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定于晚春时节举办。
临近婚礼的前一周, 余菀书和温时禹一起出席了一场小型音乐演奏会。
这场演奏会的规模虽小,但参与演出的却是世界著名的乐团, 而他们演奏的内容,有余菀书的作品集。
演奏会全程只有一个小时,里面有两首余菀书近期创作的乐曲。
这是余菀书第一次坐在音乐厅里听别的乐团演奏完全由自己创作的乐曲,结束之后,她还坐在远处, 久久无法回神。
温时禹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现在只是开始。”
余菀书点头。
这场演奏会像是一块敲门砖, 彻底打开了余菀书在作曲圈内的知名度, 同时也像一把钥匙, 解了余菀书心中积郁多时的心结。
之后,余菀书收到了一部音乐片的电影配乐制作邀请。
这和她以前收到的邀请都不同,代表她目前的作曲能力已经被业内认可。
收到邀请后,余菀书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 一方面高兴又激动,一方面忐忑又紧张。
这种心情导致她对于婚礼的紧张感都被冲淡了许多。
随后她便被温时禹带着去参加了婚礼的彩排。
——对于婚礼的紧张感顿时飞速飙升。
两人的婚礼仪式采用中式婚礼的仪式。
由于双方宾客要么是性情淡泊的书香门第,要么多传承多年的商业世家, 都不喜欢大肆张扬, 所以他们的婚礼并没有任何宣传, 也拒绝媒体到现场拍摄。
婚礼提前准备得十分周全, 余菀书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太辛苦,然而只是顶着头冠在那儿站几个小时,就已经让她十分受罪了。
好在, 后面敬酒时她和温时禹的酒瓶里都掺了水,敬遍整个大堂,俩人还能站着往回走。
典礼结束后,余菀书整个人已经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连头饰都是温时禹帮她摘下来的。
后来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已经被换了下来。
余菀书心里一惊,连忙朝旁边看。
——温时禹不在。
她还是睡在自己的主卧里,旁边也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
愣了会儿神,余菀书慢吞吞去盥洗室洗漱,随后下了楼,看见温时禹正站在窗前浇花。
这场景有些许诡异。
虽然温时禹偶尔会亲自下厨做点儿黑暗料理,但浇花这等闲杂小事他是从来不做的。
家里的花到现在还没死,全仰仗隔两日来一次的家政阿姨还惦记着。
余菀书朝他走去,随口道:“你在干什么?”
温时禹给她让出一点空隙,示意道:“你看这个,今天一早我才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借了个小果子。”
余菀书低头一看,花盆里,绿叶丛中,果然有个青色的小果子,一看就是新结的。
她奇道:“这个熟了能吃吗?”
“……”温时禹深深地看她一眼,“你以前不重口腹之欲的。”
余菀书摸摸肚子,叹了口气,“昨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睡了一觉,就感觉有点儿饿了。”
温时禹似乎本来想说什么,但他欲言又止半晌,最终只道:“那先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坐下午的飞机去度蜜月。
蜜月第一站在某个气候舒适的海岛。
这地方不算旅游胜地,游客不多,但景色极美。
他们提前包了一栋近海的小别墅,傍晚时乘坐渡轮抵达。
昨日婚礼上过度劳累的后遗症还没消,今天一整天又奔波跋涉,抵达酒店,余菀书依然觉得累,洗完澡就躺上了床。
因为满脑子只想着要休息,她甚至没注意,这栋别墅的第三层是一整个主卧套间,而两人过来之后,她和温时禹的行礼都被搬到了这里。
只是先前温时禹在下面给管家交代事情,让她一个人先上楼了而已。
没过多久,主卧响起开门声。
温时禹进屋,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床上的人,随后进浴室洗澡。
余菀书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边的床微微塌陷。
她下意识朝那边伸出手,碰上一片带着水汽的、硬邦邦的东西。
随后,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你干嘛呢?”
余菀书睁开眼,看见温时禹凑近的脸。
视线下移,掠过他不着寸缕的上半身,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你……”余菀书猛地坐起身,掩饰地将手搭在额头上,磕磕巴巴道,“你怎么……过来了?”
温时禹眉毛一挑,“我不能回卧室?”
“不是……”
余菀书呆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啊……”
温时禹笑着学她:“啊。”
“……”
余菀书默默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没穿内衣。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温时禹也没说什么,只是从床上下去,到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然后扔给了她。
“什么?”
余菀书一脸懵逼地拿起手机。
温时禹一抬下巴,“看看。”
“哦。”
余菀书用自己的脸解锁了屏幕,一眼便看出这是微信聊天框。
——温时禹和顾韶语的聊天框。
随着她目光下移,温时禹也在一旁悠悠道:“刚刚我妈在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抱孙子了。”
顿了顿,他看向余菀书,“你觉得呢?”
“……”
余菀书没说话。
半晌,她放下手机,与温时禹对视,开口道:“我忽然在想。”
温时禹:“嗯?”
“你是一开始就在给我下套吗?”余菀书问。
“……”
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温时禹讶然道:“什么?”
“一开始,合约恋爱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这就算了。”余菀书说,“但是后来从同居到订婚再到结婚,无一不是你在慢慢铺垫,而且还每次都拿伯……拿妈做挡箭牌。”
“……”
温时禹叹气,好笑又无奈,“但这都是事实,聊天记录你也看见了,怎么能叫我给你下套?我从来没想套路你。”
余菀书盯着他,显然不信,“骗子。”
“……”
温时禹抬起手,“对天发誓。”
余菀书偏过头不理他。
温时禹看她一会儿,仿佛察觉到什么,弯腰凑过去,低声问:“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
余菀书拉起被子,挡住了半边脸。
“你要是不想要,那就不要。”温时禹摸摸她的头发,“我又舍不得逼你。”
稍稍一顿,他道:“何况我也不喜欢电灯泡。”
余菀书看向他,灰绿的瞳孔水润水润的,“也不是……”
她嗫嚅着说:“只是暂时不想……毕竟,我的事业才刚起步呢……”
“嗯。”温时禹点头,“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了,咱们再讨论这个事情。”
余菀书偏头看了下手机,“那你妈妈那边……”
“我去跟她交涉。你妈妈那边,我也会想办法的。”温时禹抬首在她额间吻了下,笑道,“这事儿还真不能交给你,不然你肯定立马投降。”
余菀书放下心,“嗯。”
温时禹:“不过……”
余菀书敏感地抬起头,“不过什么?”
“不过,”温时禹目光紧锁着她,缓缓道,“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先练习练习。”
余菀书:“嗯?”
温时禹没答话,伸手扯下被她紧紧拽着的被子,随后勾住她的脖子,垂头吻了下去。
海风从窗缝泄进来,吹得纱帘轻轻晃动。
温度调到最低的空调也没能压住这一室旖旎的热气。
许久,屋内压抑的声音销匿无迹,安静得只能听见两道不甚平稳的呼吸声。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从外边照射进来,穿透轻薄的纱,在地上投出一道朦胧的影子。
余菀书深深埋在温时禹怀里,既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想与他拉开丝毫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平复下来。
温时禹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突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
因为刚刚不争气地哭了一会儿,余菀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什么事?”
“其实,我们俩在咖啡厅谈合约的那一次,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温时禹说,“我遇见你,还要更早,早在——我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由于哥哥姐姐个性都过于分明,因此从一出生,乖乖巧巧的温时禹就被寄予厚望。
按部就班地学习,按部就班地长成一个天才,按部就班地参加工作,顶起家族重担。
没人问过他想要做什么。
他也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他从来没有,自己还可以做出某个任性的选择——这种认知。
温时禹从小性格冷淡。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评价他,说他是天生的商人。
所以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
温氏曾经是他的目标,现在,以后,也会是他的信仰,他的一切。
直到十五岁那年,他从少年宫玻璃墙外经过。
他才知道,原来他和所有人一样,也会有其他的情绪。
他也可以,拥有非常、非常丰富的情绪。
可惜那时候年龄尚小,也没有任何能力,所以只能短暂地走一会儿神。
直到他第二次遇见这个,能让他忍俊不禁的姑娘。
这世界上的喜欢,可以由很多种方式开始。
他的喜欢开始于一次波澜不惊中的小小涟漪。
幸运的是,她也一样。
从此。
他的信仰变成一个鲜活的她。
他的一切,也不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符号。
人生丰富多彩。
没有谁天生就被定好道路。
长长的讲述停了下来,余菀书久久不能言语。
说不清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都包含了哪些情绪。
她现在,也可以拥有这样丰富饱满的情绪了。
沉默片刻,温时禹说:“我们相遇的时候,契约名字是合约恋爱协议。”
“嗯。”余菀书点头。
“现在,”温时禹笑了笑,“我们的契约好像应该改名字了。”
“嗯?”余菀书疑惑地抬头,“改成什么?”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
良久,余菀书听见他用郑重的,仿佛承诺一般的语气说道:
“家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结束啦,番外从后天,也就是周六开始更新,更新时间依然是上午九点~
——
感谢在2020-05-14 02:02:07~2020-05-14 21:1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琚年 5瓶;小猫咪咪 3瓶;嘻嘻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