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小说:霸王宠姬 作者:未降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

    楚禾还是听到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猛然钳住, 连呼吸的频率也随之紊乱。

    她低头垂下眼眸, 端起旁边的茶盏来稍稍抿了一口,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绪,更不能在赵七娘面前露出自己的破绽。

    片刻之后,楚禾慢慢冷静下来, 开口轻描淡写地问询道:

    “不知道这位谢炀先生如今可还在赵府?”

    赵七娘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十分笃定地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位师爷早就已经不在父亲身边了。若是娘娘和谢丞相想知道他的去向,七娘可以写一封家书请母亲代为询问…”

    楚禾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一副和煦的笑容:

    “不必了,想来丞相也不愿太多人知道他的家事, 还是让他自己去找吧。”

    赵七娘点了点头,并没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

    说着话, 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内间去给楚禾取点心吃。

    就在她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而楚禾的眼眸瞬间便落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谢炀, 谢照衡。

    赵七娘不知道这位“谢丞相的胞弟”其实是她杜撰而来, 可她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

    三年前赵府的确有一位姓谢的师爷,无论年份还是姓氏,都与谢照衡的经历对的上号。

    三年,前谢照衡奉旨前来东尧做朝廷监礼官。

    名为监礼,实则监视。而这过程当中,他向赵家传递了多少信息, 楚禾并不知道。

    可她确定的是,谢照衡一定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再继续与赵家合作,而是一心一意辅佐赫绍煊。

    面对已经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楚禾心中并没有从前解开谜团时的那份酣畅淋漓与坦然心安。

    因为她知道倘若这个猜测为真,那么东尧和谢照衡势必会面临一场巨大的动荡。

    她忽然想到了赫绍煊。

    她那么努力让赫绍煊慢慢学会相信别人,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会不会又回到了原先的老样子?

    正当楚禾想的出神时,却看见赵七娘已从里间翩然走出来,面儿上笑意盈盈,手中则捧着一只装点心的桃木匣子。

    看见那匣子刻着“姚氏”二字,楚禾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赵七娘自小长在赵府的深闺后院,却不是像她父亲那样擅长察言观色之人。

    所以面对楚禾这一丝一毫的表情,她自然没有往心里去。

    她笑着将点心匣子推到楚禾手边:

    “这是玉京姚家铺子的点心。东尧没有他家的铺子,娘娘一定许久没吃了罢?快尝尝,这是他家新研制出来的桃花酥。”

    楚禾微微颌首,看着赵七娘那双柔嫩细腻的手将盒盖打开——

    一排排形状各异的点心映入眼帘,每一块上面撰写着一个朱红色的“姚”字。

    她随手捻起一块桃花酥,酥皮经手一碰便立刻有一层酥皮纷纷脱落。

    赵七娘连忙递给她一条帕子,笑道:

    “这点心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容易掉渣了,仔细脏了娘娘的衣服。”

    楚禾接过帕子,将点心送入口中,一层清淡的桃花香混杂着蜂蜜的甜香瞬间便在口中徐徐融化,果然是姚家铺子的味道。

    她不由地赞叹道:

    “这姚家铺子的点心,果然是其他地方没有的。单是这种新式点心,我在玉京也没吃过,一定是专程预定才有的罢?”

    赵七娘闻言,腼腆地点了点头:

    “临行前,母亲特意找了姚家铺子的掌柜夫人,特意订了这么多。娘娘若是喜欢吃,我便写信给母亲,让她专程再送来些。”

    楚禾笑着摇了摇头,用帕子擦净了手便不再吃。

    “玉京千里之遥,光是运这一趟点心就要花许多人力和路费,实在不值当。”

    她停顿片刻,不经意地笑问道:

    “我听嫂嫂的意思是说,相府与姚家倒是很有些来往?怪不得姚夫人能一次订给相府这么多…”

    赵七娘闻言红了脸颊:

    “只不过是父亲曾在前些年替姚掌柜摆平了一些事情而已。从那之后,两家就有了往来,逢年过节,难免会经常走动。”

    楚禾仔细听着她的话,笑而不语。

    她知道,这间姚家铺子是赵相用来敛财的钱袋子而已。大尧每年被他故意克扣的粮饷和进贡,或多或少都经由这家点心铺子,而后流入相府。

    要不然,一家只做点心的铺子,竟能将点心炒到半颗金珠的价格,实在令人咂舌。

    等赵七娘说了几件两家人来往的趣事,楚禾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赵相以德服人,人缘好些也是应当的。”

    赵七娘微微垂下头:

    “娘娘谬赞了,家父也只不过是仗义援手,性情使然罢了。”

    楚禾看着赵七娘的神情,心中有些微微不忍。

    这个女子很快就会见识到自己母族的丑恶嘴脸,还要经受一番极为残酷的斗争才能与她的家族割裂。

    楚禾爱莫能助。

    赵七娘正如一株白莲长在淤泥,她若要抽身而出,乃是断根之痛,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经历的痛楚?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开口道:

    “嫂嫂在玉京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下子与我哥哥一起来这雎砚关,一定住的不习惯罢?我这回从青都带了许多家具物什,你们一定用得到。”

    赵七娘脸上微红,连忙便站起来要朝她福身谢恩,却被楚禾扶住了。

    “在自己家里,嫂嫂千万别拿我当东尧王后,只当自己人便是了。我还在闺中的时候,父母亲和哥哥都习惯唤我阿禾,嫂嫂也唤我阿禾,这样显得亲近。”

    赵七娘原本还有些担忧她不好相处,见她这样亲近,完全放下了心,很快便与她热络起来。

    两人一直聊到接近晌午,楚禾才与她暂别。

    从赵七娘的院子里出来之后,楚禾本想去拜见母亲,与她说说体己话,却得知母亲此时并不在府邸之中。

    楚禾让立夏陪着她走到宅外,远远地便看见关城里绵延不绝的商队正往城外走去,看起来似乎都是此番跟着表哥一起前来的南尧商人。

    立夏忽地拉住她,指着远处人群攒动的尽头给楚禾看。

    楚禾定睛一看,果然瞧见母亲傅锦兰正与表兄傅长宁立在城楼下的阴凉处,似乎是在道别。

    她就这么径自走了过去,傅长宁却连忙朝她拱手行礼,惹得周围的商队险些都要猜出她的身份,纷纷驻足观望,一时间将关城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守城的将士们见状,只好从城楼上下来维持秩序。

    楚禾连忙扶住傅长宁,小声叮嘱道:

    “我只是来送表哥远行的,还是低调行事为好,不必拘礼。”

    傅长宁也不是个愚笨的,看她穿着一身便服的模样,便知她此番前来省亲的确是想低调行事,心中自然亲近几分,慨然笑道:

    “此番我回去刚好遇上郑子初大夫给父亲问诊,这位大夫与其他大夫不同,从不念叨那些晦涩难懂的医术,简简单单的一个药方煎药让父亲服下,没多久就康复如初了。这个人情,愚兄记下了,来日定将全力以报。”

    楚禾笑道:

    “这是郑大夫医者仁心的缘故,我也只不过举手之劳,请他远走一趟南尧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表哥若非要报答,只管带着这些商人在青都好好做生意,为东尧繁盛出一份力便是了。”

    傅锦兰在一旁看着,宝贝地将楚禾的手拢在自己双手之中:

    “这丫头在家的时候常常不听话,从前还总觉得她不懂事。如今身份不一样了,顾虑的周全了许多。”

    楚禾抿唇笑了笑,转头望着关城里的商人队伍越来越少,连忙问询道:

    “表哥是否还要赶路?”

    傅长宁也回头看了看,点头道:

    “今日出发,晚间估计就到了青都。等在青都安顿下来之后,我会将一应事务都交给老詹,让他负责协调青都境内的南尧商人。老詹比我年岁长些,也服众。妹妹放心,我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一定会比我更负责谨慎的。”

    楚禾笑着点头:

    “表哥推荐的人选自然没问题。只是表哥为何不在雎砚关多待几日?毕竟明日就是哥哥的婚礼了,就急在这一两天么?”

    傅长宁带着歉意开口道:

    “此次回归南尧拗不过母亲,在家多呆了半个多月,早已过了与北尧王定下的返程日子。这回到青都也待不久,休整一下,后日就要北上前往北尧了。”

    楚禾想了想,开口道:

    “表哥若是此时回到障阳,大约会遇见东尧使臣。若是表哥与谢丞相相遇,可否帮我带句话?”

    傅长宁连忙拱手道:

    “若是他们还尚未归返,自然能带到。若是密信,也可写好后交付与我。”

    “也没什么机密之事,就请他处理完大事之后尽快回归青都,有些要紧事需要他回来处理。”

    傅长宁也不细问,只是点头应下来道:

    “明白了。那愚兄这便告辞了。”

    楚禾点了点头,与母亲一起目送着他渐渐远去。

    *

    同日,远在千里之外的玉京城中,出巡四月之久的天子仪仗也终于回銮。

    从早到晚整整一天,玉京的朱雀大道被归来的天子护卫和各家亲贵的兵马搅得水泄不通,直到黄昏,来回攒动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方才回到赵家宅院的赵郁没有见家里的任何人,而是一如往常地回到了他自己位于湖心岛的别苑当中。

    赵家人知道他的性情,也鲜少有人来搅扰他。

    只有一直在赵郁身边侍奉的那个青年壮汉,一路推着轮椅将他推到湖畔,然后将他抱上一艘停泊在湖边的木船,划着桨慢慢驶向湖心岛。

    若是没有深切探访过赵府的人,一定不会知道,这巍峨的相府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座世外仙境。

    隐于闹市之间,隐于朱门高墙之内,隐于湖泊环抱之中。

    有层林叠翠,亦有小山西亭,绕过一条林中小径,才能走到一处僻静至极的小院。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赵家背后搅弄风云的并不是当今的丞相赵沛,也不是当今太后赵慈。

    而是这座湖心别苑的主人,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隐士赵郁。

    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一介白丁。

    赵郁年少时自负有才,曾拜入当时玉阙阁阁老门下学习谋略策术,一度成为天策七星之首。

    只是在一次意外当中,赵郁不幸遭难,导致双腿残废,再不能站立。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他从此性情大变,愈发沉默忧郁。

    眼看所有师门兄弟姊妹都四散而去,大有一番成就,而他却只能永远停留在赵府里的这处湖心岛,苟活度日。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赵郁仍然依靠他那无双智计为赵府挣得了赫赫功劳。

    在他的谋划之下,赵慈夺下中宫太后之位,赵沛夺下丞相之位,赵氏一族更是成为了大尧如今首屈一指的名门外戚,权势滔天。

    原本赵郁一直都是那个隐藏在阴暗处的人,可这一此却被形势所迫。不仅让世人看清他的真容,更是满盘皆输,一下子失去了这三四年安插在东尧的所有暗桩。

    想到此处,赵郁难免觉得气愤,那张脸看起来愈发阴戾可怖。

    还不等船靠岸,便已经有两个家奴站在岸边等候,一个推着轮椅,另一个手中则捧着数张纸条,记载着日前最新的消息。

    赵郁被家奴抱到轮椅上坐下,又从旁边的家奴手中取过那些卷起的字条,展开来一一过目,却似乎并不害怕被旁边的家奴看在眼里。

    不是他不忌惮,只是因为这些被豢养在湖心岛的家奴都是专门遴选出来不会识字写字的,又被残忍地拔去了舌头,平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赵郁读完这几张字条之后,眉头狠狠一皱。

    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两个家奴便连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跪伏在他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他发话。

    赵郁一双眼睛无比阴沉。

    他将那些字条捏成纸团丢入河中,冷声道:

    “紧赶慢赶回到玉京,还是没能赶上阻止东尧的这些小动作。如今谢炀不在青都,东尧王竟然这么快就与南尧和北尧都达成了合作…”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赵郁这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跪在下面的家奴们听了,却一下也不敢抬头回应。

    站在他背后的青年壮汉闻言,轻声问道:

    “主子,是否让哑奴出去将消息送到东尧,至少能给谢炀一记重创。”

    赵郁摇了摇头,忽然抬脚将其中一个样貌清秀的哑奴的脸抬起来,道:

    “传信去东尧是一定的,但是这消息由人来传还是太慢了。”

    说完,他朝身后的壮汉道:

    “你去将东西写出来,用信鸽发往雎砚关,命人即刻将消息传进青都,务必要赶在他们颁出新法之前送到,不要给谢炀任何反应的机会。”

    青年应了下来,却又低声道:

    “青都的暗桩已经被拔出干净了,还没有豢养新的信鸽,恐怕都不算安全。”

    这时候,忽然有几只赵府豢养的信鸽飞过半空,赵郁脸上浮起一层诡异的笑:

    “七丫头不是刚嫁去雎砚关?少不得要给她母亲写信罢。你们找个机会,截住那只信鸽就行了。七丫头身边就有我安排的人,只要将信传过去,他们一定收的到。”

    说完,那家奴便立刻垂下脑袋下去办事了。

    *

    这整整两天在雎砚关待下来,楚禾整日都与家人待在一起,要么陪兴弟和孟泣云去巨鹿原跑马,要么就是陪母亲和新嫂在院中绣花聊天,偶尔还会跟楚贞一起去校场旁观练兵习武,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只是她细细算来,还从未跟自己的父亲楚泰宁一起坐下来谈一谈。

    于是这天晚膳过后,楚禾便主动开口道:

    “许久不曾讨教爹爹的棋艺,实在有些手痒。”

    楚泰宁闻言笑道:

    “这还不容易?来人,去将我的棋盘取来送到书房里去。”

    楚禾笑着站起身来,朝母亲轻声道:

    “娘亲别见怪,我就与爹爹下一盘棋,一定不熬夜。”

    傅锦兰知道他们父女两人好久不见,便也笑着应了,领着年幼的楚兴回房睡觉了。

    而楚贞则因为明日就是婚礼,也早早就与他们告辞,回去歇下了。

    只楚禾与父亲一并走入书房,只让下人上了两盏淡茶就命他们都退下去了。

    第一盘棋局,楚禾就毫无招架能力,顷刻间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楚泰宁看着楚禾心不在焉的模样,笑着说:

    “还说要下棋,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下的成?行了,别装模作样的了,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

    楚禾笑了笑,索性将手中的玉白棋子倾倒回竹碗里,认真地开口道:

    “此番让兄长驻守雎砚关是我故意为之。没能事先与爹爹商量,爹爹可怪我?”

    楚泰宁怜爱地看了她一眼,长叹道:

    “这有什么好怪的?你做事自然有你的考虑。你哥哥这些年不受重用,若是不来雎砚关,兴许就要去镇守西境。那样一来,我们见面的次数岂不是越来越少?”

    楚禾摇了摇头,轻声道:

    “这半年多来,东尧发生了许多事。但就此次天子东巡,赵家便是有备而来。若是不将哥哥和爹娘接到雎砚关,我实在担心,楚家会在玉京越卷越深。”

    听她提起赵家,楚泰宁眼中忽地浮起一层冷冽:

    “自从天子下令将你送往东尧,为父这颗心早就冷了。眼下我手中已无兵权,借此番良机告老还乡,赵相立刻便准了。禾儿,你说的不错,这玉京啊,的确已经没有了楚家的容身之地,走了,也就不想了。”

    楚禾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问道:

    “爹爹,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您还对天子抱有希望么?”

    楚泰宁开始还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眼睛,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长叹一声开口道:

    “早就不抱希望了。当今天子,比起先皇在世时差得何止一星半点?先皇亦深陷世家权力纷争之中,却大胆变法,力求摒除贪腐之风,还这天下一片清明盛世。可你看看,现在外戚独大,赫氏一族的亲贵要么被赵家剪除,要么被贬谪出京,哪里还有当年的巍巍皇权、雄图霸业?”

    楚禾沉默了一阵,认真地开口道:

    “若是要爹爹辅佐东尧王重夺天下,您可愿意?”

    她知道父亲是武人心思,平时最看不惯谋士那些弯弯绕绕,便直截了当地将自己心中的肺腑之言说了出来。

    楚泰宁一惊,忽然站起身来,提起内力仔细查探了周围,确定院中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开口道:

    “阿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楚禾笃定地点了点头:

    “爹爹,阿禾知道。阿禾没有说错话,这也的确是如今东尧所谋之事。”

    楚泰宁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一双炯炯有神的眸中反倒染着些许哀戚。

    “阿禾,你知道为父只想要你一生平安,别无他求。”

    楚禾心里一酸,下意识地点头。

    “女儿一生所求,也只是希望楚家世代平安,不必再卷入阴谋之中。”

    楚泰宁叹了口气:

    “你的性子,爹爹是知道的。若是我说不同意,你大约也不会放弃,是不是?”

    楚禾沉默了片刻,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楚家自然要站在你身后,断然没有舍下你一个人走的道理。更别说,你走的是一条正途…”

    楚禾心中一动:

    “是正途…亦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东尧的实力都远远不比玉京。我这样做,是将楚家的累世功勋悬于刀尖之上。倘若失败,粉身碎骨。”

    “阿禾,楚家的功勋是为赫家挣下的,不是为了如今的奸臣。你不用怕,只管向前走,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总要在一起的。”

    听了父亲的一席话,楚禾心中微微一动,更让她坚定了走下去的决心,亦为她照亮了原本看不清局势的前路。

    夜深了,楚禾辞别父亲,自己独自回到了暂居的小院里。

    这座不过三进的院子比他们从前在玉京的宅院小了许多,却让一家人离得更近。

    尤其是明日楚贞大婚,这座院子被红绸装点一新,更是显得温馨可爱。

    楚禾劳累了一天,回到屋中洗漱过后便歇下了,整座楚府各院也慢慢熄了灯,进入一片宁静的黑夜。

    谁知半夜时分,雎砚关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周围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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