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颂儿,过来认识一下这位大叔。”奉骏昊对权颂儿招了招手,向她介绍另外一位主演,“这是宋慷昊xi,饰演金南勇。”

    权颂儿看着这个大饼脸、样貌平凡的大叔,双手交握在腹前,微微躬身,恭敬地行礼:“您好,我是权颂儿。”

    看到小朋友那么有礼貌,宋慷昊倒是松了口气,他们以后的对手戏很多,他还担心她年纪太小不懂什么事,到时候会很麻烦呢。

    这是第一部让他来担当男一号的电影,虽然导演没有名气,但剧本却很有意思。宋慷昊可不希望这部电影的选角出什么问题。

    互相认识之后,导演、演员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剧本围读会。这是正式开拍前必不可少的一个活动,可以使演员们更加了解角色情绪,挖掘角色的深度。

    首先,主持剧本围读会的导演奉骏昊念着故事背景:“雾山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山下住着一个传统村落。村民们靠山吃山,生活朴实。他们相信雾山里有一个山精,找到山精的人会拥有财富。”

    《雾山》算是一个人性寓言,故事十分简单——

    由宋慷昊饰演的雾山山民金南勇,是个淳朴平凡、家境贫寒的小伙子,在去城里卖山货的时候,捡到由权颂儿饰演的走失女童。

    走失女童外貌精致可爱、衣着光鲜,但显然智力有些问题,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南勇送她去了警察局,可女童并不愿意离开他,哭着喊南勇‘爸爸’。

    “爸爸!”权颂儿带着哭腔念着台词,为了体现角色的智力问题,她口音故意含含糊糊的,语气则是害怕被抛弃的恐惧、撕心裂肺。

    剧本上面的字,她都已经提前学会了,还在家里练习过一遍,所以台词十分流畅,丝毫没有滞涩的感觉。

    内行看门道,权颂儿一句台词刚出口,坐在她对面的宋慷昊就诧异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些惊艳,对她台词中准确而充沛的情绪感到一丝赞叹。

    “呀!我不是你爸爸,滚开!”宋慷昊开了口,他用的是庆尚南道的方言,淳朴的方言加以冷酷的语气,给人一种略带蛮横的感觉,这是他根据‘金南勇’这个角色,特地斟酌过的口音。

    宋慷昊在剧本围读会之前,就已经深入研究过这个角色了。为此,他还给剧本原作者——奉骏昊导演,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以加深对角色的了解。

    金南勇是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山民,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可以说在捡到权颂儿所饰演的女童之前,他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罢了,会做些微不足道的好事,但在看到村里人的钱掉了,也会不做声的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围读会顺利地进行着,看到两位主演的表现,奉骏昊导演满意地点点头。

    权颂儿本来就是原型,暂且不谈,只说宋慷昊。他觉得自己找的这位男主角,简直就和他心中的金南勇一模一样。

    或许是选角贴合原型,或许是因为宋慷昊演员的演技,但不论如何,他从权颂儿、宋慷昊两个主演身上,看到了电影成功的曙光。

    奉骏昊导演继续念着旁白:“实在甩不掉这块牛皮糖,再加上别人劝他说,‘小孩子穿的衣服那么好,估计家里很有钱。到时候家人找来的时候,再问他们敲一笔。’无奈之下,南勇给女孩起了个名字,决定先暂时把她带在身边生活,等警察局找到美珠的家人再说。”

    “算了,你就叫美珠吧,金美珠。”金南勇看到路过的女人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随口给女童起了个名字。

    围读会继续下去,接下来的内容就是金南勇、金美珠两个人的相处了。一开始,从来没有接触过小朋友的金南勇,在照顾智力有问题的美珠时,是烦躁不已的。

    甚至在一直没有美珠家人的消息时,他狠着心带着美珠走到了雾山里。

    “导演nim,这里南勇有意把美珠丢到山里,但是看到孩子啃着鲷鱼烧又于心不忍,会不会心软得太快了。”宋慷昊看着导演的眼色,硬着头皮提出了建议,“改成丢了之后,又后悔了,在傍晚的时候接回了美珠……会不会好一点?”

    他只是一个没什么作品的小演员,虽然面对的是新人导演,却也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在发现问题之后,就如鲠在喉的,没办法憋着。

    好在奉骏昊并不是一个不允许别人质疑的□□导演,他就着这个问题和宋慷昊探讨了一番,爽快地采纳了他的意见,拿起笔,在剧本上一番涂涂改改。

    过了好久,直到权颂儿打了一个哈欠,剧本围读会才终于结束。

    在临走的时候,宋慷昊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大额纸币,递到权颂儿手里:“颂儿,买点好吃的东西吃吧!”

    在韩国,长辈给小辈、前辈给后辈零花钱是很常见的事情,拒绝反倒不礼貌。权颂儿接了钱,恭敬地道了谢。

    宋慷昊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这孩子真乖啊,期待和你的合作哦!”

    权颂儿闻言,弯着眼睛点点头,回答道:“嗯!慷昊叔叔,我会努力的!”

    ……

    权颂儿确实很努力,每天都认真地排练着。台词她看了一遍之后,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角色的塑造才是最大的问题。

    对于权颂儿来说,这次她要在《雾山》中饰演的‘金南珠’,因为其智力发育有问题的特点,所以会比以往的角色更加具有挑战性,难度更高。

    她既要表现出金南珠的纯真干净,又要自然地让人意识到金南珠的智力问题,但又不能显得太傻了。

    为此,权颂儿还让妈妈带自己去了保育院,观察了智力有问题的小朋友是怎么讲话、动作的。

    不过,权颂儿喜欢这种挑战。

    她日复一日的练习着,轮流拖着家里人跟她来对手戏,演技确实日益精进,在无形中提高。

    等待时机成熟,《雾山》剧组筹备完毕,终于得以正式开机。

    这是因为后半部分的金南勇要瘦一点,模样沧桑点,而迅速增重又比短时间迅速减重更加容易,所以在和导演商议之后,宋慷昊在开拍前已经完成了减重。

    正因如此,《雾山》的拍摄顺序就变成了先拍剧本故事的后半部分,等拍完了,再让宋慷昊增重,开始拍前半部分。

    “虽然美珠傻乎乎的,却有一颗金子一般的赤子之心,南勇在和她的相处中,想法逐渐被改变,内心变得柔软,对美珠逐渐产生了亲情,见她家人久久没有出现,下定决心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大。”

    奉骏昊导演戴着眼镜,给宋慷昊讲戏,分析角色的内心。他从电影的前半部分开始讲起,说话有些拖沓。

    但是这样子循序渐进地交代前情,却也有一个好处,能让演员宋慷昊更加容易进入情绪,沉浸在角色里。

    “南勇在雾山无意中发现了一棵珍贵的人参,他觉得是美珠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气,这根人参让南勇看到了希望,他盘算着等卖了钱,就带美珠搬到城里,摆脱这个穷苦偏僻的雾山。”

    “但是南勇在捡到美珠后的转运,再加上美珠不明的身份,让愚昧的村民认定了,美珠就是可以带来财富的雾山山精。他们在趁南勇去城里卖人参的时候,把美珠带走。”

    宋慷昊点点头,他就是因为这个部分,才对《雾山》的剧本感兴趣的。从这里开始,《雾山》前半段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揭开,露出了属于‘人性寓言’的狰狞一角。

    “你知道的,从这里开始,就是电影的转折部分,后面也是我设想中的highlight。”奉骏昊看着宋慷昊的眼睛,语气温和而平淡,“所以在卖完人参的南勇回到家发现美珠不见了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起伏很大的,愤怒、害怕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旁听的权颂儿听着这些话,瞪大了眼睛,同情地看了一眼宋慷昊大叔。作为演员,她可太清楚导演这种要求有多玄幻了。

    “但是等等要拍摄的这一镜,在剧情中已经过去一年了,南勇的眼睛应该麻木一点,但不能绝望,要像是还没有爆发的岩浆一样,表面平静,但内里暗藏汹涌。”

    虽然奉骏昊的说法玄而又玄,但宋慷昊还是完美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在拍摄的时候用演技消化了金南勇的角色。

    权颂儿坐在奉骏昊旁边,惊奇地看向宋慷昊,有了一丝紧张感。在正式看到他的表演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位搭档,竟然那么强。

    奉骏昊导演转头看到权颂儿脸上的表情,唇畔扬起,逗她玩,“怎么样,很厉害吧?跟颂儿比起来,哪个更厉害呢?”

    “慷昊大叔更厉害。”权颂儿心悦诚服,真诚地点点头。在电影圈混了那么久,她对演技这种抽象化的东西,早已有了认知。就目前为止,宋慷昊是她所见到的演技最高的人了。

    “骏昊导演。”基于导演权威性等方面的考虑,奉骏昊跟权颂儿约定好了,在剧组里的时候,称呼要从‘哥哥’改成‘导演’。

    “恩?”

    “看到一个故事从自己的手里诞生出来,心情感觉怎么样?”权颂儿看着奉骏昊眼里的光芒,好奇地询问道。

    “心情……很奇妙呢。”奉骏昊双手抱胸,靠在导演椅上,认真地回答,“如果要比喻的话,应该就像是父亲看着孩子长大的感觉。”

    闻言,权颂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拍电影赚钱吗?”

    “如果电影很卖座的话,拍电影就很赚钱了。”奉骏昊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朋友解释,索性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说,“一般来说,赚钱最多的肯定是投资商,导演分账比例是不高的。不过一部电影的收入,肯定比一般人的薪水高了。”

    听到这里,权颂儿的内心蠢蠢欲动,她握紧了小拳头,张大了眼睛坚定地看向奉骏昊:“骏昊哥哥,我长大也要当导演!”

    ???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一头雾水的奉骏昊,也不在意颂儿喊他‘哥哥’了,疑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颂儿发现自己对拍电影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是长大又不想当演员,我已经体验过演员这个职业了。”双手撑着下巴,权颂儿眯着眼睛笑,“那就当导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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