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菀书沉默许久, 反复地将温时禹那句话思索多次，觉得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
她不确定地问：“温总……您是说, 试什么？”
温时禹沉默地看着她。
相处这么长时间，余菀书能看明白，他这表情是“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再问废话”的意思。
“温总……”
顿了顿，余菀书难得地叫了他的全名：“温时禹。”
她轻声问：“你是喜欢我吗？”
温时禹低低哼了一声，“你说呢？”
安静须臾。
余菀书缓缓道：“如果你喜欢我……那我不应该和你结婚的……”
“那你想和谁结婚？”温时禹烦躁地问, “那个叫沅池的小白脸？”
“……我没有想和谁结婚。”余菀书无奈道，“你不要乱吃醋。”
温时禹瞥她, “你又知道我吃醋了？”
余菀书：“……”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还说我呢, 你这么口是心非，上辈子也像是憋死的。”
温时禹缄默地看她一会儿。
随后他蓦然发出一声讥笑：“这会儿说话倒是挺大胆，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之前一口一个‘您’，好像你多尊敬我似的, 现在怎么改称呼了？因为有恃无恐？”
“……”
看在他刚刚才跟自己表了白的份上，余菀书决定不与他争辩。
——如果那也算表白的话。
“我没有用尊称，是因为我以为您会比较喜欢我以亲和一些的态度来对待您。”余菀书平静道, “如果您不喜欢, 我以后不那样称呼便是。”
温时禹挑眉, “我说我不喜欢了？”
“……算了。”
余菀书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纠缠, 站起身说：“不管您是否喜欢，我和您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变化，我也应当还按以前的态度对待您。虽然您把协议撕了, 但这协议一式两份，您撕了您自己的我管不着，我的那份却仍然会好好保管，因此这份协议依然是有效的。”
“至于您的情感……这是您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您的情感您自己尚且无法控制，更何况我呢？所以我无法干预，也不会干预。”
她低下头，看向温时禹，“还有您说要教我学会爱……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确定您无法教会我。别说教我，就算是您的情感我也从来没感受到。我一直以为您是厌恶我的，哪怕没到厌恶的程度，至少——您看不起我。”
顿了顿，她道：“但是无论如何，今晚很感谢您安慰我。”
语罢，她抬脚要走。
温时禹拽住她手腕。
余菀书等了会儿，没听见他说话。
她微微垂首，礼貌地说：“有一件事情应该和您说明。关于契约无效的事情，如果成为事实，那么我和您的关系也就终止了，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任何发展。我们应该友好和平地分开，领取离婚证书，并且在网络上宣告众人。”
温时禹腮帮绷得很紧，手指微微用力。
余菀书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提醒道：“协议里写过，不可以与对方有太亲密或太过分的肢体接触，如果您……”
温时禹突然发力将她往后面一拽——
余菀书的话被迫卡回喉咙里，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进沙发。
还没来得及反应，温时禹倾身压了过来。
男人身躯高大，气势威严，覆在上面仿佛一座山，令人无法抑制地生出恐惧感。
“……”
余菀书往后面缩了缩，呼吸频率瞬间加快。
“温、温时禹……你、你上次说过……”她声音有些抖，“如果你做出过分的举动……就、就让我……”
“我还没做什么。”温时禹缓缓俯下身，沉声说，“别用这种方式威胁我。”
余菀书噎了下，“这也不是我的说的，都是您自己说的……”
“我没说那个。”
温时禹将她一只手腕紧紧按进沙发坐垫中，喉结滚了滚。
大概是因为压抑到极致，他声音里带上点儿哑：“别用离婚威胁我。”
“我没有想要威胁您，”余菀书说，“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合约……”
“你是。”温时禹打断她，“我不是。”
余菀书闭上嘴。
过了会儿，她又忍不住开口：“如果您一开始就抱着这种……隐秘的心思，对我是很不公平的……”
她咬住口腔内的一坨软肉，小声说：“您是欺骗我。”
“没故意套路你。我也是今天才明白。”温时禹说，“我也是第一次。”
余菀书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不是疑惑别人的那些情感都是怎么来的么？”温时禹低声说，“其实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关于喜欢人这件事，我的认知里也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产生，因为什么产生，所以我需要时间消化反应，需要学习了解它，更需要一个恍然大悟的契机。”
余菀书越听越糊涂。
温时禹对上她一派茫然的目光，胸中万千情绪如洪水般无法抵挡。
他恨不得把自己心脏掏出来塞进她脑子里，这样或许就不必费尽心思与她解释。
“我以为……我对你，只是因为接触比较久，所以心理上会发生很自然的转变。”
温时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再艰难地将这些语言吐露出来：
“因为我以前，也从来没有和哪位女性走得这样近，所以我不知道……这是喜欢。我天生占有欲强，我以为我对你，是在正常范围……你听懂了么？”
“那您现在为什么又知道了呢？”
余菀书想了想，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就是您说的那个契机吗？是什么？”
“……”
温时禹破罐子破摔地闭了闭眼，“是嫉妒。”
“因为我和罗医生聊天么？”
余菀书撑着自己的身子稍微坐正，疑惑地问：“可是以前我和沅池走得更近，您……噢，您刚刚表现出来了，其实您也是吃醋的。但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成为契机呢？”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温时禹问，“你对我很感兴趣？”
余菀书：“……”
没等她回答，温时禹便道：“因为往常你对那小白脸和对我没有区别。”
余菀书立即正色说：“我对罗医生也一样的，我很敬重……”
“但你从来没那样笑过。”
温时禹打断她。
“……”余菀书解释道，“是因为罗医生说，我以后还可以继续演出，我才……”
温时禹：“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原因了。”
“……哦。”余菀书点头，“好吧。”
“我现在想知道，”温时禹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做不到。”
余菀书：“什么？”
温时禹：“教会你。”
“……”
余菀书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教会自己何所谓“爱”的事情。
虽然刚刚她说的都的确是心里所想，但因为彼时有些生气，所以语气冲了些。
这会儿温时禹服软，她已经不那么气，再想起刚刚的话，才恍然觉得有点儿伤人。
“我……”
余菀书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才不会伤害到他，半晌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温时禹不耐地问：“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够爱你？”
余菀书看着他。
刚刚表白的时候，温总说得那么委婉，这会儿倒是能十分自然地说“爱你”之类的话了。
温总果然是个很难坦诚的人，只要不让他表露心事，他什么都能开门见山。
见他这架势是要刨根问底，余菀书只好直白地回答：“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我觉得您的性格就不适合……既不适合做这种开导他人的工作，也不适合与我交往——比起让我学会如何爱，您更容易让我生气。”
“我让你生气？”温时禹自言自语似的说，“总好过无动于衷，也不完全算坏事。”
余菀书：“……”
“我知道，我脾气不算好。”温时禹咳了一声，“我也不是刻意，我和你一样，我也从小就这样，我以后尽量注意。我没有看不起你，我看不起的人没资格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
“……好吧。”
这种保证温时禹以前也说过，最后并没有做到。
余菀书心里不大信，但不想再和他讨论太多，因为没有意义。
她动了动，觉得这姿势久了有点儿腰疼，便忍不住道：“温总您，能不能让我坐起来说话？”
温时禹看她两秒，缓慢而沉默地直起身，靠坐在她旁边。
余菀书抬了抬还被他捏着的手腕，“这……”
温时禹瞟了一眼，看见她手腕上的那条蓝宝石手链。
他放开她，同时淡淡评价：“挺好看。”
“是。”余菀书点头，“温总眼光自然是好的。”
“……”温时禹抬眸盯着她，“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余菀书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他了，一脸迷茫。
“……”
温时禹牙齿咬了又松，半晌才道：“我有毛病吗我夸自己眼光好手链好看？我是夸你！你真听不明白？”
“可是……”余菀书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解地问，“手腕有什么好夸的？”
“皮肤白！手腕细！手漂亮！”温时禹气急败坏，恨声道，“还想听我怎么夸？！”
“……”
余菀书看他许久，忽地笑起来。
“温总很难得这样。”
“情绪满了自然会爆发。”温时禹说，“这句话对你适用，对我也适用。”
余菀书思索片刻，说道：“其实温总是情绪很丰富的人，和我很不同，但某种程度上，您又和我一样。按照您的话说，我是因为太克制，所以很难爆发，而您……您是因为太不真诚，所以很难在正确的点上爆发。”
温时禹轻哼了声。
余菀书诚恳道：“我很喜欢说真话的温总。因为您说真话的时候很可爱，即便您是在冲我发脾气，也不会令我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她从沙发上起身，“很晚了，温总早点休息吧。”
温时禹没动，垂着头问：“说真话的我适合和你交往吗？”
余菀书诧异地看向他。
“你不是喜欢听真话？”温时禹缓缓抬首，“这个问题就是我现在的真话。”
“……”
余菀书诚实道：“我不知道。”
温时禹：“不知道，那就试试。”
犹豫片刻，余菀书说：“其实……如果不能回应您的感情，我会感到很愧疚，所以您如果问我的意见，我肯定是拒绝的。”
“我没问你的意见，我是通知你。”温时禹说，“既然你觉得我的情感与你无关，那我要怎么做你也管不着，全凭我乐意。”
“……好。”余菀书赞同道，“这是您的自由。”
“你刚才说，我们不合适。”
温时禹忽然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手肘支在膝盖上，身体前倾。
他的脸顿时与她的手腕挨得很近。
“我倒是觉得我们挺合适。”温时禹说，“我能让你生气，挺好。毕竟我看你也很难得对别人生气。不管你的情绪是好是坏，至少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
“……”
竟然仿佛很有道理。
余菀书无法反驳。
温时禹继续道：“而你对我……”
他目光锁在她的手链处，“你能逼得我说真话，你比任何人都特殊。”
“嗯。”余菀书只好点头，“或许是。”
温时禹：“所以现在我们达成一致了对么？”
余菀书无意识歪了歪脑袋，“您是指哪方面？”
“我对你的态度，你不必干涉。”温时禹说，“而你对我的态度还和原来一样——你和我是合约关系，需要尽可能满足父母的要求。”
余菀书觉得温总这话里没什么漏洞，于是点点头，“是的。”
温时禹：“我想，伯父伯母和我爸妈的要求应该差不多。而我爸妈目前暂时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其一是希望我们尽快举办婚礼，其二，希望我们感情融洽，婚姻生活美满。”
余菀书仍然点头，“是的。”
“既然如此……”
温时禹猛地捉起她手腕，侧首将嘴唇覆了上去——
“……！！！”
余菀书惊道：“你干什么？！”
她想挣开，但温时禹手指捏得很牢，完全不是她的力气所能抵抗。
手腕处触感温软，余菀书甚至依稀感受到他的舌尖。
继而，那里传来些微刺痛。
足足有半分钟，温时禹才放开她。
余菀书抬手，看见自己手腕上有个乌红的印记。
她皮肤薄，很容易留下这样的印子，即便是在手腕，估计也要很久才能消除。
余菀书顿时又羞又气，“你……”
“我妈知道我占有欲强。”
温时禹笑着舔了下唇，懒懒道：“不在你身上留点儿痕迹，说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变得可真够快的，不要脸，tui！
温总：:)
——
今天的温总很直球了，不用场外剖析2333
以后的温总应该也会很直球，毕竟媳妇儿喜欢直球【bushi
温总，一个直球的傲娇选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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