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边气氛不对。
小二神色一慌，决定先撤离。
这两方一看就是走江湖的，闹起事来可不得了，他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好。
少年玩着手中的空碗，笑道：“作对？没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叶慕定定地看着他，心下莫名，不知自己怎么招惹了他……难不成他已经看出来她计划找他们麻烦？
这不可能。
她给了萧十一郎一个眼神，手指微动。
那边的黄牛和白羊早已望了过来，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笑，摆明是要替少年撑腰。
小二吓得退了出去。
噔噔噔！
就在此时，楼道口传来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挺着大肚腩的掌柜一口气跑上楼，此刻正抓着楼梯口的扶手喘气，他视线一扫，已将这针锋相对的局势收入眼底。
他立马堆起笑容，向叶慕这边走来。
同时对小二使了个眼色，呵斥道：“还不快去准备客人要的东西，材料不够，不知道去买吗？”
去买也来不及啊，小二暗自腹诽，离开前又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叶慕一眼。
怎么回事，这人是谁，掌柜的怎么换了个态度？
把小二打发走，掌柜对叶慕一摆手，表情诚恳。
“不知二位是阎老板的客人，小店招待不周还望担待，今后只要是二位来秋月楼，一切全免，您看怎么样？”
原先表情凶恶的黄牛和白羊两人听闻，神情一动，微微收敛。
萧十一郎看向叶慕，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叶慕有点懵，阎老板是谁，好像是有点耳熟。
她还在回忆，掌柜的已经开始张罗小二重新上菜。
一旁的少年见挑衅没有成功，惋惜地叹了口气，又好奇地竖起耳朵。
可惜没有听到叶慕说话。
他托着腮，向身旁的黄牛和白羊打听道：“阎老板谁呀？这掌柜的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
原先坐山观虎斗的黄牛和白羊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此刻悄声回答道：“阎铁珊，在关中有点势力，一般没人惹他。”
少年听罢，眼睛一亮，频频打量叶慕。
他佯装好奇道：“你们俩也不敢惹他啊？”
黄牛和白羊表情一顿，立马摆出不屑的笑容。
“笑话！只有别人不敢惹我们十二星相的份。不过在他的地盘给他点面子罢了，真要对上，谁怕谁还说不定呢！”
少年将两人躲闪的目光收入眼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手中筷子落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落在叶慕身上的眼睛也更亮了。
那边，叶慕细细回忆。
终于想起，她在王衡纳妾的宴会上见过几位大老板。
说起来，当时阎铁珊确实对她说，欢迎她来关中作客。
他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见叶慕没什么表情，掌柜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又道：“客官，阎老板托人问，不知您何时有空去珠光宝气阁坐坐？”
叶慕一愣，想着反正也没事，去看看也行，道：“过几日吧。”
掌柜得到了答复，见叶慕也没有继续追究驼蹄羹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客套几句就退下了。
他一消失，原先那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周围几桌人看热闹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叶慕本来不准备再追究，却见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她，突然道歉起来。
“嗨，姑娘，刚刚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怎么样？”
那模样看起来乖巧又可爱，令人不自觉就生了好感，完全看不出先前挑衅时那嚣张的劲儿。
又是个戏精。
叶慕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他。
那少年却主动走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另外两份驼蹄羹，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聪明人不夺人所好，不如这两份就送给姑娘了。”
“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吧。”叶慕挑眉，暗道，这人想耍什么花样？
“差不多，差不多。”
少年权当看不到叶慕的怀疑，他笑嘻嘻地放下驼蹄羹，眼神扫过萧十一郎，也对他讨好地笑了笑。
萧十一郎回了一笑，却默不作声。
放下驼蹄膏的同时，这少年突然隐蔽地指了指身后的黄牛和白羊，对叶慕招了招手，无声说了几个字。
从口型上看，是有要事相告。
他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明朗又阳光，专注地盯着人看时，眼里只有真诚。
反正他实力不高，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被美色|诱惑的叶慕这么一想，顺着少年的意思侧身贴近他。
少年弯腰，青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们计划埋伏你们。”
说完，他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谁计划埋伏谁？
叶慕一愣。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黄牛和白羊警惕地看着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她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听道那离去的少年突然高喊一句：“感谢姑娘仗义相助，事后在下定将图纸奉上。”
话音未落。
黄牛和白羊表情一变，已将桌子掀起，迎面而来。
叶慕微微侧身，及时躲过各种碗碟碎片，刚回头，就看见那两人已经冲了过来。
她脚下施力，急速后退。
那两人却一左一右，紧紧跟在她身侧。
好在下一刻，萧十一郎已经跟她换了个位置，与那两人缠斗起来。
停下的叶慕环顾四周，果然，那少年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溜走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
简单，却有用。
不过，别想逃！
她冷笑，直接翻出窗，跑去追人。
繁荣的长安街头尽是行人，少年一混入人群，就好像入了河的鱼儿，瞬间没了踪影。
叶慕视线一扫，没能找到人，只得打开系统标识，向远处街道走去。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这少年不在远处的街道，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隔壁的茶铺摊子上喝茶。
他易容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就连衣服也做了稍许改变，这会儿正悠哉悠哉地听隔壁的客人说故事。
这么短的时间……
有两下子嘛。
叶慕心中赞叹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着急找人的模样往那儿走去。
还剩十米。
……
一米。
少年依然喝着茶，看上去毫无破绽。
要不是有系统，说不定真让他跑了。
不过现在嘛……
距离够了。
她忽然出手。
少年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表情定格在惊讶上，已是动弹不得。
“哎，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完美。”
“而且你怎么丢下你伙伴一个人啊……”
“闭嘴。”
叶慕没理会这人的喋喋不休，一路拖着他回秋月楼。
经过刚刚那一闹，楼里的大部分客人已经吓跑了。
这会儿，掌柜擦着冷汗看着倒在地上底白羊和黄牛，看着赶来的叶慕欲言又止。
“这么快就解决他们了？”少年眼珠子一转，视线从地上那两位落到叶慕身上，“黑白双煞名不虚传嘛。”
这张中年男子的脸真难看。
叶慕不置可否，却是先揭下他的人|皮面具。
少年还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不知道是在打量环境寻找逃跑路线，还是在寻找叶慕的破绽。
叶慕做出凶狠的表情，拎起少年的领子，威胁道：“落在我们手上还笑得出来？”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带笑，语气轻快。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们很少杀人。
而且，我长这么好看，你舍得伤我嘛？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看了我好几眼？”
叶慕：……
她有点心虚，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看出来我们身份的？”
少年道：“你的衣服太好认了。而且，你们明明认出了白羊和黄牛却丝毫不紧张，说明你们根本不怕他们。最后，他对你说的那句话我看到了。”
萧十一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衣服果真是带来不少趣事。”
叶慕闻言，摸了摸下巴：“但这次我怎么有点不爽呢。”
少年闻言，居然笑出了声：“过奖过奖。”
少年那骄傲的模样着实可爱，叶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没好气道：“没夸你。”
这一个月来，两人遇到了一波又一波争夺藏宝图的。
对于这种人，他们一般都是直接送上三连——下药点穴废丹田。确保他们没有反抗能力了，再送到官府。
有好事者就根据两人的衣着，编了个老土的名号——黑白双煞，来称呼他们，将他们传得十恶不赦，什么朝堂的走狗之类的话都出来了。
不过，两人对此都不在意。
反而觉得靠这衣服吸引点小怪打打确实挺有意思。
只是，今日被这少年当做棋子利用，害的她好好的驼蹄膏没吃到……可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叶慕看向少年，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和他们混在一起。”
这古灵精怪的少年眨了眨眼睛，道：“那你给我解开穴道，我就告诉你。”
“好呀。”叶慕爽快答应。
还不待少年表现出惊讶，她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同时在他胸口点了两下。
丹药入口即化。
少年摸了摸喉咙，苦着脸：“何必下毒呢真是，还不如继续点穴。”
见叶慕一脸不耐烦，他又装可怜道：“我叫小鱼儿，就是一普通农夫，被他们抓过来……”
叶慕：！
她直接打断了他的瞎话，不敢置信地问道。
“小鱼儿？十大恶人的徒弟？”
小鱼儿眼神微变，可怜巴巴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有些诧异，忽然又熟稔地拍了拍她肩膀，贼兮兮地笑道。
“原来你知道我啊，这就好办了！都是一条道上的，大家也都认识，这点小事就不用追究了吧……”
“谁跟你一条道上的……”叶慕下意识吐槽着，仔细端详起少年的脸。
怪不得先前觉得他有点眼熟，去掉那道疤，和花无缺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两人的气质差太多了，以至于她一开始完全没有联想到。
小鱼儿被她这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心里暗自发怵，面上却依然嘻嘻哈哈的。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叶慕大脑还有些空白，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既然能撞见小鱼儿，那和他一起多半也能遇到花无缺。
她这么一想，下意识就抓住了小鱼儿的手，兴奋地点了点头。
小鱼儿手一抖：这女人不是来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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