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的感情, 基本可以分为三类：喜欢、爱慕、慕强。
爱慕这类, 就是一般意义上说的老婆粉、女友粉, 把偶像当成自己的丈夫或者男朋友。这类粉丝, 不允许偶像谈恋爱，会对偶像过多管辖，觉得偶像, 甚至艺人团队，都应该听自己的。
慕强则属于另一种极端, 有些是佩服偶像的品质魅力, 有些是羡慕偶像的实力。这类粉丝一般不会过多关注偶像的个人感情, 只要偶像的实力在, 作品在领域内称霸，他们就会一路追随。这类粉丝，也有个类别称呼，叫事业粉。
至于喜欢这种情绪, 则属于两者之间。
一般而言，爱豆的老婆粉、女友粉多, 越是实力派艺人，事业粉越多。
苏怀允的一系列操作，宋依依看得明白, 就是想趁这个机会, 对粉丝进行分类。最大程度地保留事业粉，尽可能把粉丝转化为事业粉，而让女友粉们自由选择转黑, 或者转为路人。
这个行为，在粉圈内有个词，叫提纯。细究起来，并不是什么坏行为，但是艺人的女友粉转化为事业粉，一般会有个三五年的过渡期，等粉丝逐渐长情了，年纪大一点，成熟了，会自动转化的。
没有谁，像苏怀允这样着急的。
可细想起来，也没有谁能像他一样，出道就爆红，第一部剧就拿玉兰奖最佳男主提名不说，还身兼编剧，直接拿了玉兰奖最佳编剧。
恃才傲物，傲物的前提，是有绝顶才华。
苏怀允确实有绝顶才华，所以，宋依依对他的做法完全没意见，还表示了赞同。
他的才华和成就，足以征服粉丝们。
果然，宋依依才从休息室回到车子旁边，网上的舆论风向都变成支持苏怀允了，苏怀允的微博粉丝没有掉不说，还又往上涨了，隐约要问鼎娱乐圈第一人的架势。
这一仗，算是赢了。宋依依松了口气，又提起来，留心四周。
她到玉兰奖颁奖典礼这件事，除了工作室的员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但是苏怀允在颁奖典礼上制造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现在他就是娱乐圈里最红的人，所有记者都想第一个拍到他，采访到他，作为独家新闻发出去。
记者不允许进入颁奖典礼现场，便将会场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不光是会场出口，还有附近的安全通道、停车场进出口等等，全都藏了人，就希望能暗中拍到苏怀允。
宋依依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墨镜，装备样样齐全，保证遮挡得严严实实。从休息室离开这一段路，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记者拍到。
好不容易，到了地下停车场，看到了工作室的备用车。
自从苏怀允经常要跑片场之后，那辆保姆车一直给苏怀允开，工作室另外购买了一部车。
宋依依确认了车牌，确实是公司的车，才松了口气。
她走到车门前，伸手要拉开车门，上车去。谁知刚一伸手，车门忽然打开了。她没来得及收回手，手腕已经被拉住。
谁？！宋依依心中一惊，耳边听到孙云飞的声音：“老板！”
是工作室的人？宋依依心念一动，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轻轻一托，她不由自主地就坐到了车上。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回去吧，一切有我。”
苏怀允？他怎么在这里？这不是他的保姆车啊！
宋依依的心剧烈地动起来，扭头便想看他的脸，可她刚坐在座椅上，扭过脸，车门就关上了。只有一个身影，背对着车里，他伸手扶了扶墨镜，毫不迟疑地走了。
“他……”宋依依忍不住出声，但又觉得不妥，马上打住了。她的目光随着那身影而动，看他走到某个无人的拐角，忽然，周身气息从温和无害，变成了清冷孤傲。
几乎是同时，好几个躲在暗处地记者都发现了他，马上要冲上来，手上还举着手机。
苏怀允马上上了自己的保姆车，保姆车一开走，狗仔们马上也追上车，准备去追围堵截。
他这是……宋依依的心不觉提起来。苏怀允要把狗仔的注意力吸走，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辆车，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也来了现场。
这是为了保护她。宋依依心口发烫。
车上，青云工作室的所有成员都在，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倒是听到她欲言又止的话，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孙云飞说：“老板也吓了一跳吧？”
“就是。”戴雪也说，“阿允叫我们在车里等着他，听暗号敲车门。我们一开车门，一个陌生男人冲进车里来，吓死我了。幸亏阿允马上把易容术解除了，不然的话，我差点就报警了！”
“我还好，我见过阿允易容一次。”苗淼笑说，“上次阿允从剧组请假，对了，就是《妖夜行》剧组，路上堵车，他下车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我也见过，就是上次和D卫视购片主任吃饭的时候，阿允顶着这张脸忽然闯进来，吓得我，差点就叫保安了。最后，还是我们老板说这是编剧江湖，稳住了阵脚。”
“我就说当时这人是谁，这么大胆子，当着购片方的面，居然敢冒充编剧，老板你还帮腔。原来，真的是编剧江湖啊！今天阿允顶着易容一上车，我差点就叫编剧江湖了。但是话到嘴边，我一想，不对呀，编剧江湖不就是阿允吗？”
吴琦说着想起了今天的事，登时开起玩笑了，推了宋依依一下。
“老板，你也瞒得太好了吧！今天阿允忽然公布马甲，全场吓得半死，只有你，最淡定了，还能一锤定音的拍板！”
不，不是的。宋依依在心里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但是当天在D卫视购片主任的饭局上，她看到了苏怀允的真面容，苏怀允说他是编剧江湖，她才帮忙瞒下来的。并不是那时候，她就知道了苏怀允的马甲。
要是早知道苏怀允的马甲，她哪还会在苏怀允面前说什么倾慕江湖，愿意跟江湖结婚这种事？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把自己掐死好吗？
可是话到了嘴边，宋依依耳边便响起苏怀允的话。
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对你单独消除了障眼法的效果。
“这笔账，将来再算吧，我不会不认的。”宋依依笑眯眯地将话题扯走，“现在，先把阿允捅出的篓子给补上，这孩子，哎……”
说到“这孩子”几个字，她止不住地心虚。
好在员工们都没有注意到，一提到这事，马上把心都收了回来。
这次很幸运，玉兰奖就在他们的城市举办，苏怀允是飞回来的，但是其他成员都在本市，要找资源，找人脉都很简单。再加上苏怀允之前的安排，晚上九点，苏怀允爆出编剧江湖这一马甲，风浪迭起。晚上十二点，危机全部解除，只有讨论和赞美还在继续。
凌晨十二点半，宋依依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捏捏眉心，说：“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员工们也确实累得够呛了，纷纷拿起车钥匙，准备要回家。
“雪雪。”宋依依叫住唯一一个没有车的戴雪，将自己的车钥匙丢了过去。“这么晚了，不要打车了，开我的车回去吧。”
戴雪本来想拒绝，宋依依又说：“我家离这里近，都是大道，走路回去没问题的。你才是，路上小心。”
“好的，谢谢老板。”戴雪拿了车钥匙。
众人陆续离开，宋依依却没有关电脑，依旧坐在办公室里。
从颁奖典礼现场开始，青云工作室所有人就像在打仗一样。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除了应对外界舆论之外，什么都不用想。虽然紧张，虽然担心，但可以让人不去想很多事情。
宋依依一点也不希望这种忙碌结束，她想找更多的工作，把时间占完。
可是，再忙，事情也有做完的时候。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情，一下子清清楚楚地冒在眼前。
苏怀允暗示喜欢她，她骗苏怀允说自己喜欢编剧江湖，还说愿意嫁给江湖。可谁知道，苏怀允就是编剧江湖！
天哪！天底下还有更尴尬的事吗？没有啊！她怎么能在苏怀允面前这么丢脸！以后她要怎么面对苏怀允啊！
宋依依十指抓住头发，一顿乱挠。然后，鬼使神差地，她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一行字。
狐妖的障眼法在什么情况下失效。
苏怀允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有失误过，还要她别说。如果找到他的丢脸事，就可以威胁他，相互扯平了吧？
宋依依一条条点开搜索结果，忽然，一个页面跳了出来。宋依依手里本来握着杯子喝水的，一看结果，手一松，杯子瞬间掉在腿上，又咣当一声，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声音惊动了办公室外的人，苏怀允冲进办公室，一手将她拉起来，另一手扯过纸巾擦拭身上的水渍，着急地问：“你怎么样？水烫吗？”
宋依依对问话毫无知觉，目光中尽是茫然和震惊，看看他，又看看屏幕。最后，又将目光落在苏怀允脸上。
屏幕上是一篇玄学大学的博士论文，清清楚楚地写着：
“狐妖是世上最擅长使用迷惑术的妖怪，他们永远只在心爱之人面前露出面目，他们的迷惑术，只会在心爱之人面前失效。这是个被动效果，不受狐妖主观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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