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菀书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
她一向好强, 不喜欢让自己被“脆弱”这个词来形容。
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脆弱一些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毕竟, 温时禹并不会因为她脆弱就瞧不起她。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余菀书伸手戳了戳温时禹自然勾起的唇角。
她想这样做很久了，上次只是偷偷摸摸地戳了一下，没有过瘾，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感受一下这种触感。
软软的, 有个小窝。
让人着迷的触感。
余菀书没忍住，再次微微抬起头吻他。
一触即分。
温时禹捏住她的后颈, 将她往后拉, 无奈道：“有伤口, 别折腾。”
他翻身下床，揉了揉她脑袋，嘱咐道：“早点休息。”
“……”
余菀书坐起身，脱口问道：“就这样？”
温时禹垂首,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我们还没有举办婚礼。”
余菀书想也没想道：“只是一个仪式。”
“……”温时禹勾唇一笑，“原来如此。”
余菀书愣了下, 没听明白, “什么？”
温时禹：“原来你之前说的, 热情还差点儿, 是差在这儿。”
“……也不是。”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余菀书脸上有些发烫，讪讪道：“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就是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争辩几句……”
“哦——”温时禹拖长声音道，“原来我们书书是个小杠精。”
余菀书：“……没杠过别人。”
顿了顿，她补充道：“一定是因为我以前憋得太久了，因为温总真的很气人。”
“你也没少气我。”温时禹叹了口气，“好吧，就此扯平，以后我保证不再气你。”
“好了，早点休息，才能长命百岁。”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轻声说，“晚安。”
说完，温时禹迅速走出，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冲了个冷水澡。
余菀书慢吞吞地去洗漱，刷牙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嘴唇麻得不行，看起来也有些肿。
被温时禹咬破的那一块儿还挺明显的，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消……
翌日，两人早早离开酒店，开车回东宁。
温时禹的办公室还没有改装好，余菀书便依然在家里待了两天，将之前的曲子写完并修改润色。
三天后，办公室改装完成，余菀书开始每天和温时禹一起去公司“打卡上班”。
除了无法一起参与的会议，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转眼，这一年走到了尾声。
除夕这日，余家的传统是中午团年，而温家的传统是晚上团年，两家正好不打挤，于是中午温时禹陪余菀书回了余家，待到傍晚，两人才又赶往温家。
温家团年的地点在郊区老宅，程序比较繁复，需要先去祭祖，然后才能吃饭。
不过比起余家讲究的“食不语寝不言”，温家人在饭桌上的氛围要热闹得多。
吃完饭，温娴安出门疯玩，温嘉泽则将自己关进了屋里，老两口在自家卧室里的小客厅看春晚，没人管束家里的一对新人。
温时禹便和余菀书手拉着手出门散步。
今夜天空澄澈无云，天气不至于太冷，也没什么风，很适合闲庭信步。
老宅附近有个小池塘，是早年由温家爷爷开辟的，用来养鱼。
后来爷爷和奶奶都走了，老宅一年到头只住这么两三天，池塘里的鱼成了累赘，全都处理掉了。
温时禹见这塘子光秃秃的，不甚美观，便让人种了满满一塘荷花。
这会儿是深冬，池塘里自然不会有荷花。
但随着两人朝那边走去，余菀书隐隐看见前边沿着道路两侧，亮着两条长长的路灯。
她扭头看向温时禹，“那是……？”
温时禹只笑了笑，“过去看看。”
余菀书挽着他往前走，步履稍稍加快。
十分近了，她才看清，原来那不是什么路灯，而是荷花灯，被挂在道路两旁，一直延续到前方。
余菀书凑近，伸手摸了摸其中一盏浅紫色的灯。
那灯精致美丽，荷花模样栩栩如生，花蕊里面还刻了字。
余菀书仔细地看了会儿，辨出手中这盏灯上的字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注]
她放下这盏灯，去看下一盏，随后发现每一盏灯里都刻着一句情诗。
温时禹很有耐心地等她挨着看下去，过了许久，两人才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抵达池塘。
池塘里也放着数百盏荷花灯，还有各种精心搭配过的颜色，簇在一起，绘成了一朵并蒂莲。
余菀书松开温时禹凑过去，下意识还想往前走，被温时禹拽住。
“再走就掉进去了。”他声音里带着笑。
余菀书半晌没说话。
待到她回头，想要开口时，头顶骤然响起巨大的“砰”声。
余菀书猝然抬起头，往天上看去。
便见天空中爆发出一朵绚丽至极的烟花，千重万重，印得身边人的脸清晰无比。
余菀书看向温时禹，从他眼睛里看见五彩斑斓的碎星点，以及脉脉水光中的自己。
下一刻，温时禹突然撤后半步，单膝跪了下来。
余菀书隐约猜到要发生什么，心跳倏地加快。
温时禹仰头看她，唇角勾起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朝她打开。
盒子里是一颗蓝钻戒指。
“虽然婚期已经定了，结婚证也早就已经拿到，但我一直欠你一个正式的求婚。”温时禹说，“求婚的方案，我想了很多种，后来想着你不喜欢热闹，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做这件事。”
余菀书鼻子有些发酸，低低“嗯”了声。
“我缺点挺多，难为你能看上我。”温时禹笑着说，“既然你看上了，就让我继续祸害你一辈子，行不行？”
“嗯……”
余菀书拼命点头，拽住他的手腕，带着哭腔说：“地上凉，你赶紧起来……”
温时禹纹丝不动，好笑道：“没完呢，别急。”
余菀书垂头，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能喜欢一个人，很不容易。”温时禹说，“所以我有几句话，一定要说——”
“第一，我永不骗你。”
“第二，我永不离开你。”
“第三，我永远爱你。”
“……嗯。”
“不过这些都是花言巧语。”温时禹声音温和地说，“你知道我嘴笨，做的比说的多，所以，可能不仅这辈子，下辈子我也能做到这些。”
余菀书鼻子堵得连“嗯”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温时禹：“你知道我为什么用荷花灯吗？”
余菀书摇头。
“荷花灯，在传统的寓意中与轮回转世有一些关系。”温时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这话说起来好像有些吓人——我原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在这件事上，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依然能遇见你。”
“我相信不管哪一辈子，你我都是最最相和的。”
“毕竟，这么清冷无情的余菀书，喜欢我。”
余菀书被他气笑了，忍不住抬手打他一下，“哪有你这样自恋的，表个白都是说人家喜欢你。”
温时禹笑着抓住她的手，取出戒指，圈住她的无名指。
随后他垂头在她手上吻了吻，低声道：“套牢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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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 李商隐 《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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