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菀书离开他的怀抱, 退后半步，随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是有些发烫。
“……”
沉默一会儿, 她决定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垂着脸低声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温时禹比她高一个头，这个角度，她恰好能看见他腰腹处。
视线里是浴巾边缘与一截分明的腹肌。
……
余菀书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你这语气。”温时禹缓缓道，“难不成占了便宜的是我？”
“……”
余菀书自知理亏, 没法辩驳，想了想, 干脆转过身背对他。
温时禹轻轻“啧”了声。
随后他从余菀书身后转出来, 走到她面前时, 停顿了一下。
“……！”
余菀书连忙又转身面向浴室，羞恼地问：“你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穿衣服么？”温时禹懒洋洋道，“我不出去怎么拿衣服？”
“……那你赶紧去！”
说完，余菀书飞快地跑进盥洗室, 关上了门。
屋外安静片刻，脚步声渐远。
这么一折腾，余菀书都不想上厕所了。
她照了照镜子。
脸确实红得很明显。
她打开水龙头, 双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扑。
然而刺骨的凉意没能缓解脸上的热度, 两相对比之下, 倒显得脸越发烫了。
余菀书撑着盥洗台边缘, 拼命扼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过了许久。
余菀书终于调节好情绪，从盥洗室出来。
外面和先前一样漆黑，也一样静谧。
不知道温时禹是不是已经睡了。
余菀书扶着墙, 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经过衣帽间时，她不经意往那边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有人蓦地出声：“晚安。”
“！”
余菀书被吓了一跳，退步紧紧贴在墙上。
——啪嗒——
温时禹摁亮了衣帽间的灯。
他神情有些错愕，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余菀书：“……”
温时禹朝她走来。
两人间隔一步之遥时，他停下来，随后忽然俯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怎么比下午还烫？”他皱着眉，“要不明天再去医院……”
“不是……”
余菀书轻轻出声打断他。
温时禹话音顿住，挑起眉，“嗯？”
“……”
若是在往常，余菀书不管心里有什么情绪，都能面不改色地用直白的语言进行解释。
但今天不知为何，她有些难以启齿。
憋了半天，她道：“对不起。”
温时禹一时没听懂她的话，见她这模样，又觉得有些好笑，勾着唇问：“什么？”
“刚才……”余菀书喉咙梗了下，低声说，“占了您便宜。”
“……”
温时禹背过身去，撑着墙闷笑。
余菀书简直无地自容，“……我去睡觉了。”
她正要走，被温时禹叫住：“等等。”
余菀书回头看他。
温时禹倚在墙边，漫不经心道：“占我那么大便宜，道个歉就完了？”
“那……”
余菀书想了半天，迟疑地问：“您是想占回来吗？”
温时禹毫不掩饰地点头，“对，我想。”
“……”
余菀书试图跟他讲道理：“刚刚我也是不小心的，而且您在里面没有开灯，我以为里面没有人。何况，这个便宜您就算占回来，对您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我怎么没有好处？”温时禹直接无视她前面的话，缓声道，“我那么喜欢你。”
“……”
余菀书呛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温总能这么直白。
他不是说要变回以前那种模样么？
以前的温总……虽然也很直白，但涉及他自己内心想法的事情，他不是一向并不真诚的么……
余菀书没说话。
便宜是肯定不能被占回去的，这又不是摔坏东西就赔个新的那么简单的事儿。
但她一时也真的想不出还能怎么补偿他。
一般人哪有温总这么小气的？
两个人都沉默良久。
温时禹忽然转了个话题，问道：“过几天是温氏周年庆，你参与了宣传片制作，公司应该有人给你发过邀请函？”
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扯到这里来，但只要不再提刚刚那事儿就好。
余菀书点了点头。
“今年是第五十周年，庆典办得很隆重，你作为温太太也是要到现场去的。”
顿了顿，温时禹问：“所以，你是要作为作曲人余菀书前往，还是要作为温太太前往？”
余菀书不解，“这有区别吗？”
“当然。”温时禹说，“这涉及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红毯的问题。”
余菀书摸了摸脖子，更加疑惑，“这种场合，如果我不和你一起走，岂不是在告诉别人我们情感不和吗？”
“对。”温时禹笑了笑，“所以我们情感和吗？”
“……”余菀书说，“表面上，是和的。”
“表面上。”
温时禹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站直身子，“行，你去睡吧。”
“……哦。”
余菀书往前走了两步，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又停下来，回头看他，“温总，您……”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找到个勉强合适的——“不开心吗？”
“倒也不是。”
温时禹脸上依旧挂着笑，低缓道：“只是，我以为你开窍了。原来没有。”
“……”
余菀书明白了。
所以刚刚扯那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最后那一句问话。
温总骨子里果然还是别扭的。
越是想要问出口的问题，越是要兜圈子。
余菀书看着他。
衣帽间的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温时禹站在走廊上靠近墙的位置，灯光只能照亮他小半张脸，依稀能看见他不同寻常的温和表情，还有未消散的极淡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温时禹很明显地将不开心或者生气挂在脸上时，余菀书心里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他这样，非常明显能看出来不开心，但是却也非常明显地在掩饰的时候。
余菀书感觉有些难过。
她在心里想，即便两人只是合约婚姻，但温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算是自己半个亲人。
安慰亲人，是责无旁贷的。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
温时禹等待片刻，又说了一遍：“你去睡吧。”
余菀书突然开口：“周年庆的第二天，有一场音乐会，我的一位同学也会参加演奏。”
温时禹愣了愣，“嗯？”
“他给了我两张票。”
余菀书轻声问：“温总想去吗？”
温时禹没回答，只是脸朝着她看，仿佛在观察她。
余菀书第一次主动邀请人，见他不答，内心有些忐忑，忍不住出声催促：“温总……”
“哦。”
温时禹像是才回过神，淡淡道：“周年庆之后，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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