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持有灵

    持有灵

    秋实擅自使用降生术的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听着身后的屋内传来的声音，坐在庭外的麻仓叶和路飞对视一眼，麻仓叶还在努力的微笑，但还是有些僵硬。路飞虽然哈哈大笑，到嘴的那句“小孩子还是得教训”也硬生生得给被憋回去。

    比起安娜的巴掌教育，他觉得自己家不靠谱的老头子还是挺好的……至少只会动手打自己，不会像安娜这样要求写错误检讨书，并且做家务。

    看到秋实和路飞的样子，麻仓叶自然是明白路飞是秋实召唤降生的，而且这家伙的灵魂还很强大——不能凭依附体，不然就会造成自己的灵魂被挤出身体的后果。

    安娜和麻仓叶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打算和以前一样，帮秋实收拾残局，把死灵‘路飞’送回阴界。

    可就是在送路飞回去的过程里，出现了问题。

    在第七次强行把路飞送回原来的世界失败后，麻仓叶和安娜着实没办法了，两个人本来以为送走路飞很简单，只需要让安娜把怨灵珠的念诵过程反着来一边就好了，可惜没用。不仅这个没用，就连麻仓叶净化死灵成佛的能力在路飞面前，也碎成了渣渣。

    经过尝试明白自己回不去，天然开朗的路飞也难免的开始担心自己的归属问题。

    首先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到伙伴们身边，再者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他的世界好，没他的那个世界自由——对，在经过麻仓叶的解释后路飞才终于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了，之所以觉得陌生，之所以不知道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完全是因为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而他会来到这里的原因，纯属是因为那个叫秋实的小家伙想吃东西了，却不想跑路，所以就把自己召唤过来帮忙跑腿。

    路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丧气的爬在沙发上，下巴抵在扶手上，无视麻仓叶有些惊恐的表情，无聊地把自己的胳膊拧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一边的安娜正要召唤地灵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路飞就停下了动作歪了歪头，把手伸到安娜面前表示要发言。得到安娜的眼神示意之后，他开朗的笑起来，“啊喏……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死灵，但是如果按你们的说法的话，我应该是没有死才对。”他这么说着，伸出手挠了挠脸颊，那张帅气的娃娃脸上透露出开朗的神色，又道：“还有我们不要这么严肃嘛，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哈哈哈。”

    但是此刻却没人和他一起笑，麻仓叶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有些惊异，旁边的安娜看着秋实，更是一脸【你又在给我惹麻烦，我又要给你收拾】的表情。

    看到安娜的表情，秋实也难得沮丧的低下头，看见安娜和麻仓叶讨论的热火朝天，自己却帮不了什么忙，心中的挫败感随之越发增加，最后一个忍不住，就哒哒的跑回房间，不再参与这次的讨论。

    路飞难得的没有多嘴询问，他盯着房间内的摆设，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黑墨瞳有些深沉，客厅又变成了寂寥无声。

    最后麻仓叶出声打破了这片安静：

    “对不起，或许你不知道，像秋实这样的灵媒是只能召唤死灵的，虽然不知道你活着为什么还会被降生过来，但是你最好做好你可能回不去的打算。”

    路飞眨了眨眼睛，固执的说：“会有办法的。”

    安娜沉思了片刻，看了一眼路飞又看了一眼秋实，似乎想要讲些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安娜？你想到什么了？”

    安娜扭头看着路飞，“你是不是答应过秋实什么事？或者秋实答应过你什么事？”

    路飞用食指抵住额头想了好久，恍然大悟似的左手握拳轻打右掌。

    “…………我之前看小妹妹能力很好玩，我问她要不要当我的船员，她答应了。”

    听到路飞的话，麻仓叶和安娜两个人简直哭笑不得。想了半天怎么送他回去，每次都失败，感情不是自己的灵力不够，而是因为方法不对。

    这家伙居然和秋实定下了言灵契约！

    这下好了，就是因为路飞的那个问题和秋实的答应，路飞暂时是回不去了。

    通灵界讲究因果，特别是某些灵魂强大的灵，他们说的话是万万不可轻易答应的，这不仅会造成言灵效果，还会造成双方的捆绑。

    解除捆绑的方式就是完成另一方的愿望，或者如之前答应的那样，做好答应的事。

    很显然，虽然秋实答应了去当路飞的船员，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路飞连回家的途径都不知道，还怎么通过言灵去解决当船员的事？

    这么看来，似乎又只能让路飞帮助秋实完成她的愿望才可以了。

    可一般实力强大的灵是不屑帮助别人完成愿望的，有些甚至很自私，觉得灵的岁月比人的年龄大，大不了耗到那个通灵者死，就可以解除言灵捆绑了。

    麻仓叶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位青年的想法，但是值得肯定的是，他有一颗急切想回去的心。

    这么想来，似乎他又会答应秋实，帮助秋实完成愿望。

    他坐在一边的水席上和安娜对视一眼，安娜抱臂表示没关系。

    路飞虽然分析能力并不怎么厉害，但是到也是个成年人，如此简单的分析出了问题他还不知道怎么解决，那他就真是白做了那么多年的船长和海贼王。

    当下就决定找到那个小姑娘，去帮她完成愿望。

    那么，秋实的愿望是什么呢？

    *

    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烦恼和无奈，可麻仓秋实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烦恼和无奈：为什么自己这么弱，为什么这么弱的自己不能当通灵王。

    她把脸埋在手心，小声的啜泣，细小的声音一高一低，仿佛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双膝合拢屈起的动作似乎能给她带来那么一点安全感，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怜极了。

    “哟，这么小的小姑娘可不能天天烦恼呀。”

    一只宽大的手掌抚上秋实的头，把那黄色的头发揉的跟鸡窝似的，秋实不堪忍受那折磨，伸手费力地打开路飞的手，抬起头恼怒的瞪着他，一双黑色的眼睛周围还有淡淡的红色，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你干什么啊你！”

    她这样怒吼着，实际上声音中还带有细小的抖音和哭腔，并没有她说话那么有气势。

    路飞反感的皱皱眉，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看见秋实这个样子难得严肃一次：“我最讨厌爱哭鬼了。”

    “关、关你什么事、事啊！”

    秋实说话一梗一梗的，一副不想搭理路飞的样子，从床头柜上粗鲁的抽了好几张卫生纸，全捏在手里一把擦在脸上，把鼻涕和眼泪全擦赶紧后，泄愤似的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路飞不在意她的举动，径直盘腿坐在她旁边，双手放在脚腕上，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完成的梦想？”

    他这里问的是梦想，不是愿望。

    “梦想？”秋实抿嘴，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想当通灵王，也不敢想到说出来之后这家伙会怎么嘲笑自己。如果自己实力强大也就算了，明明是这么弱，还想要去当通灵王，还想要去追随遥不可及的月亮，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扭头，摆了摆手，道：“我没有梦想。”

    “索噶，那算了。”路飞习惯性伸手想拉下帽檐，手中却只摸到黑色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不仅不在以前的世界，连帽子也放在床头没有带。

    他对秋实的态度有些恼火。

    这家伙又不是真的没有理想的人，就这么否定自己的梦想和愿望真是让人觉得生气，如果是几年前的自己，他大概会把她打一顿，然后告诉她人是不可以放弃梦想和愿望的，说不定还会因为想要回去，情绪激动的拽着她的衣襟强迫她想出一个愿望来。

    可这不是他，或者是很多年前的他。

    路飞什么也没做，只是陪在秋实旁边，默默的和她一起望着外面的月亮，她眼里的抵抗和心里的纠结，他统统装作不知道。

    “你说……弱小的人怎么样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看见路飞不理她了，在房间里又觉得无聊的秋实拽着路飞的衣角小心地问道，在收到他的目光之后更是慌张的挥挥手，自顾自的解释着，“不不不，我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想问问…………”

    “梦想吗？可以啊。”路飞伸手拍了拍秋实的脑袋，就如同当年香克斯对他一样，“每个人都有坚持梦想的权利。”

    “可是我这么弱……”秋实沮丧的低下头，这下也不在乎路飞会不会小看自己了，她有些哽咽 ，“你或许不知道，我从小就很废材，什么东西都做不好，什么东西都得不到。我让爸爸妈妈很失望……”

    是的，我让他们很失望，可是他们越是失望，我就越想给他们做出一些成绩，可是越做越失望，越做越不如从前。

    “所以，还不如不做……”

    只有不做才不会让人失望，也不会让爸爸妈妈感到有期望。

    秋实有些自暴自弃。

    “嘛，要是有梦想的话，可是要拼死完成啊。”

    路飞嘻嘻嘻的笑了起来，到也没了之前那么严肃，“我啊，我从小都想当海贼王，可是没人相信我啊，都说我是骗人，说什么那么多海贼凭什么你是海贼王，还说四海有四皇，蒙奇·D·路飞又算什么。”他露出了牙齿开心的笑着，从语气里不难听出有炫耀的味道，“但是我还有伙伴啊，我的伙伴们都坚信我可以，我也相信他们可以完成梦想，所以我们都在一起努力啊。”

    蒙奇·D·路飞，这是秋实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死灵原来有这么长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他话里的伙伴所吸引。

    “那他们成功了么？”

    “当然。”路飞说，“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可以成功，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去完成。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自由和梦想更珍贵的了，不是吗？”

    路飞说起梦想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在‘梦想’和‘伙伴’两个词中间他能爆发出巨大的热情和活力。

    精力充沛的仿佛用也用不够。

    秋实深深的羡慕着。

    路飞又伸手拍了拍秋实的脑袋，“我可是很想回家，很想去找我的伙伴们的。但是我要回家似乎必须帮你完成梦想，”他有些苦恼的歪了一下脑袋，“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我……”秋实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粘在了一起，说出的第一个字就沙哑无比，但她从路飞的表情里读出了认真和鼓励。

    她想要什么呢？想要爸爸妈妈的认可，想要自己不这么废材，想要寻找为什么有了天才哥哥还要有废材妹妹的意义，她想找一找自己生存的价值。

    “我想打败我的一家人！”秋实这样说，黑色的眼睛里仿佛又无数璀璨的星星，说完这句话，她似乎又觉得不对，摇摇头之后又说：

    “我要超越他们，我要成为比爸爸更厉害的通灵王！让你回家和伙伴们团聚！”

    “在此之前，你可以做我的持有灵吗？”秋实问

    “当然没问题！”路飞开朗的笑起来，“以后想想海贼王的朋友是通灵王就觉得有意思啊！”

    秋实红了脸，最后小声的对着路飞道了一声歉，“对、对不起，之前我还让你帮我去买东西。”

    没想到这家伙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啊，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过分，秋实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哈哈没事！”路飞爽朗的说，然后握拳一副奋斗的样子：“哟西，新的目标定好了！我就是要成为通灵王朋友的海贼王！！”

    秋实虽然觉得傻，但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正独自热血的路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一副茫然的看着秋实，“对了，我忘记问，持有灵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持有灵是什么你还答应成为我的持有灵啊！！秋实觉得路飞之前沉稳可靠的大哥哥信息瞬间崩塌。

    果然……这家伙感觉还是好傻啊！！

    “持有灵就是我的搭档，而我是通灵者。”知道他不懂了之后，秋实很认真地和路飞解释，伸手在路飞手上拍了一下，“你看，我可以随意的碰到你，但是如果是别的物体或者别的人，就碰不到你。”

    “持有灵的作用就是参加战斗的，我可以获得你的能力，然后我们两个的灵魂契合互相战斗。”秋实想了想之前考数学的时候自己被挤到身外的事情，又撇了撇嘴，“可是你啊，灵魂特别强大，每次我让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合体的时候，你都会把我的灵魂给挤出去。”

    “是吗？”秋实前面说的话太长，路飞不想听，也懒得认真听下去，可是一提起实力，路飞就坐直了身子充满了自信，说道：“我是很强的！”

    “你有好伯父厉害吗？”秋实问，她一脸向往的双手相捧，“麻仓好，我的大伯，超级厉害！”她伸手对着路飞做了一个掌心摊开的动作，再摆了摆白皙的手指头，“没人可以打败他的持有灵。”

    “嗯，我可以！”

    路飞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可能！”秋实摆摆手，黑色的眼珠转了转，露出奸诈的神情，“我有个朋友，他是道家的，只要你打败他，我们就能赢！而且我还可以让他给你做一个僵尸的身体！”

    “僵尸！”

    僵尸这个词不知道怎么戳中路飞的萌点了，他眼睛闪着星星眼，一副渴望变身的样子：

    “好厉害啊好厉害啊！！难道说我现在也可以变成僵尸吗？早在很早之前我就想变僵尸了啊！虽然我觉得变成机器人也不错，但是僵尸果然更帅吗！”

    “……？”秋实表示听不懂自己家的持有灵在说个什么鬼。

    路飞一个人兴奋的握拳，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着僵尸的模样。

    “是三条腿呢？还是五个眼睛啊？！”

    秋实忍无可忍的报发，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就站起身子来，“别傻了呀大叔！僵尸可是以人为文本，怎么可能是三条腿和五个眼睛啊！”

    “大、大叔……”

    22岁的路飞又抓不住重点，默默的熄灭了兴奋的火焰，怨气恒生的看着秋实，那幽怨和委屈的眼神看的秋实一阵发麻。

    “从来没人叫我大叔……”

    他突然有些心疼当年22岁的香克斯来风车村和7岁的自己在一起时，香克斯那颗破碎的心脏……

    秋实翻了个白眼，把路飞拽起来就往门外推。14岁的她在成年人的路飞面前显的格外矮小，更何况是这种灵魂状态了。

    “你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路飞飘出了门，正垂头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自己没有脚……

    “诶咦咦咦咦咦！—————我的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