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霍昭宁身着飘逸洒脱的红裙，踩着高跟鞋站立在两人身侧, 明艳的眸光淡淡地扫过两人, 似乎正无声观察着她们的情况。

    顾玖歌扬起笑容, 抬手作揖道：“师尊！”

    霍歆玥朝着她哼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早在前几日, 本座就将你逐出师门。现在，这个称呼本座可担不起。”霍昭宁神色淡淡地背过双手。

    确认霍昭宁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后, 顾玖歌听到这段话倒是没被打击到。

    她厚着脸皮凑上前去，伸出手拉着霍昭宁的胳膊晃了晃, 刻意语调上扬用亲昵的语气，撒娇喊道：“师尊这个称呼，在我心里, 只有您能胜任。在我心里, 师尊您永远是最好的师尊。”

    霍昭宁冷嗤一声, 甩开挽住她胳膊的黏人精。

    “这样的漂亮话，在本座这里不管用，你还是留着给你的新师尊说吧。”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只说给我唯一的师尊霍昭宁听。师尊, 你就原谅我嘛，我当时只是救人心切……”

    顾玖歌又一次伸出手来, 想要靠近霍昭宁撒娇求原谅。

    然而，霍昭宁早有预料，一瞬之间，闪到距离顾玖歌一臂之外的地方。

    顾玖歌见状, 只好换装可怜的方式。

    她眨巴眨巴眼睛，用真挚且委屈的腔调，说道：“师尊，徒儿真的知错，以后也不敢再犯了。将来，您让我走东，我绝对不敢走西。一定事事都听从您的意思……”

    上次，她因练云瑾“为情所伤”导致“失恋”的时候，撒娇和装可怜的方式成功让霍昭宁帮她倒水一杯。

    顾玖歌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样的方式有用。

    然而，顾玖歌没想到霍昭宁斜斜地睨着她，那事不关己的目光，让顾玖歌颇为受伤。

    “师尊……”

    顾玖歌这回是真的有些担心了，她不再刻意卖乖，用正常地语气道：“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好吗？我将来一定听你的话。”

    霍昭宁还未有反应，一直站在一侧的霍歆玥却有些看不过去了。

    她斜跨一步，站在顾玖歌身前，维护地说道：“霍昭宁，姐姐她已经变着法儿向你道歉了。你为人师表，大度一些，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完蛋……

    霍歆玥好心办坏事了。

    顾玖歌心底一凉，头皮发麻的低下头去，做出一副诚恳道歉的模样。

    如她所料，几乎瞬间霍昭宁身侧出现专属于元婴期的威压，她看向霍歆玥的目光添了几分冷意。

    “你说的不错，本座确实很小气很记仇。”

    霍昭宁唇角微勾，伸出纤长的手指，朝着霍歆玥的方向虚空点了几下。

    “你只知道本座小气记仇，那你知不知道本座还有个有仇当场就报的癖好呢？”

    伴随着霍昭宁的话音落下，霍歆玥发现体内灵气瞬间凝结，根本无法驱动分毫。

    她连忙闭眼，掐诀吞吐感受周围的灵气波动。

    可惜，霍歆玥得到的结果却是完全无法感知灵气！

    “现在我连灵气都无法感知，是你搞的鬼对不对！”霍歆玥怒瞪着霍昭宁，“霍昭宁，你封我全身修为做什么？我是霍家大小姐，你敢杀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之前，霍昭宁压制她修为是为阻止她击杀练云瑾。

    现在，霍昭宁封住她全身的修为，她真怕这小心眼的女人想要直接杀她泄愤。

    “本座也是霍家一份子，怎么会杀你呢？”霍昭宁红|唇微勾，饶有兴致地道，“你说本座记仇，你忘了吗？本座现在正在报仇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歆玥怒目而视，心下却有些恐慌。

    “升入筑基期以后，有灵气加持辅助，你就忘了霍家石阶的高度了吧？”霍昭宁淡淡地道，“现在封印住你的修为，你恰好能够好好感受一下爬行石阶的难度。”

    霍昭宁顿了顿，转过身，淡淡地对顾玖歌道：“顾玖歌，本座刚才说带你回霍家避风头的话依旧有效。现在，我们先走吧。”

    顾玖歌听到这里，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向霍歆玥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师尊。”

    就算霍歆玥为她才导致受惩罚，可现在师尊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出言为霍歆玥求情。

    “姐姐，这小气鬼不原谅你就算了。你不要费心思讨她欢心了！”霍歆玥哼了一声，“我父亲已经见过你，你就是实打实的霍家嫡系。就算不做她的弟子，我也可以将霍家绝学悉数教给你。”

    顾玖歌有些感动，她说道：“谢谢你。可我只认定霍昭宁是我的师尊，我只想跟着她学习。”

    霍昭宁闻言，不悦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霍歆玥，你关心顾玖歌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本座先带着顾玖歌回霍家了，你自行慢慢追上来。”

    说罢，霍昭宁拉起顾玖歌便要腾身而起。

    顾玖歌屏住呼吸，正要再次体会翱翔的乐趣时，酒店房间外突然响起一阵无比喧闹的声响。

    细细听去，这喧闹的声音包含着惊疑不定的呼喊声，还有许多酒店房客的窃窃私语声。

    总之，此刻外面乱到了极点。

    霍昭宁眉头微拧，耳朵微动，随后道：“是警察，对门发生了命案。”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霍歆玥走过去，打开酒店房门，看到一名出示工作证件的警察，他正要求几人记笔录。

    由于修真者都有点翻窗进入房间的怪癖。

    因此，此刻没离开也没经过酒店前台登记的霍昭宁就成了嫌疑人。

    几名警察瞬间包围酒店房间，喊道：“放开人质。”

    哦，没错，此刻被霍昭宁拉着的顾玖歌，被警察误认成了人质。

    顾玖歌从霍昭宁身侧离开，示意自己没有被人威胁，她解释道：“这是个乌龙。我没有被胁迫，我不是人质，她也没有杀人。”

    警察自然对她的回答存疑，依旧包围着房间。

    霍昭宁满不在乎向警察吩咐道：“带本座去命案现场，本座要看看死者。”

    见警察不为所动，霍昭宁眉头微拧，重新释放出属于元婴期的威压。

    不出二十秒，这一队警察的领头人冷汗涔涔走出来，恭敬地向霍昭宁问好。

    “霍前辈。”

    得知她要看死者的要求，领头人立刻带着她们几人来到凶案现场。

    死者是三名青年男子。

    三名青年男子围坐在茶几边的沙发内，手里和茶几边都各自散落着一些扑克牌，从他们自若的神态里，足以看出他们临死前正聚在一起玩扑克。

    “霍前辈，这三名死者是几日前入住酒店。”警察领头人道，“今天酒店按时提供客房服务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断气死亡。”

    “已经可以肯定这里是死者死亡第一现场。可是，他们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现场也没有任何血迹和殴打的迹象，他们的死亡成了一个谜团。”

    霍昭宁若有所思地垂眸，目光打量着三名死者。

    “霍前辈，这……会不会是修真者动手？”警察领头人道，“修真者与修真者之间动手，世俗界管不着。可是，这三名青年明显是毫无灵气波动的普通人，若是修真者动手，那警方就要与四大家族联合追缉凶手了。”

    为了保证世俗界普通人的安居乐业，世俗界政|府早已与修真界的四大家族定下规矩。

    修真者之间的生杀仇怨绝大多数不会受到世俗界的约束，可一旦修真者对世俗界普通人动手，四大家族将有义务联合世俗界政府追缉凶手。

    这样一来，世俗界政|府能够给普通人交代，修真界四大家族也能够保持己身的地位。

    霍昭宁没有及时回答领头人的问题，她站在凶案房间里闭上眼睛，静静地用灵气感知着四周。

    领头人焦急时，她才缓缓睁开双眼，凌厉的目光看向围坐在一起的三名年轻人。

    “修真者动手，元婴期以下大多是借由灵器动手，死者身上一定会有器物所伤的痕迹。”

    “元婴期以上动手，会有高级一点的精神力与灵力压迫等方式。可是，这三名死者的精神并无任何缺陷。”

    领头人一阵遗憾道：“不是修真者动手的话。那这桩案件，恐怕又要列为一桩奇案了。”

    “这事有古怪。”霍昭宁摇头沉吟道，“本座刚才通过探查，发现他们三人经脉十分开阔。经脉开阔者，必是修炼之人。”

    “您的意思他们是修真者？”领头人疑惑道，“可是，他们周身毫无灵气波动。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避免修真界的案件与世俗界产生误会，因此各个分局的警察都是某些天资不足的修真者担任。

    他们最多能够修炼到炼气初期地步，炼气期虽至多有强身健体功效，却也能做到感知灵气和识别修真者。

    因此，领头人能够确定这三名死者身侧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本座若知道原因，又岂会说有古怪？”霍昭宁淡淡地道。

    领头人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是这个理。

    “霍昭宁，你还记得在修炼之地遇到的吸取灵气的阵眼吗？”霍歆玥开口道。

    经由她一提醒，顾玖歌也想起当时的情景。

    当时，那阵眼四周已经出现吸取灵气的迹象。

    若非顾成泽及时出现拯救，恐怕被困在阵内的人浑身修为灵气都会被阵眼吸得一干二净。

    霍昭宁也不是傻子，听到霍歆玥的提醒，她一下就明白事件的关键点。

    她立刻凝神掐诀，朝着三名死者虚点了几下，汹涌的灵气顿时冲入几名死者体内。

    “经过灵气入体，本座探查到他们三人的经脉韧度已经到了炼气后期的程度。”霍昭宁对领头人说道，“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三人确实是修真者。”

    “死前，他们的修为被人封印，他们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灵气已经被某种阵法悄然吸走。因此，他们的死状才会如此平和。”

    之所以她能够这么快捋清事情真相，是因为她前一刻才出手封印了霍歆玥的修为，跟这件事有一定的共同点。

    警察领头人听到这三人是修真者，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霍前辈，既然他们都是修真者，那这事儿缉凶的后续就不归我们处理了。我这就带队离开……”

    看着几名警察开始收拾处置现场，顾玖歌不由上前一步刷存在感。

    “师尊，需要我们去四周搜寻一下阵法灵石吗？”

    霍昭宁正拧着眉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反驳她的称呼。

    “本座并没有在这里感知到任何关于阵法的气息。显然，布置阵法的人早已收走了阵法灵石。你们不用去搜寻了。”

    她看了眼窗外缀在夜空里的星辰，走过来拉着顾玖歌道：“时间不早了，本座想瞌睡了，我们早些回霍家吧。”

    说罢，她就拉着顾玖歌从窗户处腾身离开。

    霍歆玥望着两人的背影，急忙运起灵气想要追上去。

    然而，灵气被封，两人的背影转瞬消失。

    霍歆玥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不过，脚长在她的腿上，她才不会乖乖地按照霍昭宁的要求连夜去爬山。

    她决定好好睡一觉，明日养精蓄锐后再行动。

    ……

    霍家静谧无声，知了清脆的响声在夜间格外响亮。

    顾玖歌听着知了的叫声，乖乖巧巧地举着电吹风，坐在霍昭宁的屋子里静静等待着。

    约莫十多分钟后，霍昭宁身着睡衣从浴室走出，她微拧着眉头看向顾玖歌。

    “你在本座的屋子里做什么？”

    顾玖歌看着霍昭宁盘在头顶的头发，颇有些尴尬。

    她打定主意想要借用吹头发的机会讨好霍昭宁，可是她没想到今晚霍昭宁居然不洗头。

    “师尊，你今晚不考虑洗一下头吗？”

    霍昭宁扫过她手中的吹风机，又看向她小心翼翼的神情，瞬间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本座明日不打算出门，犯懒不想洗。”她说道，“现在你不是本座的弟子，也不用牺牲睡眠时间做这些事。去睡吧，免得练云瑾又来质问本座把你当工具人。”

    师尊，这是还记着“工具人事件”呢？

    “师尊，这些是您让别人教我的东西。”顾玖歌道，“可是，没有人给我试验，我根本不知道我学的怎么样。我是心甘情愿想要请您帮忙检验我的学习成果，您就帮帮我吧！”

    “您不帮我检验学习成果，我就睡不着。”

    霍昭宁听到她这一番说辞，一步步靠近顾玖歌，明艳的五官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检验学习成果？”霍昭宁勾唇道，“本座突然很喜欢你的歪理。实在有趣。”

    “你若是睡不着，那本座就勉为其难帮你检验检验成果。”

    她抬手取掉发圈，一头栗色的微卷发披散开来。

    顾玖歌小心雀跃地问道：“师尊……您是不是原谅我了？”

    “洗洗头就原谅？你觉得本座很好哄骗吗？”霍昭宁转身，似乎又不想检验顾玖歌的学习成果了。

    顾玖歌怕再次惹恼霍昭宁，她赶紧跑上前，说道：“师尊，别先急着睡嘛。你睡着了，谁帮我检验学习成果呢？”

    霍昭宁抬眸，面颊重新浮现出一抹明艳的笑容。

    “好。本座依你，帮你去检验学习成果。”

    终于把霍昭宁哄到卫生间，顾玖歌轻柔地用清水冲刷她的头发，抹上洗发露用指腹帮她按摩着头顶的穴位……

    看着霍昭宁闭眼享受的模样，顾玖歌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从没想到她有求着帮人洗头发这一天。

    洗完头发后，顾玖歌又亲自伺候着霍昭宁将发丝吹干。

    “学习的不错，很舒服。”霍昭宁满意地道，“明天继续。”

    顾玖歌咬了咬唇，小心再次尝试道：“师尊，那明天继续后您能原谅我了吗？”

    霍昭宁淡笑顿时收了下去。

    “原谅什么？本座不是在检验你的学习成果吗？”

    “师尊……”顾玖歌哭丧着脸，“您就说说嘛，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霍昭宁摸着柔顺的发丝，瞥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问道：“真想要本座原谅你？”

    见到霍昭宁有所松动，顾玖歌立刻头如捣蒜般点头。

    “本座记得那天你很喜欢跪。”霍昭宁冷着脸道，“只要你跪满十天半个月，本座就既往不咎。”

    顾玖歌试着打商量道：“师尊，十天半个月会不会太久了……”

    “是太久了，你可以选择不跪。”

    好吧，那还是跪吧。

    顾玖歌咬着唇，眼巴巴地望着霍昭宁道：“师尊，那您先睡吧。徒儿这就去跪着，跪到您满意为止。”

    “做这副模样做什么？想要本座心疼吗？”霍昭宁拧眉道，“你的练姐姐和霍妹妹都不在这里，没人会心疼，也没人会为你说话。”

    顾玖歌确实想要激起霍昭宁的恻隐之心。

    看来，失败了。

    面对一心想要惩戒她的师尊，顾玖歌感觉自己有些挫败。

    顾玖歌收拾好电吹风，乖乖地走到霍昭宁的床面，脊背挺直地跪下来。

    霍昭宁扫了眼她还算标准的跪姿，躺上|床铺，闭眼准备睡觉。

    ……

    凌晨一点左右，顾玖歌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些气闷地盯着睡在床上的人。

    说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呢？为什么真让她跪了一个小时？

    女人心，海底针。

    这句话倒是真的有道理。

    顾玖歌拍着酸疼的脊背，暗自腹诽时，并未注意到霍昭宁眼皮微动。

    “顾玖歌，你出去跪！”霍昭宁出声道，“本座睡觉时，不喜欢身侧有人，睡不着。”

    “是。”顾玖歌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走到霍昭宁房门外继续跪着。

    她本人是非常想偷懒，可是她不敢。

    元婴期修士，就算睡觉对周围的感知能力也特别强，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一定能清醒过来。

    因此，她如果偷懒回去补觉，一定会被霍昭宁发现。

    与其让霍昭宁更为生气，倒不如老老实实撑过惩罚，说不定霍昭宁就气消了呢？

    顾玖歌心里小算盘啪|啪|啪作响时，躺在床上的霍昭宁无语地捂住额头。

    小徒弟平日里这么爱偷懒，怎么今晚老实的过了头？

    她看向门外一道跪着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微拧着眉头，厉声喝道：“顾玖歌，你在外面呼吸声太大，严重影响本座睡眠。现在，立刻给本座滚回你的房间睡觉去，白日里再来跪！”

    顾玖歌听到这番话，突然觉得一阵难过。

    都说讨厌一个人，就连他的呼吸都有错。

    现在霍昭宁已经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了吗？那想让师尊消气岂不是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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