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山,主峰。
山巅云雾缭绕, 一览觅云宗的风景, 这里灵力是一等一的浓郁。
虞棠瞅着远处,觅云宗内走动的弟子, 像小蚂蚁。
修炼第一天,平鹤来一次“摸底”。
在教导弟子方面, 他秉持不轻易干涉原则, 尤其是他两个弟子悟性高, 时常他一句话,弟子就能领会。
毕竟是虞棠头次插班听课,平鹤选择引导最基础。
他朗声道:“若说斗法,旨在一个字,”长指于半空划动,灵力流转,字形隐隐浮现:
“動。”
平鹤说:“且看此字, 说出所悟。”
他看向虞棠, 为了照顾她, 便说:“敬之先说,枭儿其后, 小鱼儿最后说。”
平鹤被兰夜影响,也和兰夜一样,管虞棠叫小鱼儿,是长辈对晚辈的昵称,还怪好听的。
虞棠点点头, 再看那个灵力所写的“动”字,泛着白色光芒,缓缓流动,思索起来:
动?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虞棠脑中唱出某首耳熟能详的歌,斗法不如跳舞?
总觉得这想法不靠谱,还好娄敬之和陆枭在她前面,她可以看看他们怎么说的。
只听娄敬之道:“动者,牵一发动全身,灵力斗法,需丹田、灵台、灵根,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谓之动。”
虞棠:“……”
陆枭开口,言简意赅:“是风动,是心动,不动也。”
虞棠:“???”
她时常因为太过沙雕和他们格格不入,一个比一个有哲理,悟性一个比一个高,难怪平鹤干涉得少。
这么对比,她就是个渣渣。
平鹤在听完娄敬之和陆枭话后,微微一笑,道:“可,皆是此意,”他温柔地看向虞棠,鼓励说,“小鱼儿,又是如何看呢?”
虞棠:“……”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她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好在她一直很机智,发梢尾微微一翘,认真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静与动,要结合。”
平鹤有些惊奇地睁大眼睛,笑了:“这所悟,和兰夜倒是很像。”
虞棠也惊讶,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弟子?她好奇:“是么?兰夜师父又是如何看待‘动’的?”
平鹤平静地转述:“动者,打与吃是动,累与饱是不动,二者定要结合,才能一边打妖兽一边喝妖血。”
虞棠:“……”不一样,根本不一样,虽然意思确实一致,但她的说法更高级啊!
也难怪兰夜在斗法这方面,要把她转交给平鹤了,看来就不靠谱。
娄敬之哈哈大笑:“兰夜真人是一如既往啊。”
平鹤叹口气,才把话题收回来:“小鱼儿悟性也不错,”他笼袖,提醒道,“记住你们现在所悟。”
话音落,这主峰,隐隐颤动起来。
虞棠一吓,看看脚底,又看看陆枭和娄敬之,后两人倒习以为常,十分冷静。
脚底的震动却越来越明显,她心想,平鹤总不至于摧毁自家的主峰吧?
下一刻,猝不及防的,土地分崩离析,主峰竟真的崩塌了!
虞棠:“!”
只余平鹤缥缈的声音:“今日,就以‘动’为题,将自己悟到之感,全数动用之。”
虞棠真的懵了。
忽然,耳畔传来陆枭低沉的提醒:“稳住脚下。”
虞棠抬眼,陆枭已御剑而行,她催动灵力,祭出小鱼扇,脚尖点在扇面,站稳,与此同时,面前的主峰,巨石“轰隆隆”往下掉,荡开无数烟尘。
娄敬之则坐在酒囊子上,提醒:“主峰是尽数摧毁,别以为是幻觉。”
虞棠:“什么?毁了主峰怎么办?”
陆枭说:“重造。”
大能就是大能,为了历练弟子,自家主峰也能随意摧毁,一句“重造”就轻松带过,难怪她来青崖山时,时常觉得主峰长得与之前不太一样。
平鹤此意,虞棠也悟到了点:对手不会给她时间反应,一切都是猝不及防。
她要提高警惕,时刻注意四周。
果然,上下闪过一道大阵的亮光,崩落的石块,就像有意识一样,从四面八方击向三人!
还好虞棠这回准备好,连忙躲开。
第一波攻击过后,娄敬之和陆枭气都不带喘的,虞棠这才发觉,这种历练,他们早经历无数遍,如今,只是为了陪自己。
尤其是陆枭,竟与金丹的娄敬之步调一致,她和陆枭同样是筑基初期,陆枭于各方面都甩开她一大截,她凭什么打败他,拿到凌霄大会第一呢?
不能忍。
她要进步,要很快进步。
虞棠执着劲上来,早上在平鹤那边学斗法,晚上在兰夜这边修习药道,没日没夜。
她所在须行山、青崖山,都是灵力充裕之地,她每天吸收大量灵力,但用掉的灵力更多,入不敷出,简单点说,感觉身体被掏空。
药炉前,她扇扇子控制火候,扇着扇着,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难怪别人常开玩笑,熬夜就是修仙,她为了修仙,好多个日夜没休憩,虽说筑基早辟谷无需眠休,可虞棠以极限的方式使用灵力,自然吃不消。
现在这炉药,是最基础的护心丹。
为了这炉药,她一遍遍试护心草,如果没问题,就是她第一次炼成护心丹,也是第一次炼成丹药。
护心丹很基础,却是一个从零到一从无到有的过程。
这个过程很艰难,但只要她炼成,那她就是达到“一”,真正入门药修,日后不愁达不到十、百、千。
两个长着圆圆眼睛的小绿,站在她肩膀上,手捧一个冰块,看她快闭眼睡着时,就用冰块捂住她的脖子——
嘿咻,我按!寒冰神掌!
虞棠被冻得一机灵,赶紧睁眼,盯着药炉。
炼药居外,有人敲门。
虞棠没回头,回复说:“师父,我就快好了,等等弄好我就休憩。”
没有应声,虞棠没在意,直到肩膀上两个小绿突然把冰块一扔,叛逃了!
冰块就扔到虞棠后颈处,卡在衣服缝隙。
这可不是普通冰块,是虞棠用水灵力凝出来的,虞棠冻得直抖,差点没控制好火候。
她抬手想撇开冰块,另一只手快她一步,将冰块挪开,那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的脖子,与极寒冰块比起来,反而十分温暖。
虞棠抬眼:“谢谢……师兄?”
竟然是陆枭。
炼药居内,光火明亮,衬得陆枭肤色莹白,五官如宣纸染墨,眼尾的泪痣,在炉火的光影之间,忽明忽暗,迷离的漂亮。
这时候他来干什么?
不过来得正好。虞棠赶紧指着自己额头,凑到陆枭面前,道:“师兄,你快在这里给我来一道清醒术。”
她也尝试给自己下清醒术,只是,身上灵力已经用到了极致,分不出更多。
却看陆枭蹙眉,漂亮的眼中蕴藏不满:“不行。”
万物皆有两面性,清醒术能让虞棠不那么疲惫,却也会影响虞棠的灵力吸收,让她更加逼着自己身体到极限。
兰夜也因此,不肯给虞棠下清醒术。
虞棠喃喃:“怎么和师父一个样。”
又想到陆枭的颜能让自己提神醒脑,抱着某种不可明说的目的,虞棠提:“师兄坐在我对面,可以吗?”
陆枭想了想,没有拒绝,隔一个小炼药炉,坐在虞棠对面。
小绿们虽然叛逃,但还好有陆枭。
她困极了,抬眼看看他。
太好看了,太漂亮了,可以了,于是低头盯炉火。
过了会儿,困意上来,虞棠再次抬头。
看啊仙男的颜值,她又可以了。
如此反复。
直到陆枭轻声问:“你做什么?”
虞棠脱口而出:“提神醒脑。”
陆枭:“……”
虞棠补充了精神力,又紧盯炼药炉,等了一小会,灵火慢慢褪去,她有点紧张。
药炉表面开始皲裂,是丹成的前兆。
她屏住呼吸,皲裂的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啪”的一声,药炉裂开,光芒和煦明亮,赫然是一枚高阶护心丹。
她成功了,不是低阶护心丹,是高阶护心丹!
虞棠欣喜地看着那圆润光滑的护心丹,跳起来:“师兄我成功了!成功了!”
陆枭跟着站起来,眼中轻闪:“嗯。”
丹成之后,虞棠一直紧绷的弦断了,立刻涌上无穷无尽的疲惫,她摸索着坐下,还留出点精神和陆枭说:“师兄你有什么事下次再过来吧,我先……”
话没说完,她闭上眼睛,靠在墙上,是彻底失去意识了。
却不知,陆枭也在她身旁坐下。
他本欲抱起虞棠,忽然的,虞棠若小鸡啄米点了点头,找到一块舒服的地方,就安心地靠上去。
所谓舒服的地方,就是陆枭的肩膀。
他一顿。
那颗药炉中间的护心丹,隐隐闪烁高阶的光芒。
漂亮得和她眼底的执着一样。
自然,丹成的瞬间,兰夜也感受到了。
她两三步来到炼药房前,要催虞棠去睡觉去休息,只是从窗户外看进去,却发觉陆枭也在,他坐在虞棠旁边,她靠着他肩膀,不自知,睡得很香。
两只小绿叶,站在他们旁边,藤蔓手手捂着眼睛,像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但陆枭只是十分端正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轻轻转下目光,落在她侧颜上,看了一息,立刻移开,过了会儿,他又缓缓垂下眼睛,只看着她,这会儿更久一点。
不知想到什么,羽睫轻轻颤抖,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移开目光。
兰夜推门进去,陆枭似乎吓一跳,低声道:“嘘。”
兰夜双手捂着嘴巴,气音道:“我知道,不过,让小鱼儿这样睡着不好吧?我带她回明月楼。”
陆枭目光一沉:“……嗯。”
搞得兰夜仿佛抢了他什么一样,兰夜见此情况,难得一次说:“要不,你搭把手,抱下她?”
陆枭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抬手,环住她,一个横抱,动作轻柔。
兰夜摸摸下巴,她见过喜欢当苦力的,没见过这么喜欢当苦力的,看陆枭长得这么好,行为却奇奇怪怪。
虞棠倒不知道自己被陆苦力抱回去。
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精力也全部恢复了,一探查体内灵力,她筋脉扩充,灵力运行顺畅无比,各方面能耐的极限都大大提升。
重要的是,她炼成一颗高阶护心丹!
这事搁普通药修身上,第一次炼药,就炼出高阶丹药,够吹嘘很久。
只可惜,虞棠这是身边都是天才,隔壁家的小孩都那么优秀,她比得没滋没味,只得意了一小会,就立刻开始新的修炼。
至此,她站在主峰上,在主峰崩塌之前,就能感觉到那股灵力,瞬间坐好准备,并且十分灵活地躲过崩塌的山石,跟上前辈们的脚步。
看起来和陆枭、娄敬之差不多。
她一直那么认为。
直到她目睹了,所谓“重造”主峰,居然是娄敬之和陆枭在重造,她才真正震惊。
第一个修炼的后期,就是造山。
娄敬之摸着下巴:“这回造成酒壶形状的,可还行?”
陆枭反对:“不行。”
娄敬之不快:“为什么?”
陆枭冷漠地回:“丑。”
娄敬之和陆枭在主峰崩塌后,躲开阵法里的山石进攻,还能心平气和讨论,接下来要造什么样的主峰。
而之前那么多次主峰崩塌,原来也是他们重造出来的。
就她以为,躲开山石,就是完成任务。
他们是什么变态啊!
虞棠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于是,青崖山日常,是平鹤毁山,娄陆虞造山,平鹤又毁山,娄陆虞又造山,平鹤再毁山,娄陆虞再造山……
以前有愚公移山,现在有虞公造山。
虞公心情复杂。
直到平鹤钦定的最后一次,虞棠把最后一块山石,补入主峰。
总算,这第一阶段的历练,结束了!
听到平鹤的“结课感言”时,虞棠都想咬着手帕哭了,她相信,她变强了,好想出去抓个筑基来对打一下,捡回自己被这群怪物打击的自信心。
现下,平鹤在点评:“小鱼儿很努力,进步自是有目共睹。”
被大佬夸了,虞棠太感动了,平鹤不说虚话,所以,她确实做得足够好。
努力没有白费,是最令人欣喜的。
平鹤又说其余二人:“与小鱼儿相比,敬之这次,有点心不在焉。”
娄敬之回:“师父,没酒,影响心性。”
平鹤笑了笑,话锋一转:“但令我想不到的是,枭儿,你也不够上心。”
虞棠一惊,看向陆枭。
他脸色平淡,倒没觉得什么不对,只是被点名后,作揖:“弟子明白,下回会注意。”
没有辩驳,承认得坦坦荡荡。
虞棠心里嘀咕,他在修炼时,居然也有心不在焉的时候?
他不是一心向道无杂念吗?
等等,她来不及细思,就发现另一个令她心碎的事实,原来,他们都心不在焉,都没有使出全力,居然这么轻松就通过第一关历练?
魔鬼,都是魔鬼。
第二关,平鹤把他们带到青崖山飞禽谷。
虞棠很熟这里,之前三天两头来逛过,都是被兰夜拉来烤鸟,接着被平鹤罚扫鸟窝。
平鹤的意思,要挑战一头蓝银巨鸟,一种相当于修士元婴期的灵兽。
蓝银巨鸟性情温顺,不轻易危害人,危险较低,挑战它,能让他们在修为灵力悬殊的绝对压力下,调动自身所有筹码,包括灵力、灵根、本命法器,竭尽所能打走它。
娄敬之跃跃欲试:“有趣,以前没有这种历练。”
确实,平鹤是头次拿出喜爱的小蓝雀供弟子历练,娄敬之和陆枭也没打过,虞棠心里平衡了,她终于跟上进度。
由于娄敬之是金丹,平鹤把他们分开挑战:
“敬之自己足以应对,小鱼儿,你便和枭儿一道,也正好跟着学学枭儿在战斗中如何应对。”
分班训练?
虞棠悄悄看眼陆枭,后者漂亮的脸上神色严肃。
看得她也有点紧张,天才都这么努力,她也绝不能落后,点头领命,不管如何,前面也只是扩张筋脉灵力,现在才是真正的历练。
娄敬之先去挑战蓝银巨鸟。
他难得认真,收回身上那股玩世不恭,也别有英俊的一面,一番战斗后,蓝银巨鸟终究放弃,展翅飞去。
娄敬之回来,舒了口气,确实不容易。
紧接着,是陆枭和虞棠,这回是一只新的蓝银巨鸟。
战斗很快开始,这只蓝银巨鸟,脾性就稍微燥烈。
平鹤皱眉,说:“现下让他们挑战,会不会心急了点?”
娄敬之观战,说:“弟子倒觉得不会,方才我与之斗法,收获颇多。”
不远处,虞棠以扇为刃,劈开蓝银巨鸟的攻击,陆枭以剑画阵,囚住巨鸟的行动。
他们配合得很有默契。
娄敬之忽然发觉,他和师父的围观,好像成了某种阻碍。
皱眉同平鹤道:“师父,我近日刚写出一张符,却有一处不明白。”
见娄敬之露出苦恼的神情,平鹤也来兴致:“且拿与我瞧瞧。”
娄敬之说:“在别处,师父可同我一起去?”
平鹤没想那么多,答应了。
娄敬之暗道,师弟,师兄只能帮你到这了,其他的,靠你自己。
不知道陆枭能不能感知到,娄敬之难得的“善意”,但虞棠只知道,这鸟好暴躁。
它比娄敬之挑战的那只,更加暴躁。
不过好处也立刻凸显,虞棠将上一阶段的历练,全数使上。
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勿怪平鹤要让他们造山,重重历练,在此时,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要说历练前的虞棠挑战这巨鸟,只怕没过两招,就会被鸟翅膀掀翻在地。
抹掉下巴的汗水,虞棠打得很爽。
陆枭亦然。
就是这只鸟很暴躁,来回近百回合,就挺费劲的。
虞棠也才注意到,蓝银巨鸟的翅膀,秃了一块,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呢?
记忆刷刷跑,忽然定格在兰夜的笑上:“我跟你说,这种小蓝雀的肉最好吃啦!”
她记起来了!
在她练气时,有一次,兰夜抓两只蓝银巨鸟,其中一只逃了,好像为了挣脱兰夜的束缚,宁愿自落羽毛,她当时,也站在一旁。
等等!虞棠感到不妙,这只蓝银巨鸟,认出了她!
它把她当想吃它的仇人。
此时,变故突生,巨鸟嘶鸣一声,狂怒:我蓝银巨鸟不发威,你当我是金丝雀?
它使出相当于元婴修士所有的灵力,发力之下,一股灵力风暴,把两人卷进十分强大的灵力流,而陆枭和虞棠作为筑基,在这种绝对压制下,半点喘息不得——
出事了!
彻底眩晕前,虞棠脑海中就只有这三个字。
等她稍微回复神志,才发现自己在宽阔的山洞里,她靠在角落,往旁边一看,陆枭也在。
他回过头,问:“醒了?”
虞棠捂脑袋点头,陆枭又说:“蓝银巨鸟在外面徘徊。”
山洞外,光影照进来,巨鸟的身影频繁从外面掠过,它确实对虞棠和兰夜怨念颇深,甚至有点赌上蓝银一族的名誉的意思,逡巡着,不肯离去。
什么孤男寡女山洞行?想想就不可能啦,她小声问:“用传送阵把我们送出去,如何?”
陆枭摇头,说:“它监视这一片,使用任何灵力阵法,都会被发现。”
虞棠:“……”
还真是孤男寡女山洞行。
理顺下目前情况,为了不变成鸟食,两人只能躲在山洞里,她和陆枭被困在这了。
陆枭很冷静,虞棠本来还觉得自己惨,见他这般,也跟着心安,冷静下来。
确实,情况不是最差的,只要蓝银巨鸟不要发现这个山洞,等它气消,就会离去。
然后虞棠发现自己最近不知怎么了,很乌鸦嘴。
特别乌鸦嘴。
基本想什么来什么。
只看,洞内映着的鸟影越来越大,最后,巨鸟落在洞外,迈出巨大的鸟爪,朝洞里走进来。
虞棠心一缩,难不成,真的要又和它打起来?
太冒险了,面对愤怒的元婴灵兽,他们除非不得已,别有动作,若是实在无可奈何进行反击,另说,可还没被巨鸟发现就冲出去,就是匹夫之勇。
陆枭也与她想的一样。
两人静悄悄,躲在凸出的洞壁边。
那是个有点凹进去的死角,地上还有些碎石,虞棠站上去,这样,可以躲在这狭小的空间。
蓝银巨鸟走了一圈,没看到两人的身影,瞪着金碧色的眼睛,却不愿离去,而是越往里面走。
虞棠轻拉陆枭的袖子,让他往里面躲一点,陆枭往里面站一步,两人靠得有点近。
虞棠顿住,后背紧紧靠着后面洞壁,不敢动。
他们之间,只剩下一拳头的距离。
不过他没有察觉,侧头,在她面前露出侧脸,心神留意蓝银巨鸟的举动。
这巨鸟特别执着,鸟头忽然一动,缓缓朝这边探过来。
再走过来,它就可以发现两人的身影。
陆枭下意识再往前躲,虞棠胸腔内“咚”地,声音大了。
因为她站在石上,和陆枭视线近乎平齐。
那一拳头是“绝对距离”,超过这个距离,看什么都会放大一倍。
现下,他侧脸的睫毛微微翘起,下眼睑的睫毛,也纤细分明,鼻子线条俊秀,鼻子落下淡淡的阴影,叫他五官十分立体。
他阖眼,睫毛的尖端,能触及泪痣,轻扫而过,也轻触人的心底。
那唇珠在暗光下,不明显,却还是窥得见点痕迹。
虞棠咽咽。
她记得他嘴唇的温度,那天,他从濯心瀑回来,浑身湿漉,嘴唇是微凉的,现在,可也是微凉的?
他的颜值,太容易让人遐想。
虞棠默念清心诀,要知道,现在是在躲巨鸟,不能乱来,不能乱来。
她才这么想,陆枭忽然又靠近了些。
虞棠呼吸一顿。
呼吸轻微交缠,她又闻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冷香,很好闻,沁人心脾,这个角度,也像极了,他主动把侧脸凑过来。
光洁的,不知道亲一口多舒服。
脑袋有点打结,虞棠连忙把注意力也放到那只巨鸟上,勿怪陆枭又靠近来,主要是那只记仇的巨鸟,靠得越近。
陆枭眯起眼睛,闪过一丝杀意,实在不行,便杀出去。
他回过头来,似是想要征求她的想法。
下一瞬,瞳眸颤抖,仿若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他一震,虞棠心内跳得更快了。
她心里默念,别耳红,别耳红。
这种情况,被巨鸟这么逼着,只要两个人都不害羞,其实也没什么,她脸皮没那么薄,怕的是,只要有一个人害羞,就像传染,另一个人也立刻被带入那氛围,流窜暧昧的气息。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
在她抬眼时,她突然发现,那玉质的面容上,浮上不明显的淡红!
他垂下眼睛,羽睫遮住目中情绪。
不是耳尖,是面颊。
这么近的距离,那温度突然变得烫人起来,慢慢的,虞棠脸上的温度也上升了,被沾染了!
虞棠内心震撼——她只道陆枭会耳红,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害羞还是会升级成脸红的?
虞棠:“……”好纯,好纯洁啊!
她听到自己的坚持崩塌的声音,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心里生出一种小九九,不如趁机,呜哇他一下?
因为那唇,真的很软。
不成不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虞棠悄悄提气,这样待下去,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为了仙男的清白,她得做点什么。
于是指尖展开小鱼扇,小鱼扇扇面泛着流光,她缓抬起手,薄薄的扇面,隔在已经超过绝对距离的两人之间。
她只露出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莫名感觉他安全了一点点。
陆枭一愣。
他目光落在小鱼扇上,似乎也是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淡粉散去。
而蓝银巨鸟,在这里转了一圈,又折回来,盯着所有角落,察觉它的举动,陆枭又往里面躲了点。
这一点点距离,他鼻尖点到扇子。
虞棠:“!!!”
还好有扇子挡着,不然就是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可其实也没好多少,这么近的距离,一把扇子,挡不了多少。
她轻轻抬眼,却和陆枭眼睛对上,他的眼底漆黑一团。
唯一的亮光,是她。
越过扇子,只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其他看不见的,感触会更明显,呼吸的温度逐渐染上扇子,有她的,也有他的,隔着扇面,都无法阻止绵绵。
虞棠这才惊觉,有道是,有些东西不遮住还好,一遮住,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的扇子,是欲盖弥彰的一笔,反而在提醒他们,就差一点哦,就差一点就可以亲上了!
要亲上了哦!
虞棠紧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可现在撤回扇子,那不是更明显?
她在干嘛啊!
如果她想亲人家,不该是这种方式,她会主动,一口呜哇亲住,明明是为了阻止自己越界,结果反而好像在暗示什么。
虞棠心里纠结成一团毛线。
而下一瞬,这团毛线,被一把火烧了——隔着薄薄的扇面,像是不经意间,一点柔软烙印在虞棠的唇上,不偏不倚。
虞棠惊诧得缓缓张大眼睛。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虽然隔着扇面,但这柔软,与叶子传来的柔软。
如出一辙。
只轻轻一触,他亦有所察觉,闭眼,让开一厘的空间。
虞棠屏不住呼吸,因为她根本不会呼吸了——耳畔好像有隆隆的声音,是烟花炸开,是海水沸腾,是山崩地裂。
她手腕抖了,扇面也在轻颤。
只要,她把扇子撤下来,这意外就会变成人为。
这么漂亮的人,这么仙的气质,咫尺之间。
突然,外头一阵狂风卷进来,蓝银巨鸟被惊动,以为人在外面,立刻转过身,飞了出去,很快传来巨鸟的嘶鸣——被平鹤的灵锁捆绑住。
就像是一个信号,他后退一步。
终于不再那么近。
虞棠急促地呼气,把扇面,一页页合起来,本来合扇子那么轻微的“刷”声,此时却好像放大了无数,不知道震到谁心里去。
虞棠满脑门的混乱。
突然,她听到陆枭低声道:“抱歉。”
虞棠一震,这些都是她的臆想啊,仙男啥也没做错,就是时机错了,连忙摇头:“师兄道什么歉?是我……”
她声音有点干涩。
陆枭背对着她,朝外走,脚步一顿,他开口,声音极轻,和着风声,叫人一不小心就会听漏那样:“我……故意的。”
虞棠手上扇子掉了。
故意?
故意什么?
故意输给巨鸟?故意到洞穴?故意靠近?故意在扇面落下吻?
到底什么意思?
虞棠一口气追上他:“师兄,什么意思?”
陆枭回头,脸色如常,好像不曾说过那四个字,只问:“怎么了?”
虞棠:“……”
盯他耳尖,又看看他脸颊,不该啊,如果他害羞,就一定会红,但那面上清清白白,难不成,这四个字是她想多了?
恰好,平鹤阔步进山洞,道:“我竟不知,小蓝雀会这么凶狠,一时不察,你们没事吧?”
虞棠摇摇头,陆枭没有应声。
平鹤:“……”
以他直觉,有事,看来是很有事。
但有些事,是天知地知他知。
只需捅破的时机。
但虞棠没那么多心思,接下来的修炼仍是拼尽全力,不知道是想证明什么,她每天都累死累活,自然把一些事放在脑后。
三月之后。
随后一声响彻宗门的钟鸣,凌霄大会,正式开始。
有弟子选择退出,更多的弟子踊跃,所谓机遇,有机有遇,即使不能一战成名,若能在此会得到宗门赏识,实在不亏。
因此,根据参会弟子人数,凌霄大会为时三个月。
前面两个月,练气、筑基弟子间抽签斗法,在三个宗门过去举行凌霄会的地方,同时进行。
最后一个月,留下的精英弟子,还有金丹弟子,由三个宗门再决定对战方式。
抽签很快开始。
地上阵法泛着蓝光,阵中无数木牌到处飞翔,弟子只需要伸手一捞,就能拿到写有对手名字的木牌,十分随机。
虽然这么想有点卑鄙,但作为筑基弟子,如果抽到练气六七层的弟子,那近乎是毋庸置疑的胜利。
但虞棠不敢想太多。
她怕自己一想“该不会抽到陆枭”“该不会抽到娄爱之”之类的,然后就真抽到了,于是放空脑袋,从旋转的木牌中,随便捞一个。
看木牌上的号码:八百八十八。
号码下,还有觅云宗的“云”字,说明斗法地点,就在觅云宗,她不用专门赶去飞月门或清辉宗。
还好,在熟悉的“考场”,会有点安全感。
接着,她翻开牌子,看那人名:方星河。
方星河,飞月门首席大弟子,原小说变态反派,筑基后期修士,即将金丹。
虞棠:一种植物。
单抽出SSR是什么感觉,虞棠觉得她有发言权。
作者有话要说:喜大普奔!陆枭急了急了急了!A上去了!他A上去了!
就算是再纯情,也会慢慢改变的(姨母笑,只希望鱼塘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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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校园篇】-对应【修炼篇】:
陆枭怎么也没想到,她和他报了学校同个培优特训班,而且,就坐在他旁边。
至此,搅乱他心情。
算这道题时,会想起她提笔思索的模样,背这个单词时,会想起她软软的发音,写这个反应式时,会想起她算错配比的懊恼……
他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耳尖还有点热。
一旁,娄敬之看着他们两,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哎,现在的小年轻啊,喜欢就上啊,干嘛扭扭捏捏不像样,好想帮一把啊!
然而下课后,老师平鹤叫住了他们:“说吧,是我的课很无聊,你们怎么都心不在焉的?”
陆枭——因为想虞棠被老师约谈
娄敬之——因为吃陆枭和虞棠的cp津津有味被老师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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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起动次打次动次打次,我就想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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