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几年, 温时禹在工作上逐渐变得得心应手, 空闲时间也多了许多。
这年夏天特别热, 离开空调基本没法活。
年轻人还好,可以天天待在屋子里上网, 老年人不喜欢上网, 生活实在枯燥, 就有些受不了。
起先是兰晓芸说想找个地方避暑, 后来顾韶语也说想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于是温时禹和余菀书合计了一下,决定干脆带着大家一起去度假村玩两个月。
听说这个消息后,余晏初和温娴安也抛下了自己的事情跟着一起。
现在这个时节是避暑高峰期, 为了避免拥挤,他们选了个不那么热门的地方。
这是一座坐落于半山腰的城镇,其实也是个景区,只是并不算很出名。
虽然是在山上,但村民不少, 屋舍也很密集, 商铺步行街之类的更是一应俱全。
因为名气不大,镇里游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本地居民。
傍晚太阳落山之后,道路上能看见人们悠闲地散步,还有的索性就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 摇着蒲扇插科打诨。
因为时间比较紧,温时禹只来得及包下一栋小别墅,再找了几个照顾生活起居的本地人。
临出发前他还在和余菀书讨论, 如果这地方住着舒服,他就买一小块地,修个四合院,每年夏天都能带着一大家子过来避暑。
抵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五点,临近夕阳西下,正好是镇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听说沿着马路往前走一公里就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透凉,有附近的居民搭棚子卖茶,也可以在河边烧烤野炊。
于是他们没在别墅吃晚饭,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就往那边去了。
余菀书穿了件长及脚踝的棉麻裙,戴着个从隔壁家老太太那里买来的草帽,一看就是来度假的模样。
没了高跟鞋和名牌衣服在身,就好像剥去一层虚假的面壳似的,反倒让她觉得舒服惬意。
柏油马路很窄,只能供车辆单行,如果要错车,还得去路边人家的院子里错。
不过这边本来也很少有车辆,除了行人,就是偶尔路过的摩托车和三轮车。
道路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野花,草丛中阴凉,蓄了不少凶悍的蚊子。
余菀书皮肤嫩,即便出门前擦了满满一身驱蚊水,这会儿还是被蚊子逮着咬。短短几分钟,脚踝和胳膊上已经起了七八个小包。
见状,温时禹将她拉到远离草丛的这边,又从兰晓芸那里要来驱蚊水,挨着给她再涂了一遍。
两个人在这里耽搁了一阵子,前面那群人说说笑笑地散着步走远了,这会儿只能看见几个小小的影子。
温时禹也并不急着追,将驱蚊水揣进兜里,揽着余菀书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他今天的穿着也完全没有顾及形象,上半身是件T恤,下半身是条花花绿绿的沙滩裤。
由于全家人只有兰晓芸带了个包,所以温时禹只能把驱蚊水揣进自己的裤兜。这水是供一大家子使用的,瓶子不小,揣在他的兜里,还得露出小半截瓶口,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土得掉渣。
余菀书忍不住伸手拨了下瓶口,提议道:“你就把它拿手上嘛。”
温时禹不在意地笑了下,“管它呢。”
“你以前还把注意形象这事儿写在协议里呢,”余菀书说,“现在这个形象不怕跌股价吗?”
“我在乎这?”
温时禹轻哼一声,一只手从她肩上绕过去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牵住她这边这只,吊儿郎当道:“只要我能腾出手来牵你,形象算什么?哪怕股票跌停,你看我皱不皱半个眉头?”
余菀书笑起来,“你这么贴着我,要热死了。”
“这里平均温度只有二十二摄氏度,现在都要到晚上了,温度只会更低。”温时禹说,“我还怕你冷呢。”
余菀书捏了捏他的手,没再制止他。
两人走了一截,温时禹忽然问:“现在还有蚊子咬你吗?”
“啊?”余菀书愣了下,“好像……是没有了。”
“嗯。”温时禹点头,漫不经心道,“行。”
余菀书突然想到什么,低头一看,果然看见温时禹身上起了老大几个包。
“你怎么……”她诧异地扭头看他。
“没事,我从小就招蚊子。就算不帮你引过来,它们也不见得会少咬我几口。”温时禹啧了声,“血这么香的人在这儿,居然还舍得咬你。”
余菀书沉默地在他手臂上搓了搓,然后从他裤兜里取出驱蚊水。
温时禹低低一笑,附在她耳边问:“心疼我了?”
两人再次停在路边。
余菀书吸了吸鼻子,给他擦驱蚊水,依然没说话。
温时禹抬手在她下巴上挠了挠,微微弯下腰,“蚊子咬几个包而已,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余菀书手上一顿,抬眸看他,半晌,缓缓道:“你要是想听我说情话,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温时禹:“……”
余菀书重新垂下头,语气清清淡淡的:“当然很心疼。”
“……”
温时禹盯着她发顶,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来。
擦完,余菀书将瓶子塞进他的裤兜,随后摘下了自己的遮阳帽递给了。
“嗯?”温时禹扬眉。
“扇一扇。”余菀书说,“就没有蚊子了。”
现在才五点多,说是太阳快要下山,但实际上夏天的太阳落下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会儿阳光还有些毒辣。
温时禹将帽子往她脑袋上一扣,突然拽着她小跑起来。
余菀书担心帽子被风吹掉,连忙按住,边跑边问:“怎、怎么了?”
“只要我们跑得快,”温时禹的声音飘荡在风里,“蚊子就追不上我们!”
余菀书:“……”
解放了天性的温总。
还怪沙雕的。
*
他们很快追上大部队,再往走了没多久,便抵达那条小溪。
溪边确实很多人,还有许多推着小推车卖零食的商贩。
余菀书和温时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这些小零食,便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
余晏初一开始就甩开众人跑了过来,因此比他们都来得早。
这会儿他已经几乎把这边的零食尝了个遍,导游似的走在两人前边给他们介绍。
“这个叫凉虾,没见过吧?”余晏初在温时禹肩上一拍,“叫你老公买给你尝尝,好吃得很。”
余菀书看向温时禹。
她一向不重口腹之欲,这么一大碗,自己肯定吃不完,得看温时禹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吃。
“买。”温时禹立刻说,“买十碗。”
余菀书:“……”
没等她反对,余晏初又拉着她去了另一边,指着推车道:“刨冰。”
这个余菀书是吃过的,她正想说话,余晏初打断她:“这和你在高档餐厅吃的不一样,这是手工刨的,水果也是当地刚摘下来的,新鲜得很。”
卖刨冰的大婶很热情,听见余晏初这么夸,顿时喜笑颜开,拉着余菀书推销起来。
等温时禹提着一碗凉虾过来时,便见她看向自己,脸上是很温和的表情。
“买。”温时禹一抬下巴,“买十碗。”
“……”余菀书脸色立即变了,低声道,“我吃不完的!”
“也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
温时禹转向余晏初,微笑道:“那边还有九碗凉虾,麻烦大哥给爸妈他们分一分吧,我陪着书书继续逛会儿。”
余晏初:“?”
“我已经跟大婶说好了。”温时禹回头示意,“去吧,大婶正在等你。”
余晏初刚想说点什么,这边一碗刨冰很快做好了。
温时禹拉住余菀书,提着那一碗就要走,顺口对卖刨冰的大婶道:“剩下的您也放在这儿就行,我大哥会过来拿的。”
热情的大婶笑起来:“行!你放心走,我记着这帅哥的脸呢!”
余晏初:“……???”
温时禹没看余晏初的表情,也没让余菀书看,勾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走。
离开好长一截了,他才放开她,拆开刨冰放进她手中,笑道:“总算没有电灯泡了。”
余菀书捧着刨冰回头,隐约看见自家哥哥正被刚刚那位大婶拉着不许走,忍不住笑起来。
温时禹轻声问:“他小时候是不是没少欺负你?”
余菀书吃下两口刨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下头。
“他会悄悄欺负我,但是如果让爸妈知道了,他就会挨打。”
“他如果悄悄欺负你,你爸妈又怎么会知道?”温时禹说,“你就不是个会告状的性子。”
“其实也不会怎么欺负我。”余菀书抿着唇笑,“他只是嘴碎。”
她垂下头继续吃刨冰,舀起一勺,还没喂进嘴里,便被温时禹伸手夺去。
“尝一下就行了。”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哥就是故意捉弄你的。你这肚皮不禁撑,装不了多少零食,一会儿咱们还得吃烧烤,要是让爸妈知道你吃这么多零食,肯定要数落你。”
余菀书反应过来,“他怎么这样?”
温时禹瞥她一眼,“还说没怎么被欺负,看样子是受了欺负都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
余菀书皱眉,“弯弯肠子。”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什么,“那你怎么还买那么多给爸妈分啊?这样他们也知道我们吃很多零食了。”
温时禹:“又不需要我去分。”
“……但是他们知道是你买的。”
余菀书忧心忡忡。
老年人年龄越大,便越发唠叨,很小的事情也能唠叨半天。
如今一路的可是六个老人,真不敢想象被他们一块儿唠叨的场景。
反正她是受不了的。
她若是受得了,当初也不会跟温时禹合约恋爱了。
温时禹却不怎么在意,淡淡道:“老年人忘性大,只唠叨眼前站着的人,等我们过去,他们早忘了这事儿。”
过了一阵子,温娴安给温时禹发消息说烧烤架子已经支起来了。
两人又逛了片刻,才手牵着手,慢吞吞往回走。
夕阳西下,傍晚的风很是凉爽,暑气也正随着风缓缓散去。
溪水清澈见底。
余菀书脱了鞋,光着脚走在沿岸浅水滩上。
温时禹提着她的鞋,自己的鞋已经被溪水浸得湿透了。
远处有个小男孩儿朝他们跑过来,手里抓着一束洁白的花。
余菀书停下脚步。
小男孩跑得近了,长长地伸出手,把花递了过来。
余菀书从他手里接过花,“这是?”
“栀子花!”小男孩回头指了指先前刨冰铺子的方向,大声说,“奶奶叫我给你的!奶奶说,姐姐漂亮,把花插在头发里,好看!”
栀子花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余菀书弯下腰,笑着向小男孩道了谢。
小男孩一下子耳朵通红,一边摆手一边跑远。
温时禹从花束中选出一朵,折断花茎,插在余菀书头上。
“这花我好像还没怎么见过,第一次知道它这么香。”
余菀书抬手摸了摸柔嫩的花瓣,好奇地问:“这花的花语是什么?”
温时禹注视着她漂亮的瞳孔,勾起唇角,沉声道:“永恒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1 20:47:57~2020-05-22 21:1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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