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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正阳门长街上的宫灯在绵柔的风雨当中摇曳不停, 将一层昏黄的光晕浅浅披在马车帘布上。
这道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仿佛惊雷一般炸开, 将酣梦之中的楚禾全然惊醒。
她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抬起头来望向赫绍煊, 虽然看不清他的轮廓,却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被逐渐压低的气场。
她有些慌乱地握住他的手,却只将他的大手包住一半,指尖触及的地方尽是冰凉。
她能感觉到赫绍煊在轻轻地颤抖着, 仿佛在强行压制着跟她内心一模一样的惶恐和不安一般。
在这之后的良久,楚禾都只能听见雨滴顺着马车外缘徐徐坠落在青砖地上的声音。
她听见他说:
“来人,送厉卿去翰澜宫,本王将王后送回寝殿之后, 即刻便到。另,召集刑部三司, 上卿,子兰将军即刻入宫。”
厉呈文立刻俯首再拜:
“臣遵旨——”
说罢, 轿帘便被放了下来,马车车轮也徐徐转动着,载着车驾慢慢步入深宫之中。
马车行至朱雀宫外, 随行的九元撑着一把伞站在一旁等待着他们下车。
赫绍煊先一步跃下马车, 又转过身将她从马车里打横抱出。他身上的披风盖在楚禾身上,只露出一段瘦削苍白的下巴和脖颈。
外面的雨声滴答不停,楚禾听见他的心跳如钟鼓一般沉重。
除此之外,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赫绍煊一路抱着楚禾走到寝殿,将她轻轻放在卧榻上之后,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刚要转身离去,却见一双纤细柔软的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柔弱无骨的身子贴在他背后,传来一阵阵温存。
这默默无言的安慰,却在那一刹那成了治他心病的苦药。
他犹豫着片刻,慢慢抚上那双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良久之后,一阵柔软的声音徐徐传来:
“我陪你一起去。”
赫绍煊沉默了片刻,将她的双手从自己腰间挪开,转过身来开口道: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自己先睡,等我回来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楚禾抬头望着他黯淡的双眸,亦知道他让自己置身事外是为了保全她,心里不由地传来一阵钝痛,却只能柔声开口相劝:
“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要回来告诉我…行么?”
赫绍煊稍一点头,松开她的手便转身离开了朱雀宫。
夏夜的风雨不断地敲打着木窗,楚禾感觉到一股凉意从指间到遍布全身,冷得她直打颤。
这夜半之中有如惊雷一般的消息,惊醒了东尧君臣,却让楚禾心中逐渐明晰了起来。
她对谢照衡的那一丝顾虑亦在厉呈文递上弹劾奏折之后,如积雪融化一般尽数消解。
一个让敌人深恶痛绝的盟友,又怎么可能是叛徒?
在一阵疾风骤雨之后,理清了思绪的楚禾走到外间,传了笔墨纸砚上来,匆忙写了一封亲笔信,又召了蒹葭夙夜前来。
她将封好的书信递给蒹葭,又将自己的令牌一并交给她:
“蒹葭,请你替我出宫,连夜走一趟驿馆找到我表兄傅长宁,请他尽快出城北归障阳,将信转交给谢相。切记,一定要隐藏行踪,就算是表哥身边的人也一定要防备万全。”
蒹葭稍一点头,却将她的令牌递还给楚禾:
“蒹葭已经看清今夜王宫防守。既要隐蔽行事,无需从正门而出。”
说罢,她朝楚禾稍一颌首,便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蒹葭走后,立夏刚刚从殿外进来,将一碗牛乳茶和三两样点心摆到楚禾面前,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劝道:
“娘娘,吃些东西吧。奴婢传了热水,沐浴后就早些歇息吧…”
楚禾摇了摇头,一双眸子落在半开半合的殿门外,轻声道:
“我还不累,再等等吧。”
立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殿外,只瞧见一两盏宫灯晃了晃,轻轻叹了一声,从里间取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楚禾身上,却忽然听见她缓声开口道:
“立夏,你去睡吧,今天对东尧而言,注定是个漫漫长夜。”
旭日东升,就在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在她脸颊上时,楚禾幽幽醒转过来,却瞧见赫绍煊正盘膝坐在她身边,撑在桌案上闭着眼睛小憩。
她心中一跳,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小指。
只这一点微弱的动静,赫绍煊便慢慢醒转了过来,想来也睡得不深。
他对上楚禾那双期许的眼神,忍不住避开她的视线,淡淡开口道:
“刑部连夜彻查,七条大罪均已查实。”
楚禾颤声开口道:
“那结果会如何判定?”
赫绍煊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他所犯的罪名,哪怕是我也不能强行庇护。等他出使北尧归来,立即革职查办,依照新律,难逃一死。”
楚禾紧紧抿了一下唇,哑声道:
“可是你知道的,这一定是赵郁的诡计…”
赫绍煊从衣袖中抽出一封薄薄的卷宗,递送到她面前,语气凉薄:
“阿禾,就算这是赵郁的诡计,但谢照衡私通敌国,将出云川行军概况泄露是实情;他私下与上尧领主暗通款曲是实情;他将魏葬的身世泄露给琼善,引导她出手行刺,再骗取你的信任亦是实情…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曾经是赵家的眼线,这城中有三分之一的暗桩曾经听服他的命令,最后被他一并斩杀,永除后患…”
楚禾抖着手展开卷宗,一列列看下去,只感觉到有魔鬼一般的触手慢慢爬上她的脊背,传来一阵一阵的阴凉。
等她看完,赫绍煊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将卷宗从她指间轻轻抽离。
楚禾忽地抬起头来,用哀求一般的语气开口道:
“可是…他为了能阻止大军经过出云川,专程去仪安搬了孟家军前来支援…还有北上攻取桀漠军,清剿上尧领主这一内患,还有他为东尧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骗取信任么?”
赫绍煊沉默片刻,抬眸望向楚禾:
“阿禾,你要记住,是我亲手在新律上加盖王印,而谢照衡,是东尧颁布新律之后被刑部定罪的第一人。倘若因为他所取得的功绩就将罪名抹去,那么新律永远不可能服众…”
说完,他不忍再看楚禾那双无助而又伤神的模样,狠了狠心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殿外的时候,楚禾的声音却忽然从背后传来:
“他曾经告诉过我,扶植你,就是在扶植当年的先皇陛下…他说他一直都相信,你会将前朝的清明盛世重新带给大尧…请王上别忘了…谢相曾经在东尧最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的恩情。”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接近哽咽。
他停顿了片刻,很快便大步踏出了朱雀宫,没有回头。
赫绍煊走出两座宫墙外,在门口等待的九元匆匆迎上来,半跪在他面前沉声道:
“王上,方才刑部密报,刑部侍郎许程风打算今日上朝时在殿上弹劾王后娘娘,说后宫干政过甚,恐怕谢相许多阴谋也皆与娘娘有关…”
赫绍煊听也不听,冷声开口道:
“你和十元带禁军,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即刻封锁许家宅院。倘若许程风还未出门,将全府上下一应人等羁押候审。”
九元愣了一下,急忙开口道:
“若是许大人已经出门了呢?”
赫绍煊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
“格杀勿论。”
这一日还未上朝,许程风被禁军羁押府中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上下。还不等赫绍煊上朝,文武百官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许侍郎平日里最是低调内敛,怎么惹得禁军出动封了府邸?”
“我听说,许侍郎今日是要来弹劾王后娘娘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传到王上耳朵里,才被…”
听见两个文臣的交谈,赫子兰眉头一皱:
“王上未曾明发诏书之前,二位大人还是莫要妄加揣测的好。”
其中一位文臣倒也不惧,直言道:
“子兰将军此话说的可不大妥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先祖皇帝留下的铁则。王后娘娘不仅介入朝局数次,更是与罪臣谢照衡关系甚密。子兰将军,这可不是妄加揣测,而是不争的事实…”
一向好脾气的赫子兰今日似乎满腹火气无处倾泄,冷哼一声道:
“你们谈论的乃是当今东尧王后,与你等有君臣之别,何来如此大言不惭的指责?二位还是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为好。”
两个文臣涨红了脸,却不敢真正出言顶撞这位手握兵权的上将军。
其他文臣武将见状,也纷纷噤声,不敢再谈论许程风的事。
正当此时,殿外传进一阵侍官的通传:
“王上驾到——”
众臣纷纷躬身相迎,却瞧见赫绍煊面色阴沉地走入殿中。
虽然他们都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将会发生一起大事,只是他们当中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鸟,率先启奏。
一直等赫绍煊自己拿起来一本奏折,众臣才听他开口道:
“刑部许侍郎以下犯上,构陷王后罪名成立,依照新律当处以流刑。厉尚书,他是你手下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厉呈文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便跪在地上。
他一大清早便听说了自己手下的许侍郎竟然拟定了弹劾王后的奏折,谁知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说禁军已经封锁了许府,不让任何人进出。
赫绍煊这样果决的袒护,让厉呈文不得不意识到触碰君主底线的后果。
接连两天,他们刑部弹劾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丞相,又胆大包天地连带弹劾了王后,若是他还听不出来赫绍煊的警告,恐怕日后刑部上下都要被株连。
想到这儿,厉呈文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请罪道:
“臣管教下属不严,恳请王上降罪,以儆效尤。”
赫绍煊将折子往玉阶一丢,冷冷道:
“既然厉卿请罪,本王不罚恐怕难以抑制此等猖狂之风。厉呈文擢降一品,官迁至刑部侍郎一职,尚书之位由曹勇暂代。除此之外,罚俸一年,府中男丁免去军中特赦权。”
厉呈文连忙叩首道:
“臣多谢王上降罪…”
赫绍煊见厉呈文谢罪之后,仍然欲言又止地立在原地,百年转头看见桌案上堆叠满满的奏折。
他心里清楚,这都是催他尽快惩治谢照衡的。
果不其然,厉呈文咬着牙开口道:
“罪臣谢照衡此时正出使北尧,臣以为贸然召回必然不妥,还请王上准许微臣在青都境内设下埋伏,待罪臣一入境内便将其逮捕归案。”
说罢,满朝上下的眼睛似乎都集中在了赫绍煊身上。
只见他低头稍稍停顿了片刻,很快便抬起头来回应道:
“准。”
*
转眼十多日过去,楚禾开始整日整日地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盆里的枝丫。
傅长宁的商队离开青都也已有许久,谢照衡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传来。
楚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倘若谢照衡已经顺利接到了她所写的信件,躲到了玉阙山隐居起来,那么一定会想办法遣人来给她送信。
正在她陷入沉思中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立夏慌乱的呼声“娘娘…”
楚禾手一抖,一不小心将花盆里盛开的月季剪了下来。
她刚一转过头来,却见立夏满面惶恐,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
立夏喘着气回道:
“娘娘,子兰将军方才差人来送信,说…说谢相刚一入青都,便被刑部的人直接拿下了…”
楚禾猛然一惊,站起身来追问道:
“你确定是谢相么?他如今被关到哪里去了?”
立夏摇了摇头,焦急地开口道:
“娘娘,恐怕王上是不打算放过谢相了…”
楚禾指尖发凉,脑中一阵眩晕,被立夏扶着勉强站定了身子。
她慢慢清醒过来,飞快地想着对策。
她深吸了几口气,转身便要往外走。
立夏一边拦她一边劝阻道:
“娘娘,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切莫引火烧身啊…”
楚禾却没有听她的话停下脚步,径直往殿外走去:
“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等她刚一走出殿门,不想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抬头一看,正对上赫绍煊那张铁青的脸色。
他捉住楚禾的手腕,冷声道:
“你要去做什么?又要去天牢探望?”
楚禾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颤声说:
“你告诉我,谢相是不是会被处以极刑?”
赫绍煊长出了一口气,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寝殿。
立夏见状吓坏了,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恳求:
“王上…娘娘不是有心的,您…”
赫绍煊一边将楚禾拽回寝殿,一边冷声道:
“都滚出去!没本王的命令一个都别进来!”
立夏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违抗赫绍煊的命令,恐怕越触怒他,越会给楚禾惹来麻烦,便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楚禾被赫绍煊拉到寝殿里,刚要与他理论,却一把被他推倒在床榻上。
见他侵身而上,楚禾正准备挣扎,却被他捂住了嘴唇,双手也被他牢牢钳在头顶不能动弹。
就在她满是失望和绝望的时候,却见赫绍煊忽然俯身覆在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今晚午时送谢相离开青都,临行前我带你见他一面。记住,在别人面前,你要因为这件事跟我闹脾气,闹得越大越好。越是这样,谢相就越安全。”
说完,赫绍煊便将她松开,翻身坐到一边去了。
楚禾忽而听闻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便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看着赫绍煊的背影,心中渐渐浮起一层愧疚。
见他转过身去不理她,楚禾伸出手去牵住他的衣角,软声说: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半晌过去,赫绍煊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我按照你说的学着去相信别人,到头来连你都不相信我。”
说着,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眸中带着一些捉摸不定的情绪。
可是楚禾听他的声音便能听出来,他正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她忽然低下头,跪坐在床榻上挪到他面前,小声地说:
“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只是因为上次提起来这件事的时候,你很生气,我就以为…我以为你不想保谢相了。”
赫绍煊了然于心,低头问道:
“所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
楚禾连忙抬起头来说:
“不是的…”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你是…”
他慢慢低下头来,稍微将耳朵靠近她一些,仔细听着她的话:
“继续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楚禾抿了抿唇,稍稍抬起脸来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她那张柔软的樱唇像羽毛落在他脸上一样,轻轻柔柔地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赫绍煊稳住心神,盯着她的眼眸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就算道歉了?”
楚禾心一横,忽然抱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嘴唇,颇为生疏地吮着他的嘴唇。
赫绍煊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给她吻,可唇边却已然隐隐带上了一丝笑意。
见他没有回应,楚禾脸上红成一片,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怯怯地从他的唇瓣上挪开半寸。
赫绍煊眸色微深,忽然抬手抚着她的后脑勺,薄唇覆上她的娇唇狠狠地吮吸着,吻得她几乎呼吸不上来,只能借着唇齿间的缝隙,娇娇弱弱地轻哼了一声。
他略施小惩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将她放开,低头看着楚禾唇边一圈淡淡的红痕,大手轻轻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摩挲了她的娇唇两下,轻笑道:
“今天倒是很懂事。”
楚禾忍不住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柔若无骨的腰肢主动倒在他怀里,玉臂缠着他的腰,轻声道:
“你不生气了么?”
赫绍煊想了想,摇头道:
“现在不生气了。”
楚禾总算松了口气,想了一阵儿又担忧地开口道:
“若是你放谢相走,那朝臣们一定会不依不饶吧…到时候他们又反过头折腾你怎么办…”
“牢中已经找好了替身,到时候我会下旨,命几个可靠的人审理此案。他们若再掀风作浪,我就留不得他们了。”
看着赫绍煊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楚禾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低下头来,故意掐上她那纤细的脖颈:
“怎么,害怕了?现在害怕可太晚了,你已经跑不了了。”
楚禾又搂紧了他一点,摇了摇头道:
“我才没有要跑呢。”
赫绍煊笑了笑说:
“行了,趁现在睡一会儿吧,等天黑就带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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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辆简素的青蓬马车连夜出了青都,直奔城西的古寺而去。
到了寺院门口,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下了车,转头牵着一个穿着斗篷掩去容貌的女子走下来。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进入了古寺当中。
刚一进院中,便有一个小沙弥引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厢房之中。
将他们送进去之后,小沙弥便双手合十告辞了。
两人叩响厢房的木门,不多时便听见里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来。
一打开门,是早前便被下狱的秦温羽。
此时她脸上已经褪去了锋芒,看见来访的两人立刻便欠身退到一边,引他们走入室内。
此时正坐在内间的谢照衡看到来访的二人,吃惊之余忙不迭就要跪下,却被赫绍煊拦了下来。
谢照衡模样似乎比从前憔悴了许多。
只听他长长叹息一声道:
“王上和娘娘当不必如此…赵郁看的就是你我君臣分崩离析,倘若舍了老臣一条命,他便会对东尧有所松懈,王上也当利用良机增强国力,谋求发展…”
楚禾轻声道:
“丞相于东尧有功,不能不救。”
谢照衡闻言,脸上逐渐露出愧疚之意:
“臣昔日所作所为,虽皆是为了襄助东尧,但到底曾经对王上与娘娘有所欺瞒。现今无以为报,只有一事,请王上谨记…”
赫绍煊略一颌首,示意他开口。
谢照衡停顿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
“玉阙阁有一件东西,请王上务必将它取来。”
“何物?”
“先皇陛下立您为继任天子的遗诏。”
作者有话要说:等的够久,汤都会有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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