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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绍煊挑了挑眉, 低头望见小家伙说话时认真的模样, 忍不住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蛋, 直到她疼得轻咛一声,才凑近了问:
“我看你倒是懂得很多?那倘若日后要是有人想求我办成什么事,是不是也可以投我所好,把你哄高兴了, 然后怂恿你来给我吹枕边风?”
楚禾听了他的话不由地一愣,连脸蛋上那小小的红痕也顾不得揉,怔怔地望着他,小声问:
“讨我欢心…就是投你所好?”
赫绍煊张开手掌, 一把托住住她的小脸,微微眯着眼睛说:
“我这后宫除了你之外没有一妃一嫔, 连一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外面的人若要想走枕边风这条捷径,不讨好你讨好谁?”
楚禾仔细想了想, 认真地抬起脸来说:
“我觉得王上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不会被枕边风所迷惑,所以不会被影响。”
赫绍煊盯着看了她半晌, 答道:
“一般情况下确实不会被影响。”
楚禾忍不住问:
“那不一般的情况呢?”
赫绍煊忽然凑近她, 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在床上。”
楚禾瞬间便石化在原地,脸上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烧成一片。
见状,赫绍煊乘胜追击。
他将身体微倾慢慢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均匀地洒在楚禾面颊上,甚至将她额前的发丝都稍稍吹动了起来。
赫绍煊忽然伸出手来握住楚禾的柔夷,与她十指缠绵紧扣,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嗓音蛊惑道:
“记得要抓住最尽情忘怀的巅峰时的那一刻,那是男人最脆弱最没有伪装的时候,只需要你像这样附在耳边低语,不管你提出任何要求——”
他另一只手一把钳住她的腰肢,猛地将她按进怀中。
他那炽烈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
“——他都会答应。”
说完,赫绍煊垂眸看见少女的脸颊到小巧玲珑的耳廓上,都已经落上一层似落霞般的羞红,愈发如一朵初绽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容,随即将她的手放开来。
楚禾还未从他那蛊惑一般的话里缓过神来,却听见他朝殿外开口道:
“九元十元,去仓库把所有的珍珠都搬到朱雀宫来。”
九元和十元原本在殿外待命,还没来得及走进来,在半路上便听见这样的吩咐,纷纷怔在原地。
片刻之后,九元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王上…要所有么?要不属下每样挑出一些来…这样可好?”
赫绍煊摇头道:
“又不是让你们两个人搬过来,你可多叫些人随你们一起去。”
九元一想起仓库里那堆积成山的珍珠,便觉得头皮发麻,只能拉着十元一起去。他打算从禁军统领邓冲那里借来一些身强体壮的御前侍卫,要不然就算搭上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估计也搬不来那么多珍珠。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侍卫们才将仓库里所有的珍珠全都挪到了朱雀宫。
楚禾没想到珍珠在东尧王宫的仓库里竟然真的多如牛毛,一时间瞠目结舌,忍不住将宝箱一个一个掀开来看。
每每掀开一个,她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实在不是她没见过市面才如此惊讶,而是因为这些珍珠实在都是一些玉京极为罕见的样式,不仅大小与颜色不一,甚至连形态也未必都是圆珠的形状。
这其中有一种叫七彩珍珠,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可只要拿到阳光下便可以看到一层绚烂的光彩,十分夺目。
除此之外,常见的珍珠便是青色、浅粉,还有些极为罕见的蓝珠,外表果真萦绕着一层神秘的蓝色。
每逢楚禾看到一种新奇的种类,便会回头招呼赫绍煊:
“王上,你快来看看啊…这一盒珍珠竟然有鸽子蛋大呢!这样的珍珠,我只在赵太后的凤冠上见过一次,就连寻常的皇妃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若是能做成首饰卖到玉京,三千金也一定有人肯买。”
而赫绍煊却显得有些漠不关心,唯有在他听见楚禾说道价值多少金的时候,脸上才稍微有一点波澜。
他此时正看着一本兵书,时不时才会抬头看一眼楚禾:
“你要是喜欢,留下那盒让人给做首饰。”
楚禾摇了摇头,小心将鸽子蛋放回原位:
“我年纪小,戴着这个反而撑不起来。跟何况,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该说你太过奢靡了。”
赫绍煊闻言,眼睛却未离开兵书:
“这东西在玉京算是奢靡,你在东尧,就算一戴就戴就颗,恐怕海边的渔民见了都会说你亲和朴素,不似旁人穿金戴银。”
楚禾闻言稍稍挑了挑眉。
她感觉赫绍煊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于是便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
“是不是因为这些珍珠要送到北尧去,所以你不高兴?”
赫绍煊抬眼道:
“这些珠子在我看来还不如拿它换一堆铜板。如今各地都是整饬新建,处处都需要银子。留着它们,反而还占库存。若是你那招贿赂北尧后妃的法子真的有用,它们也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楚禾闻言,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我还以为…”
赫绍煊将兵书丢到一旁,漫不经心地问: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和我叔叔之间不对付?”
楚禾的心里话一下子被他说中,也不好再瞒着他,只能娓娓道出缘由:
“除了之前在魏城的时候你曾经提过一次北尧王,后来就没听你提起过。我以为王上是真的不喜欢他呢。”
赫绍煊嗤笑一声道:
“赫瓒生性风流,荒淫无度,平生除了爱美人就是爱钱,我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
他忽然冷下脸来,似是叹息了一声道:
“不过他至少还有皇祖父身上的一些风骨。镇守北境这么多年,他在战场上吃过多少苦,我作为军旅之人也素有耳闻。想当年祖父也不过只给了他七万兵马,他却自信满满地挥师北上,前往自己的封地。人人都以为他撑不过一年就会回京,谁知道他一撑就是十六年。自他奉命镇守北尧之后,大尧版图只有向北扩张疆域,从未倒退过一步。一百多年来,我皇叔赫瓒是在北尧草原上站稳脚跟的第一位诸侯王。他如今拥有的所有功绩,都是他一刀一枪拼来的,这才是赫氏的风骨。”
楚禾听着他的话也不禁动容,却忽然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那你想成为皇叔那样的人么?”
赫绍煊斜眼望着她,唇角勾起一丝笑:
“楚禾,你是说哪方面?是娶二十九位侧夫人,每日雨露均沾?还是每天派人出去搜罗天下美女?你就这么盼着我跟叔叔一样荒淫无道?”
楚禾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如今正讨论的是那个因为纵欲过度,连五十岁也没有活过的北尧君主。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赫绍煊见她胆战心惊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放缓语气道:
“比起他,我更想变成父皇那样贤德的君王。在外威震列国,在内以仁心平定四海,引得万民俯首,四方来朝…还有就是,父皇这一辈子,只爱了我母亲一人。”
说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飘向楚禾,却见她眼中稍有些迷茫。
赫绍煊见状,斜眼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若他真的只爱了我母亲一人,又为什么会另立赵太后?”
楚禾犹豫了一下,看他似乎并不避讳这个话题,于是便点了点头。
赫绍煊脸上忽然浮起一层阴霾,又开口道:
“十三年前,因为父皇的变法失败,朝中军政大权又再次回到世族手中。在这个时候,母亲再一次外出祈福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在世族的重压之下,他不得已,只能另立赵家为他择的皇后,然后就有了元祯。”
“那…先惠文皇后,到底去哪了?”
赫绍煊有片刻失神,而后摇了摇头。
楚禾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后悔。
这显然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一个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完完全全,干干净净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父皇拼命找过她,长大以后我也拼命找过她,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她真的如世人所说的那样,投入姒水当中,深葬河底了吧。”
楚禾轻轻摇了摇头:
“你若相信她还活着,那她一定就还活着…或许她现在正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过着自己的日子呢?”
赫绍煊的语调中有些淡淡的苦涩:
“倘若她还活着,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自从她走以后,我过得不好,父皇过得更不好。与父皇秉持一样政见的忠臣良将陆续被赵家剪除,眼看着他与母亲一步步努力得来的清明盛世又前功尽弃,父皇便一病不起。在临终前,他将东尧赐给我做封地,说这是一片尚未被赵家染指的地方,让我可以在此处建功立业…倘若未来江山危殆,大尧江山不至于顷刻覆灭…”
楚禾静静地聆听着,听到此处却忽然低头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想起赫元祯在挽留她的那夜,曾经对着她怒吼而出的那句话。
他说他嫉妒赫绍煊拥有的一切,嫉妒先皇在驾崩之前为他留好了退路,却把自己留在玉宫之中,日日承受着作为一个傀儡皇帝的煎熬。
楚禾忽然抬起头问:
“先皇…对王上用心良苦…是不是曾经想过要将皇位传与你?”
赫绍煊倏然一凛,转头望着她,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愠怒,声音却有些冷了下来,似乎打心底里对这样的议题有些忌讳:
“楚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楚禾抿着唇点了点头,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厌恶赵家,也看不惯玉京的一切。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呢?”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他的心坎里,将他掩藏在心底的秘密小心翼翼地剖开。
“父皇临终前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元祯能扶则扶,若不能扶,吾儿可自立为王…只是到那时…’”
赫绍煊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
“‘只是到那时,记得留他一命。’”
楚禾不由地有些震惊。
她原本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赫绍煊比赫元祯贤能太多,先皇却并没有要将他立为储君。
她现在明白了,她明白为什么赫元祯坐享一切荣华富贵,却仍然认为赫绍煊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先皇给赫绍煊的路看似残酷,却给了他自由,给了他一片可以施展抱负的广阔天地。可是他留给赫元祯的,不过是一个虚无的皇位,还有那个永远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外戚。
赫绍煊年纪稍长,性情坚毅,先皇便将他提前送到了封地,让他在泥泞当中摸爬滚打;赫元祯年幼而性格温吞,他便亲手剪除了赫元祯的羽翼,让他永远地被禁锢,永远只能作为赵家人通往权利中央的捷径。
只是作为一个权力尽失的老皇帝,就算他心里万般不情愿,恐怕也必须在两个儿子当中作出取舍。
舍弃,也是保全。
保全,亦是舍弃。
赫元祯无权,却到底活在荣华富贵当中,没有性命之忧;
赫绍煊被放逐,却可以自由寻觅一块供他生长的土壤,建功立业。
沉默片刻之后,楚禾了然开口:
“原来先皇陛下真正想要扶持登基的皇子,一直都是你…”
赫绍煊闻言,脸上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将那双凤眸稍稍抬起,既未否认,也未肯定。
楚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那你呢,你想要那个皇位么?”
赫绍煊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离开玉京之后,我就带着几个愿意追随于我的将领和亲兵,踏上了东尧的土地。东尧虽富饶,却尚未开化,并且深陷战乱。刚来没多久,我就披挂上阵,过上了漂泊不定的日子。
说真的,一开始刚刚过上那些衽革枕戈,风餐露饮的日子时,我总是记着父皇临终前对我说的话,所以我每一次拼杀都拼尽全力,像是不要命一样在战场上厮杀。但是从不久之前,我有些怕死了。”
赫绍煊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
“上一回在云霄阁,刀刃刺入我身体的那一瞬间,我脑中一闪而过的人,是你。”
他停顿片刻,迎上她那双稍显惊讶的目光靠近,转头收起脸上不羁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一瞬间我发现,在我身后再也不是空无一人。我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去,因为我有你。”
楚禾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她似乎感觉到一股暖流渗进心窝,逐渐蔓延全身。
“所以…你问我想不想要那个皇位?我从前是很想要的,只是现在,我觉得东尧也很好。因为我怕我若是在这条路上失败了,连你也护不住。”
楚禾忽然抱住了他的腰,轻声说:
“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赫绍煊一怔,垂下眼帘,轻轻抚上她如水般的长发:
“我知道。”
无论是再坚强的人,都渴望有一人出现,免他惊扰,免他烦忧。
赫绍煊望着殿外,只见夜幕逐渐降临在这座偌大的东尧王宫之中,掩去白日里那些高耸巍峨的朱墙楼阁,唯有朱雀宫里有一团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世界。
这人间啊,终于有一盏灯是为他亮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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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出使北尧的事,楚禾特意为东尧使团挑选了一批奇珍异宝,几乎都是后妃们喜欢的东西。
只是礼物虽然挑好了,可到底定谁作为主使,却成为了最大的难题。
谢照衡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目前东尧也有很多棘手的事情等他处理,赫绍煊并不大愿意放他出使北尧。
谢照衡得知了他的顾虑之后,不仅亲自举荐了朝中几位文臣给他,又进宫详述了此次与北尧签订贸易协定的重要性。经过他一番努力之下,赫绍煊终于答应了下来,特封他为使臣,即日便出发北上。
谁知令人没想到的是,谢照衡前脚刚走,朝中后脚就掀起一阵剧烈的风暴,将原本团结一心的东尧君臣们搅得分崩离析。
下朝之后,赫绍煊阴沉着脸回到了朱雀宫,见宫里空无一人,便闷声不吭地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不仅不吃不喝,还谁都不肯见。
楚禾这几日忙于将库房里的珍珠分拣清点的事宜,此时也并不在朱雀宫,直到九元满头大汗地找了过来,她才惊讶道:
“九元,怎么跑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九元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前的汗珠儿,焦急道:
“娘娘,您快回去看看吧,王上自从下朝之后就一个人闷在书房里,连午膳也不肯用,茶水都不喝一口…”
楚禾一愣: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还说今日北朝书院放榜,又该有一批才子脱颖而出,这该是让人高兴的好事呀?”
九元摇了摇头,低声道:
“问题就出在这状元身上了…王后娘娘,您快回去看看,到时候就知道缘由了。”
楚禾见事态似乎有些不大乐观,于是便立刻召了轿辇,踏上归程。
刚一进朱雀宫,她便看见案上摆着一只托盘,上面盛放着一份精致丰盛的午膳,还往外冒着热气。
立夏和十元正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见楚禾回来了,立刻便像看见救星一样迎上来:
“娘娘可算回来了…这午膳都热了两回,若是再热一次,恐怕入口就不能吃了…娘娘还是劝劝吧…”
楚禾稍一颌首,自己捧起托盘往书房里走。
她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推开门,却见赫绍煊正背对着她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冷声道:
“不是让你们别送了,怎么现在我说的话也不顶用了么?”
楚禾轻轻叹了一声道:
“王上再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呀…”
赫绍煊微微一滞,一听她的声音便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从早上开始就郁结在心头的一口气也似乎松懈了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
“过来。”
楚禾听到他的声音,便径自走上前来,将托盘轻轻放在他面前:
“有什么话,先吃些饭再说吧。立夏说着饭要是再热,可就糟蹋了。”
赫绍煊也并未出声,反倒听从她的话,埋头一口一口地吃起了饭。
等他用完午膳,楚禾将托盘推到一边,仔细问道:
“我听九元说,今年的状元出问题了么?可是有人徇私舞弊?”
赫绍煊深吸一口气,将手边放的一封关于北朝书院初试结果的奏折递给她:
“上一次桐文馆的那些人,你还记得么?丞相在时,特意准许了桐文才女也参加北朝书院的选试。那时候朝中无一人反驳,等到现在桐文才女登上榜首,就有些老顽固坐不住了。”
楚禾心中一动,接过奏折来,果然看见榜首赫然写着一个女子的名字——温羽,她的名字旁边,还特意用蝇头小楷加以批注“桐文才女”。
莫说是那些朝臣们反应激烈,就连楚禾也有些惊讶。
“桐文才女在桐文馆修习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竟有人能在北朝书院的初试夺魁了?除了这个温羽之外,还有别人么?”
赫绍煊摇了摇头:
“其他的都尚未入围,只有她一个进了前五十名,依照规矩,可参加殿试。”
楚禾踌躇了片刻道:
“那王上以为如何呢?”
“既然本王与丞相已经设立了桐文馆,那边给了东尧的女子一条修学之路,自然也应该准许她们入仕,否则朝令夕改,还如何服人?”
楚禾慎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看来是有人不同意了?”
赫绍煊指了指旁边那堆奏折,冷声道:
“昨日北朝书院才刚刚放榜,今日这些奏折就递上来了。”
“怎么,朝臣们都反对这件事么?”
赫绍煊摇了摇头:
“反对的反而是少数,都是一些老迈迂腐的文臣,而绝大多数支持的都是武将。反而是他们,在青都没什么根基,现在的官职爵位都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们不是世族出身,想的倒是简单些。”
楚禾笑道:
“原来是这些武将们才是心思单纯,也不在乎女子进入朝堂是否合乎礼仪。老世族们就不同了,他们自小被礼仪所束缚,耳濡目染,自然对礼教也顽固得多。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这些反对的文臣当中择选殿试考官,让他们亲自出题。若是桐文才女仍然可以胜出,他们自然心服口服;若是没有胜出,可将她升为桐文馆主理,一样有她的用武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关于圆房...我只能说,真的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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