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蔺简起的迟,黑色真丝睡衣勾在肩膀处,锁骨凌厉又突出,他单腿曲着,抓了抓头顶乱糟糟的头发,举手投足间充斥着骨感的颓废气息。
蔺天成一大早接到了蔺简班主任的电话,对于蔺简昨晚上自习的事虽然有些唏嘘,但他更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成天惹事,根本学不成什么样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去管他。
而温伶或许因为他的脾气暴躁不去招惹,总而言之全家人没有一个是叫他起床的。
蔺简对这些已经习惯,他摸到手机,屏幕弹出啦HELP平台的互动消息。
【师傅,早安[太阳]】
蔺简勾了勾唇,大拇指划过去,将手机扔在床上,拖着步子去洗漱。
十点左右,蔺简才慢悠悠的去了学校。
一中习惯课间跑操,尤其是对高三的学生。高一高二有个病痛的还能请假,上了高三这点小磕小碰绝对不会成为你拒绝跑操的理由。
蔺简从另一侧楼梯上来,转了一圈才回到自己教室。
教室五十套桌椅齐齐整整,唯独他活的就像这个班级的私生子,见不得光。
一想到之后他偶尔回学校还要蹭别人的桌椅,蔺简轻皱了皱眉,转身,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没有回应。
他记得昨天进办公室的时候,刘森平桌子旁边是有一套桌椅的。
蔺简想都没想推开了门。
霎时间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并不火热,甚至冷淡至极。
对方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边低下头一本正经的批着手中的卷子。
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对方穿着校服,领口露着一截透白的肌肤,握着笔的手指随意的真如一件艺术品摆饰一般。
蔺简下意识多扫了两眼,这个点上不去跑操来办公室批卷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好学生,再加上那背着光依旧透白的肌肤,蔺简可以断定他是个病秧子。
宁悬垂着头,他坐的板正,视线停留在试卷之上,没两分钟,他淡淡的打了分数。
“啧啧,36分。”
蔺简扫了一眼,那正是苟泽的试卷,苟泽的数学试卷满满当当,将一个文科生的内涵在数学试卷上体现的淋漓精致。
蔺简凑近,他低伏着腰,宽松的T恤松松垮垮的,贴近了宁悬脑袋上。
他两根手指挟着试卷,从旁边抽出来,嗓音里多了几分压低的笑意,“同学,这我朋友的试卷,我看看。”
宁悬面色冷淡,继续批着试卷。
丝毫没有想动嘴说话的意思。
蔺简抽了刘老师的座椅,坐在他旁边,庄重严肃的拿过试卷,掸了掸,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瞻仰苟泽拼命写过的这张试卷。
苟泽的字有练过,写的很认真。
数学这东西,蔺简深有感触。
他不会!
看着一个一个数字他熟熟络络的,组合在一起就是不会。
苟泽也是挺牛逼的,圈圈圆圆加文字,写的比他成绩好的学生都多。
蔺简看着最后一道选做题。
选做的那个题号里他依次选⑴又划掉⑴,选了⑵做了一半之后,不会,又犹豫的划了⑵,三道题挣扎过来挣扎过去也不清楚选了什么,总而言之留给的那张题卡上,做题步骤和答题边缘线贴的严丝合缝。
蔺简瞅了一眼别人的最后一道,猛然发现苟泽几何的第一步证明是对的。
他将试卷放到那同学的面前,长指点了点,“这个,你看看,我兄弟这儿写对了一步,你给了零分。”
宁悬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将答题卡放到一边,语音泠泠:“他没选题。”
“嗯?”
宁悬合上笔帽,站起来将试卷有条不紊的整理好,然后用笔压着。
收拾完这一切,他才认真的扫了一眼蔺简。
“他没选题号。”宁悬又重申了一遍。
“同学,这又不是正常考试,你知道这两分对一个差生有多重要吗?”
办公室没有人,他长腿横在地面上,这个办公桌的缝隙有些窄,宁悬出不去。
宁悬敛眸,“你要干什么?”
蔺简弯了弯唇,他五官张扬,且长的高,靠着桌棱屈着腿坐着,两条腿敞开,随意散漫的一个姿势,尤其是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极了青春影视剧调侃女主的地痞流氓。
他摸了摸口袋,想抽烟,摸完之后才想起来烟昨晚被没收了,校服口袋里倒是有昨天苟泽的前排给他抓的一把瓜子。
“不干什么。”蔺简敞着校服,眉眼眯起,悬了几分玩世不恭,“吃瓜子,嗯?”
宁悬瞟了一眼他掌心的瓜子,皱着眉,“让开。”
蔺简凝着他严肃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腿:“你跨过去啊?”
宁悬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
少年面色清隽,薄凉的单眼皮,气质这种东西,很莫名其妙。
蔺简觉得眼前这个学霸太过高冷,气质沉冽,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优雅的贵气。
宁悬轻抬腿,一步跨过,蔺简不知怎么,生起了恶趣味,膝盖顶过他大腿,吓的眼前的人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他腿上。
蔺简脸色一变,他眼疾手快的抓过胳膊,将他扶稳。
气息涌动间,他嗅到了对面人身上的香味,很淡。
蔺简伏低了身子,拎着他的衣服,凑在他脖子处重新嗅了嗅,眉梢一挑:“擦的什么香?沉木香?”
“喀吱——”门开了。
“干什么呢?蔺简,你又欺负人?看清楚,这是在办公室!放开!”
蔺简眉心轻蹙,放开眼前同学的衣服,也不怪刘森平误解,他这个姿势加上他暴脾气的名声确实挺让人误会的。
刘森平宝贝似询问宁悬:“宁悬同学,你没事吧?以后别招惹他。”
蔺简收回腿,听到这个名字,细细的咬着:“宁悬?”
哦,原来是那个年级第一。
将蔺修踩在脚下的理科学霸啊。
清隽的少年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尽管他装作平静,蔺简还是看到了他发红的耳垂,轻笑道,“抱歉啊,宁悬同学。”
他语气轻浮,根本听不出来一点真诚。
宁悬没搭理他,语气很淡的汇报:“刘老师,试卷已经批改完了。”
“好,你把它给了我课代表,让他们下节课先自己订正。”
“嗯。”
宁悬离开之后,刘森平才气乎乎的一拍桌子,“蔺简,你来办公室干什么?”
“搬桌子。”蔺简指着桌子。
“不是不愿意回来学习?”
蔺简唇角弯了一下,“刘老师,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
蔺简对教育的话已经麻木了,直到走回教室,将那套桌椅摆在最后一排,苟泽心情甚好的凑过来,“简哥,要回来上学了?”
蔺简还没说话,刘森平站在讲台上,保温杯震在讲桌上,他操着并不普通的普通话,双手背在后,老干部作风,“同学们,高三了,我知道你们任务繁重,但是!身体素质不能落下,学校跑步是为了你们着想,大家要明白这一点,还有我们班回来了一名新同学,来,蔺简,你上来,做个自我介绍。”
蔺简没想到他敷衍的话反而让刘森平放在心上了。
他歪着头舔了舔唇,在所有学生的注视之下,懒洋洋的上了台。
刘森平面相严肃,讲桌被他戳了两声响,“你就说说你不想学习的心态是怎样的,让同学们都警戒警戒。”
蔺简诧然的凝着刘森平,这与他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有什么区别?
刘森平看着他这张帅气蓬勃的脸,更是慨然:“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理解你们这种不想学习人的心态,节约时间,快点讲。”
蔺简扫了一眼教室五十号人,清一色的女生,只有一两个低着头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一下他,剩下的都盯着他这张脸,春心萌动。
蔺简斟酌了一下用词,舔过后槽牙,指了指自己,“这么说吧,我,你们都认识,我是蔺简。”
坐下听出一阵倒抽气声,还有一种吐气的声音。
“好帅啊……”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
刘森平的视线落到声音来源处,“帅?帅能当饭吃?你天天看着他,就能考上大学了?”
女孩低着头,咬紧牙不敢说话。
“继续说!”
“我不想读书的心情呢……说来话长,大概高一的时候吧,我看着书就头疼,听着课就烦躁,后来……”
刘森平:“到后来大概多长时间?”
蔺简楞了一下:“……两三天吧。”
刘森平一脸威严的扫过下边坐着的学生,庄重严肃道:“听清楚了吧,只要你出现两三天的烦躁期,那就证明你离不想读书已经很近了,同学们,一定要注意起来这个问题,千万不要松懈,听……”
“刘老师,能让我说完吗?”蔺简三番五次被打断,他今天心情极好,脾气也好了不少。
刘森平吐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行,那你说吧。”
“我不喜欢学习,同学们,外头秋意正浓,你们不觉得坐在教室十分压抑吗?压抑会使人烦躁,精神……”
“行了行了,”眼见他再说下去就要拐跑这群乖学生了,刘森平连忙悬崖勒马,“开始说说你痛改前非和展望未来的决心和信心……”
蔺简错愕的凝着刘森平,他连自我介绍的腹稿都是现编的,哪有他说的这么层次。
搞的像场检讨会似的。
蔺简绞尽脑汁再三思考,最后放弃了,“我不会……”
“你不会?你刚刚在办公室怎么跟我说的,你就怎么跟同学们说说?”
蔺简:“……”
他咳了咳,开始回忆在办公室的保证:“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学习,一切以宁悬同学的标准为难自己……额,不,以宁悬同学的标准要求自己,向宁悬同学看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当然,不能学习他英语考零分的事件……”
“说的对,他偏科实在太严重了。”刘森平皱着眉,忧心忡忡。
“老师,我也偏科。”蔺简把他的问题提前交代,换来刘森平的漫不经心的鄙夷,“你偏什么?你六门科目不都平均零分吗?”
蔺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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