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菀书觉得他这个语气和神态都奇奇怪怪的。
但她没多想, 谦虚地回道：“业余学过而已。”
温时禹盯着那页照片看了一会儿，问道：“这几张照片, 能让我拍一下吗？”
余菀书：“……？”
温总今天有什么毛病？
没等余菀书回答, 兰晓芸率先笑了起来：“嗐，你直接挑几张拿走便是, 反正这相册放在家里多少年也不见翻看一次的。”
余菀书试图阻止：“妈……”
“嗨呀。”兰晓芸打断她，嗔怪地瞪她一眼，“怎么连这么个东西也小气巴巴的！”
余菀书：“……”
她不是小气。
她只是, 有点儿担心。
按照正常逻辑来想, 温总要她照片肯定不是因为他暗恋自己。
而最有可能的原因, 就是他觉得这事儿有趣，想拿个把柄在手上, 以后好翻来覆去地嘲笑她。
虽然这么想温总显得有点儿恶意了。
但是……
谁知道呢。
温总又不是正常人。
因为余菀书没能及时坚决地拒绝, 温时禹等了一会儿便当她默认了，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道：“那我就要这张吧。”
余菀书抬眸看了眼那张照片, 是她的一个背影。
虽然没有正脸，但这张照片是她肢体动作最舒展的一张，显得手长腿长, 极为优美。
余菀书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仍然没出声反驳。
——如果她今天因为这事儿闹起来，他俩之前的戏就算全砸了。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女孩儿若是得知男朋友想要一张自己的老照片来收藏，估计应该会很开心才对。
余菀书勉强了一下自己，试图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
没成功。
真的笑不出来。
好在兰晓芸并没注意这边, 只是立刻取出那张照片递给温时禹，笑眯眯地问：“就要一张啊？不再选几张？”
“一张就够了。”温时禹顺从地勾起唇，声音温柔得简直不像他本人，“拿多了，我怕书书舍不得。”
“她也从来不看的。”
口头上客套着，兰晓芸也没再劝，合起相册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俩聊，一会囡囡带小禹去他的客房吧。”
余菀书应了声“好”。
她知道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她和温时禹单独相处一会儿，增进感情什么的。
但实际上，余菀书只想快点质问温时禹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儿。
待兰晓芸一走，余菀书立刻关上门，回身看向温时禹。
温时禹正倚在化妆桌旁，手里拿着刚刚取出来的那张照片，低头看得很认真。
听闻关门声，他抬起头，目光沉静，平铺直叙道：
“余女士，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我对温总没有兴趣。不论是对您这个人，还是对您的财产，都没有兴趣。”
余菀书站在门口没动，语气比他还冷淡，“只是希望温总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顿了顿，她说：“毕竟我也没要您的东西。”
“两者情况不一样。”温时禹说，“那张卡是你自己不要，但我并没有不要这张照片。”
“……”
余菀书不想和他争辩，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冷静道：“那我希望温总能给我一个理由。”
温时禹目光紧盯着她，同时扯开西装外套的领口，将照片装进了内衬的口袋中。
随后他才慢悠悠道：“我主动开口讨要和你有关的东西，不过是希望能够让伯母认为我们情感深厚，确实到了可以订婚的程度。”
稍稍一顿，他继续道：“至少，我应该显得十分痴情于你，这样才能让伯母放心，不是么？”
余菀书愣了愣。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不禁开始反省自己，在演戏这件事儿上，她是不是差温总太多了？
温时禹：“或许余女士并不自知，其实我们俩的表演相当拙劣。”
“……”
余菀书觉得温总简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内心惊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疑惑道：“什么意思？”
温时禹：“那日在榕城，温娴安看出我俩的合约关系了。”
“！！！”
因为惊讶与紧张，余菀书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收缩了一下，呼吸缓慢两拍，才问：“那……她说了什么？”
“她说什么不重要。”温时禹说，“重要的是，我们的关系不能再这么轻易地被其他人看出来。”
余菀书：“……好。”
温时禹拍了拍胸口。
那是他刚刚放照片的位置。
“那么，你对于这张照片的归属问题还有异议吗？”
“呃……”余菀书想了想，“所以，温总是想把照片拿回去给伯父伯母看？”
“那太刻意了。”温时禹说，“我会把照片裱起来，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哦。”
余菀书觉得有点羞耻。
但是道理上，温时禹似乎没什么漏洞。
一张照片罢了，对她来说原本就不重要。
若温时禹拿着并不是为了嘲笑她，而是有别的正当理由，她觉得可以。
“其实就算我们什么感情也没有，只要我们愿意结婚，双方父母肯定也是乐见其成。”温时禹忽然开口解释，“但如果我们有感情，能让他们更开心些。”
余菀书想到年事已高的爷爷奶奶，点点头，没有反驳。
她转身打开门，“那我送温总去客房休息吧。”
温时禹不置可否，抬腿跟上。
将人送到客房，余菀书正想离开，又猛然想到什么，扶着门框道：“对了温总。”
温时禹回头看她。
“您今天原本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余菀书委婉地说，“因为以前您从不来接机，今天怎么……”
“机场算公众场合，说不定还有接机的粉丝，我理应让人过去接你。”温时禹说，“只是今天恰好我没什么事情做，就亲自去了一趟，不是更显得我们情深么？”
余菀书：“……哦……”
温时禹：“况且你从外地回来，按理也该回老家一趟，没有我陪着才不正常。”
“啊，”余菀书点头，“您说得对。”
她握着门把手往外面退，“那温总早点休息。”
门即将合上时，温时禹的声音蓦然从里面传出来。
“等一下。”
余菀书探头进去，“您还有什么事吗？”
“有换洗的衣服吗？”
温时禹神情坦然地说：“我从公司来，什么东西都没带。包括内裤。”
余菀书：“……”
这要是一般的男人，大晚上说得这么直接，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在性.骚.扰。
但是温总看起来相当正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面对温总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淡然神色，她几乎为自己脑子里闪过的那么一个念头而感到羞愧。
“衣柜里应该有新的，您先找一找。”余菀书说，“如果没有，我再去旁边的客房看看。这些东西家中都是常备着的。”
“嗯。”温时禹点头，“我现在找吗？”
“……”
余菀书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智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狐疑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温时禹指了指衣柜，又指了指她，“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找吗？”
像是生怕余菀书听不懂，他特地强调道：“内裤。”
“…………”
余菀书猛地关上门，耳朵迅速发红。
隔着门，她低声说：“我在门口，您要是找好了就叫……”
话没说完，门陡然被拉开。
温时禹弯着腰倾身向前，与她离得很近。
几乎呼吸相缠。
余菀书惊了下，条件反射往后退。
温时禹拽住她，“小心。”
随后他为自己突然开门的动作解释道：“你隔着门说话，我听不大清。”
“哦。”余菀书眼神有点儿飘，“抱歉，我……您吓到我了。”
温时禹垂下眼睫，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被自己握住的那截手腕。
她今天穿的是件中袖，手腕这截露出来，皮肤白得发冷，摸起来也冷。
“你是说，我刚刚开门吓到你了……”温时禹缓缓道，“还是说我先前的那个问题吓到你了？”
“……”
余菀书轻轻吸了口气，答道：“您前后两个行为都吓到我了。现在捏着我的手不放，也吓到我了。”
温时禹：“那你站稳了么？”
余菀书定定地看着他，“我并没有要摔倒。”
“嗯哼。”
温时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动作缓慢而懒散地松开她的手腕。
余菀书盯着自己腕上那几个微红的印子。
温时禹刚刚捏得有些紧。
沉默几秒，她没忍住开口：“温总，虽然您之前的所有解释都很合情理，但您的某些行为举止，还是让我有一种不妙的直觉。”
温时禹抬了下眉毛，“什么直觉？”
余菀书与他对视，平静道：“您喜欢我。”
“……”
温时禹忽然倍感荒谬一般地大大“哈”了一声，反问道：“我喜欢你？你觉得可能吗？”
余菀书面无表情地说：“很抱歉，看来是我误解了。”
温时禹凝视着她。
无人看见的地方，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捏着门把手，手背几乎爆出青筋。
片刻后。
温时禹紧绷的腮帮略微放松，语气毫无波澜地问：
“但你刚刚为什么说，我喜欢你，让你觉得不妙呢？”
“因为我并不喜欢您。”余菀书说，“我不可能会喜欢您。”
温时禹：“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情感淡薄。”余菀书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温时禹牙齿咬了又松。
为了掩饰，他甚至露出一个浅笑，“但你喜欢钢琴。”
“嗯。”余菀书说，“但钢琴不是人。”
“证明你其实有喜欢的能力，只是这能力埋得深，不容易被引发出来，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温时禹这话跟得很紧。
余菀书听完，略迟疑片刻，才和缓地开口道：
“温总，您再这样说下去，我的直觉……可能会越来越强烈。”
“什么直觉？还是那个‘我喜欢你’？”
温时禹蓦地呵笑一声，冷冷道：“你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温总的大型失恋现场。
温时禹：老子没失恋！不喜欢！闭嘴！
——
每日一个温总心理小剖析：
想要这个照片。
得找个理由。
我想了个什么绝美理由我简直天下第一睿智！
我要把这张照片复印一百份。
有点变态，还是复印五十份吧。
什么？谁说我喜欢她？
呸。
老子喜欢这照片的背景。
她居然想看我找内裤。
我知道我长得帅但是也不用这样吧。
什么不可能喜欢我！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自己！
她一定是在欲拒还迎。
呵，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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