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同学的父母一起坐,总是有些别扭,此处以情商趋近零的切原赤同学也为最。
三人跟栗原父母打了招呼后便坐下了。
“栗原学姐在画画?”切原赤也好奇地拿起几张纸,那是已经画好的。
“嗯,速写。我还画得不太好,所以来练练。这些是比较简陋的练习作品。”栗原安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是,画得很好啊。”切原赤也一张张地翻看。
这让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也好奇起来。他们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评估,觉得这女生是真的有实力才被选去参加比赛的,不必担心会拖累自家部长。
“不过,栗原学姐,为什么没有选手的正面啊?诶,有一张,好像是冰帝的。”
切原赤也的话让她眼皮跳了跳。
哪个王八蛋在校园里谣传这小学弟单纯又缺根筋的!
“这是我表哥。”她连忙解释道:“我在这个角度确实不太好看清冰帝选手的表情,所以,即便是表哥的脸,也比较随意些。青学的话,背影和侧面看得比较多——速写的话,是以人物的真实状态为参考的,不过,鉴于比赛正在进行,我只能记住了某个瞬间,进行粗糙地绘画。”
切原赤也云里雾里地点点头。
“人体部分很不错,虽然没有画出人物的正面,但是表现出了人物的气质。”柳莲二评价道。
真田弦一郎也看过,严肃的面容缓和了些。因为栗原安和确实把人物的神韵画出来了。
栗原安和总算放下心来了。
比赛开始了,冰帝应援团的呐喊越发声势浩大,因为他们的王要上场了。
“胜利的是冰帝!赢的人是迹部!”
据说是冰帝部长的那位摆出陶醉于呐喊声的姿态,做出几个在栗原安和看起来非常中二的姿势,然后把外套一抛。
虽然栗原安和特别想吐槽,但是也要承认,这男生很帅气。
切原赤也还惊叹,这种应援阵势在全国大赛上也难遇到。
只见平时总是板着脸非常正经的真田弦一郎把头偏向一侧,扶额道:“还是老样子啊,迹部。”
隔着点距离,栗原安和都能感受到他的无奈。
“这个孩子的很受人爱戴呢。”栗原妈妈说。
“是啊,比之前其他选手都要受欢迎。”栗原爸爸也赞同。
没看到不管男生女生都在疯狂尖叫吗?
“迹部景吾,是统率拥有两百多人的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击球类型为全场型,实力为全国级,去年被入选全国青少年选拔赛。”柳莲二及时地讲解信息。
青学这边第一局,戴眼镜的少年他球拍被打落了,却先得了一分,栗原安和看不懂比赛的局势对谁有利,她关注的是打出来的球。
为什么不管对手怎么打,网球最终会回到眼睛少年这边?
为什么那个球落在地上不会弹起,反而向网的方向滑行?
比赛进行到3比2,双方选手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她看向场内的两人。
为什么是那个戴帽子的小矮子坐在那里?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身边的人都看向她。切原赤也更是好奇地开口问:“栗原学姐,你在笑什么?”
“你看他们坐在一起的背影,好像一对父子啊。”她用手指了指青学的场内指导席。
“诶!”切原赤也震惊了,随后又兴奋地站起来:“是有点像。”
真田弦一郎不自在地咳了几声:“太松懈了!赤也——”
切原赤也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好,腰板挺得直直的。
“抱,抱歉,我——”听到真田弦一郎的低吼,栗原安和惴惴不安地捏了捏裙摆。
“没事,弦一郎不是在计较这个。”柳莲二柔声安慰着似乎受到惊吓的女孩。
她看了看真田弦一郎,后者微微点头,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冰帝的选手好像一直被压制。”自觉气氛有点尴尬,栗原安和主动找话。
“不见得。弦一郎,你还记得那个扣杀吗?”柳莲二说。
真田弦一郎眼神一凛。作为对手,他自然是了解的。
“还没有使出来。”
比赛继续着,这次,冰帝那边发起攻击。
栗原安和偷偷观察着柳莲二他们,直到他们露出凝重的表情。她看向场内,当出现吊高球的时候,真田弦一郎突然说:“要使出那招了,破灭的圆舞曲。”然后他又讲了这种球的原理,听得栗原安和这个门外汉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叹这个世界太奇妙。
只是,冰帝的选手并没使出万众期待的绝招,反而故意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陷入思考中,连一向跳脱的切原赤也亦在专心看比赛。他们紧皱着眉,在想着双方的意图。
栗原安和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不正常的地方。她虽然看脸记脸不太行,但观察整个人体还是在行的。这种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
青学部长的动作,似乎有点迟滞,虽然并不是太明显。
“青学部长的动作,比起之前,有点不自然。”她紧紧盯着场内。
“你的意思是?”真田弦一郎沉声道。
她蹙眉,“抱歉,真田君,我有个猜想,但还需要接下来的观察证实,所以还不能告诉你。但我肯定,青学部长的手——”像是曾经受过伤,痊愈以后留下了一些症状或习惯。
柳莲二不放过这个算是意外的情报收获,追问:“手冢的手,怎么了?”
栗原安和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直到青学这边有人说迹部景吾卑鄙,要用持久战毁掉他们部长的手,毁掉他以后的网球运动生涯。
她担忧地看着那位茶色头发的眼镜少年。因为她想起来,曾经她的右手伤到神经了,医生叮嘱她不要长时间用手,不要用力或转动手腕,手上更不要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否则会出现痉挛疼痛等症状,或是留下更严重的后遗症。但是为了一幅重要的画,一个重要的比赛,她咬着牙画了一天,然后手疼了好长一段时间,连笔都握不住,吃了一番苦头,才把手治好。
这位部长的神态,跟她准备坚持画画时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坚定。但是她知道,也许坚持的后果会比那时候的她更严重。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手冢国光对持久战毫不畏惧地回应。一切都是为了青学!而那位冰帝部长迹部景吾,不在意流言攻讦,只为了他们的胜利!
栗原安和心里酸酸涩涩,眼眶微微湿润。
“好残酷的比赛。”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果然是人老了,看不得这种场面。她想着。
“小和。”栗原妈妈担忧道。
“妈妈,还记得我那次的手伤吗?现在的青学部长,手冢君,他现在也这样呢,可是他今天必须全力以赴,就算赔上——他更加决绝。”栗原安和不安地看着场内激烈的交战,不由自主地按着右手。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认真地记住了一个人。
“别想太多。”栗原妈妈安慰道。
听到对话的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切原赤也不禁深思。
赔上什么?
场上的形势向青学这边倾倒,手冢国光的状态似乎一直很好,把对手压制得死死的。可是,栗原安和依靠着她超乎常人的观察力,看到手冢国光偶然出现的迟缓,看到了繁华之下的危机,如果爆发的话——
她坐不住了,起身后跑了下去。
“栗原!”
“栗原学姐!”
立海大的小伙伴们叫着她。
“乾!”她跑到乾贞治身边,说:“如果不想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请让你们部长停下来!”她举起自己的右手。
乾皱着眉头,自然知道小伙伴要表达什么,他也知道以前的事情。“栗原,你——”
“迟早,会爆发的。”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可是现在明显是手冢部长更有胜算!”旁边的一年级生不服气道。
唯有正选们才重视起来。一向风轻云淡的蜜发少年睁大冰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似乎也有疑惑,这名女生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部长的手有很严重的问题?
场上,依旧是手冢国光占着上风,仿佛他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坚定地站在队员面前,成为他们精神上的支柱。
看了一会儿,她扶着护栏,面对众人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部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停下来的。”
她鞠躬。“非常抱歉,是我多事了。”
回到座位后,迎接她的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探究的眼神。
“不好意思。”她勉强笑着。
她在心里懊恼,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果然,在最后一球决胜负之前,手冢国光的伤势爆发了!
他半跪在球场上,死死抓着自己的右肩。全场倏地安静无比。
“手冢!”
忽然,青学队员们一声震天的呼喊让现场都炸开了锅。
连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都不淡定地站了起来。
栗原安和心里难受极了。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柳莲二问她:“你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是。”她垂眸看了看场上。她没有详细说明原因,柳莲二也不好再问,
比赛进入了抢七局,这注定是一场苦战!因为双方都有自己不能松懈的理由,他们会尊重彼此,尊重比赛,尽全力热血一场!
栗原安和的手颤抖了起来,她原本在画的已经无法继续完成了。她唯有紧紧盯着赛场,看完比赛。
当裁判宣布替补上场的时候,栗原安和把那几张画完的速写递给她父母,说:“帮我转交给亮亮和贞治吧。我想自己出去透透气。”
“别走太远。”原本打算跟着走的栗原妈妈只能不放心地叮嘱道。
她重重地点头。
栗原安和肯定,最后肯定是青学赢,作为主角的那个越前龙马,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会轻易被打败。
她漫无目的地闲逛,偶尔看一看自己的右手,叹了口气,随即垂下。最后她坐在一处椅子上发呆。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小和,比赛结束了,我们打算回家了。你在哪里?”
电话里,栗原妈妈的话瞬间让栗原安和清醒了。
话说,这里共有六把双人椅,中间有个小喷泉的地方是哪里的?
栗原安和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观察了四周,把这个地方在电话里详细地描述出来。
栗原爸爸指挥道:“到比赛的那个球场来。你面对喷泉雕像的正面,往左边走。在第四个路口往右走。”
栗原安和镇定地走到喷泉的正面,动了动左手,确定方向后才抬脚往左边走。她心里默默数着经过的岔路口数。
突然,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立海大运动衣的少年冲过来。
“栗原学姐!”少年略焦急的声音响起。
“切原君?”
栗原安和这是在用含蓄的语气确认是否为本人,毕竟她就是觉得这人挺眼熟,这种疑问句的语气有两种意思。
粗线条的切原赤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学姐在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栗原学姐,我和副部长他们走散了,人太多,没跟紧——”他有点语无伦次。看得出,这位海带头少年已有泪奔的趋势。
栗原安和轻声细语安抚他:“切原君,不要着急。真田君和柳君应该也在找你的。你还记得你们分开的地方在哪里吗?”
“应该是出了比赛场地后的一个路口,忘记是第几个路口了,往右边走的,走着走着就散了。”他回忆道。“我继续往右走,就到了公园的管理处,那里是路的尽头——然后我就原路返回,一直转左边,就遇到学姐你了。”
他急得团团转,嘴里继续念叨:“完了完了,副部长肯定很生气!”他已经可以想像出自家真田副部长黑着脸,吼着“太松懈了”,铁砂掌向他迎面而来的场景。
栗原安和懵了,满脑子都是左左右右,右右左左!
听着这描述,就算是原路折返也不应该一直左转而来到这里?
所以,这学弟是怎么跑来这里的?
莫非是——同道中人?
栗原安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切原赤也身为单细胞生物,有一瞬间产生被看穿的羞耻感。但是看到栗原安和单纯且充满关怀的眼神,又把飞快地这种感觉抛开了。
“学,学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学姐你要去哪里?”他抓着栗原安和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父母在刚刚比赛的地方那边等我,我准备过去。要一起过去吗?”
她环视四周,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十万火急的问题,她现在到了第几个路口?
“那我们走吧!”切原赤也想到,可能他的学长们会返回球场等他,毕竟他们分开的地方距离球场不远。
他拉着栗原安和就往他觉得对的方向跑。
跑了一段路以后,他停下来,茫然地望了望四周。
这又是哪里?
此时,体育废·栗原安和体验了一把网球部正选的正常奔跑速度后,正在大口大口喘气,然后撕心裂肺地干咳,狼狈至极。
切原赤突然觉悟了,立刻松开手,紧张地询问:“学姐你没事吧?抱歉,抱歉,我刚刚没注意。”
栗原安和听着小学弟真诚道歉,只得勉强笑道:“没关系的,是我体能太差了。”
她心里很郁闷,很郁闷,很郁闷!
她看了看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
此时的栗原安和以亲身经历印证了“外表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匹”的精髓!
她刚刚顾着跟上切原赤也的步伐,根本没有记过路。
不过,她觉得,其实记了也没用,该不会走的时候就是不会走,记忆都会自行错乱的,到时候看哪个方向都熟悉!
所以,这条两边都是树的路究竟通往何方?
所以,这充满大自然气息的毫无指示牌的只有鸟拉屎的鬼地方究竟是哪里?
“你带手机了吗?”她压下心头的慌张,淡定地问。
“没有。”他摇摇头。
他现在非常佩服这位才见过几次的学姐,像他自己,一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找不到回去的路时,通常是惶惶不安、焦虑、懊恼等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而学姐则是非常镇定、从容,不愧是地理老师的宠儿、立海大三年级的学霸!
他暗暗决定,这位栗原学姐就是继网球部前辈之后又一值得他学习榜样!
“那打电话给柳君吧。”栗原安和掏出手机,找出柳莲二的号码,然后拨打。
虽然她在与幸村精市见面后也有存真田弦一郎的号码,但是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肯定不会打给他的。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接通电话后,栗原安和礼貌地问好后,马上道:“柳,切原君就在我身边,他现在急着找你们。”她心里思考了好久,决定要说一句颇有心机的话,这叫转移目标,战术回避!
不出所料,柳莲二沉吟片刻,便让栗原安和把手机给自家小学弟。
切原赤也接到电话,吧啦吧啦如同连珠炮般地讲着,语气充满委屈,就像跟妈妈哭诉一般,泪眼汪汪——至少在栗原安和看来是这样的。
突然,切原赤也激动道:“学长,你们过来这里吗?这里是一条小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有很多鸟叫声——”
栗原安和的眼神亮了。
终于找到同类了!
估计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切原赤也高涨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他耷拉着脑袋,把手机还给栗原安和。
“栗原,我知道你们大概在哪个方位了,现在正赶过来,麻烦你看着赤也,让他不要再乱跑了。”为了那路痴又管不住腿的小学弟,又不好意思让女生把小学弟送回来,于是他们决定亲自过来接人。
栗原安和听出了柳莲二的满满的无奈。同时她是极佩服柳莲二的,因为他只根据切原提供的这些信息就判断出了他们俩在哪个地方,且能找过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柳莲二能不能找过来,但这不影响柳莲二受到了一个路痴的景仰。
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柳莲二的请求。
找学弟快找疯了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庆幸,幸亏有栗原安和在切原赤也身边。
等候期间,栗原妈妈打了一次电话给她,她说明了等会儿会自己回去网球场那边,让他们稍等。
她肯定,网球部纯良的少年们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会送她离开。
她对着切原赤也小学弟腼腆一笑。
少年,靠你们了!
“非常感谢。”急匆匆赶过来的两人附上诚挚的道谢。
栗原安和当然连忙说没关系,这是一件小事。
“栗原,你现在要去哪里?我们送你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会耽误你们时间的。”她不好意思地“拒绝”。
如她所料,柳莲二提出要送她回去。她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推辞。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虚伪,真虚伪,太虚伪了!
“栗原学姐要去之前看比赛的网球场,好像叔叔阿姨在那里等她。”
Good job!切原君!
她决定把“贴心小棉袄”的称号颁给这位小学弟!
在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的强势之下,栗原安和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
她能看到自家爸妈背影的时候,马上说:“我看到爸爸他们了,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快回去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态度和话语体贴至极,她温柔地朝他们笑了笑,表示非常关心他们。
严谨如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确定了那是栗原家父母后才放心离开。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栗原安和鞠躬。
“没事,我们应该做的。”
“今天赤也给你添麻烦了。”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表示他们应该感谢栗原安和。
迷路君·新晋栗原安和粉·切原赤也自然也再次道谢。
最后,他们几人愉快地分别了。
栗原家父母看到女儿平安回来,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回家路上,栗原妈妈问她怎么回来的。
栗原安和老实地回答:“作为报答,柳和真田君他们送我回来的。”
“报答?”
“因为我拯救了路痴小学弟啊!”栗原安和露出乖巧的笑容。
此言一出,栗原爸爸和栗原妈妈深深觉得自家女儿的脸皮厚过古城墙,怎么抠都不能减少一块砖。
他们的内心大概是:栗原安和,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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