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 李承恩拖住直接就想往寝卧拐的景宁王, 将他硬是扯到了正院偏厢的书房, 把镇国公夫人叮嘱过的杨云表妹之事说明了一下,然后顺便也把昨晚上李青探到的事一并告知给了景宁王。
“你是说, 李青根据线索追过去的时候,追查到的是一个冷宫的宫女?而对方在知道李青是我景宁王府派出的暗卫, 又是依着你的吩咐去查的情况后,就直接交给了他一个东西?这东西是……?”景宁王在太师椅上坐定后, 就拉过李将军的手,将人圈着腰束在自己身边, 一边说话一边不忘挨蹭着李将军美好的腰背曲线肆意揩油。
“是我那日落下的头簪。”
李将军躲了两下没躲开景宁王执意要腻歪的行为后, 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抓过景宁王的hands按在自己的后腰上, 示意对方既然要揩油的话不如顺便照顾一下他僵乏的此处。
“头簪?”景宁王顿时心领神会了自家王妃的意图, 十分顺其自然的把hands滑到李将军僵硬的腰位上,一边揩油一边运起内力开始按摩。
“就是那日我点那个小太监的穴道时, 情急之下投出去的簪子。”景宁王的按摩确实舒适,穴位准确、力道适宜, 李将军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上瘾。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带出几分享受中的闲适慵懒, 音色质感分外勾人。
景宁王听得喉结都滑动了好几下,不动声色的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才继续凝神听他细说。
“当时簪子并不曾发出落地之声,我以为应是落在了那小太监的衣物上, 便不曾细查。只是随后在把人交给李青时才发现头簪并不在那个小太监身上,可惜那时已然不适合再返回去寻了……”
“这事那时怎的不告知为夫?”景宁王不赞同的出声,甚至还惩罚性的轻pat了一下怀中人弹翘的肉buttocks。
“那时私下有交代李青帮忙寻找一番,便想先等他的消息,焉知后来……”被打屁股的李将军耳尖一红,用眼尾瞪了景宁王一眼后,叹息而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道:“焉知后来会事态纷杂接踵而至,倒是将此事彻底忘却了。”
李将军的这番话让景宁王难免就想到了随后那一场让他彻底得到李承恩的阴差阳错的乌龙事,眉目间便露出些许喜色,他起身换了个姿势揽过自家王妃,将人扣坐到自己身旁后说道:“既然头簪已经拿回,一个冷宫的小小宫女,不管她是如何拿到的、抑或她又知道了什么,要封她的口又有何难?待为夫……”
“夫主不可。”
听出了景宁王言下的灭口之意,李承恩立即阻止道:“据李青探查所知,那位宫女本意便是为了助我。
她在暗处无意间看到我制住小太监带走却遗落头簪,便悄悄将头簪捡起藏好,此举显然也是为了替我扫除后患。之后还想过趁着命妇游园时潜入园中告知我此事,只不过冷宫梅苑之人在宫内品位最低,并不能轻易混入御园值守的二等宫女之列,故而一筹莫展。不过在我之后派遣李青前去探查时,她便主动告知,更是直接把东西都交给了李青。”
“这……,承恩,她一个冷宫宫女,怎会认识你?便是根据你身上的服制聪慧地猜到了你是景宁王妃,但你又照应不到身居深宫内苑的她,她又为何会这般冒险帮你?”
“我本也想不通,不过李青递给我头簪时,头簪外还包了一条提了诗的绢帕。李青说这是那位宫女恳求能借由此次还簪之事,拜托我替她将此帕转交给曹阳,我便突然知道她为何认识我了。”
李承恩说完后,就将那条绢帕和头簪一起拿了出来,递给了景宁王。
这支头簪,是景宁王正妃的朝服制式发簪,是一款翠雀敛羽翘首鎏金珍珠对簪的其中一支。这簪子若是落在宫内任何有心人的手中,怕是都可以捏造出一些罪名来栽赃陷害给李承恩抑或是景宁王府。便是完全不捏造什么,单是追究李承恩遗失了御赐的浩命簪饰,也是一个足以被拿来兴风作浪的罪名。
景宁王停下了替李承恩按揉后腰的动作,拿过头簪的同时顺便展开了那条绢帕仔细验看。虽然灭口确实是最好的方式,但这位宫女既然是出自本心善意相助,且似乎还是李承恩麾下那位忠心耿耿的猛将曹阳的旧识,那他李岚自然也会承她这个情。
绢帕上的题诗字迹十分清秀,是一首五言绝句——‘沙场征战客,寒夜苦为眠。今生已过也,来世岂随缘?’,落款处有一朵手绣的’巧’字,绣工倒也十分出色。仅仅凭这条帕子,任谁也能看出那位宫女应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聪慧女子。
“她是如何认得你的?”景宁王的视线在那个巧字上看了几眼,忍下了心头莫名升起来的小酸意,把头簪和绢帕递还给李承恩后问道。
“四年前‘我’领军出征百济之时,曹阳时任护卫亲骑,列于我马身左侧,那时他曾中途向我申请要于城门口与人道别,我虽未见到那位锥帽下的女子容颜,但曹阳归队之时,那女子一直立于城门外目送整军出城,想必应是那时便认得了我。而曹阳归队之后,军中几位与他要好者,也曾打趣问过他此女之事,若我听闻到的消息不曾有错,该女子应名为巧儿,与曹阳有青梅竹马之谊。”
李将军看着绢帕上的‘巧’字,在脑海里将原身的记忆仔细梳理了一遍后,也就有了些头绪。
三年前‘他’李承恩被卸去兵权嫁入景宁王府,这事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若是那位巧儿姑娘那时不曾入宫,应也会知道此事。之后‘李承恩’身边的一众铁戟亲兵都跟随景宁王夫夫一起去了晋州,却又因夫夫不睦愣是在雁门关上耗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别说是李承恩自己了,其下的一干将士兵卒也都不曾离开过雁门关一次。若是那位巧儿姑娘是在这三年中被选入的宫墙,那还真是就此蹉跎了一对有情人……
“夫主,若是入了宫墙,可还有机会出宫嫁人?”
“承恩,难道你不曾听闻过那一句:‘一如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本朝入宫女子极少能有离宫之机会,便是帝位更迭,改朝换代,宫人也大都是尽数迁入上阳宫内,直至红颜衰败。据为夫所知,本朝只在太宗、中宗两朝时,各开恩典放过三千余人出宫,但即使出宫,那批宫人也都早已年华老去,皆是三十、四十之余的徐娘半老之龄了。”
“这……,若是求到王皇后跟前呢?”
“宫中事务虽然皆交由皇后统管,但宫女能否出宫之事,在祖制礼法上向来当由圣人做主。皇后可主持六宫中馈,替圣人择选宫中之品貌优良女子伴驾进位,却是不能下旨自行放人出宫的。”景宁王慢悠悠的回复道:“怎么,承恩这是想要把那位‘巧儿姑娘’弄出宫?”
“嗯。”李承恩点了点头,“曹阳于‘我’忠心耿耿,此次突围求援也多亏了他,若能让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枉他七年跟随,又在战场上几番舍命相护。”
在原主记忆中是有数次与曹阳把酒谈心的记忆的,也清楚记得曹阳拼死护主的情谊,而曹阳所求,却不过是‘挣的一身军功,将所爱风光迎娶’这般的朴实梦想而已。‘李承恩’当初也曾允诺过在其得以与巧儿姑娘完婚时,必定赠贺送上大礼。
可惜现在曹阳军功是肯定挣到了,先前景宁王请旨的奏章上曹阳之功足可封侯,但其之所爱却……
若是他日曹阳回得长安,在上门求娶时知晓了此事,又该是如何伤怀?
李承恩难免再度又回想起自己在大唐时的那位好友傅宁,对方也是为了能风光娶得心爱的女子而从军千里,却不幸战死疆场。可叹那位等着他的贞烈女子在收到噩耗时竟毅然削发为尼,自此长伴青灯古佛。
或许是看多了这般真挚之情,分离之痛,生死之苦,李承恩实在很想能力所能及的去挽回这一场悲剧。
“但承恩怎知这位女子想要出宫呢?”景宁王看李承恩提到曹阳时夸赞连连,还对对方婚事这般上心的样子,心头的小酸意就又冒出来了,忍不住恶意的揣测了一句,“若是,那位姑娘更想要留在宫中,才写了这首诗要与那曹副将彻底断绝情义呢?”
“啊……?”
李承恩显然从未想过这一则,在他看来,都入宫了还会趁着机会拖人送一首诗出来,难道不就证明了旧情难忘?于是他又把诗展开看了一遍,顿时觉得景宁王的说法也有一些道理。
这首诗虽有相思难眠,辗转反侧之意,却也有今生缘尽,来世难期的彷徨殇情。或许,他该再联系李青去问个清楚,以免真的会错了意。
“也对,那我让李青再去问一问她的真正心思。”
李将军是个行动派,说完就立即起身就准备去找李青。惊得景宁王赶紧伸手一把抱住李承恩,将人用力揽回了怀中。
“这都什么时候了!要去太子东宫,明日为夫找个拜年的借口陪你正大光明去找李青。你这般莽撞入宫,地形又不熟,万一被当成了刺客了怎么办?”
“谁说我要夜探东宫了?”李将军因为被景宁王抱得太紧,不舒服的挣动了几下,解释道:“昨晚我就将李青安排住进了府中后院的‘听风小楼’里,太子东宫新派的暗卫已经入岗,李青暂时都会呆在这边。而且他也准备领你那千机阁的差事,呆在王府之内也方便出入。”
“……”景宁王听完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了留人的理由。
“夫主,我就去后院告知李青一声。”李将军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景宁王的手臂,示意他放手。
“那你……,去去就回?”景宁王很后悔自己刚干嘛要揣测那一句来着!
“嗯,去去就回。”
李将军微微挑了挑眉,安抚般地应了景宁王一句。心底却是默默把试练火神枪一事给放了上来。要知道,那把枪可是兵器谱排得上名号的十大名枪之一,结果王皇后赐下来都快一天了,他竟然都没能够看上一眼,这简直不能忍!
“算了,为夫和你一起去。”景宁王却还是不想放手,他抱李将军抱得有点上瘾,这腰身手感太好,而且两个人抱着还温暖,若是少了一个,这怀里空落落的不舒坦啊!
“不用了,夫主,臣真的去去就回!”李将军觉得额头上的青筋又有了跳动的迹象,堂堂亲王,能不这么腻歪吗?
“承恩不是说了,李青准备领下千机阁的差事吗?那就正好,为夫也过去一并把此事跟李青说明。”景宁王脑子转得飞快,立即就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这下轮到李将军无语了。
他真是没想到,景宁王竟然还真的能立即就找到腻歪着不放手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又被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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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主要指在宫中供役使的女子。唐玄宗时期曾一度达到四万余人。
宫女的选拔,大致可分为汉朝以前、汉朝至明朝、清朝时期三个阶段。1、汉朝以前主要源于战俘、奴隶;2、汉朝至明朝,则在民间选拔“良家女”。那时社会有‘良民、贱民’之分,所以这里的良家女子主要指13岁至20岁,从军不在七科谪内者或非医、巫、商贾、百工的子女。3、清朝时期责主要源自于旗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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