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廖斐知道, 自己并不算特别欧的那种人。某些时候,她甚至有点非这点她向来很清楚。

    但这次,非得未免也太过分了

    余光瞥到地上的鱼缸碎片, 廖斐的嘴角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搐。

    四十个早就布好的致命关卡近百个被她用培训技能大幅强化过的员工所有门店今日全天歇业,就为了对付这个开挂的狗比,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她甚至还托了熟客的关系, 高价聘请了几个外乡的boss级nc来当临时工时薪都是几大百的那种

    结果结果

    两位数的门店你不跳, 你给我跳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好的传送概率和联系程度挂钩呢

    廖斐暗暗咬着后槽牙, 内心已经气到原地挠墙,面上却还是努力稳着表情, 不叫对面的人看出自己的心虚来。

    “嗯, 看来你说得对。这里是没有别人了。”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机会难得, 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手持白骨棒的男人呵了一声,捋一把被血水浸透的长发,露出一双金色的复眼那眼睛中的一只,在之前的传送中已经被打坏了。原本鼓胀胀的眼珠深深凹下去,仿佛一个破了洞的皮球, 上面还糊着些颜色诡异的液体,隐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谈什么谈我该怎么慢慢弄死你吗”蜻蜓将头发往上撩去,露出缺了大片皮肤的额头, “你觉得这个,应该算在谁头上”

    廖斐只往他脸上瞟了一眼, 跟着便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没记错的话, 他额头上那片伤, 就是在血池里搞的。血池里那些白骨手臂凶狠得像是犁耙, 没少从他身上撕下几块皮来。

    再看看他那只瘪掉的眼睛,廖斐愈发汗颜。

    确实,都给打成这样了,换她她也不会想好好谈的

    “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大家都不想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换我我也生气。你会想弄死我,这也正常,我非常理解。”廖斐故作镇定地耸了耸肩,“如果你非要那么做的话,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只是会替你觉得可惜而已。”

    “白费口舌”蜻蜓克制不住地咆哮起来,神情变得越发狰狞,“你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我拖延我有什么好拖延的。”廖斐无辜地摊手,向他展示一直握在手中的直笛,“如果我真想要逃,还不容易吗我吹吹笛子就行了,何必在这里和你浪费唇舌呢。”

    廖斐说着,当着蜻蜓的面,将那支笛子放入了口袋之中她今天穿的,是那件有着超多口袋和超大储物量的特制外套,两个位于腰上的侧兜可谓深不见底,要直接放入一支正常大小的八孔直笛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我是真心想和你聊聊的。”廖斐语毕,主动举起双手,向蜻蜓展示自己空荡的双掌,同时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四周。

    此时他们所在的,正是一季一会中最后的那个房间,也是付思远原本睡着的那个。原本用来容纳付思远的鱼缸已经完全碎裂,大半都化为碎片,掉在了地上,只剩下小半残骸,还顽强地立在那个石台上。

    至于左右,门虽都开着,门后却十分安静,听不到任何nc活动的动静但根据廖斐的记忆,两扇门后的走廊里,应当是都关有大量鬼怪的。

    如果那些鬼怪依然存在的话,设法将人引入走廊,利用那些鬼怪予以对方打击,这倒不失为是一个好主意问题是,廖斐不确定这样是否能直接搞死对方。万一打不死人的话,反而不利于她后续计划的展开。

    再者,廖斐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拉着对方再次传送,这就要求她必须伺机再次接近对方。如果利用鬼怪进行打击的话,为了避免被误伤,她势必得与对方拉开距离,这就背离她的首要目的了

    嗯,不能让对方伺机逃掉,也不能自己独自逃掉。要尽可能安全地近对方身,这也就意味着,她得先让那家伙放下戒心

    廖斐眸光轻转,很快便又露出无奈笑容“看来你还是不能信我。那这样吧。”

    她当着蜻蜓的面,再次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那支直笛,放在了一旁的高台上,然后自己往边上走了几步。

    “这样总行了吧”她问道,“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蜻蜓“”

    他微微蹙起眉头,怀疑地打量着廖斐。他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点举动就放下对廖斐的戒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廖斐的行为,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而就是这点困惑,让他暂时按捺下了抓住廖斐慢慢割喉放血的冲动他防备地往后退了两步,问道“谈什么”

    “谈谈付思远或者说,杨灯楠。”廖斐草稿也不打,张口就来,左手故作镇定地捋了下头发,右手则垂在身侧。

    右手的掌心里,正躺着一枚小小标记。廖斐趁着方才掏出笛子的工夫,将它从口袋里摸了出来,并再次打开了群发模式。

    “这个副本,叫做一季一会。是一个特殊的临时副本。我当初,就是在这里和杨灯楠相遇,也是在这里,捡回付思远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会被传送到这里,并不能算是意外”

    廖斐口齿清晰地说着,右手手指向里一扣,敲在了标记上,将这段群发了出去,跟着顺势一指旁边的高台“当初杨灯楠陷入沉睡后,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关于这事,你知道吗”

    蜻蜓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目光却落在了那根被暂放在高台上的八孔直笛上。他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微微一转,试探着往高台的方向走了一步。

    他才刚一有所动作,便见廖斐警惕地绷直了身子,身体不自觉地侧向了高台的方向。

    “这是做什么”廖斐的声音都变得紧绷起来,“不是说先好好谈谈的吗”

    她是真的在紧张蜻蜓观察着她的神情,在内心做出结论,旋即冷冷笑了一声。

    “紧张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他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继续看向那枚直笛,问道,“杨灯楠的运气算不错了。当初他作弊被抓,本该是被直接抹杀的。要不是有个隐者刚巧在这组世界活动,又碰巧知道了这件事,他连睡在这儿的机会都不会有”

    廖斐“”

    意思是,当初杨灯楠之所以会被罚变nc,其实是有隐者在其中干涉的结果当初杨灯楠怎么没提这事

    廖斐微微皱了皱眉,脑海里飞快掠过杨灯楠曾告诉过自己的,关于隐者的描述万分大佬、终极欧皇、可在多个组世界里行走的高维生物

    从这些描述来看,隐者的地位应该是相当高的了。相比较而言,杨灯楠提起系统时的语气就没那么尊敬。那是不是说,隐者的地位,实际高于系统

    不对。

    廖斐微微一怔,忽然反应过来,她被蜻蜓带跑偏了什么隐者不隐者,这个时候根本不重要

    蜻蜓是故意抛出这个信息的

    廖斐陡然意识到这点,慌忙回头,却见眼前弥漫开一片血雾,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她的眼睛叫这层雾迷得睁不开眼来,耳边却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她心头顿时一惊,不顾疼痛睁开眼睛,正见蜻蜓已将那八孔直笛拿在了手里

    “混账白痴猪头”她忙开口骂道,一边喊着一边将手伸向口袋,不料下一秒,她就痛苦地坐倒在了地上呼吸之间,红色的血雾涌入喉咙。强烈的烧灼感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喉咙,呛得廖斐一阵头晕眼花,不住咳嗽。

    下一瞬,她就感觉有什么迅速迫近到了跟前喉咙被牢牢钳住,窒息感席卷而来。廖斐被迫抬起头,用力眨着刺痛的双眼,看到蜻蜓恼怒到扭曲的神色

    他一手牢牢地钳着廖斐的脖子,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只白色的菊花。

    好吧,看来自己起码技能是放准了的廖斐苦中作乐地想到,张口艰难地呼吸着,两手不住扒拉着扼着自己喉咙的大手,目光吃力地看向下方,看着的却不是蜻蜓的手,而是自己的侧兜。

    那个侧兜里,正放着另一枚八孔直笛,真正的马里奥之笛而廖斐现在困扰的,就是该如何将那东西拿出来。

    “混账。垃圾。仙人板”她一边挣扎,一边艰难地开口,试图用口吐芬芳将蜻蜓的双手化为花朵。然而在这一刻,廖斐的非洲属性再次降临不管她怎么骂,蜻蜓的双手都纹丝不动。

    翻车了这个念头倏然从廖斐的脑海里划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本来的计划是,以白辰和乔星河联手制作的假直笛为饵,钩住蜻蜓的注意力主动将直笛放在石台上,是为了让蜻蜓觉得有机可趁,令他产生“易获得”的错觉;提到被困在鱼缸中的付思远,则是为了进一步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假直笛上。为了进一步取信对方,她还动用了自己灵魂演技,故作紧张

    按照原本的思路,接下去,她会继续将话题往杨灯楠身上引对蜻蜓来说,杨灯楠既是他必须留意的存在,也是他有所了解的话题。以杨灯楠为话头,可以最大程度地挑起对方兴趣,维持住交谈,避免蜻蜓突然翻脸动手的可能性。

    而在利用杨灯楠拖延时间的同时,她将会故意卖一个破绽,设法令蜻蜓拿到假直笛。

    廖斐观察过了,她和蜻蜓的站位恰好位于石台桌角的两边,三个点构成一个直角。蜻蜓原本的站位恰好是位于马里奥之笛的技能范围外的,而一旦他冲到石台跟前,廖斐就可以发动道具技能,将人一起带走。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蜻蜓直接抛出的“隐者”信息点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跑了神,而蜻蜓,就趁着这个机会,以道具为掩护,冲到石台前,拿走了假直笛

    当时的情况,廖斐再拿出真直笛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她一来怕蜻蜓直接使用假直笛后发现破绽,二来也怕他拿好笛子后就退出技能范围,情急之下,只得动用口吐芬芳,将假直笛变形,以此来绊住蜻蜓。

    好消息是,她的计划姑且算是成功了。蜻蜓没有识破假直笛的秘密,也没有再度拉开和她的距离,甚至主动冲到了她的跟前。

    坏消息是,对方好像已经被她完全给激怒了,正在对她下死手

    窒息感已经越来越强烈,廖斐已连一个脏字都吐不出来。就在她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时,一道刀刃般的寒气忽然从蜻蜓的侧方袭来,重重地敲在了他的颧骨和手背上。

    蜻蜓发出一声闷哼,手上劲力不觉一松。廖斐趁机从他手下挣了出来,下一秒,就感到似有什么拽住了她的后领,将她用力往后拖去。

    “老板”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廖斐用力眨着刺痛的眼睛,看到一道熟悉的消瘦人影“无光”

    “嗯。”无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蜻蜓。而蜻蜓的身后,原本半掩的门悄悄打开,手持精致弯弓的乔清梦从走廊里无声走出,身后飘着她的碧琪公主。

    因为天然被绿火克制,身为鬼魂的无光是很难进入通往蜻蜓庄园的密道的,那里恰好被无数绿色的火苗封着。而蜻蜓庄园本身,又早在多年前就被封闭,无法借由常规的nc通道抵达,所以无光在这次行动中,一直驻留在门店内,并未前往蜻蜓庄园。

    至于乔清梦,则是因为乔星河管太宽虽然密道是玩家和nc都能走的,但nc通道只有nc可以使用。想要前往蜻蜓庄园,一般来说只能先走nc通道,再走密道,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这是个无解的难题。因此除了廖斐之外,其余玩家都无法抵达蜻蜓庄园,只能留在店里。

    乔星河自己没去,自然也不希望乔清梦去。于是乔清梦和无光两人,成了店内的待机nc二人组。也因此,在接受到廖斐的群发消息后,二人成了最快做出反应,赶来支援的那一批。

    察觉到廖斐这边的援兵到来,蜻蜓瞬间变了脸色。他硕大的虫眼转动着,似是在寻找着逃跑路线,廖斐则悄悄扯了扯无光的袖子,低声道“想办法控住他,绝对不能让他给逃了。”

    无光微微点头,话语飘忽“如果这次事成了,我能在楼里开书屋吗张哥帮我找到了很靠谱的供应商。”

    廖斐“”

    “只要这次事成了,你去写书我都支持你”廖斐果断道。

    无光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小幅度地朝着廖斐倾了倾身,似是行了一礼,随即便转向了蜻蜓,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寒气。

    与付思远常用的威慑不同,无光所散发出的寒气,并不是一种用以压制他人的气场,而是实实在在的冷风与低温。不大的空间内,气温在骤降,细雪在飘荡,呼吸之间,廖斐甚至能听见冰霜凝结时发出的咔咔声响。

    尽管她有意绕开了身旁的廖斐,后者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廖斐呼出一口肉眼可见的白气,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然对无光“小boss”的定位有了深刻的理解。

    另一边,无光所发出的寒气显然也给蜻蜓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与打击。原本就黏糊糊乱糟糟的头发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冰霜,蜻蜓捂着自己瘪掉的右眼,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看来低温给那只眼睛造成了痛苦加成。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短短的瞬息之间。另一边,乔清梦也已搭起了弯弓,歪头瞄准了蜻蜓的背脊。

    就在此时,忽听轻轻的“破”一声响。

    蜻蜓手中的那朵菊花,还原成了笛子。

    蜻蜓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无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眼看着蜻蜓就要将那支笛子送到唇边,无光忽然昂首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满室细雪化为掺着血迹的粉白。

    下一瞬,就见无光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卷着呼啸的风雪,恶狠狠地扑向了蜻蜓

    冷静,不慌,那笛子不是真的

    廖斐一句解释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哔”的一声响起,同一时间,乔清梦的箭矢离弦,直冲蜻蜓的后背射去。

    蜻蜓估计是以为自己可以顺利传送走,根本没有闪避的念头,手中的笛子还没拿开,就已被无光狠狠扑在了地上,而乔清梦所射出的箭,则险险地从她的头顶擦了过去,钉在了另一边的墙壁上,轻轻摇晃了两下后,化为光点消失。

    廖斐“”好险好险,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乔清梦的箭会直接扎到无光身上

    不管怎样,把人控住就好

    廖斐暗自抹了把汗,一面急急朝着无光跑去,一面伸手去掏口袋里马里奥之笛。

    还没等她将笛子拿出来,忽听无光发出一声低呼,飞快地往旁边一躲,蜻蜓趁此机会,将她狠狠推到了一边,再次站起时,他的脸上却已换了一副模样

    只见他原本的嘴巴横着向两边拉开,嘴唇裂成了四瓣,如花瓣一般外翻。而翻开的口腔内,则有一根长长的、仿佛吸管一样的东西伸了出来。那东西的尖端,还沾着一点点的血迹。

    “真是烦死人了。”蜻蜓的嘴部震动着,从口腔内部发出沉闷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嘴部变形的关系,他的语调听上去十分得怪异,“这玩意儿用一次得长好久本来是专为杨灯楠准备的,非逼得我现在拿出来。”

    他说着,从嘴内探出的吸管忽而一抖,向内卷曲,如蚊香似地盘了起来。廖斐这才确认那东西的本质那是一个虹吸式的昆虫口器。

    她侧头看了眼无光,只见对方正抿着嘴唇,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肩膀。那里有着一个小小的血洞,看来应是刚才被蜻蜓给戳的。

    却见蜻蜓的口器微微一动,将尖端沾着的那一点血液尽数吸了进去,仿佛品尝似地鼓了鼓脸颊,跟着便见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书屋你们倒是挺会玩”他轻声咕哝着,廖斐听到他的话,却不由瞪大了眼。

    书屋的事,是无光方才私下对她说的,他怎么会知道

    他刚才又说了什么什么叫专为杨灯楠准备的

    廖斐将这两句话联系起来,脑中忽有什么一闪而过,眸光瞬缩。

    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另一边。

    宽敞的密室内,所有生着复眼的玩家都已被捆手捆脚地打包好,整齐摆在密室的入口处。约莫五六个nc不住进进出出,忙着将人往外搬。

    这些nc,都是无光从居民楼的租客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肩负着希望,在得到廖斐消息的那一刻就整装出发,千里迢迢地从居民楼赶来蜻蜓庄园,没成想,他们还没进门,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堆待收拾的战场垃圾而已。

    琢磨着来都来了,总不能再空手回去,这些nc便老老实实地做起了打扫战场的工作。

    与此同时,付思远则正站在密室的中央,摆弄着那个半浮在空中的机器,焦头烂额。

    那是一个钢琴大小的机器,有着金属制的外壳。机器的下半部分,遍布锈迹、齿轮外露,缝隙间还会冒出白色的蒸汽,看上去十分复古;然而机器的上半部分,却是一个104键的标准键盘,还是机械的,敲下去时会哒哒响,还会随着敲击亮起炫彩光芒;键盘的上方,则是一个笨重的显示器。

    简而言之,这是一台风格混搭的机器。而比起它的风格,付思远深觉,它的操作才更令人莫名其妙。

    “那个”眼看着他摆弄了半天还没弄出什么成果,站在旁边的道格拉斯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说,要是实在不会调的话,要不就算了吧。我们可以将这东西先搬回去”

    “不是不会调。”付思远硬邦邦道,“只是不习惯他们给它添了好多奇怪的设置,跟我记忆里都不一样了。”

    道格拉斯“”

    自己不会用就怪人家太先进这是什么顽固的老头子做派

    道格拉斯腹诽着,面上却还是端着笑容“行行行我明白,都是这机子不好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先把这东西搬走”

    “搬不了的。他们把它给锁在这儿了。”默了片刻,付思远冷冰冰地说道,顺手将摊在键盘上的、用来当做说明书的传真本给收了起来。

    “直接砸了算了。”

    “哦,好,那就砸等等,不是啊”道格拉斯头点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慌忙叫了起来,“廖斐说了,要先这东西关掉,或者把之前的效果都取消掉”

    “太麻烦了。”付思远不容置疑道,“她想逆转这东西带来的效果,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她怕我因为这次的事被牵连,也想我将功折罪”

    他的手轻轻抚上闪光的键盘,语气忽然低了下来。

    “但同样的,我也很怕她出事啊。”

    越早解决这边的事,他就可以越早去找廖斐。比起慢悠悠地折腾代码,那肯定还是直接一锤砸了更便捷些

    “我光知道你的感知能力会逐渐退化,倒没想到你的脑子也能跟着一起退。”

    一个陌生的童稚嗓音从身后传来,付思远警觉回头,只见一个小男孩正从门口踏入,稚嫩的脸颊粉嫩可爱,眼神却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你是”付思远困惑地皱了皱眉,歪头思索片刻,记忆的一角被忽然掀开,“是你”

    “看来你还记得我。”小男孩微微颔首,“很好,省得我自我介绍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付思远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他往旁边看了眼,只见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道格拉斯,此刻却变得如同石像一般,钉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那些堆在门口的被寄生玩家,以及那些正忙着打包玩家的nc,所有的存在,都在这个男孩出现的那一刻,陷入了暂停。

    此时的密室里,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除了那小男孩外,就只有付思远一人。

    “本来只是来看看你情况的。没想到这个组世界居然又出幺蛾子,只好帮着收拾下了。”小男孩说着,叹了口气,眉眼间涌上了不符合年龄的疲惫,“这次的事情可比上次闹得大多了。不管那五个家伙说什么,我这回都一定要如实往上打报告。”

    “哦。”付思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再次看向面前的机器,“那你会关这东西吗”

    “我只是个小学都没念完的孩子。你看我像懂编程的样子吗”小男孩不客气地说道,举步走到付思远的身边。

    “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我办不到。”付思远抿紧嘴唇,摇了摇头,“现在的我,根本就看不懂这些东西。”

    “现在不懂而已。”小男孩淡淡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扑克,递到付思远面前,“先不说这个了。来,抽一张。”

    付思远不解地望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依言从牌堆上拿起一张。

    小男孩接过那张扑克细细一看,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付思远一眼,将那张扑克正面向上,摆放在了控制台的键盘上。

    那是一张红桃j。

    “拉海尔,国王查理七世的随从,圣女贞德的助手。”

    他轻点着牌面,沉吟着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你上一次从我这儿抽牌,抽到的是什么吗”

    付思远怀疑地看着他,缓缓摇头。

    “是这张。”

    小男孩说着,信手从牌堆里一抽,将另一张牌正面朝上放在了键盘上。

    “梅花j兰斯洛特。伟大的圆桌骑士,因为错误的欲望而行差踏错。最终为了赎罪,成为了修道士。”

    小男孩轻声念着这张扑克的含义,若有所思地看向付思远。

    “还记得我上次离开这里时,跟你说过什算了,看你那样就是不记得了,我就直说了吧。”

    小男孩说着,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容。

    “我告诉你,如果我下次来到这里时,你翻出的纸牌不再是梅花j,那么,我会考虑额外给你一次机会

    “一次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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