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日报,是被誉为“能从各方面完完全全了解这个城市”的最佳读物。这个在平常上能刊登政治新闻和重大事件,下能报道民间逸闻的报刊,现在也在认真的记录着横滨的日常,甚至还稍稍为隔壁很是清闲的文学出版社分担了一个重大的任务。
它罕见的刊登了一篇据说极富有深意的恐怖故事。观者反响几乎是如出一辙,没心思去想深意了,一个字,吓人。
“极致的惊悚盛宴!是完全区别于鬼神的全新的写作切入点,细腻的描绘,氛围所营造的黏腻感都让人汗毛耸立,久久不能平静,完全能开创恐怖文学的先河!”
“太可怕了!不仅是阅读的时候能感受作者笔下刺骨的寒冷,现在的我看一切的头颅,一切的微笑,都怀着深深地恐惧,并且不由自主的怀疑眼前的事物是否真实。作者笔下隐约透露出不可琢磨的意味,简直让人细思极恐......”
“啊啊啊我现在看一个人就是莉莉,冷着脸的时候像,笑起来更像。而且我看别人笑的时候都感觉他们没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的口鼻里是冰凉的药液,耳边是嗡嗡的水流声,无数的人来太平间参观我的微笑。他们是笑着的,我也是笑着的,他们以为这是生与死的交集,但我早已完全不朽了。而他们,除了一具注定被腐蚀的尸体外,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我确确实实是死了,免得受福尔马林和太平间的困扰,莉莉也拿我没办法了。但你们的微笑,是为了迎接美丽的莉莉吗。】
“的确能再深入挖掘下去。主人公,莉莉,参观者都有很深的指代意味,福尔马林和太平间也的确能找到照应。这真的只是一部鬼故事吗?不,没有很明显的迹象表明,他们反而更像人。把人写成鬼,把鬼写成人,真是高明啊。”
“只是,在故事发表前先在横滨预演一遍,还是太傲慢了。”
森鸥外手肘支撑于桌上,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十指在面前交叉,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boss,并不清楚是谁将手稿送到出版社,并且当天立刻加急出版。出版方对于此事语焉不详,表现的就像毫不知情。”
樋口一叶双手放在背后,继续一丝不苟的汇报到:“当天夜里发生的事件和文中内容大部分吻合,但是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相关联的信息。boss,是否还要继续彻查下去。”
“中也君,你怎么看?”
森鸥外看向面前的赭发男人,紫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中原中也皱了一下眉,回答道:“处处透露着诡异。”
是的,处处透露着诡异。无论是的二天全部归位的尸体,还是只有少部分有直接接触的人保持着那夜的记忆。只是那晚所造成的混乱和破坏仍然保留着。虽然基本没有造成损失,但它所具有的威力不容小觑。
“我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这样吧,中也君,这件事以后由你负责,可以吗?”
“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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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
“太宰治!你竟然把这个东西发表了,你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个阴谋吗!”
国木田独步扯着太宰治的领子大喊,额头上堆起一个又一个青筋,“你倒好,竟然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拿走了!”
太宰治侧着头来避免直面国木田独步怒气冲冲的表情,无奈的说:“不是我,是尸体哦。”
“啊?尸体?你还敢狡辩!借口编的再好一点吧!”
国木田独步简直忍无可忍,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对着太宰治展开一顿教育,却看见他一脸认真。
“那天场地上可是残留了那么多的尸体,但是第二天横滨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尸体回位的时候正好把那篇小说带走了,不是很正常吗,国木田君?”
“可是稿子在你那里吧!”
“啊,我给他们了,毕竟那也不是我的东西嘛。”
“什么!那你还说和你没关系!”
国木田独步继续展开他的教育,务必要让太宰治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如说绝对不可以在完成委托的时候突然消失,让他去河里捞人!
太宰治继续一脸生无可恋的形象,心里还惦记着今天明媚的天色,河水一定很温暖,是个适合投水的好天气。一定要去试一试,没准就成功了呢。
虽然天高云淡,风和日暖,看上去是个平静的一天。但此时,所有知情的人都在怀疑,或是说都在猜测着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会再次发生。但他们却都没想到,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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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便有点想探索一下世界。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脱离他人而存在,我也不例外。想要认识一些有趣的人,见识一些有趣的事,去看看漂亮或不漂亮的花花草草。但是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路上随便遇见一个人就能表演白纸变枪的戏码,指不定有多么危险。我现在还在疑心当天自己怎么能那么淡定的就出去散步了,甚至都没有考虑过防狼这件事。
如果当夜是莉莉给了我勇气,那便很好的解释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只敢在房子外一圈做小小的拓展。而且大家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人,都随身携带一些管制刀具,这可是比鬼故事可怕了不知道几百倍的东西。起码我知道自己看鬼故事不会吓死人,才能完全抱着欣赏的心态来观看。
这几天我又写了几篇短片鬼故事,试图稍微弄懂它的规律。虽说都算成功了,但范围很小,效果不佳。我只能猜测大概和故事的篇幅和水平有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坚定了写一篇能在我探索世界时能保命的故事的念头。
我隐隐约约觉察到了自己所拥有的武器,或许这便是自己在这里安身立命的唯一依靠。对于这头等大事,我自然是要用百分之百的认真。
而且这也算写书签约拍电影一条龙服务,我这样的三流写手,斥巨资拍电影为爱发电了!
“但是尽量不要吓到别人,最好就不要让他们看见了。他们毕竟不像我一样,知道这没有危险,并且愿意置身与这个氛围中。”
我想起了那天群魔横行的场面,不免的有些汗颜,便在纸上落下了几个字。
照顾一下别人的心情,绝对不会像尸体那样一看到就想自插双目的恶心场景,更不会造成一点威胁感!
除了会被家长们举报,不会有一点儿不好,而且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困扰已经也不再是困扰了。
《两个娃娃》
【“妈妈,娃娃在看着你咧!”
小安娜抱着自己的布偶娃娃,兴致冲冲的向自己的母亲展示到。】
等一下,那么我是安娜,娃娃,还是母亲?我停下笔沉思了一会,果断的做出了修改。
一笔给自己写出个女儿来,难以想象。
【“姐姐,娃娃在看着你咧!”
小安娜抱着自己的布偶娃娃,兴致冲冲的向薇薇安展示到。
薇薇安不耐烦的回答:“不是,她没有在看我,你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谁。我正在选布料,没有心思陪你玩过家家。自己一边玩去。”
她忙极了,说话的时候眼睛也盯着面前的布匹,没有分一点余光给小安娜。
小安娜只好委屈的抱着布娃娃走了。
薇薇安说的倒也没错,布偶是那种老式的布偶,没有所谓的眼睛,只用了一个圆圆的纽扣代替,显得“眼神”僵硬而涣散。事实上,这个布偶已经跟不上潮流了。现在的娃娃会用美丽的弹珠做瞳孔,有着如小刷子的睫毛和半球形的眼睑,可以闭眼和发声,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款式。
“你怎么没有在看她呢?看你的眼睛,你可是有八个眼珠子的,总有一个在看她。”
她指的是纽扣上穿引针线的小孔。每个纽扣上有四个黑黢黢的细小的空隙,要是强行将它们看作是眼瞳,大概会十分怪异。小安娜才不管这些哩,她只是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用胖胖的手指扯着纽扣,莫名的感到气愤。于是便把手上的布偶使劲往地下一摔,嚷嚷道:“薇薇安!我不要这个,我要那种有眼睛,会唱歌的娃娃!”
小孩子对于玩具总是喜兴厌旧,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娃娃原本应该坚硬的木制纽扣,却不知为何磕在地上,竟碎了一小块,像是因为疼痛流出的泪水。
她注定会有一个塑料娃娃,娃娃头壳上的植入了一簇一簇的金发,不仅能眨着蓝色的大眼睛,嘴巴还可以开合,模拟人讲话的动作,很讨她的喜欢。她甚至在去祖父庄园度假的时候带上了娃娃。这一带,就出了问题。
没有人知道悲剧到底从哪一步开始,是买了这个娃娃呢,还是摔了那个布偶呢?
......】
毋庸置疑,买回来的娃娃是个恶魔。它会在半夜坐在小安娜的身上,沉重的身躯将她压醒。会手持小刀,唱着诡异的歌声,突然出现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你只能听见它嘴巴张合的哒哒声,却不能看见它的身影。你可以将它的眼睛合上,但它会自己睁开眼睛。你可以将它甩掉,但第二天依旧有它唱歌的声音。
祖父的庄园,意味着短时间与外界隔离。我还特地描绘了一场暴风雪,将整个故事的发生的场景界定在这个庄园里。转换到现实里,应该就不会出现大范围的作用吧。
毕竟我只是想写个小说,而不是表演一个怪谈啊。
虽然事情总不像我想的那样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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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下来的删删改改,我终于将《两个娃娃》完成。将最后一句【薇薇安一斧头砍断了布偶的头,血水漫天飞溅。塑料娃娃一阵抽搐,也没了声响。】写完,我长叹一口气,累的简直不想动弹。
日色已薄,浮云浸染上浓浓浅浅的橘黄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向整个世界泼了一层黄晕。
看着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的天空,想去见识一下世界的念头又骤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鬼故事只有在晚上才奏效,我告诉自己要等待,但心里又不免浮现另一个想法。看天色不就就要入夜了,现在小心一点,应该没问题吧。说不定,白纸变枪不是什么人都会呢。
再不济,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尽量等到晚上就可以了。我对于自己写的东西还是有些些自信的,要文笔没有,惊悚就可以!
我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不免开心的击了一下掌,立刻换起了衣服,准备将这个城市好好地逛一逛。
我面带笑意的出了门,丝毫没有察觉到肩膀上坐着的布偶,和随着我的足迹散落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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