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成满眼疑惑,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耍起性子来这么倔强。他也只好冷哼一声,扶起自行车踏上,一阵风似得从苏宇身边穿过。
他头也不回说:“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苏宇抬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衣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飘飘扬扬,像波浪那样。他似乎又长高了些,和大人的身高无差。
看着看着,他瞥过目光,露出失望的神情,决定不再理他。
随之的几个星期,张洛成都和同龄人混在一块儿,有时候是在球场打球,有时躲在学校的墙角抽烟。他的身影也会出现在距离校园两条街的游戏厅里,他总是喜欢蹲在游戏厅门口喝汽水,一口灌下去,感觉整个脑洞都在冒气。
苏宇尝尝倚在走廊看到他,见他在球场挥洒汗水,笑如阳光。也碰到他挂着淤青,不把伤痛当一回事。
面对这些,对于他这个倔强而过早独立的孩子来说,他只会嚼着泡泡糖从旁人身边经过,甚至都不会去瞥一眼。就算张洛成出奇的望着他,他依然当做没看见。
好似某一瞬间,他也变成了一个极酷的少年,虽然他还没到少年的年纪。他也可以双手插进口袋,用不屑一切的目光冷漠这个世界的荒唐。
这一点,让张洛成吃惊,甚至想过去说一声佩服。
并且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无理头,一个初中的女生递了封情书给苏宇。
情书在他手上攥着,女生已经挥手微笑跑远。
他回到座位上,打开散发这一股桂花香的花纸张,上面写道:“苏宇小朋友,你很可爱,我们做朋友吧,我可以等你长大!”
如果换做青春期的小毛头,肯定乐的满嘴开花。但苏宇距离情窦初开尚早,或者说他脑子在这方面开窍太晚。看着那封情书,内心毫无波动的同时,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吴希从他座位前走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问:“昨晚没睡好吗?”
苏宇抬眼盯了他一眼,把情书收起来,回称:“睡得不错。”
“那你还犯困?”吴希说着从书包里掏出牛奶和面包从他后背递到他眼前。
苏宇愣了愣,吴希说:“一会儿帮我给齐悦。”
“哦!”
随即,苏宇把牛奶面包扔齐悦桌上,不知怎的,感觉想睡觉得紧,于是往桌上一趴,打算在上课之前先睡个回笼觉。
这时,坐在后桌的吴希察觉出他夹在书里的那页情书,那页被苏宇藏起来的纸张引起了吴希的好奇,便趁他睡觉的时候,吴希悄悄探手过去把课本拿到自己桌上,然后从里面抽出夹着的那页情书。
看了看,两眼猛然瞪圆……
紧接着中午休息时间,大家收拾课本准备去吃饭时,班级门口忽然站着两个高个子的女生。班上小崽子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齐刷刷看过去。
其中一个头发微卷的女生笑着喊了声:“苏宇。”
苏宇从座位上起身,抬头看去,同时,他的眉头皱了皱。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那女生的同伴也对苏宇左瞧右瞧,接着露出怪笑。
苏宇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拉好椅子后走到教室门口,没说话。
“苏宇?我喊你呢,你没听到吗?”
这时,吴希和他的同伴站在走廊上,一副对此十分感兴趣,想要了解透彻的样子。
那女生也很热情开朗,走过去一把搂住苏宇的肩膀,说:“苏宇弟弟,想去吃什么,我带你去啊。”
苏宇没甩开他的手,但脸上也表现出了不情愿。他抬头认真问:“你想请我吃午饭吗?”
俩女生对视了一眼,又是笑出声来。
“当然了,你想吃什么给姐姐说,姐姐去给你买。”
苏宇想了想,说了声好,接着含笑垂下头。
于是那天中午,苏宇带那俩女生到旁边的炸鸡店,他点了很多吃的,各色都来了一样,还点了冰淇淋和饮料。
俩女生看得眼睛都直了,问道:“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苏宇一本正经说:“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给同学吃啊。”
接着,那俩女生暗示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她俩露出不愉快的神情。
“欸,你带了多少钱?够付吗?”
“应该还差一点……”
“我给你垫一些吧,记得还我。”
“肯定还肯定还……”
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如此腹黑的心肠。
苏宇趁她们出门的间隙,甚至跟店员打招呼:“哥哥,一会儿找我姐姐买单。”说着指了指门口那俩女生。
后来,苏宇果然带着一袋炸鸡到教室,他随手扔给旁边的同学,声道:“请你吃的。”
然后脑袋一趴,准备睡午觉了。
趁他午睡的时间,吴希和几个小男生在讨论。
“听说初二的江美乐写情书给苏宇,真的假的?”
吴希疯狂点头:“真的,情书我都看了,咦,别提多恶心。”
“没想到苏宇这么小就有那么漂亮的姐姐给他写情书。”
“对啊,他还是个瘸子呢……”
吴希撇嘴说:“这也没什么啊,江美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肯定专门喜欢这种……小孩子。”
“吴希,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恶心啊……”
话到这时,齐悦甩着她的马尾辫兴高采烈走过去,见那几人聊得火热,瞥了一眼,本想装作不在意越过苏宇坐到自己位置上。但他们见状立马停止了讨论声,于是回头好奇问:“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小男生没说话,摇摇头趴着假装睡觉。
齐悦见他们都没搭理自己,于是拿起书扣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小男生头上,“吴希,你不告诉我?”
吴希虽然喜欢她,但也真心不敢惹她。瞧对方两眼一瞪,他就心软了。
他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在苏宇手背戳了下,苏宇还睡着呢,便打算把八卦的事情一并和齐悦也分享了。
苏宇午睡时做了个梦,梦见雨天,自己坐在教室里,气候有些凉,他冷得搓了搓手。放学的铃声响起后,整个教室的学生都涌了出去,他们有人送伞。唯独自己,是孤零零的。
他想起以前自己经常冒雨回去,遇到过郭俊的那把伞,也遇到过张洛成飞快的自行车。
当他已经下定决定冲进雨里的时候,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着一条红裙,微卷的长发,精致的脸,那个女人拿着伞对她笑,然后唤了一声:“小宇,到妈妈这来。”
他愣了愣,那就是妈妈吗?那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于是他没有多想,迈开步伐就奔过去了,但发现那条长廊是那么长,树影是那么繁密,甚至雷声都震到耳疼。
似乎,他一边往前跑,妈妈就一边往后退。他怎么样也跑不过去,怎么也到达不了彼岸……
“苏宇?上课了!”
他睁开眼,发觉视线有些模糊,太阳穴传来短暂的疼痛。齐悦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然后高傲的甩头,装作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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