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正思索间,有熟悉的身影走至身侧,李岚循声抬头,见到了他‘久违’的大哥。难免又在心内感慨了一番,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无论是前身处于大唐,还是这具身体的原身记忆,景宁王李岚与太子李豫的关系向来都不错。兄弟之间似乎真是无话不谈,亲厚无比,颇有几分于皇室中难得一见的手足情深。
仔细思踱了一番后,在‘太子殿下’与‘大哥’的称呼之间,李岚仍然还是选择了后者。
“大哥。”
“你啊,怎么想开了?听说你这次回京带上了正妃李将军。难得啊难得。莫不是天上下红雨了?”
“大哥没听过一句话吗?军营处三年,母猪变嫦娥。李将军好歹也是个眉目英挺的双儿嘛。”
“此言差矣。谁不知道你那个晋州王府内藏了多少美貌双侍,就算其他人看得上母猪,你也看不上。而且军营里不都是李将军在替你劳碌?你这三年怕是除去带兵增援的这一次,就没去过一次城关边防吧!”
“哎呀,大哥,其中内情你知我知就行了,说出来多伤弟弟我的面子。”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伴着李岚玩笑般的自损,太子李豫开心的用力砸了自己这个三弟一拳,分开三年,他这个三皇弟的心性看起来倒是没怎么改变。
正说笑间,各位王妃内眷已经陆续由内侍引领着从偏殿正门出来。大齐朝虽有双儿性别,但双儿稀少,再加上勋爵世家多将双儿作男子教养,所以勋贵豪门里九成的内眷,还是以女子为主。
景宁王王妃李承恩,算是这一次内宴中除去王皇后外的唯一一位双儿正妃。身材俊挺的他,眉目英俊,气息冷傲,浑身上下带着杀伐于疆场的肃然,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把散发着泠泠寒芒的出鞘名剑,在一波娇柔俏美钗裙缤纷的女子之间尤为鹤立鸡群,虽气质独特却也不逊颜色。
倒是李岚,很敏锐的立即就看出了李承恩的心情。对方并不开心,即使他嘴角上扬,面色淡然,但那双清澈俊朗的漆黑双眸中却深藏着几分戾气,毫无一丝喜色。
果然是,难为了他。
李岚暗中叹了口气后便迎上前去,牵起李承恩的手直接就坐上了等候在一侧的亲王华盖八抬大轿,杜绝他人的窥伺和攀谈。从皇宫内苑出丹凤门,两人一路无话。
随后继续沉默着在宫门口处更换亲王车驾,过永兴坊、崇仁坊直至在东街尽头的景宁王府停下。
下车前,一直拉着李承恩的手闭目不语的李岚这才忽然问了一句:“承恩可要回镇国公府,探看一下国公大人?”
李承恩愣了一愣。
说实话,今天国宴他首次以内眷身份入宴,面对着一帮诰命女眷,实在是浑身不自在。尤其席上问话往往皆是有关于相夫教子或门第婚配,若有私谈,往来提及的也多是穿着打扮和后嗣繁衍,话题实在令他尴尬。
所以遵照礼节回了几句王皇后及郁淑妃的问话外,李承恩其余时间几乎是彻底把自己当做一根木桩杵在角落,只默背着兵法消磨时间。一场明明合该是放松的接风酒宴,他只觉得比打了几天的仗还要疲惫。
等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竟然还有镇国公府这一关没有过?
李承恩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今日乏了,明日再去探望父亲母亲吧。”
这话让李岚睁开了眼眸,狭长华美的凤眸自李承恩的脸上轻轻扫过,语气便带上了几分关怀:“怎么脸色这般不好?可是酒宴上有所为难?”
“并无。”李承恩淡淡应了一句,男身女道,又岂止是为难两字可简单概括。
“那是否是伤势……?”
“不是。”也许是酒宴上的情绪累积,李承恩被询问地有些心烦,便直接提议,“多日赶路,王爷也乏了吧,我们早些回府内歇息,其他事宜待明日再行安排。”
“好。”
听出了李承恩语气中浓浓的不郁,景宁王李岚便也就此收了口,只继续拉着对方的手下了车。
座落于京城内的景宁王府比起晋州城的那一座要小上许多,却也是飞檐回廊,有池有水,庭院深深。
内部的摆设奢侈精巧,美奂美仑,尽显皇家荣华。即使景宁王并不常返京,也有忠心耿耿的王府管家在府邸中打理看守,伺候的丫鬟下仆也都是调/教好的,说话做事都知道主子的喜好和规矩,行动井然有序。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看到主子们进府,一众的仆从侍卫立即遵循礼节在两人面前跪地伏拜,声音整齐而响亮。
这本是王府的基本规矩,却让李承恩狠狠闭了闭眼。
他今天已经被叫了一天的王妃,处处被提醒该依循女道行事,在宫里时为了人前的礼仪不得已而始终压着情绪,如今出了宫门又被再次响亮的提醒,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心头,心内耳内都刺痛不已。
他忍不住用力一甩,毫不犹豫地挣掉了李岚的手,然后充耳不闻一般,率先疾步往内苑走去。这让躬身候在车旁的陆铁大惊失色,他急忙给景宁王歉意的多磕了几个响头谢罪,然后起身追上去伺候。
“王爷,这……”江元也被这突发的变故惊了惊,怕景宁王被下了面子而生气,只小心的陪在一边伺机开劝。
“无妨。”李岚面色如常,他望着李承恩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只是将被甩疼的手收入袖口,言语淡淡:“江元,你去通知陆铁,伺候王妃先行沐浴休息。今日国宴之上,规矩甚多,怕是累到王妃了。”
“是,奴婢遵旨。”
“另外,让膳食坊煮些面食送至王妃正院,那帮女子们的精食甜点,王妃应是吃不习惯的。”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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