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躲着就万事大吉了吗?”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命行役, 忽然幽幽开口, 声音低沉平缓,却是让旁边的人听出了一丝肃杀之气。
罗赤眼睛一转, “命施主你这是打算……”
命行役挑眉, 勾起了一抹十分好看的笑, “不是玩躲猫猫吗?那我们就陪她玩, 但是拉了我们参与,我们总得讨点彩头。”
三位保镖看着他的笑,莫名的打了个抖。
命行役从身上掏出了一块一个8毫升左右的塑料瓶, 吴蔚记得,那是命行役一直带在身上的滴眼液水。此时瓶中已经没有液体, 只有一些黑漆漆的……泥土?
保镖:“这是?”
命行役摇了摇瓶子:“大厅那个被烧的人身上取来的, 厉鬼和他接触过, 透过它,可以给厉鬼一点小小的教训。。”
保镖望着命行役,害怕地抖了抖。
命行役拧开盖子, 把瓶中人肉烧成的黑沙缓缓地抖落在了一张符纸上,认真看,会发现他在抖动瓶身时是沿着某条轨迹而行的,像是……在写字一样。待瓶身的黑沙终于没了后, 他才停下了手, 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往布满了黑沙的符上滴了一滴血。
血落下那一刻,命行役嘴巴微张, 低声念了几句经咒。
吴蔚觉得有些熟悉,他回忆了一下,这几句似乎是专治厉鬼,让厉鬼痛不欲生的经咒。
经咒念完,那血就像是有自己意识般,竟从符尾一点一点地蔓延到了符首,那些黑沙在血液的覆盖下,逐渐由黑转红,最后竟然“嗖”的一下,在符纸上燃起了蓝色的火光。
“这好像是个判字!”有靠的近的保镖嚷声道。
吴蔚往命行役那靠了靠,然后顺着低头,发现符纸上的蓝色火焰真的形成了一个“判”字。而随着蓝光的出现,吴蔚竟隐隐地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且尖利的嚎叫声。
这嚎叫声来得突兀,吴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在他退后的时候,命行役已经伸手过来把人揽了过去。
“不用害怕,那是厉鬼的声音。”
命行役的气息打在了吴蔚的脸上,吴蔚摇了摇头。“我没有害怕,就是尖叫声突然出现有些吓到而已。”
吴蔚说话间,看了罗赤和保镖们一眼,发现除了罗赤似有所觉外,三位保镖却好像并没有听到厉鬼的哭嚎声。
命行役低声解释,“他们听不到的,只有一些体质特殊,或者玄术中人,才可以听到这些声音。”
吴蔚的体质可是经过命行役官方认证的,对此,吴蔚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厉鬼的哭嚎声直到半小时后,才渐渐弱了下去。终于听不到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吴蔚微微松了口气。那种痛苦得掣天撼地的声音,实在不怎么好听,跟鬼哭狼嚎似的,对耳朵真是一种折磨。
强大如罗赤,这时候也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并且透过这件事,咱们德高望重的罗主持明白了一个道理,惹谁都好,不能惹命行役,就是惹了命行役,也不能惹吴蔚。
眼前的青年,简直就是这个男人的逆鳞。
罗赤忽然有些心疼躲在福泽村的厉鬼了。虽然横梁不是厉鬼控制,说让掉就掉的,但显然命行役已经把这事记在了厉鬼的头上,之后厉鬼恐怕要有苦日子过了。
命行役又怎么会没看见罗赤的眼神,他啧啧了两声,看着已经烧成灰的符纸眼神微冷,这只是利息,不是爱玩猫抓老鼠吗?就是不知道谁是猫,谁是老鼠了。
这一通动静下来,天已经亮了。
方老板今天一如既往的早起,当他从二楼下来,看到坐在大堂内的六人,眼里的诧异怎么收都收不住。
毕竟是住在同一个屋头的人,半夜时命行役等人出门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方老板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原本以为这几个人回不来了,哪曾想他们不仅回来了,看样子似乎也没少胳膊少腿的,精神竟然还不错?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方老板,这下也忘了做表情管理。
命行役在方老板下来时就注意到他了,他操着跋扈的语气道,“方老板,赶紧给我们做饭吧,大家都饿着呢。”
命行役对着吴蔚勾了勾手,吴蔚默契地打开钱夹掏了几张毛爷爷出来。命行役一把抓过按在了自己面前,“喏,今天的房费和饭钱。”
要是换做平日,对上命行役这不可一世的样子,方老板肯定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今天可能太诧异了,竟什么都没表示,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径直走到灶台前做起了早饭。
今儿这顿早饭还挺丰盛。
有肉包,有卤面条,还有豆腐花和蒸排骨,和昨天的油条豆浆一对比,简直不知道丰富了多少。
不过这顿早饭,三位保镖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等方老板离开后,他们才小声道,“命大师,这方老板转性了吗?做了这么多东西给我们吃,竟然也没让我们加钱。”
吴蔚不爱吃香菜,所以命行役把卤面条内的香菜全夹出来后,才把面递给了对方,做完这些,他才开口说话,“加钱?人家这是给我们准备的断头饭呢。”
何为断头饭,那是临死之人最后吃的一顿好菜好汤。
三位保镖瞬间有些一言难尽,“方老板这是咒我们去死吗?”
大清早的,给人送断头饭,这不是赶猪似的赶他们上断头台?
“阿弥陀佛。”罗赤笑道,“方老板大约是觉得我们惹了厉鬼,要有大麻烦了。”
“方老板可能要空欢喜一场了。”命行役给自己夹了一个肉包,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不过断头饭什么的,多来两次也无妨。”
保镖们:……他们可不想天天吃断头饭,吃多了哪天真成了被宰的猪,那可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不过断头饭是真的香,肉包白白胖胖,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肉汁。打卤面更是一绝,里面的肉啊,肥瘦相间,有些焦脆,简直香得不行。豆腐花的清甜,排骨的软糯,这两样也不错。
可以说这顿早饭,除了罗赤外,其余人都吃得格外的满足。尤其经过昨天半饿不饿的状态,这饱腹的感觉,简直让人幸福得都要哭了。
瞧这出息,命行役摇了摇头。但转身看到吴蔚因为吃了面脸红红的样子,他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温柔地问道,“有没有吃饱?合不合胃口?”
三位保镖看着这整吨的柠檬汁,翻了翻白眼:出息!
吃了早饭,命行役等人也没打算睡回笼觉,想了想,还是上了街,打算到处转转。
福泽村的村民原本在暗暗地打量着那栋被烧成了空架子的房子,然而命行役几人出来后,他们却是慌乱地扭开了头。
命行役几人往被烧的屋子那看了一会,罗赤便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贫僧和王施主去这边看看。”
王施主就是跟着他们一块出来的保镖。
命行役拉着吴蔚,指着另一个方向,“成,那我们走这边。”
他们就这么地分成了两队,朝着两个方向走了去。这条路还是昨天命行役和吴蔚走过的,不过这回,他们走了半圈的时候,忽然又闻到了一股烧焦味。
命行役挑眉,心想厉鬼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还打算烧第二栋房子吧?
寻着烧焦味,他们来到了一栋带院子的青砖红瓦的平房前。巧的是,在院子门口,他们还遇见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罗赤二人。
双方眼神交流了一下,知道彼此都是为了那烧焦味才过来的。未免打草惊蛇,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地往院子内走了两步。
也不用走进去,众人就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正拿着一件花裙子在烧。而看铜盆内黑泱泱的一片,想必这老婆子已经在这儿烧了好一会东西了。
他们几个大男人堵在门口,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到。花裙子烧到一半时,老婆子抬头就看到了他们,这一眼,脸色顿时大变,也不管铜盆烫不烫,竟是一把抓着就往屋里去了。
随着“哐当”巨大的一声,那老婆子连门都给关上了。
小王道,“我们长得很像坏人吗?”
命行役看了看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人,又回头看了看清雅挺拔的吴蔚,点头道,“你的确挺唬人的,看看吴蔚,就不会让人误会。”
保镖觉得自己不仅受到了伤害,还被摁嘴喂了狗粮。
……
这天晚上,一道尖叫打破了福泽村的静寂。
此时,时间正是厉鬼最凶的午夜十二点,命行役几人还没有入睡。听到尖叫声,他们迅速出了方家面馆。
当他们发现尖叫声来源于早上曾经到过的小院子时,命行役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
等他们进到院子后,看到的便是四个凶残的纸片人对着一个红衣女鬼,抡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铁锤,简直是把女鬼当成了溜溜球,从东抡到西,又从南抡到北。而在墙边,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它站在一把扫帚上,正兴奋地又蹦又跳。
命行役看着罗赤的纸人努力对敌,自家的纸人在旁边吃瓜,忽然有种想把自家纸人回炉重造的想法。
而吴蔚倒觉得小纸人和命行役有些像,想来纸人虽然有各自的性格,但底子内多多少少都带了创造者的一些性情。
提到纸人,吴蔚倒是疑惑出声了,“它们怎么会在这?”
命行役道,“那老婆子早上烧的衣服,应该不是她的,看这院子,也不像有年轻女人在住,想必她的衣服不是正常途径得来的。况且见到我们后一脸慌慌张张,明明烫得手都红了,却还要忍着把铜盆带到家里面去,一副深怕我们看见似的模样,想来是藏了什么秘密。”
这种人感觉就是炮灰命,死得贼快那种。
命行役和罗赤第六感觉得厉鬼肯定会盯上这家人,所以在早上离开前,偷偷让纸片人躲在了这个院子内。
没想到晚上还真应了他们的猜想,厉鬼果然上门了。
有了纸片人的捣蛋,厉鬼根本来不及对老婆子极其家人下手。也是因为纸片人的阻拦,才让命行役等人赶来时,抓了厉鬼一个现形。
红衣女鬼三十岁左右,长得清清秀秀,还挺好看。人死后变了鬼,和身前的模样并不会差太多。吴蔚看着面前娇娇柔柔的女人,真的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又放火,又杀人,穷凶极恶的厉鬼。
纸片人伤害不了红衣女鬼,而红衣女鬼同样也奈何不了它们。虽然纸片人名字很纸片,但它们既不怕火也不怕水,所以要想收拾它们,真的不容易。
厉鬼一见命行役等人过来,竟咬牙,好不恋战地转身……跑了!!
命行役扬眉,“她就这么跑了?”
罗赤笑容僵了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走就走,命行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潇洒的厉鬼。原以为能打上一场,如今看来,人家厉鬼能进能退,能屈能伸得很。
好一会,命行役才感慨了一句,“这厉鬼聪明呀。”
不聪明也不会跑,命行役和罗赤两人在这,她要是晚跑一秒,根本就插翅难逃。说道这里,命行役摸了摸下巴,厉鬼跑得那么利索,难道是今早清晨对她下手太狠给鬼造成阴影了?所以才会弃战而逃。
但命行役总觉得不然,那厉鬼看着更像是知道他们的身份。
吴蔚问:“我们不追?”
命行役叹了口气,“怪我太善良。”
保镖们不解,这和善良有什么关系?
“众生百相,人有人相,鬼有鬼相。从那女鬼面相上来看……”罗赤神色淡淡地说道,“她是被百般磋磨而死的。”
百般磋磨……
听到这四个字,吴蔚和保镖们都沉默了。
红衣女鬼要是被人折磨致死的,那她化身厉鬼回来报复,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命行役他们半路跑出来阻拦,反而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们同情归同情,可别忘了可怜前头的可恨两个字。”命行役道,“厉鬼把村封了,村内又空了一半的屋子,你们仔细品一品。”
保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命行役到底让他们品什么。
一点即通的吴蔚,立刻反应了过来,“难道她已经杀了大半个村的人?”
保镖们听到这么一句话,瞠目结舌之下,后背一阵发凉。
半个村子,这得死了多少人……
“到不到半个村的人不好说,但总归数量不会少。还记得我们昨天闻到的消毒水的味道吗?我猜得没错的话,那都是用来遮盖血液的腥味的。”
“而且从牌坊来看,半年前新建成,说明半年前村内还能随意出入。然后看看村内,大部分人都是自给自足,每家都种了地养了牲畜。但他们每天吃的食物却很少,换而言之,他们被困恐怕也有数月了。”
因为被囚禁久了,不敢吃粮食,怕吃完了以后有什么事供求不上。也是因为粮食稀少,方家面馆才会狮子大开口的收高价饭费。
命行役他们之前要是不住方家,别人家自己都不够粮吃,和他们又非亲非故,根本不会像方家一样收留他们给他们吃喝。
方家要钱,其他家可不一定要。困在村里,要钱有什么用?都不知道能不能有花钱的一天。
命行役说到这,眯了眯艳,“你们说,到底是怎样的血海深仇,让厉鬼打算拉着全村的人陪葬?”
放走厉鬼只是暂时的,抓人要证据,抓鬼也是。要是福泽村真的人人都是刽子手,那他们还能乐得清闲,让村民自己抓鬼去吧。换个角度,要是福泽村的村民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因为被厉鬼单纯迁怒,那到时候再收拾这红衣女鬼也不迟。
“走,进去看看这屋主人。”
命行役拉着吴蔚,先一步走进了屋内。
屋内很乱,生活用品摔了一地,家具也被拖拽得歪歪扭扭,仿佛小偷进屋抢劫了一番。在大厅中央的地上,还躺了两个人。一个是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婆子,还有一个应该是老婆子的儿子。
有保镖上去探了下气息,“没死,还有气。”
吴蔚低头打量:“瞧着像是被吓晕的。”
“把他们弄醒吧。”
命行役这话一出,就发现自己右边的头发忽然被轻轻地扯了扯。他偏头看去,眼里就映出了小纸人这个元凶。
见吸引到命行役的注意,小纸人立时比划了起来,比划了半天,最后还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欲担大任的模样。
命行役默然了两秒,犹豫开口,“你想去弄醒他们?”
小纸人猛烈地点起了自己的脑壳。
命行役看了看它的小身板,低头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较之小纸人来说就是巨人般存在的两人,略带狐疑道,“你能行吗?”
小纸人抬起了头静静看他,仿佛在谴责他如此不相信自己。
“行吧,你要去就去。”最终老父亲命行役还是点了头。
得了应允,小纸人特别速度又欢快地从命行役肩头滑了下去。落到地上后,它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哒哒哒地跑到了墙角。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小纸人操起了……角落工具箱的扳手。
小纸人就这么地举着一个比它还高了一倍的扳手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大厅中央。不过在它冲到一半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歪,扳手着地,它整个人就像是火箭一般被弹飞了出去,砸到了前面的沙发上。
众人:“……”
小纸人撑着脑袋晕乎乎地坐起来,一时间还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飞了出去。
刚还想说小纸人像谁学了扛扳手的命行役,忽然觉得小纸人的教育才是大问题。这么傻放出去真的好吗?
在小纸人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原本晕在地上的两人已经幽幽地睁开了眼。老婆子摇摇摆摆地坐起来,迷茫道,“你们是……”
看来小纸人还没开始工作就面临了失业。小纸人也意识到了,瞬间泪眼汪汪QuQ
“啊啊啊!!鬼,有鬼!!!”
小纸人还在哭唧唧地哀悼自己逝去的工作时,老婆子的儿子一醒来就大喊大叫了起来。小纸人被吓了一跳,一个跟头就往后栽了去。
老婆子经他儿子那么一喊,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她望着命行役几人,忽然拔高了音量,“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那个女人呢?程曼梅那个……”
似是想到了什么,老婆子蓦地住了嘴。
可是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刚才提了一个名字。程曼梅,看来是红衣女鬼的名字了。
“别瞎嚷嚷了,人早跑了。”命行役受不住他们的噪音,冷声喝到。
老婆子和她的儿子看命行役眼神凶煞,还有旁边人高马大的保镖,乖乖地立时噤了声,瑟瑟发抖起来。
命行役抽过一张桌子,打横坐了上去,双手撑着椅背,下巴往手臂一搁,懒洋洋道,“程曼梅是不是之前那女鬼的名字?”
老婆子双腿还在打颤,但嘴上却依然装硬着,“你们谁啊,我们为什么要回答你?”
命行役眨了眨眼,笑了。他挥了挥手,保镖们会意,立刻上前就拽住了老婆子的儿子,把对方给往门口拖。
老婆子被这一发展弄懵了,突然被抓的儿子也懵了。
“我爷爷啊,从小教育我,不听话的人啊,打一顿就好了。再不行,那就多打两顿,不怕他不听话。”命行役眯着眼,笑得更欢了。
保镖也很给力,小王还特意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里面健壮的胳膊,顺便还鼓了鼓肌肉。老婆子和她儿子瞧见那鼓鼓囊囊的手臂,吓得都要哭了。
这年轻人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呢?
老婆子抬头,就对上了命行役表面温和实则冷漠的眼神,后背一阵发冷,哆哆嗦嗦地道,“是、是她。”
“嗯。”命行役用眼神示意保镖放了老婆子的儿子。她儿子一得到自由,连忙慌不择路地跑回了自己母亲身边。
命行役视线凉凉地从他身上扫过,最后回到了老婆子那,“说说吧,你们和程曼没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为什么她要来杀你们?”
“那个贱女人……”
老婆子的儿子闻言,忍不住岔岔不平地骂了起来。但在对上命行役不悦的表情时,他又怂得闭上了嘴。
老婆子见命行役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只能哭哭啼啼地开口,“我们家和她能有什么仇,什么怨。顶多、顶多就是老婆子我这嘴巴收不住,说了她两句。我一个活到了八十多岁,半只脚都踩进棺材的老婆子,说她几句又怎么了吗?村里谁不知道我就是这直脾气?你们评评理,这像话吗?就因为我说了她几句不讨喜的话,她就要杀了我和我儿子,程曼梅那女人心思太歹毒,太蛇蝎心肠了!”
“就是就是!”老婆子的儿子爬了出来,义愤填膺道,“你们是不知道那程曼梅是有多恩将仇报。她以前生孩子时,我妈还过去帮过忙,给烧过热水递过剪刀,可是现在你们看看,她死了还要拉我们全村的人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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