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宛书沉默片刻。
随后她斟酌着缓缓道：“就算同居，似乎也是我该考虑比较多。”
她本来想说“我更吃亏”。
但温时禹这么自我，肯定会趁机堵她，说分明他更吃亏什么的。
余菀书不想因为一时嘴快就让自己那么闹心。
只是没想到，即便她都说得这么委婉了。
温时禹还是照样能堵她。
“我的考虑也并不少。”
温时禹语调平平地说：“无论如何，既然余女士与我看法一致，都认为被长辈要求同居会很麻烦，那么还为什么要保留这一项？”
余菀书：“……”
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想了想，开口道：“那咱们各退一步，就稍微修改一下吧——长辈的要求酌情考虑，尽量满足。”
温时禹轻飘飘扫她一眼。
余菀书以为这位大爷还想搞什么幺蛾子，耐心地等着。
但温时禹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那张简略协议收进了文件袋。
然后他屈指在桌上敲了敲，目光落在余菀书手上，微抬下巴示意。
“……？”
余菀书反应了一下，低头看见自己手里还拿着温时禹的那份协议。
“哦，这个。”她将协议递过去，“我没什么意见。”
“嗯。”
温时禹接过去，收拾好文件袋。
“既然余女士没有异议，我会将两份协议整合成完整的契约。”
温时禹一边站起身，一边扣好西装外套上的纽扣。
随后他顺手掸了掸衣角，看向余菀书。
“下次就不必见面聊了，契约我会以文档的形式发送给你，至于签名……”
话音到这里忽地一顿。
两秒后，温时禹眸中忽然带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正式恋爱之后，我们应该会经常见面，届时再找机会签名吧。”
“……”
余菀书觉得自己真的很难理解温总的脑回路。
既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嘲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自己。
“那么，告辞。”
温时禹侧身离开卡座。
走了两步，他蓦地停下，又旋身回转。
余菀书还坐在那儿整理自己的包，余光瞥见身旁一暗。
她下意识转头，视线正对上男人修长的腿。
“抱歉，忘了。”温时禹说，“我和余女士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
余菀书抬首看向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余女士怎么走？”温时禹微笑问，“需要我让人送你回去么？”
他难得这么友好。
让余菀书莫名觉出一点儿毛骨悚然的味道。
“我助理会开车来接。”
她连忙站起，微微欠身，“多谢温总美意。”
“还这么生分？”
温时禹笑了声，“称呼也该改一下，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余菀书：“……嗯？”
温时禹：“你家里人一般怎么叫你？”
“……！”
余菀书脸上一贯冷静的表情微微有些崩塌，显露出堪称惊惧的情绪。
——怎么回事？温总忽然鬼附身了？
“既然是因为长辈的原因确定恋爱，之后便免不得需要登门拜访。”
温时禹不紧不慢地解释：“我想我们应该提前习惯这种关系，以免将来措手不及。”
“啊……”
余菀书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正要开口回答温时禹的问题，她陡然想起，家里人叫她，都是叫“囡囡”的。
这个称呼让温总来叫……好像不太合适？
稍微卡了下壳，余菀书才开口道：“家里人的称呼……是方言口语，温总不必在意，您随意就好。”
温时禹拉长声音“哦”了声，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难以理解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所以余女士是要让我自己想一个昵称？”
余菀书：“……”
明明挺正常的一件事，怎么从这个人嘴里转个圈吐出来，就显得她别有用心似的？
她有什么必要特地让他想个昵称？
考验温总语文水平么？
余菀书有点儿不耐烦了。
“那你就叫我……”
“书书。”
温时禹打断她。
余菀书：“……！”
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要炸了！
温时禹没理会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崩溃，自顾自咀嚼了两遍新鲜出炉的昵称，随后点了点头。
眉眼间竟然有些自得的意味。
“……”
余菀书再、再一次看不懂温总。
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骄傲的。
她快要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和温时禹谈恋爱了。
毕竟“书书”这么亲密的昵称，一般男人真叫不出口。
就连齐笙唤“书书姐”，也是熟悉了大半年之后才从“菀书姐”改过来的。
……不愧是温总。
“你助理把车停在哪儿？”
温时禹大概是对自己取昵称的能力感到过分满意，以至于都忘了询问余菀书要怎么称呼他，当下抬腿便要走。
“我送你过去。”
说完，他还特地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书书。”
“…………”
余菀书内心被肉麻得翻来覆去，跟在温时禹身后，后槽牙死死咬住，腮帮都变得僵硬起来。
她悄悄握紧拳头，有种想要爆锤男人狗头的冲动。
离开咖啡厅，温时禹在门口停下脚步，回首看她，像是在等她指路。
余菀书正要开口，听见他用疑惑的语气唤了一声：“书书？”
“………………”
啊啊啊啊啊！！！
余菀书几乎想要撞墙了。
好半晌，她才拼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煎熬，勉强笑了一下，开口道：“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
话没说完。
旁边蓦地插|入一道惊喜的声音：
“咦？温总？！”
余菀书本来心里就绷着，被这么突然截断话，差点儿咬了舌头。
她侧首朝来人看去。
——是个穿着靛蓝色旗袍的女人。
女人身材极好，前凸后翘，长相虽不算特别精致，但极有味道，像八|九十年代的港星，烫着大波浪卷，眉眼间风情万种。
这种女人如今真的不多见。
连余菀书看了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美。
“……”
余菀书忍不住又将视线挪向温时禹。
——温总身边，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所以他真能忍住二十七年不谈恋爱？
那估计得是真有毛病。
看见来人，温时禹方才还游刃有余的脸色瞬间绷紧。
他没回应女人的那声招呼。
但女人仿佛也并不在意，当先笑了起来：
“前几天谈判桌上相见，温总就是这么冷冰冰的，我还以为私底下温总能温柔些，没想到还是这副模样呢？”
“舒小姐，”温时禹冷硬道，“请自重。”
余菀书再次忍不住瞟他一眼。
怎么叫自己的时候是“女士”，叫人家的时候就是“小姐”？
她看起来比人家老是怎么的？
“嗨呀，我自什么重？”舒小姐大笑着说，“我又哪里不自重了？不就是夸了句温总的身材和脸，您怎么还记恨着呢？”
“我是有家室的人。”
温时禹突然伸手揽住余菀书的肩，将她拉进怀中。
余菀书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处在震惊之中。
便见温时禹脸色阴沉地对那女人说：
“当着我未婚妻的面，舒小姐不好这么放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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