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普天之下,敢逗影子的也就只有你了。”陈萍萍笑着摇摇头。
“小哥哥叫影子?”夏天推着他的轮椅微微伸着脖子问道。
“监察院八大处里六处的管理者影子。”陈萍萍的手肘放在扶手上,微微侧过身子。“猜猜看是做什么的?”
“这个造型,不是收集情报就是杀手吧。”夏天思索了一下。
“算是猜对了,六处负责暗杀。”陈萍萍抬头似乎在等夏天的反应。
后者对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乖不乖?”
“乖。”陈萍萍顺着她要的答案说了出来。
“你喜欢乖孩子吗?”夏天又眨眨眼睛。
“喜欢。”陈萍萍点点头。
夏天信誓旦旦的说道:“那你肯定会护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喜欢的孩子。”夏天偷换概念的水平也是很不错。
陈萍萍抬头看着她,轻笑着开口。“你说的对。”
跟在后面的阿六松了一口气。
午膳过后,陈萍萍才回到房间里。之间桌子上放着两包打开的纸袋和一个没有拆开的。
影子一根手指,从下巴处微微挑开面具,拿着干果正在往嘴里塞。
见状,陈萍萍拿走自己那包放在书桌上。
“你在发什么呆。”已经将袋子都拆外的影子问道。
陈萍萍自然不会说是想起之前的事情了。抖了抖手里的信件。“陛下要我带人回去。”
“何时启程?”影子随口问道。
“但是陛下并没有说明那丫头应该以何种身份回去。”陈萍萍又看了一遍手里的信件。“这孩子怕是会进宫的。”
“不是挺好的吗。”影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是待在监察院里,免不了接触那些事情。你舍得吗?”
陈萍萍伸手揉了揉眉心。“自然不舍得。”
“那就让她进宫吧。那里不是一样有监察院的人。”影子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她是个聪明的。”
陈萍萍侧目调侃道:“难得从你嘴里说出一句夸奖人的话。”
影子不再理会他,低头研究起桌上的点心。
“那丫头说你就有反应,怎么到我这就沉默了?”陈萍萍歪了歪脑袋,有些匪夷所思。
影子拿起桌子上一袋点心,重新包起来。“时间定了再找我。”
拒绝回答问题的影子选择闪人。
“就这两天了。”陈萍萍也不多加纠缠,直接放行了。
两日后坐在马车上的夏天还是懵逼的,无外乎其他就是因为起的太早了。
阿六和车夫坐在外面,夏天和陈萍萍坐在里面。
还算宽敞的马车里,夏天的脑袋时不时的点着。轻微的颠簸后身子直接倒向右边。
在她左边的陈萍萍眼疾手快,将她拉了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谁人敢想,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陈萍萍此时却温柔的为人盖上毯子。
这些年里,除了过世的小姐没有人敢在他怀里这样毫无防备的休息了。
马车的颠簸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休息。陈萍萍扶好她的脑袋,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黑骑走在官道上,所到之处人人自危。不过依旧是有不怕死的人上来送死。
夏天突然惊醒,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陈萍萍立刻睁开眼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睡吧,影子会好好处理的。”
夏天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身上没有力气。她伸手抓着陈萍萍的衣襟,习惯性的用脑袋蹭了蹭。
她有些分不清楚身边的人是谁。他的身影和查尔斯重合了起来。
夏天迷迷糊糊的调整了最舒服的姿势,埋首在他的颈窝处。
温热的呼吸有规律的洒在陈萍萍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还有些奇妙。
“已经处理好了。”车夫掀开门帘低眉垂眼。
马车突然停下,一群杀手袭来。阿六拔剑守在马车旁。
不需要影子动手,前面的黑骑就快速将其斩杀。留了几个活口,直接卸了下巴。
“留了活口,您看?”车夫小心问道。
从车夫掀起了门帘后,阿六隐约看到了熟睡的夏天。自觉怪异,前面舞刀弄枪虽说声音没有到震天的地步,但夏天此时的熟睡却有奇怪之处。
阿六推开了剑鞘,车夫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后者盯着陈萍萍不敢有丝毫松懈。“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只是睡着了。”陈萍萍微微侧头,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不会伤害她。”
“我不信你。”阿六冷哼一声,不过却把剑收起来了。显然是信了陈萍萍的话。
陈萍萍突然想起来,十几年前那个瞎眼的少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与小姐是不同的。
陈萍萍叹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寂静的马车里陈萍萍突然瞪大了眼睛,熟睡的夏天发出了呐呐低语。断断续续的,不太真切。
陈萍萍却听出来了,这是叫他的名字了。
“我在呢。”陈萍萍抬起手臂,顿了顿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像是梦魇了,夏天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抓着他的衣襟越发用力。眉头紧锁着,脑袋也轻微的晃动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见状陈萍萍开始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
很有耐心的,很温柔的样子。
等到夏天再次熟睡起来,陈萍萍才放下手臂,手握成拳。
他在想,或许她是小姐送来的。
从启程那日开始,夏天的状态就是昏睡居多清醒很少。她从将军府带来的春竹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太医怎么说?”夏天背靠着柔软的褥子,头上没有带任何的饰品。乌黑的头发垂在身侧。
“太医说您有些水土不服。”春竹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着。“可是奴婢不信。”
“你莫怕。”夏天打了个哈切,语气平淡。“是我从将军府将你带出来的,自然会护你周全。”
“小姐。”春竹低下头,踌躇良久才将药碗递给她。“这是新开的一副药,您趁热喝了吧。”
夏天刚伸手,便有人掀开门帘进来了。
陈萍萍见她面色苍白,就黑了脸。“端下去,换了。”
春竹的手微微抖了抖,立马低着头退了出去。
陈萍萍自己从轮椅上下来,坐在夏天身边。帮她盖好被子。
夏天突然笑了起来。“我有点后悔了。”
陈萍萍的脸色又黑了不少。他从衣袖里取出一把梳子,放在夏天的手心里。
夏天马上松手,梳子从手里掉在被子上。夏天艰难的握着拳头,闭上眼睛。
陈萍萍一点也不恼。拿起梳子,拉过她的手。
“还有几天?”夏天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陈萍萍动作一顿。“快了。”
“你用的药让我很难受。”夏天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多日的昏睡让她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这几天阿六也没有出现过。
“我已经找太医换了。”陈萍萍也没想到三处研制的迷药在她身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夏天冷哼一声,实在懒得睁眼去看他。“阿六呢?”
“他很好。”陈萍萍避重就轻的说道。
前几天在夏天昏睡时,阿六就曾硬闯过马车。傻了阻止他的车夫,想要带夏天离开。
可惜很快被影子打伤。现在在某辆马车里强制养伤。
“你把他打伤了?”夏天突然睁开眼睛。
“他夜里硬闯进来,杀了车夫。被影子擒获了。”陈萍萍的神色里出现了慌张,向夏天伸手却被躲开。
夏天靠着墙壁摇摇头,语气沮丧。“陈萍萍,我不信你了。”
陈萍萍的心咯噔一下,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他大概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信了,陈萍萍。”夏天闭上眼睛,眼尾有泪水流下。
陈萍萍的手因为常年用着兵器,留下很多老茧。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夏天睁开眼睛盯着他。
如此的防备,让陈萍萍苦闷不已。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用药让她昏睡是为了让她不知道走过的路。同样也是为了让各路眼线认为这是个体弱的孩子。
看庆帝的回信陈萍萍就知道这孩子多半是要入宫了。陛下不会让她进监察院,不会让她脱离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只有孤立无助,才能得到庆帝的信任。才能消除庆帝的猜忌。
只有斩断她的翅膀,让她没有退路才能保她平安。
“笼中鸟。”
夏天冷不丁开口,却让陈萍萍的心跌入低谷。
原来她都知道了。
夏天红了眼眶,里面聚集着泪水却强忍着不愿落下。夏天推开陈萍萍的手臂。“你走开。”
就像闹脾气的孩子,赌气的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不疼不痒的力道,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陈萍萍紧盯着她的脸庞,小心的松了一口气。这脸上明明写着,我生气你快哄我。
“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陈萍萍捧着她苍白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萍萍给你道歉。”
“我不信你了。”夏天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嘴上这么说着。却伸手去拉着人家的衣服。
陈萍萍自然是知道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我错了。”
“哼。”夏天动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
惨白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嘴上说着软软的话语,偶尔埋怨着他。
后者很有耐心的哄着。
不是你一个人会演戏的,萍萍。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