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国公爷来了又走,景宁王刚想就着这听到的八卦与李承恩调侃上几句,就见另外一个大树上一道黑影飞落,一起带着落地的便是比李岚更早些借故离席的太子。
景宁王与李承恩相互对视一眼,立即知道他们的位置怕是早就暴露了。
这让景宁王顿时有些不开心,他找这么个角落是来听八卦的吗?是来发现大事的吗?他只是来调戏自己王妃的好吗?!结果——
果然,下一刻,太子李豫便在下方朗声叫道:“三弟,下来吧,我们兄弟俩聊聊。”
太子殿下与景宁王殿下聊天,自然不会继续蹲在这个僻静场所,搞得跟有大事商议和密谋似的。所以便正大光明的于孤雁峰的视野最佳处差人摆好了暖帐香茗,面对面就坐,一边手谈一边闲聊。
“刚才的事,三弟都听到了?可有何感想?”太子执白,先手落子,右上飞角,而后手指随意往半峰处正躲着偷懒的某人一指,“喏,那位就是顾老国公的嫡长孙,顾霖。”
这距离,若是一般人,怕是最多就见个轮廓。但景宁王和李承恩这般经常行军打仗、骑射过硬的武人,自然眼力也过人。
景宁王意兴阑珊的瞄了一眼,点了点头,落下一子黑棋于右位夹击白子:“确实国色天香。”
说实话,景宁王这人虽然前世是个断袖,却只好男儿刚毅体态的那一款,口味从未变过。而这个原身虽嗜好双儿,审美上却偏向女子般柔美娇弱的款,尤其认准额头上有那一道红痕的,男人再美,他也不会上嘴。
所以这位顾天仙,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对景宁王没有一点吸引力。更何况,李岚心中还记挂着伪装成暗卫,此刻不知道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吹冷风的某位王妃。
“就这么一句?”太子的语气似乎有几分意外,继续落白子夺角。
“再美,那也是个男子。大哥,你这先手第一步,布局太深,小弟我真看不透。”景宁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黑子,直言不讳,“你也不要几番试探了,小弟我这脑子,不适合太弯弯绕绕的,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了吧。”
他今日能听到这桩秘辛,能算是个意外?不过只是看上去像是个意外罢了。
这临时营地,布局仓促,算得上僻静的谈话地点就那几处。卫国公若是被荣国公带着往那边走,自然这一番对话就会被他听到。而他会不会过来,如果太子殿下看到了他与李承恩在车上牵扯的那一幕,自然也就能安排上。
除非他景宁王不离开比武台,不然要找个僻静地方召人,就挑不出这几处太子殿下安排的地点。李岚看不懂的,是自己太子大哥这番送上把柄的操作,是何缘故?
“顾霖并非真是无能之人,他以后……,总之,我是想要保下他。”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身为太子,想要保下谁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搞得这般迂回曲折?”
“三弟,但如果……,我是要从父皇手上保下他呢?”
“!!?”李岚顿时挑高了英眉,满脸不可置信,“父皇难道也要跟当年的皇爷爷一样,想将顾霖充入后宫?!”
太子执棋的手顿了顿,语气几分无奈还混合着惊讶,“三弟你怎会这样想?父皇他怎么会……”
而后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神情一阵古怪变换,然后一边用手指敲着棋盘,一边憋着笑解释道:“我对那顾霖并非卫国公所惧怕的男女私情。我与其亲近,是看上了这个。”
随后,太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图纸,递给景宁王。
这是一份铁蒺藜的改良设计制作图。
铁蒺藜这东西,算是战时常用于军中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多用于对付骑兵,以迟滞敌军行动。而经过大齐朝这么多年的军器监制进行改善改良,铁蒺藜的种类也逐渐增多,如布设在水中的“铁菱角”,联缀于木板上的“地涩”,拦马浇油用的“蹄”,在刺上涂敷毒药的“鬼箭”等。
但太子手中的这一份,这改良的方向却似乎更加厉害。
“火器!?在铁蒺藜里融合火器!这……”景宁王李岚眼眸微微眯起,他领军多年,自然知道这种改良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兵器上过毒,是阴损之招。兵器上伴火,是狠辣之招。但如果兵器设计成如此,金戈夹火势还能有引爆般威势,那可真要所向披靡了。
“顾霖从小喜欢玩火,卫国公说他玩物丧志。却不知道他于这火器上确有奇才。日后想必也是大才。而父皇……,”太子的言辞停顿许久,随后却是用手指沾水在桌面暗角写下几字,马上又快速以袖拂去。
李岚看到字后眼眸豁然睁大,心中几乎惊疑难定。
虽说他前世也一向与这位兄长交好,但也没好到这般坦然交付信任的火候。而这个原身,虽然一样也敬重这位太子大哥,但皇室兄弟,谁又敢真的在没有彼此交握把柄的时候这么轻易交付情报。
虽然太上皇和父皇建在,父皇目前又是壮年,于一帮子嗣来说远远未到争夺帝位的时候。但即使是这样,但凡今天这事他有几分歹意,回去把此事说与父皇听,眼前大哥的太子位置估计立马就要换个人坐,甚至还会连累到王皇后。
景宁王李岚是真的看不懂了。
太子这一步一步的,怎么像是对他怀有极度的信任,完全不怕他背后捅他刀子。他好歹也是一位皇子,还是手握军权表面上又备受疼宠的,就算现在位进亲王,尊荣无限。但又能怎么比得上太子的头衔,那才是以后必定莅临天下,万人至尊的位置。
“大哥,你今天……”李岚揉了揉眉心,直叹自己今天不该出门。
他是真的不想被拉入到任何一个皇子派系内的。照目前情形来说,只要太上皇仍健在,那他几乎就是备受疼宠的三皇孙。而太上皇那精神头,再膈应个父皇十来年是没什么问题的。至少在唐时,于那般战乱流离下,皇爷爷也依旧好好的。
而父皇的身体却要比皇爷爷差很多,说句不孝的话,李岚觉得父皇比皇爷爷先走的可能性更大。如若到那时,他再看情势站位,或者是自己用军权为那个位置搏上一搏,都不无可能。
但如果是现在,他就站到太子一边……
就算对方如今是真的将他当手足兄弟,确实一腔真心实意,谁又能保证继位之后还能继续兄友弟恭?历史上有过多少鸟尽弓藏,兄弟阋墙,反目成仇?更何况他这个景宁王还手握重兵?
李岚直觉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但他意欲找个借口告退,太子却直接转了一个话题,“听说,三弟把后院里的那些个双儿侍人都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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