全集中在乌鲁克南北战线上,怎么看都是乌鲁克吃力不讨好。再说了,即便拉尔萨真的遵守承诺,乌/尔和伊辛可不见得会放过拉尔萨。
可冷静下来后,拉尔萨王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了乌鲁克王真正的用意。
乌鲁克王的此举无疑是疯狂的,但据拉尔萨王所知,吉尔伽美什王从不做毫无意义的的事。
既然敢这么做,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王有能力歼灭两国大军。
顿时,拉尔萨王背后一凉。
他想起来了,近一年前,他出使的商人曾给他带来条重要的信息——乌鲁克王的老师,有着与神明媲美的强大力量。倘若不出意外,这一场战争,他必定参战。
换而言之,战争从未开始前,就落下定局。
从长远来看,□□和伊辛结盟,势必影响到其他国家间的关系。
现已有□□和伊辛结盟,要是拉尔萨宣称与乌鲁克结盟,无论是赢是输,这种结盟的国家关系将会被其他国家纷纷效仿。
原本互不干预的国家关系会变得越来越复杂,看似可以利用几个势力互相牵制,实际上,更容易加大国家间的摩擦。一旦引发战争,就不仅是两个国家受难了,而是会将更多国家牵连在一起,根本不适合老百姓生存的需求。
如果拉尔萨宣称中立,乌鲁克赢得战争,吞并两个国家,一方面予以同样想结盟的国家警示,南下发动战争是不可行的了;另一方面,吞并两国后的乌鲁克,国土包围了拉尔萨的北部、西部和南部,地形上来分析,拉尔萨变相的被拉入乌鲁克的护佑范围。北部的国家若是南下要攻打拉尔萨,除非是冒着补给线路被切断的风险,绕到乌鲁克所触及不到的东部丘陵,否则就要正面与乌鲁克发生冲突。
这样下来,发动战争对象就变成两个,谁也逃脱不了,乌鲁克和拉尔萨将会被捆绑在一起,成为南部最强盛的两个国家,根本上断绝了对他们发动战争的妄念。
越往深处想,拉尔萨王冷汗冒个不停。
吉尔伽美什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的城府。
也是从这时,拉尔萨王彻底坚定了永不与吉尔伽美什王为敌的想法。
***
目光回到现在。
埃列文和扉间遵从幼吉尔指示,确立好方案后,当日下午就举兵赶路。熟知乌鲁克地形地貌,两个将领带领军队灵巧避开在魔兽出没之地,仅是三天就行了近半的路。
差不多抵达拉尔萨城邦正西侧,扉间停下进军,打算就此稍作休息,整顿军势,准备迎战乌/尔军队。
才休息了半小时,勘测士兵神色不妙地闯入军营,传来监测敌军的迅报——乌/尔军队已来到我军东南侧九公里开外的运河边上了。
一听到这条消息,扉间下意识拧眉:“这不可能!”
乌鲁克周围的地形地貌不复杂,但魔兽栖息的森林较多,分布零散。即便乌/尔军队提高行军速度,也不可能像乌鲁克军队一样自如避开魔兽。
“人数呢?”
“是,大概八千多人。”勘测士兵回答。
也就是说,损兵无几吗。
“而且……”勘测士兵咽了口唾沫,补充回答:“乌/尔王也一同出征了。”
那个暴君?扉间略微惊讶的睁大眼睛。
扉间略有耳闻,新一任□□王登基以来,残暴嗜血、沉湎酒色成了他的代名词,他成日待在王宫不理朝政,却野心勃勃、骄纵跋扈。
但扉间不敢小看乌/尔王。那个暴君,曾在几年前的一场叛乱中,以一己之力,在几十名叛军包围下杀出血路来。鲜血染红他的王座,□□王提着叛乱头目的脑袋,扔到活捉的同伙面前,逼着同伙当叛乱头目的人头面前,吃掉叛乱头目割下来的肉,再将这些同伙尽数斩首示众。
“……这下可就难办了。”
扉间沉思着,暂且不管乌/尔王一同出征,现在乌鲁克军队还很疲惫,不适宜进入作战状态,只能是暂且后退。
灵光一现,扉间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东西两侧有没有情况?”
“诶?”勘测士兵被问倒了,他支吾了一下,诚实回答:“不,我们人手不足,大部分都派去监视和误导敌军进程去了。”
不好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扉间“啧”了声,立马派人隐秘前往东西两侧查看情况。
勘测士兵有些不解,扉间双手交叉抱胸,食指一抬一落,没有直接回答士兵的问题,对他说:“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一个小时后,前去东西两侧查看的士兵回来了,他们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东西侧有埋伏。”
扉间皱眉:“果然如此。”
勘测士兵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我们一直都有在监视乌/尔军队,他们不可能绕过我们的监视!”
“那是因为你们早就暴露了。”扉间说话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清楚你们监视的位置,便分出一部分军队绕到你们监视不到的死角,来个瓮中捉鳖。而勘测小队的真实动静,他们相当清楚,甚至反过来给你们提供错误的信息。”
如果不是他们的计划正好要诱骗□□军队包围,恐怕真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勘测士兵适时提出疑问:“可他们又怎么会这么了解乌鲁克的地形地貌?还对魔兽出没之地一清二楚?这就算是乌鲁克本地百姓都不能做到这样啊。”
“是啊,这就是让我奇怪的地方。”扉间喃喃自语,“究竟会有谁比乌鲁克百姓还清楚乌鲁克版图……”
军中一阵喧嚣,有人指着天空大喊一句“王的传令来了”。
空中,一只褐黑色的雄鹰扑打翅膀,缓缓降落下来。
是传递消息的鹰隼。
扉间熟练的伸出臂膀,让雄鹰稳健抓住落脚点,然后捏碎了雄鹰利爪上套着的指戒,幼吉尔略带凝重的声音随之飘出来:“明天中午结束南部战争,北部战线推进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正面战场已牺牲了一千人,西侧包围圈快要形成,补给路线今晚切断,就差东侧了。”
啧,顾不上思考了。
转身面对乌鲁克军队,扉间高喊道:“按原计划实施,黎明之时,全军出击,诱敌深入。”
“记住,不必与他们陷入死战,保存体力,把他们集中过来,听明白了吗!”
乌鲁克士兵挺直身板,嘹亮回应:“是!!!”
气势重拾,士兵的脸上写满了必胜的信心。
见此,扉间回望向南方的地平线,捏住雄鹰另一只利爪上指戒,注入魔力,他神色不明,启唇道:
“王,乌鲁克有间谍。”
***
“情况如何?”
悍马上,身材健硕的男人仰头畅饮壶中的水,缓解干渴的喉咙后,他随手把壶扔给了侍从,抹了把胡渣上沾上的水,侧头问身后的将军。
“王啊,包围网已形成,他们也察觉到了,有与我等拼个鱼死网破的迹象。”将军颔首,恭敬回答。
“但是,只要王一声令下,我等必……”
没等将军话说完,乌/尔王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他,打断道:“你太鲁莽了,亚迪斯塔。”
寒毛竖起,亚迪斯塔也不管哪里说错了,立即屈膝跪下:“十分抱歉,是我错,王啊。”
“……哼,别小看了那个白发男人。乌鲁克王既然把他派来,就说明他有两把刷子,不然你还真以为是垂死挣扎?”轻蔑地笑笑,乌/尔王一扬缰绳,悍马长吁一声,马蹄沿着河流上游迈去。
亚迪斯塔及军队紧随其后,乌/尔王接着说道:“还是说,你们忘了几年前的那场叛乱,无人护卫的情况下,本王是怎么活下来的?”
闻言,亚迪斯塔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印出深粉色的月牙痕。
他当然不会忘记,□□王身旁的护卫,就是被他偷偷调离开的。
亚迪斯塔隐下心中翻涌的情感,说:“自然不会,王啊,您英勇无畏的剑术令人心生赞叹,我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骑在颠簸的马上,乌/尔王牵着缰绳,淡淡地揭穿亚迪斯塔一直想掩盖的事实:“听着,亚迪斯塔,本王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为本王效力价值,本王可以容忍一些无关痛痒的背叛,再怎么说,本王也是惜才的人。”
“……感谢王的开恩。”
□□王瞥了眼亚迪斯塔:“不过,你也说得对,这一次战争,□□不可能会输。”
拍了拍腰侧无鞘的宝剑,乌/尔王咧嘴笑了,颇有踌躇满志的意味。
“雷神之剑,是我等必胜的宝剑。”
“本王,要亲手斩杀那个白发男人,给予乌鲁克最深沉的绝望。”
翌日
黎明的曙光从遥远的东方升起,万道金光穿过树梢,朝阳像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从地平线缓缓地向上移动。
凉风习习,吹舞着旗帜,地表还留有夜的寒凉。
两军对峙,立于小河两边。
两名将领,隔岸对望,气氛滞凝。
忽地,乌/尔军队这边的王好似被逗乐了,“嗤”地笑出了声,毫不掩饰语气内的狂妄:“竟然把自己摆在与士兵一条线上,是想要跟本王投降吗?”
乌/尔王是说扉间放弃乘马,比乌/尔王还矮了个身的事实。
对岸,扉间不把这挑衅放眼里,他挑起眉,表情和语气都嘲讽到了极致 ,“就你,也配?”
乌/尔王蓦地止住大笑,眼神阴沉下来,压低了嗓音:“待会儿,你连求饶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扉间拽住肩膀的披风,一把甩掉,露出里面穿着的紧身衣物,他自信一笑:“那就让我来看看吧。”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影忽地靠近,宝剑相抵摩擦出细碎的火光。
似乎是以此为信号,两军骤然高呼,举起兵刃冲向河对岸的敌军,激烈交战起来。
宝剑横劈竖砍侧挑,发出锵锵有力的碰撞声,几个呼吸间,扉间和乌/尔王十余组攻守下,谁也不让谁。
河流平缓流动,没过战士们的小腿肚。
战争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扉间一个后跳,与乌/尔王拉开了距离,双手猛拍地上,低喝:“水遁水龙卷!”
旋风状的水流拔河流而起,直奔乌/尔王攻击去。
乌/尔王也不慌,手握宝剑,剑尖没在水里,他压低身躯,向前迈出一步,做出拔剑姿态。
就在水龙卷距离□□王两米近的距离时,一道寒芒划破。水龙卷骤然炸裂开来,战场哗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王立在雨幕中,提着剑尖指向扉间,邪肆一笑,仿佛在讥讽扉间的无用功。在这个空挡,扉间这才得以有机会观看到乌/尔王手中宝剑的全貌。
那是一把光之剑,剑长达55厘米,剑尾处有两处凸起的剑叶,剑身充盈着庞大的雷属性能量,散发着铂金色的光芒。
扉间微微张开了嘴,有些惊愣。
不会错了,那个形似特制飞雷神苦无的宝剑。
“是雷神之剑。”
扉间声音并不低,距离他十米开外的乌/尔王闻此,感兴趣地接上扉间的话,“你认识它?”
“那你应该知道,我要用它做什么吧。”
扉间蓦地缩小瞳孔,他明白乌/尔王所指的是什么了,扉间当即高声喝道:“马上撤离水面!快!”
乌鲁克士兵得到指令,毫不恋战,迅速有纪律地撤退,与他们交战的乌/尔士兵莫名感到毛骨悚然,不等乌/尔王有没有下达撤退指令,各个都忙不迭地抽身河流。
可是,晚了。
魔力注满,雷神之剑散发出刺眼的光辉,雷电滋滋作响,□□王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倒指河面,他看着仓皇逃路的士兵,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
“去死吧!”雷神之剑猛地插入河流。
“神——罚——!”
霎时间,以乌/尔王为中心,通天的雷电在河面布下天罗地网,像蛛网一样捕捉每一个未逃脱的士兵。无论是乌鲁克士兵还是乌/尔士兵,但凡没上岸的,在雷霆万钧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全部被绞杀个粉碎。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河流。
死里逃生的士兵呆愣愣的望着河流上死去的同伴,心有余悸地止不住颤抖。
“嘁,才几百人吗?”乌/尔王满脸不爽,显然刚刚绞杀的人数没能达到他所期望。
而扉间,他丢掉手持的宝剑,从怀里掏出飞雷神苦无,反手握住侧横在胸前,冷面如霜,气场更加冰冷。尽管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熟知大祭司性情的一部分士兵却很清楚。
——大祭司被彻底激怒了。
“雷神之剑不是这么用的,乌/尔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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