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
颜天瑜：“……”
这话过后,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颜天瑜惊觉自己刚才的发言听起来很像猥.琐大叔, 她干咳一声，急忙解释道：“其实我在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挺漂亮的, 很有气质。不过我当时对你没有特别的想法哦, 就是单纯的欣赏。真的！”
她想, 自己的求生欲应该就用在这一次了吧。
“……行吧。”沈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停留，停顿了下, 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颜天瑜吃完晚餐又回病房去探望奶奶, 老人家腿受伤后腿脚不便, 洗澡更是困难, 护工正在给老人家简单的擦拭身子。
回来时看到楼下有一家汤店, 颜天瑜顺便又打包了一份炖汤带回来。
“乖孙呦。”奶奶嘬了一口汤，“你晚上睡哪儿啊？要不回家睡吧, 你在医院只能睡折叠床，那床睡着不舒服。”
“我一会儿看看, 在附近找个旅馆住也行。”
奶奶听后没再说什么, 坐了一会儿她开始催促颜天瑜回去睡觉, 没有办法，颜天瑜只好拎着行李从医院出来。
医院附近有不少旅店, 但看上去十分简陋的样子，一个人在外边颜天瑜有基本的安全意识，想了想还是走到离医院远一些的酒店办入住。
酒店就在地铁口，看起来比宾馆更有安全感，她订了一间大床房, 回到房间后她第一时间给沈浔发去消息报平安。
颜天瑜：我办好入住啦~~
她发完文字，又录了个小视频给她，让对方了解住宿的环境，省得对方太过担心。
沈浔反复看了两遍颜天瑜发来的小视频，确认并无不妥之后这才关掉视频。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又询问对方是哪家酒店。
那头乖乖回答了，精确到给她发来定位。
现在晚上十点，颜天瑜跟她报备完情况后很快去洗澡，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与她开视频。
沈浔实际上并不习惯与人视频，她与父母联系也是用语音较多，除非工作必须要视频会议外，她一般都会选择语音联系。
所以在颜天瑜第一次给她发来视频通话时，她还有些忐忑，只觉得微信自带摄像头像素十分糊，感觉把人都故意丑化了，还没有美颜功能。
好在接通后那头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忐忑的心逐渐被安抚下来。
似乎年轻的情侣们不在一起时都喜欢开视频聊天。
但是第一次连麦睡觉让她觉得十分陌生又新奇，直到颜天瑜聊着聊着昏然睡去这才停下话头。手机被她搁在床头固定住，正好照在她的脸上，今天匆忙回老家看奶奶，奔波了一路让她很累，现在放松下来，以至于在聊天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侧躺在床上，原本是盯着屏幕的眼睛此时正紧闭着，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到她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沈浔看着屏幕里那张脸，不自觉用指腹隔着屏幕去抚摸那张脸。
想起晚上她们的聊天，这人一开始说是馋自己的腿，想来也觉得有些好笑，一抹温柔带着宠溺的笑容在她脸上化开。
对于她们第一次见面，沈浔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当时这人脸上的自以为很冷静想要表现出成年人的沉稳，实际上手上动作全然暴露出她的紧张，觉得这人有些单纯的可爱。
应该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于是选择了她。
只是后面这人的热心远超出她的想象，主动询问生活习惯也好，生理期额外的照顾也好，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实则都在加深她的好感。潜移默化的让沈浔打从心底接受她，逐渐对她敞开心扉。
沈浔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至少在她这里没有出现过，她却觉得这世上更多的感情是日久生情。对齐明彦如此，对颜天瑜亦是如此。
前后两者不同的，只有在性别上而已。她也曾茫然过，是否要继续下去，她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性别而是年龄差。她犹豫过、放弃过，可是面对颜天瑜的表白、她的一席话，在心里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拒绝。
乔沐韶曾告诉她，做人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你永远也不知道错过这个人，下一次心动会是什么时候。
所以在面对颜天瑜的表白，她还是选择遵从内心。
起码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并不坏。
因为有了可以挂念的人，每天枯燥的生活也多了一些色彩。
*
原本周六沈浔应该与颜天瑜在外面约会，可那人不在S市，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应下乔沐韶的邀约，与她一同吃饭。
她当然知道乔沐韶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请她吃饭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想八卦。
“阿浔呐，你跟你的小天瑜聊得怎么样啦。”乔沐韶两只手撑着下巴，脸上满是想听八卦的表情。
如果换作以前，沈浔会嫌她太八卦，可是现在……她想了想，面前的人似乎能够给自己一些参考意见。
“还行。”
乔沐韶开始对她挤眉弄眼，“你们到哪一步了？”
沈浔顿了下，看着她的目光里闪烁着冷光，“……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这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好吧！”乔沐韶振振有词道，“你说说你，铁树难得开一次花，就不能温情一些吗？你这样子哪像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啊，你要谈恋爱也这样，天瑜可会被你吓跑的！”
“她才不会。”
乔沐韶哼了下，没有说话。
气氛短暂的僵持，沈浔心里也有些没底。
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她很担心会搞砸，想了想，还是败下阵来。
“我们挺好的，相处得很融洽也很和谐。我对天瑜比对你温柔多了。”沈浔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咖啡，以掩饰初次与人聊起和女朋友感情的局促。
“这就对了嘛。”乔沐韶笑了下，“两个女人之间交往，尤其是女生的心思本就敏感细腻，一定要多注重对方的感受和想法。而且也不能只有一个人一味的主动，另一个人总是被动，这样时间久了，也会很累。”她将沈浔感情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一针见血指出来，说得头头是道。
“嗯。”沈浔略略点头，思忖片刻，她问：“我应该做些什么？”
乔沐韶朝她一挑眉，笑得十分暧.昧：“可以适当调剂下.情.趣啦～。”
“调、剂......情、趣？”沈浔的脑子里立马想起国外电影里男女主角调.情的画面，女人在桌下的脚搭上男主的动作，这油腻的场面，想想就可怕。
“哎。”乔沐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用猜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种油腻的！！！”
“那是？”
“平时多一些亲密的互动啦，抱抱啦～亲亲啦～这些都是很基本的，偶尔还可以说一些情话，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听情话的，能够促进情侣之间的感情哦～”乔沐韶说到这，顿了下，想了想又说：“其实吧，有些时候取决于你对另一半的感情有多深，很多时候一些动作都是自然而然就做出来的，一味地按照某些方法去做，反而不太好。”
“哦。”沈浔一知半解的点头，“那你和女朋友在家一般做些什么？”
乔沐韶掰着手指头数：“有时候会一起做饭，或者一起遛猫，时间宽裕就出去约个会什么的，要是没有时间，就在家里待着看一两部看电影打发时间。至于再深一点的——”她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这就是只可意会的话题了。”
沈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眼神中。
“不过——”她顿了下，“最近云霁也挺忙的，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出去约会。”
前段时间乔沐韶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以至于冷落了她，宋云霁没有任何怨言，会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她报了一个兴趣班，闲暇时间就会去上课，她不会像之前那些前任一样，会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举动引起她的关注。
要不是日常相处的一些举动能看出来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乔沐韶甚至都快怀疑，宋云霁根本不喜欢她。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挺奇葩的，太粘人了受不了，不粘人的反而觉得怪怪的。
“所以你今天约我出来吃饭是因为被女朋友放鸽子了？”
“也不是，她去上课了，晚点会过来的。”乔沐韶说，“天瑜呢？你们今天竟然不去约会。”
“她有事回老家了。”
“你不去找她么？”
沈浔愣了下，“我要去么？”
“看你自己吧。”乔沐韶挑了下眉，“想见她就去咯。”
“我说过，她让我不要去的。”
乔沐韶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亲爱的，看来我需要给你上一课。”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真心拒绝另一半的陪伴，为什么会拒绝，要么出轨要么就是心疼你，你觉得呢？”
沈浔沉默了一下，忽然拿起一旁的手提包，站起身道：“我走了。”
她站起身，还没等她离开卡座，原本在附近挑位置落座的齐夏澜见到她很是意外，“阿浔？”
“夏澜？”沈浔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到是齐夏澜还挺意外的，自从上次小聚分别后她们就没有再联系，现在竟是在时光里见到她。
齐夏澜走过去，笑道：“好巧啊。”
沈浔见她身边没有同行的人，问了句：“你一个人来吃饭？”
“是啊。你呢？”齐夏澜刚问完，就看到一旁坐着的乔沐韶，有些惊喜，“阿乔。”
“那正好，我有事要走了，你们可以凑一桌，省得她一个人吃饭太冷清。”沈浔没多想，既然是认识的人，她顺口就说了句。
此话一出，乔沐韶沉默了。齐夏澜却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顺势就应下：“好啊，我会帮你照顾好阿乔的~”
沈浔嗯了一声，与她们打过招呼后便离开。
乔沐韶也没想到就是会这么巧遇到齐夏澜，在那天聚会后，齐夏澜也有给她发过问候信息，她的回复很少，每次都是隔很久才回，显得很冷淡又不至于太冷漠。
除了问候，齐夏澜也有试探性的想要约她出来，每次都被乔沐韶把话题带了过去，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却是在这里不期而遇。
齐夏澜很自然的坐下，让服务员拿来菜单，她的语气很随意，像是朋友间的闲谈：“今天周末没有和女朋友一起约会？”
在女朋友的话题上，乔沐韶也没有多避让，而是很主动将话题接过来：“我就在等她呢，她还在上课。”
“学生？”
“不是，业余兴趣班而已。”
“哦~”齐夏澜了然的点点头，她点了一份单人餐，询问乔沐韶是否要加一些菜，她极快的回道：“不用了，等下还要和女朋友一起吃。”
齐夏澜听得出乔沐韶一口一个女朋友显然是在防备自己，她假模假样的笑了笑：“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乔沐韶很想说“会”，可是现实却无法让她直接说出这话，她只是朝她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坐了近二十分钟，宋云霁出现在餐厅里，她见往常乔沐韶坐的位置多了一个陌生女人还有些意外。
“云霁你来啦。”乔沐韶见了她，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等你好久了，走吧。”
她的表情和声音都有些急促，这样的反应是宋云霁极少见到过的，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察出一些端倪。
“这就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女朋友吗？”陌生女人却朝她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在宋云霁看来，不知是否她太敏感，有种先入为主的情绪，让她觉得这女人有些绿茶。
这一回，宋云霁没有顺从乔沐韶的意思，而是朝女人一笑：“是的，你是？”
“她是我同学。”乔沐韶忙说，见逃避不了，只好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如果现在拉着云霁走会显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又补充了句：“很久不见了。”
“嗯，是啊。”齐夏澜笑道。
乔沐韶的同学朋友很多，宋云霁没有多想，一同坐下来，想着既然是同学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便稍稍放下心中的戒备。
之前在乔沐韶衣服上留下痕迹的人，宋云霁隐约有猜到乔沐韶老同学聚会里的一员有可能就是毕业相册里叫她“阿乔”的人。那个人的脸明明见过一次，宋云霁却记得十分清楚，面前的人虽然也是乔沐韶的老同学，可是与那张脸相差太大，甚至可以说是两个画风。
“女朋友很漂亮嘛。一直想见见，可惜某人总藏着掖着。”
被人这么一夸，宋云霁有些难为情，她笑了笑，与她客套了两句。
“前几天啊，聚会我还以为会带上你的，没想到她是一个人来的。”齐夏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宋云霁脸上的表情微敛，她看向对面人的眸子，那人脸上还是如常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巧合罢了。谁知道那天聚会的有几个女同学，根本无法确定那个女人就是面前的人。
“我女朋友又不是展览品。”乔沐韶说着，用手搂住她的肩膀，十足的宣誓主权动作。
宋云霁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的，不受控制的开始做各种假设。
“好羡慕你啊。”齐夏澜看着宋云霁说，“阿乔对你肯定很好吧，她啊就是那种认定了就会对你掏心掏肺的人。”
“……”宋云霁脸上的表情彻底僵在脸上。
没有去回应齐夏澜，她的脑子已经嗡嗡成一片。
乔沐韶适时出来圆场，又与齐夏澜客套似的聊了几句，很快齐夏澜自知自己的存在太碍事，识趣离开了。
卡座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宋云霁没有说话，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很沉默，乔沐韶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她柔声问。
“乔沐韶，”宋云霁说，“我们分手吧。”
“？？？”乔沐韶的瞳孔瞬间收缩，宋云霁这话来的太过突然，让她大脑当场宕机。
良久，她才开口：“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分手吧。”宋云霁看着她，眼神淡淡的，只有她自己才知晓，她是压抑了多少感情才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乔沐韶脸上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从没想到宋云霁有一天会跟她提分手，而且还是没头没尾突然就说分手。
“刚才那个人。”宋云霁顿了下，“是你的初恋，对吧。”她没有用问句，而是十分有把握的肯定。
乔沐韶愣住，这样的反应在宋云霁看来更是坐实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免变得更失望。她起身想要走，却被人捉住手腕。
她顾不得去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她辩解道：“即便是初恋，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啊。我跟她什么也没有，现在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就因为这个你要跟我分手？？？”
每个出轨的人都会为自己辩解，宋云霁已经不想去争论她到底有没有出轨。即便是没有，她们之间有过很亲密的接触，痕迹是她亲眼看到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乔沐韶，眼里的情绪恬静的如同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
许久没有等到答案，乔沐韶心凉了半截，脸上逐渐失去血色，她没有想到宋云霁仅凭她们是初恋关系就直接给她下达死.刑，她颤着声音说：“你不信任我，是吗？”
空气静默良久，乔沐韶眼里满是受伤与失望，说出让宋云霁更难过的话。
“或许，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宋云霁忽的笑了，心脏却是疼得一抽一抽的。
在乔沐韶面前，她一直在尽力扮演一个乖巧的女朋友。就算是想要陪伴，偶尔想无理取闹一次，也因为担心降低对方的好感而忍住。
在这段感情里，很多时候她都不是自己。
即便她不愿意把自己介绍给好友，她接受了。
内心深处或许还装着某个人，她也接受了。
又或者，她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她仍在骗自己只是巧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可现在这个人却说，自己并不喜欢她。
或许天瑜说得对，披着假面本就是虚假的，总有一天她的面具会落下。
到那时候，她在乔沐韶面前只剩下难堪。
所以，在这面具被揭下之前，她自觉退场。
——成全你，也成全我。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我今天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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