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依旧不见,而这寂寥的夜里,却无端折射出惨白到刺目的寒光。利刃穿透血与肉的结合处,相互摩擦时发出了轻响,明明细微到难以听清,却一举压下所有禽类的悲鸣,压下屏幕那一端激烈的讨论声和,和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是【夜叉白雪】!”
一个近乎秃顶的部员一拍桌子,激动的喊出声来,但无人诘责他的兴奋,皆因这个令人感到振奋的消息而面有喜色。
橘黄的火光里,这相比下尤为明亮的紫光充当了冷色调,刹那间将那虚伪的温暖给划破。即使屏幕里最重要的一块依旧如被刮花一样,朦胧间看不清楚,但喷溅出来的猩红的血液却也是有目共睹的。
毫无疑问,此次攻击终于奏效,连一旁被控制的鸭子也停下了往一个个沸水中跳下的寻死的步伐。
持剑的紫衣无面女子的资料立刻被调出,同时出现是一个黑色长发,面色沉静的女孩的照片。在场之人对这位看上去格外稚嫩的少女毫不陌生——泉镜花,曾在犯下六个月内杀死35个人的骇人听闻的事件,对于杀人有着天生的才能。她的人形异能力,【夜叉白雪】,同样也有着强大的攻击能力。
而目前看上去,这份骇人的才能,却能用来迅速了结这突发的紧急情况,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实在让人感到大喜过望。
“异能力【夜叉白雪】,现持有人是隶属于武装侦探社的泉镜花,是否继续启动B计划?”
部员略感振奋的问道。
“先继续观看一下情况。”
坂口安悟暂缓了特派异能力者出动的许可令,同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事态发展。
如果此事能被武装侦探社解决,特别是有着不一般过去的泉镜花结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但事情没有想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一招得手的【夜叉白雪】没有继续攻击下去,反而开始了轻微的痉挛,如同戴着花纹面具的脸部竟在这颤抖下,无端的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
答案在下一瞬间出现了,半截鸭头直接从它的体内刺穿而出,褪尽了羽毛,露出烤制的有些焦黑色的头颅,从她刺下去的那一剑一模一样的位置钻了出来,依旧泛着油光,眼睛翻着白翳。
【夜叉白雪】就像是被这鸭头给固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任凭它费力的像雏鸭破壳一样想要钻出。之前卡顿画面终于流畅了起来,锅里的鸭子已经再拔自己的毛,下一步便是进入那烤炉。
这一幕给所有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
“啊,林太郎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我才不要对上这样的攻击方法。”
浓密的树冠之下,金发小女孩提着一只白毛紫眸的鸭子凌于空中,完完整整看了事情的经过,一脸厌恶的离身旁树枝上挂着的烤鸭远远的。
太恶心了叭,鸭子从肚子里钻出来什么的,爱丽丝是绝对不会去的,就让林太郎一只变成鸭子吧。
“嘎嘎嘎。”
不要嘛爱丽丝,难道爱丽丝忍心让我一直维持这样的形态吗?一想到不能帮可爱的爱丽丝换漂亮的小裙子,我就心痛的不会呼吸了。
“才不要!反正第二天这些都会消失,林太郎又变回肮脏的大人了,哼,现在还是乖乖当个鸭子吧!”
嘎嘎嘎!
森鸥外用着白羽鸭的脸摆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一人一鸭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对话场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嘎嘎嘎。
“不要不要不要,林太郎大笨蛋,要是又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嘎。
嘎。
真是个恐怖的异能力啊。
森鸥外在心底感叹到。
这次的效果不仅是变成鸭子这么简单,在感官,行为上都会造成进一步的同化。即便是在空中,他的脚也在机械一样的行走着,试图同众人一样走向那看上去深不见底的大锅。
也正因此,他对这个异能力也有了更为完整的猜想。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看着远处在痉挛的【夜叉白雪】旁半弓着身子女人,他无光的眼眸更加暗沉。
但他有着绝对不会输的王牌。这张王牌会像以前一样,给他带来胜利。
属于胜利的橙色光芒已经倒映在他瞳孔里了。
嘎嘎。
“去吧。”
爱丽丝突然说到,脸上没了娇蛮可爱的表情,冷得像一个机器。
身为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她的意志即是森鸥外的意志。
嘎嘎。
“是时候了,去把属于我们的胜利取回来。”
王牌以一声嘎作为回响。
.
远处的篝火,带来了一阵迷人般的恍惚。将视线投注在那烈烈燃烧的,宛若生命般的火种上,这贯穿了整个胸膛的寒意似乎也都被渐渐驱散。
这抹恍惚下,大概也合适回忆过去:从前,他们攻击我,但他们不知道我,这就罢了。后来他们攻击我的员工,这都是为了沉浸式体验,我也原谅。再后来,我的车也惨遭毒手,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只能忍了。
而现在?我看了看溅在地上的斑斑血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发展。
我不曾开心,也为此遍体鳞伤。或许里面有很多是因为我自身的问题,但从主观上来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也属实过分。
“我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异能力呀。”
我费力的拔出剑,转过身,看像了用自己整个腹腔孕育着烤鸭的无面人形幽灵。
伤口虽然疼痛,只要不被突然事件打断了异能,它能凭借着这副身体自己慢慢的愈合。
但我不想再痛一次了。
细细的将眼前人形异能给端详了一遍,带着感慨和对这个神奇世界的赞叹,我牵起了她的手。从她胸口探出的半截她鸭头也停止了为了努力破壳的啄打与挣扎,安顺的垂下了头。
而这紫衣无面幽灵却不合常理的安静着,远处泉镜花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夜叉白雪】,她的异能在此刻却又不属于她,如同很久以前一样。
她紧紧的抱住了短匕,尽管这对于现在的处境一点帮助都没有,甚至会显得累赘。
糟了啊。
“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我说到,同时煮沸的大锅里已经冒出了奇异的香气,这便告诉了我他们已经整装待发。
但它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小角色罢了,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痛痒。而眼前异能力背后之人,他想杀了我并且将要得手了呀。
我的这个要求完全不过分。
“你的主人也成了只鸭子吧,那就让他过来见我。”
烤炉咔哒一声被打开,氤氲的热气腾升而来,鸭子们拔出颈间的钩子,用臃肿而又无力的身子把自己拖出烤炉。大锅里的沸水也逐渐灭了生息,湿漉漉或是拔完羽毛的鸭子们慢吞吞的钻出,而剩下排着队伍的,更是直接转了头,朝着【夜叉白雪】方向走去。
在锅中的鸭子们全部出来后,火又烧了起来,并且更旺,仿佛在为他们呐喊助威。
这时候鸭厂之主对于鸭子绝对控制权完完全全显现出来,【夜叉白雪】以十分怪异的方式被胸口的鸭头拖拽着,躲在低矮灌木下的泉镜花脚下也不得不迈开了自己步伐。
后面的鸭子跟着,叫着,笑着,早已不属于自己。
两个幽灵似的东西——红衣染血的那个带着浓重的水汽,而【夜叉白雪】抽搐着在鸭子的牵引下凌空漂浮了过来。风低低在中岛敦耳边呜咽,远方是鸭子若有若无的悲鸣,枯叶摇摇,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更像是某种小兽互相啃食的声音。
他既无法阻止泉镜花的离去,也无法阻止对面之人的到来,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久违的无力感又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虎,我该怎么办?
树影粘稠的像是从地底钻出来一样,纵使在摇动,也不过如一团被人推推搡搡的黏重的面团,上面挂着无数双眼睛。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镜花酱去送死吗?
他一遍一遍问自己,即便紧张得双腿发软,却也坚定的挡在泉镜花面前。
虎啊,如果你还在的话,你可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啊,怎么可能会被困在鸭子的躯壳中呢?
他有着要保护的人啊!
死死挡在另一只前行的鸭子前的他,身上忽然迸发了猛烈的白光——
异能力——【月下兽】!
“吼——”
这白光照进这无边的黑夜里,刹那间的耀眼甚至叫人看清了日月的光辉。刺目中,一只硕大的白虎跳了出来,额上的黑纹王字凛凛生威,它把矫健的身子一扭,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吼——”
野鸭大军先行而去,却能被他一掌拍飞好几只,并且大半都是被异能力控制的先前的部队,但这点牺牲是微不足道的,因为那白虎在快速的接近,直到咫尺之遥。
他露出了血盆大口——
老虎?
直面它威严的我瞪大了眼睛,世界的镜头被拉慢,拍飞的鸭子在千分之一秒间停滞在空中,万物噤声,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一瞬间的心悸拉长了事件的尺度,世间如同胶卷样被定格了,试图将一切停留在这最为精彩的时刻。
身体在恐惧,情感在狂欢。我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样,感觉胸口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好正常的惊吓,不用溅得满身是血真是太棒了。”
我感叹道,准备召唤出它腹中鸭子出来,却看见了一道极为眼熟的橙芒裹席着巨石砸向了白虎。白虎一闪身跳出既定的攻击路线,原地卷起一阵飞沙走石,殃及了周围不少鱼池。
这橙光当真是熟悉极了,眼熟到我一看到这个颜色,心中兀自的痛起来。我只得抬头望向巨石飞来的方向,却是一只橙色羽毛的鸭子,脚在空中机械地踩踏着,浑身夹着盈盈的橘光。
???
这橙毛好灵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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