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菀书一时没能明白温时禹的意思。
怔了几秒, 她恍然大悟:“啊,那……”
“没有痕迹才正常。”温时禹闲闲道, “明知道她要来,我怎么可能留痕迹。”
余菀书松了口气,“那就好。”
温时禹开始吃饭,余菀书想着自己下午还约了医生,便起身打算告辞。
“办公桌上有个东西。”温时禹叫住她, “给你的,你拿走。”
余菀书愣了愣, “给我的?”
“我在国外待了那么久, 总不可能空手回来。”温时禹说, “伯父伯母也有,改天我抽时间陪你回趟望江。”
“噢。”余菀书点头,“谢谢温总。”
她走到办公桌面前,看见桌上有个小纸袋, 纸袋上还贴了个标签,写着她的名字。
余菀书以前也经常出国,每次都会带一些东西给家人。
但她自己亲自买东西的时候并不会贴标签, 因为她知道什么东西是给谁的。
只有偶尔她没空, 请齐笙帮忙买礼物的时候, 才会让齐笙贴上标签。
拿起袋子, 一抬眼,余菀书看见办公桌上放着自己的照片。
往常没注意看过温总的办公桌,才发现这张照片竟是朝里的。
……他不是说要把这张照片给别人看吗?可是这个方向, 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啊。
不过正常人放照片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看,朝外面才是太刻意了。
不得不说,这些方面,温总演得还真的挺细致。
余菀书再次向温时禹道了个谢,见他不怎么搭理自己,便没再多留。
下去的时候,齐笙刚好也到了。
余菀书坐上车,拆开温时禹的礼物。
——是一条蓝宝石手链。
齐笙从后视镜看见,惊叹道:“好漂亮啊!”
余菀书笑了笑,让她帮忙把手链戴上。
温总第一次送礼物,她如果不戴,那人一定会生气。
何况最近顾韶语经常过来,她必须得表现出很珍惜这件礼物的模样。
当然,就算没有以上这些考虑,她也会立刻戴上的。
毕竟真的很好看。
即便不是温总亲自买的,也是有人特地为此费了心思。
没多久,车开到医院。
余菀书的主治医生叫罗旻,是这方面的专家,自打受伤以来,余菀书一直在他这里接受治疗。
罗医生今年四十来岁,但保养极好,加上本身面相显小,说他是大学生也毫不违和。
初次见面时,余菀书还以为这位医生是个实习生,后来知道人家年龄,闹了个笑话。
今天余菀书原本没有提前约好要去见医生的。
她其实很不喜欢去医院。
因为每次去医院,都是在提醒她手伤的事实。
然而昨天直播上她也有演奏,这直播被罗医生看见,大半夜发来消息叫她今天过去一趟。
于是余菀书被迫在医院听了两个小时批评。
聊完,罗旻说:“我今天下午本来是要休息的。”
余菀书连忙起身鞠躬道歉。
“没让你给我道歉,不是这个意思。”罗旻顿时笑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下午有空,脱去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咱俩聊聊?”
余菀书怔住。
“当你医生这么久,还从来没好好跟你聊过。”罗旻说,“疏导病人心理问题也是我的责任嘛。我看你再不发泄一下,你这心理也要出毛病了。”
余菀书有些讪讪。
“走,咱找个咖啡厅吧?你们年轻人喜欢。”罗旻站起身,摆摆手,“前几天我女儿给我介绍了一家网红咖啡厅,正好我一会儿还可以给她带两杯回去。”
余菀书点头,“好,那您坐我车,我让助理把车开到门口。”
*
到地点余菀书才知道,罗医生所说的那家网红咖啡厅,竟然就是她第一次和温时禹见面的那一家。
也就是说,这地方离温氏集团总部很近。
罗医生说他妻子在附近工作,正好聊完可以坐妻子的车回家。
余菀书想着,一会儿聊完她也可以蹭一下温总的车,而且这种关于自己伤病的私密事情她不想让更多人听见,便让齐笙先离开。
余菀书大概知道罗医生想跟自己聊什么。
虽然罗医生没有明说,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罗医生治疗过的最不听话的病人了。
她不抗拒治疗,但是会下意识抗拒与医生交谈,而且平时不遵医嘱,实在很难管教。
幸而罗医生性格温和,并没在这些方面指责她。
两人找了个卡座坐下,罗旻看她一会儿,轻声问道:“如果彻底离开钢琴,你觉得自己会怎么样?”
余菀书深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罗旻等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知道,这个伤是治不好的,只能靠养。”
余菀书:“嗯。”
“当然养也养不好,只是,如果注意控制用手的频率和强度,那么这伤不会严重到影响你的生活。”罗旻说,“但如果你不注意,你的手就废掉了。”
余菀书:“……嗯。”
罗旻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每次都说这些,想必你也听烦了。”
余菀书勉强笑了笑,“没有的事。”
“你知道,作为医生的时候,我说话得负责,得保守。”罗旻说,“现在我不是你的医生了,我只是认识你几年的老朋友,所以我可以安慰一下你。”
余菀书看着他。
“我之前,特地查过资料,其实历史上得过这种病的钢琴家不少,但他们也没有完全脱离自己的演艺生涯。当然同样的病每个人病重程度不一样,你可能比他们稍微严重……”
罗旻话音止住,顿了顿,他无奈地笑道:“抱歉,这是职业病,我真是改不了了,我本来是想安慰你……”
“没事的。”余菀书摇摇头,“谢谢您。”
“其实我主要是想说,只要你不自暴自弃,你完全可以不用离开钢琴。你只需要稍微控制自己一点——”罗旻做了个手势,“就这么一点。你只需要把十个小时的练琴时间缩短到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不少了吧?我邻居就是个学钢琴的小孩儿,他说像你这种每天练琴十个多小时的才是少数……”
“罗医生,”余菀书打断他,小声提醒道,“您之前,说我每天练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的……”
“嗯?”罗旻抬抬眉毛,“我说了吗?”
余菀书:“……”
“你看你这话说得。”罗旻说,“难道你一天真的只练了两个小时而不是八个小时?”
“……”
余菀书低头咬着唇。
“你看我就说嘛,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听我的话,是不是?”罗旻张开手指比了个“五”,“现在开始,咱俩各退一步行不行?五个小时。”
余菀书眼中仿佛亮起光,“真的吗?”
罗旻笑起来,“我说话算话啊,只要你按我说的来,其他的我想办法给你解决。”
余菀书试探道:“那我以后,可以参加演出吗?”
“像你以前那么高频率是肯定不行了,这也是我建议你不要签经纪公司的原因,因为不自由。”罗旻说,“但你偶尔接一个完全没问题啊。你看你这次参加综艺,不还是去台上弹了?你那边去台上弹,这边说你每天只练两个小时,我肯定是不信的。”
“谢谢您。”余菀书感激道,“真的……谢谢您。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我再跟你说说你这个心理上的问题啊。”
罗旻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就是,情感上太依赖钢琴了,好像除了这个就找不到别的事情做,这样不好。人生是丰富多彩的嘛,为什么不尝试找一点别的兴趣爱好呢?就像我女儿,喜欢吃,不也挺好的么?”
余菀书还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中,闻言没有多解释,只乖乖点头道:“我会的。”
她正想当一次听话的病人,详细问问生活中的注意事项,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温总”。
这地方遇见温总很正常。
余菀书连忙转头,想跟他打个招呼。
然而她只看见温时禹离开咖啡厅的背影。
想着温总可能没注意到自己,余菀书没往心里去,继续与罗医生聊了会儿天,然后罗医生接到妻子的电话,两人就此分别。
余菀书一边往温氏走,一边低头给温时禹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在公司。
她本以为几个小时前温时禹还在,这会儿应该也没离开。
然而温时禹回她说不在。
余菀书顿住脚,想了想,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
晚上,温时禹约莫十点才到家。
因为今天得到了医生的“赦免令”,余菀书兴奋地在琴房里练得忘我,所以也晚了些。
温时禹进门时,她正好从琴房出来。
余菀书今天心情好,看见他脸上便带了笑,主动打招呼:“温总。”
温时禹头也没抬。
余菀书以为他没听见,加大声音又喊了一声。
温时禹依然没理她。
余菀书终于意识到,温总这是故意不理自己的。
……这又是怎么了呢?
分明中午见面时还好好的。
回想今天从早到晚的各种经历,余菀书自觉没有惹他。
那只能是别人惹了他。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触霉头,转身进了卧室。
刚洗漱完,她的房门被敲响。
余菀书打开门,看见温时禹站在外面,脸上表情不太友善。
“聊聊。”他道。
余菀书点头,跟着他下楼。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温时禹径直问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解释一下吗?”
余菀书一愣,“什么?”
温时禹冷着脸将手机扔在桌上,“同样一条协议我已经提过很多次。契约书上白纸黑字写好的条例,你若是完全不往心里去,当初我们也不必大费周章地讨论。”
他又扔出一叠纸,冷声道:“反正留着没用,那就撕了它。”
“……”
余菀书垂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和罗医生正相谈甚欢。
想了想,今天下午她唯一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应该是罗医生说她可以偶尔参加演出的时候。
“这是我的医生。”余菀书抬起头,好脾气地向温时禹解释,“下午我是在和他谈论我的病情。”
顿了顿,她又道:“这位医生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有妻子,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
“……”
温时禹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哦。”
他起身想走,被余菀书叫住:“温总不向我道歉吗?”
温时禹回头看她,没说话。
余菀书忍不住提起之前原本打算不再提的那件事:
“上次关于您小姨的事情,虽然我有错,是我误会了,但是温总当时也没有立刻向我解释。为什么这次轮到我,温总却这么咄咄逼人呢?您就那么肯定您没有误会我吗?”
温时禹故作镇定,“我当时在气头上,没有心情跟你解释。”
“好,我理解您当时生气,”余菀书站起身,和他平视,“那您现在能理解我生气吗?”
“你理解?”温时禹自动无视她后半句话,只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当时为什么生气?”
这事儿说起来余菀书还是有些愧疚。
她缓缓呼吸两下,才答道:“因为我对长辈不敬。”
温时禹呵笑一声,“你哪个词不敬?”
“……”
余菀书沉默两秒,低声道:“新欢。”
“哈,新欢。”温时禹微微仰头,抬手摸了下后脖颈,无奈又生气模样。
随后他死死盯着余菀书,咬牙问:“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还有旧爱?”
“……”余菀书略带歉意地说,“这我不知道。”
温时禹立刻接道:“不知道你就能乱理解。”
“……对不起。”余菀书吸了口气,“但今天温总也误会我了,您也乱理解我了,您也应该向我道歉的。”
温时禹看她一会儿,出声问:“你希望听见我说什么道歉?”
余菀书平静地说:“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温时禹:“我做不到。”
余菀书愣了愣,“只是道个歉而已……”
“我做不到和你一样。”温时禹说,“因为我和你不一样。”
说完,他转身进了客房。
余菀书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仍然没想明白温总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温总今晚实在有些无理取闹,索性不想,也回了自己卧室。
暗夜沉沉。
因为与温时禹争吵了这么一番,躺在床上时,余菀书心中先前的喜悦已经彻底消散。
继而,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罗医生说起自己心理问题的那段话。
无论如何,她的生活确实不能再完全被钢琴占据了。
她需要找一些别的事情来做。
而她现在除钢琴以外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作曲。
……想到作曲,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愈发烦躁。
余菀书翻了个身,不小心摸到手机。
大概是因为今天情绪过于反复,她有些睡不着。
于是她莫名拿着手机翻看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备忘录里全是有关作曲的笔记。
挨着翻上去,里面还有一段录音,是老师对她说过的话。
余菀书找出耳机,播放这段录音。
之前,她曾深入地与老师聊过,关于她做出来的曲子为什么没有灵魂。
老师说:因为你无所爱,亦无所恨。
余菀书不太理解这句话。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所爱的。
她很爱自己的家人,可以为了他们做任何事。
而且,为什么没有爱恨就作不出有情感的曲子呢?
她分明可以感受到音乐里的情感。
为什么到了自己创作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一片宁静?
听完录音,余菀书将手机放到一边,闭着眼思考片刻,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外套,然后往客厅走去。
那些创作者,不论是音乐领域还是绘画领域,抑或是文学领域,他们都喜欢借景抒情。
余菀书想起德彪西的“月光”,想起梵高的“星月夜”,想起李白的“静夜思”。
这几篇脍炙人口的诗曲画都与月色有关,正好今晚似乎有月,她便想去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中体会到一些什么情感。
客厅的阳台被温时禹打通,装成一面大大的落地窗。
夏日炎热,余菀书干脆席地而坐,将头抵在窗玻璃上,仰起脸朝天空看。
深蓝色的天幕一望无际,没有星星,只有一轮耀眼的圆月。
看了半晌,余菀书觉得自己心里没有任何触动。
她又想起今天和医生的谈话,越发觉得迷茫。
很多人在高三时迷茫,在大四时迷茫。
但她人生前二十多年从未迷茫。
而在这个快要奔三的年纪。
她却开始迷茫。
为自己的一无是处。
发呆发得忘了时间,后来几乎睡着。
再回神时,余菀书是被温时禹叫醒的。
他手里拿着一杯水,正居高临下看着她,寒声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菀书搓了下脸,“没什么。”
她试图起身,但坐久了腿有些软,一时没站稳。
温时禹伸手扶住她,口中嘲讽道:
“余菀书,你上辈子一定是憋死的。”
“……”
余菀书叹了口气,“您怎么总爱这样嘲讽人呢……”
“你又为什么总这么敷衍人?”温时禹轻哼一声,“大半夜坐在这儿,问你有什么事,你说没什么——骗鬼呢?”
余菀书:“……”
“行,那我换个问法。”
温时禹拉着她回到沙发旁,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又将她摁进沙发里,在她旁边坐下,才继续道:“你先前说你看医生,你有什么病?”
余菀书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腕。
随后她语调平平地说:“温总,这是我的私事。”
温时禹没说话。
安静几秒,他猝然探过来捏住她手腕。
余菀书猛吸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手受伤?”温时禹皱着眉,“怪不得你会突然参加综艺。”
“……”
余菀书喉咙哽了哽,声音不稳地说:“温总,您越界了,协议上说过……”
“没有协议。”温时禹打断她,朝茶几抬了下下巴,“协议已经被我撕了,从今往后无效。”
余菀书手指微微蜷起,“您这样太不讲道理……”
“手受伤这事儿,都有谁知道?”
温时禹再次打断她。
“……”
余菀书不答。
“想必你父母不知道。” 温时禹目光紧锁在她脸上,“齐笙知道,因为你没法瞒她。”
余菀书持续一言不发。
“现在我也知道了。”温时禹拽着她手腕,将她轻轻往前扯了一下,“我已经知道了,你没必要再瞒我。”
“……”余菀书叹气,“您知道了,那您还想问什么呢?”
“问你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发呆。”温时禹有些不耐烦,“你现在和我是夫妻关系,万一你想不开从这儿跳下去怎么办?”
余菀书气笑了,“我绝不会,温总大可不必担心。”
温时禹:“你绝不会?”
“……”余菀书有些无语,“我当然不会。”
“行,你非不说是吧。”温时禹往沙发后背一靠,“那今晚就在这儿坐着吧。”
余菀书:“……”
僵持许久,余菀书败下阵来。
其实这事情跟温总说了也没什么。
反正他本来就很看不起自己,哪怕因为这事儿更看不起自己,那也没什么差别。
余菀书组织着语言将自己决定转职作曲与在作曲上面遇到的问题都说了一遍,随后道:
“我参加综艺,其实是想试试,我目前的水平能不能得到大众认可。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只靠技巧也是可以的,但是……音乐这种东西,无情的人做不来。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又想起很多出色的创作者对着景物也有共鸣,就想在这里看看月亮。”
“……”
温时禹缓缓松开她,“你的意思是你想在这儿感受一下什么叫触景生情?”
余菀书点点头。
“景物本身哪里有什么情?”温时禹呵了一声,“有情的是人。”
余菀书愣住。
“是人赋予它们情。”温时禹漫不经心道,“你要想触景生情,首先你得有这种情。”
“那……”余菀书语气弱下来,“那我是没有的……”
“你怎么没有?”温时禹哼笑,“我就说你是憋死的。”
余菀书:“……”
“你要是没有,先前你跟我吵什么?你还在意我给不给你道歉?”温时禹说,“你不是没有,你只是装……你只是太克制。”
余菀书觉得温总吞进去的那个词肯定是“装模作样。”
但她现在懒得和他计较。
温总说的话和别人的角度都不同,似乎是很有道理的。
余菀书觉得自己仿佛快要从他这里领会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虚心道:“我是从小就这样的,并非刻意假装。既然温总看得这么清,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改正这种毛病呢?”
温时禹:“这有什么好改的,情绪强烈到你装不下去的时候,你自然就不装了。”
余菀书:“……”
温时禹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可以帮你。”
余菀书不由得朝他微微倾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您说。”
温时禹目光在她颈脖处一掠而过,转头看向窗外,问道:“你刚刚在那儿发呆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余菀书想了想,答道:“我很迷惘,也有一点……难过。”
温时禹又问:“你发呆的时候,正在抬头看天么?”
余菀书点点头。
“记住这种感觉。”温时禹说,“从此以后,夜空就是迷惘且难过的。”
“……”
余菀书微微睁大眼睛,久久不能言语。
温时禹低下眼睫看她。
很多年以前的某一天,落日西下,余晖从树叶间隙洒落。
少年宫练舞房朝着外面人行道的那一面是巨大的透明玻璃。
金红色的夕阳光点透过玻璃。
屋内,女孩儿脊背挺直,脖颈修长,满身气质优雅至极。
那一瞬的情绪是心动。
从此以后,有关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心动的。
她分明没有情绪。
但所有心动的情绪都在她身上。
就像难过时看天,天便是难过的。
喜悦时观海,海便是喜悦的。
他心动于她。
所以无论他是否愿意,她就是心动的。
即便跨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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