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回到本部时,神见已经醒了。
确认同行的队员得到照看和治疗,他这才过去看看她。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上次,胡蝶忍说他之前任务结束就去找神见。炼狱不觉得自己对那番话有多在意。然而眼下他不自觉所做的,就跟故意避开那番话会出现的情况似的。
真是……他这是怎么了。
而且,他怎么就问她关于情人节啊巧克力啊之类的事。
他最开始遇到她,她被稀血影响说出那番话,算是酒后吐真言?
可就算不知何为情人节巧克力,那番话、炼狱明明意识到让他有被告白的感觉。
……会是错觉吗。
可一想到神见少女每次向自己展露笑靥,脸颊的绯红让他感受到热度。
不。他对自己说,既然是他誓言要和她一起走下去,想太多又有何意义。
该庆幸还好在去见她之前留了些时间?
炼狱走在蝶屋的回廊上,平时风风火火地穿梭,这会倒是停下来。甚至忍不住抬起掌心掩面。
这脸上热得、不用看都知道发烫到耳根。
——不行。太不稳重了。
本来神见少女的处境就让她诸多不安为难,不论他是否为她担保,他都想让她毫无顾虑去依靠他。何况,身为柱和长辈,他应该给她安心感才对。
炼狱下意识将掩面的手下移,顺着脖颈到肩胛的弧线,最后落在留有她齿印之处。
齿痕为队服的立领所掩盖,他隔着衣料描摹着齿印,感受到那时她给他的热度与微疼。
“炼狱先生!”
忽而在跟前响起的轻唤,让炼狱着实一惊杵在原地。
从回廊那边走来的神见霎时止步,总觉得看到猫头鹰炸毛了?
啊、她肯定以为给他带来困扰,一下子停住就没敢过来。
炼狱很少见地咬了咬牙,跨步而上直到在她跟前才停下。
这回轮到神见伫在原处。随着他靠近,她抬头凝望他俯瞰而下的双眸。
“身体还好吗。”
“嗯!刚刚跟小澄她们去做机能恢复训练了。”
“这样啊。让胡蝶查看身体情况了吗?”
“嗯。看了,似乎没发现有什么改造变化的。”
说着,即使努力保持笑靥,她的双眸中依旧暗却些许。
炼狱伸手将掌心放在她头顶,轻轻地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爽朗中不失温柔地回应。
“唔姆!没什么大碍才最重要。别的,我们一起努力。不用着急。”
“嗯。能在炼狱先生身边,我、不,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她的笑容甜度满满,令他为之开心。
注意到她手上拿着块切成三角形的西瓜,炼狱好奇地看了看。
不过没等他开口问,神见会意地举起手中的西瓜片,回应道。
“我睡醒之后就看到这放在床头。应该是玄弥留给我的吧。”
毕竟这是他最喜欢吃的嘛。比起浪漫,莫西干头少年把最喜欢的东西留给她。
这么想着,神见咬了一口西瓜。好甜,像是砂糖正融在其中。而且这西瓜籽很小很软,不太在意的话就算直接吃下也没关系。话说水果很贵的啊,他现在是鬼杀队几级来着。可别把工资都放在买西瓜上,等下又有理由解释为何不好好吃饭。
所以,既然找不到他人还回去,这西瓜她就多吃一口吧。
“甜吗。”
炼狱先生看着她吃得脸鼓鼓地,看过来时像是猫头鹰歪头。
果然是不介意她和玄弥接触吗。神见会意地点点头,有点含糊地回话。
“很甜哦。”
说着她把西瓜块往他面前一举,他稍稍倾下身咬了一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
“……唔!”
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她都吃过了还递过去,未免太失礼了!
炼狱倒是没太在意这点,细细地品尝着西瓜的甜味。清爽的甜让他眼睛都亮了。
“唔姆!好吃!”
神见看到他开心地仰头赞叹,心想自己就别想太多了。
倏尔忆起睡觉前答应过给他说明的那两个词,她眼睛转了转,带了些随意提到。
“巧克力也很甜哦。”
“唔……!”
炼狱差点给呛到。
神见赶紧给他拍拍背顺顺气。
他本来还想着自己落下的这个约定要怎么办,这下倒是由她不经意地提起。
神见怕是也觉着这话题变得有些快,但既然答应会告诉他,那就顺势把话说清楚吧。
“巧克力是一种甜品,不过也有苦的,我比较喜欢后者。”
“唔姆!感觉很神奇啊!”
“但是在情人节送的话,意义会有些特别。”
“嗯?怎么说。”
“送巧克力的对象,可以是想感激的人,也可以是、喜欢的人。”
还想着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明,结果最后依旧没法停顿了些许。
神见不太敢看炼狱先生。要是得接着说明,最初见到他时提到巧克力是基于感激还是……
于是乎连接着想下去她都不敢,愕然呆住,摇摇头把浮现少许的念头甩掉。
炼狱可以确定,看到神见脸颊染上了红晕。
他眨眨眼,她没办法躲过这双眼睛的注视,只能咬紧下唇回看过来。
“神见少女肯定给想感激的人都送了巧克力吧。”
“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想尽可能表达感谢、什么的。”
“唔姆!果然不愧是神见少女,很有你的风格啊。”
炼狱先生凑过来,倾下身与她视线平齐。
神见屏息凝神,看着倒映在他如火般双眸中的她的身影。
这,这都快壁咚了吧。不行不能后退,万一炼狱先生以为她在疏远他、
“啊,炼狱先生。”
“唔姆……!”x2。
两人条件反射地站直绷紧,被吓到以至于发出同样的语气词。
炼狱伸手扶住神见,他们转头看过去,几步之遥站着一名少年。
“啊,是时透啊。任务辛苦了!”
那是名黑色长发,于发尾渲染着竹青色的少年,看上去比神见还小一些。
嗯……神见看着少年颔首向炼狱先生示意,拼命搜刮她记忆里有关少年的信息。
啊!对了,这个叫时透的,是上过电视的吧?将棋大赛来着!最近看的所以很有印象!
“小姑娘你盯着看什么看啊!这位可是时透无一郎大人!是天才!年仅十四岁,两个月就成为霞柱!还是‘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子孙,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再说你这满身鬼的气息、咳!”
本来站在时透肩上的鎹鸦对神见连串说教,下一秒被瞬间抓住。
神见还愣着没反应过来,时透无一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鎹鸦。
这是要给鎹鸦教训吗?毕竟初次见面就一番说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少年那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脸,让神见没法猜他在想什么。
保持那种平淡到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时透抓得鎹鸦尖叫一声。
然后,尖叫化为逗趣的笑声,光是用听的都能明白鎹鸦在时透的掌心指尖上被逗得有多开心。
时透无一郎熟练地戳着鎹鸦的脖颈脸边,声音亦是平如镜面。
“银子,在炼狱先生面前,不可无礼。”
被叫做银子的鎹鸦禁不住感叹哼叫着。
神见表示,这剧情发展太快她一时间没能跟上。
身旁,炼狱先生将掌心自然而然放在她肩上。她看了看他,顺着他的视线再次望向面前的少年。炼狱先生勾起嘴角笑靥以对,说道。
“能看到你干劲十足真是太好了,时透。”
“我才是,炼狱先生。”
“一起作为柱加油吧!”
“请多保重。”
虽然看着架势不小,但是时透显然对炼狱先生颇为尊敬。
神见不用多想都知道,这肯定是炼狱先生那喜欢照顾人的性子使然。时透看上去也就比千寿郎年长几岁,炼狱先生多半会把他当成自己弟弟来照顾吧。最初时透当上柱的时候,估计炼狱先生会过去给他拍拍肩鼓励,一起作为柱加油之类的。
不愧是炼狱先生!她在心里暗自感叹,不由得浮现起欣慰的笑容。
“时透君,伤势要注意些,还不能进行剑术锻炼哦。”
本来时透已经颔首道别要离开,胡蝶忍从回廊那头走来,边走近边提醒道。
怕是不管柱也好一般队员也罢,在本部都依赖蝶屋的治疗照顾,时透乖乖地伸手给胡蝶忍看。
胡蝶忍无奈地皱了皱眉,她明白时透此举为何,大有让她确定伤势后再劝说他是否该暂缓剑术练习,如此意思。
将缠着手的绷带一圈圈解开,掩盖再苍白下的掌心指节,尽是斑驳伤痕。满目疮痍。
新旧伤重叠在一起,带着血还未结痂的伤痕,与已经磨成茧的伤疤交织。
神见因为收养自己的医生,而多多少少接触过基础的医护救助。她多少看得出来,时透掌心指节上的这些,大多数都是握.刀磨练所致。新旧伤纷乱地叠起,怕是最近这些时日留下的。联系刚刚时透的鎹鸦银子所言,即使知道时透无一郎仅凭两个月,以十四岁的天才之姿当上了柱,当第一眼触及到他掌心的这些伤,神见不由得觉着心脏被豁然揪住。
天才少年,年纪轻轻,实力非凡,如此字眼,在这些杂乱交织的新旧伤面前,失去一切立足的力量。
她想,到底是怎样呕心沥血的训练,才会让尚且年幼的他伤到这种程度。
那边,胡蝶忍为时透重新包扎,叮嘱他要小心伤势,不然会影响以后握刀挥剑。
时透点点头,视线扫过面前三人。神见这次能够确定,尽管脸上毫无感情起伏,时透无一郎对她还是有很明显的敌意——是作为鬼杀队一员,对鬼的灭杀本能。
出于不让两方尴尬,也不想炼狱为此先开口说什么,胡蝶忍带着微笑说道。
“神见小姐,这位是霞柱·时透无一郎。”
“您好,我是神见。请多指教。”
“……”
时透看着她颔首致礼后再起身,只是站在原地看她没有多做什么。
随后,他向炼狱先生和胡蝶忍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胡蝶忍轻叹一声,继续保持友好的态度解释道。
“时透君他,不太能记得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不要怪他哦。胡蝶忍看过来的笑靥,无声地接续这句话。
神见凝望着时透无一郎的身影。他没有走得很快,反倒是走了几步看向窗外发呆。
好一会,神见低眉垂目,不禁呢喃。她想起自己隐约记起的那些,依旧支离破碎。
“记不住的话,总会有所不安的吧。”
即使是偶尔使然。即使一次次对自己说不要在意。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自肩膀传来的力道。
顺着那稍稍抓紧她肩上的指尖,到手臂,她最后停在那仿若燃烧火焰的双眸。
炼狱先生低头俯瞰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微笑里满是令她安心的温柔。
或许谁都没察觉,她那轻声呢喃的话,令本要再次起步离开的少年不由得停了一下。
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少年重新迈步前行,少女亦需要直面往前看。
关于第一次外出任务,终于下达了。
胡蝶忍向神见说明,她必须击倒十二鬼月之一,才能真正得到鬼杀队全体的认可。
神见点点头,她不会加害人类这点无法一直肯定,但战力对灭鬼有利是能够肯定且维持的因素。
由于不是队员,神见没有穿队里的制服。据说队服不是光好看整齐划一,能耐寒抗热,还可以防御中级鬼的尖牙利爪。但是面对十二鬼月的攻击就无能为力了。
既然以后得以打只上弦或下弦为目标,那这队服的功能也排不上用场。
这么一想没得穿队服心里也平衡了点。神见歪了歪头,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反正,没被承认这种事她很清楚。不如说,多少次都要提醒自己清楚这点。
她豁然想起为什么当时会盯着时透无一郎到出神。
以无一郎的年龄,在学园也是初中部,和她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但是看过他在电视直播的将棋比赛,无一郎给神见的印象是时常发呆,但出手极快。
而他在这边,因为她是鬼而投以戒备和敌意的视线,反倒让她想起他的双胞胎哥哥有一郎。不管是眉宇间的戾气还是年少有为的气势,鬼杀队这边的无一郎,感觉上更像他哥哥有一郎。
该不会是错觉?神见纳闷地好一会。还是别想太多,赶紧为第一次出任务做准备吧。
基本装束是炼狱先生送的那套和服,配上木屐。
她也没有羽织,倒是主公大人给她送了一套类似巫女的千早作为外衣。本来她满是感激地收下,结果打开一看,千早的振袖和下摆都有紫藤花……的花纹。
据说是担心她被不认识的队员误伤,以紫藤花之家的家纹作为标识,来告诉那些队员她不是敌人。暂且不是。
神见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笑。还好没有加点藤花的香味,不然她得一路晕着出门。
她和炼狱先生一起行动。由于夜晚乃恶鬼行动之时,即使在白天也要为任务调查周围情况。
当然能不让她在太阳威胁下行动是最好,实在没办法她则需要带上市女笠遮挡。
这种竹编的斗笠边沿比肩更宽,笠下名为‘虫垂’的薄布垂至双膝,能进一步为她将阳光遮挡在外。要是碰到阴天或是下雪这类不见烈日的时候,她可以转而将外衣披上遮过额头。
这两种皆可谓‘壶装束’,是平安时代就有的打扮,用以指称女性徒步外出或旅行时的装束。
神见稳了稳戴着的市女笠,总有种很怀念的感觉。故地重游那般。
让她必须同行前来,在于她需要和一名男孩接触。
炼狱先生告诉她,最初他在神社遇到她时,她拼死保护的正是这名男孩。
然而沿着山中小径一路往上,终于到达山间破旧的神社时,那里等的却是另外一人。
神见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定睛一看,揉揉眼,目之所及的一切还是如前一秒所见那般。
那个暴躁风柱。
那个不死川实弥。
……正给一只白色狗狗喂食。
应该是把饭团掰了些,好让狗狗舔.掉掌心里的米粒。
……总觉得看到什么不该看不该碰的东西。
神见下意识地转身想溜,炼狱先生已经开口打招呼。
“不死川!那名少年身在何处?”
“里面。你们自己和他聊。”
不死川实弥一脸懒得理会的样子,随手指了指破旧的神社,给小狗揉揉脑袋后起身准备离开。
神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基于礼数,还是向他颔首致谢。
毕竟那名少年也许知道她失去的相关记忆,比如她为什么穿着白无垢在神社里与鬼作战。
这么说不死川当初也在神社遇到那时的她,所以这名少年是他找到的吗。
炼狱先生让她在外面等着,由他先进去和少年沟通。
神见乖乖地站在神社外,倏尔听到压低声线的话在她跟前不远处响起。
“别给我得寸进尺。这不过是任务。”
“对别人我也一样会道谢,这是礼貌问题。”
他恶狠狠地瞪过来一眼,她不甘示弱理直气壮回了句。
怕是她此时的打扮和之前相差不小,他随意瞄了她一下。
她气鼓鼓地仰起头,大有怎么样我这身好看吧的得意。
似乎认定他之前给她稀血是因为她帮了玄弥,神见没那么怕他。
当然,没那么怕对应的,就是她更敢于怼回去。
不死川实弥没理会她,挥了挥手径直往前走。
神见咬咬牙,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开窍好好面对他弟弟啊。
怎料,她在背后冲他咬牙切齿像是被他发现,她赶紧收敛下不敢多动。
不死川实弥回头看了她一眼,扬起嘴角,说出的话连带其中的笑意,让神见瞬间炸毛。
“比起杀敌,你不是应该先练练酒量吗,小鬼。”
“……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