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光说得声情并茂,逻辑貌似也通顺。
但打心底里说实话,赵将军不信。
因为凭景和光的用心,该是星茗的功劳他肯定早给星茗备好了。
如今突然说出来,星茗的身份应该是真的,不想他媳妇被欺负更真
看透的赵将军望着景和光,认真地问道“你要是想我那么请功,我是可以答应的。但你要想好,他又没从军,拿了功劳没什么实用。”
直白地讲,功劳放星茗身上就是名声好罢了,赵将军觉得浪费。放在景和光身上,功劳都是他一个人的,封赏肯定更多、更高。
但在景和光这儿,他心想自己根本不算说假话。
城防图的事,星弟确实帮忙了。虽然是上辈子的事,但干了就是干了嘛。
被崔同刺激了一下,景和光就想到挪用这招。
崔乐游和崔同能营造好的名声,他星弟为什么不行必须安排上。
景和光点头“我想好了再开口的,此事就多谢赵兄了”
他自己的功劳倒转手,本不是什么麻烦事。加上景和光老爹又是大将,赵将军就给了这个面子,帮忙办妥。
这边把折子送出去,那边景和光就让人把星茗的身份和功劳消息放了出去。
让人知道的功劳,才能变成名声护体。无人知晓的功劳,就像星茗上辈子的付出一样,是极容易被人篡改误解的,景和光当然不愿星茗再吃这个亏。
星茗的身份和功劳被放出去后,军中和城里自是又引起热议,一时连崔乐游眼瞎的消息都被人忘在了脑后。
“没想到星班主竟然是星大人的儿子”
“星大人是个好官,我们坞城以前也是附近日子最好过的”
“星班主和景将军原来是带着城防图跑了我还以为他们私奔了。”
“听说多亏了星班主给景将军帮忙,才很快弄到了城防图,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做多久的奴隶。”
“戏楼的人也不容易,全部都冒着生死的危险,为了我们坞城整日里提心吊胆。”
以上种种,当事人星茗听到很疑惑。
他什么时候,帮着景和光偷城防图了
他们根本没进过厉王府啊过了七夕就一
块儿跑了。
还有事情中间那些曲折,什么合作、什么整个戏楼的人提心吊胆什么的好像楼里一个戏。
星茗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夜里。
两人躺在一个铺上。
星茗从侧边圈住景和光的腰,手摸了一把男人的腹肌“你怎么又编故事”
“别乱点火。”景和光抓住他的手,翻转过身子,和星茗抱成一团,“我不想他们欺负你。你名声好的话,大家都会护着你。”
景和光看着他“这样我安心。即便是我不在,也有人护着你。”
星茗蹙眉,有些迟疑“可、可我什么都没做过。”
星茗觉得没那么夸张,温声道“崔乐游出事了,崔同忙着照顾人呢,没心情找麻烦的。回头还是澄清下,我心虚。”
景和光垂下眼睛“你怎么什么都没做过你救了我啊。”
“你救了我,我才能找到城防图,才能把消息送出来。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很多消息也是从戏楼里得到的,大家本来就为我所做的事承担着风险,只是不知情罢了。”
“担惊受怕大家来,好处难道要我一个人受了”
景和光垂着眼角,嘴唇抿紧,面上出现不解和疑问。仔细看,还能瞧出些许的委屈来,好像被人误会了一般。
他这样,弄得星茗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他本以为景和光为了他,才弄出来了这一出大戏。
可听景和光的话,考虑到了戏楼的所有人。
再看一向什么事都难不住的景和光露出不解又疑惑的神情,星茗感觉心口闷闷的。
景和光做的事,又不伤害别人。
他为什么要较真那些有的没的,惹得一心好意的景和光不开心
就算景和光有私心,那私心里漾着的,也是一颗对他真挚的心。
想通这点,星茗收紧手臂,积极认错“我错了。”
景和光低头,和星茗头抵着头,两双眼深深地望。
星茗觉得他真是好运,遇上了景和光这样的人相爱相知。
景和光面上一片深情,心里却想他星弟还是单纯,以后可得看紧点。
重新给星茗家人立了墓碑,拜祭过后,来接手坞城的一批官员终于抵达。
与之相对的,是
换防的军队也伴着赶到。也就是说,景和光这支队伍可以离开了。
老胡头带着几个孩子,在城外相送。
他站在人群最前头,因为他要送给将士们的东西“最大件”最有排面
老胡头养了一辈子的马,他要送的也是马。
一匹半大的马儿正低头吃着地上的草,尾巴懒散地甩动着。只见马儿转头,那透亮干净的大眼就眷恋地看向老胡头。
“噗噗”
马儿蹭了老胡头一下,老胡头不舍地摸了摸马儿的头,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糖,喂到马儿嘴边。
景和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打马往前走的时候,就望见了带着马的老胡头,觉得这老头的马挺精神。
但看老胡头的样子,那也宝贝着呢。
谁知道老胡头竟牵着马拦了路。
景和光跳下马“老丈,你这是做什么”
老胡头看看马,目光坚定“将军们救得我们性命,小老儿无以为报,养得一匹还过得去的马,希望将军们能收下。”
景和光拒绝“老丈,我们不收老百姓东西。”
老胡头笑笑“这是西域来的汗血马。”不怕你不要。
景和光还真惊了。这种好马放到马场去,能培育出更好更强的马匹,于战事是极有利的。此时的马匹,也决定着国家是否强盛。
老胡头这话一说,旁边送行的人就笑了。
“老胡头厉害”
“大将军也舍不得拒绝了,哈哈”
“收吧收吧这可是好东西,多少年看不到一匹,也就老胡头本事”
景和光算是知道了,这老丈是肯定他们不会拒绝,才送上门来的。
景和光当然也不忍心拒绝送上门的好马,不过白收是不可能白收的。
景和光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塞给对方“老丈,不能让你白送我们一匹马,这个你收着。”
老胡头把缰绳一塞,避开景和光递过来的荷包。
“不用不用”
老胡头心机地往后躲,人群还给他挡着。
只是转身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他的宝贝马儿一眼。
景和光看见他不舍的目光,心中猛地一颤。
这、大概就是战争的意义
不是为了胜利,是为了和平和百姓们更安定的生活。
人群
挡在面前,景和光没办法拨开人群。
他眼睛扫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笑得最开心的人。
荷包被交付给这人,景和光道“眼下也追不上那位老丈了,但不能叫他白失了这好马。荷包里的东西是我的心意,烦请一定要帮忙交给老丈”
景和光送完荷包就走。
大庭广众之下,这收荷包之人也不敢昧了老丈的东西。当然,也绝对不止这些,回头马儿配种后真的好,景和光还要给送马老丈请功。
收荷包的人
老胡头跑了,他跑不得。
虽然苦笑不得,不过人心里暖乎乎的。
原本见过景和光杀人,心里头有些惧怕的人也暗自嘀咕“这杀人切瓜一样的将军,竟是个真真的好人”
带着功劳,又得好马,可以培育去配种,强盛畜牧实力和军需战备里重要的一环,实属锦上又添花。
队伍一路往回走,越过沙漠,穿过旧城,迈过长河,队伍渐渐精简,最后一批人往都城回。
景和光等主将,自是要回去领赏。
十六年的积患,被一朝解决了,那可是大功
队伍还在赶往都城去的路上,都城的定南伯府中。
定南伯景子明拿起二儿子景和光寄来的信。
景子明有三个嫡子,但要说他喜欢的,自然还是二子。
二子和光武艺上天分最高,十来岁就跟在他身边打仗,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从文的长子和年幼的幼子长很多。
感情也是处出来的,看到二子的信,景子明就松了口气。
能收到信,说明人没事。
想到二子和光跑去北地的原因,景子明就不喜地想起崔家。
以景子明的眼光来看,那个景家女娃可真是祸害,勾得两个皇子心思起伏,还引得他二子往北地去。
北地,那可是金国人的地盘。
景子明呼出一口气,皱着眉拆信。
信件拆开,入目的是二子熟悉的字迹。
以往收到二子的信,景子明肯定开心。
但今天这信景子明越看,心情越复杂。
信中说到出事时,景子明担心得很
可接着,再往后,竟然写的是儿子和一个男人相恋了
傻儿子还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那可是戏文里的笑词,
而且不都是用在女子身上的吗
景子明双手捏着信纸,双目失神。
“这、这可如何跟夫人交待”
景子明一时头疼不已。
信中儿子和那男子情深义重,景子明倒不排斥,他在军中也不是没见过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
而且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都生了好几个了,香火也不怕断掉,对得起老祖宗。
只是夫人那头,老琢磨着给二子相看个好姑娘,好让儿子忘了那崔乐游。景子明是越想越头疼。
磨蹭了半天,晚饭景子明还是不得不去正院用。
往日里,夫妻两个就一道用饭,然后饭后在府里走走,说说话。
这天吃饭的时候,定南伯夫人余香就发现丈夫景子明不对劲。
平常碰也不碰的作料也往嘴里塞;还给她夹她不爱吃的苦瓜
有问题。
用过饭,两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
余香关心地问道“今儿朝中有什么烦心事,可是累了”
景子明听着就想叹气,可又不敢叹气。
景子明偏过头,就看见他妆容精致、雍容贵气的夫人面带疑惑。
景子明摸了摸放在胸口的信,欲言又止。
他咳嗽一声,试探道“没事儿,就是惦记着和光。”
说起这个二儿子,余香就伸手捶了景子明一下“让你带着他去打仗,非得带着去现在心都野了,这回自己跑出去,和光要是回不来,你以后也别回来了”
一边捶着丈夫,余香忽地顿住动作,急出眼泪“不会是老二出事了吧你不是说老二身手极好,不会出事的么”
景子明被捶懵,伸手扶住他夫人“没事没事,人没事。”
“那是怎么了”余香已经可以肯定,丈夫的异常和二儿子有关。
景子明摸摸鼻子“他”
“和光怎么了”
“你快说,你想急死我不成”
景子明叹气“他虽然没事,可情况不妙,差点没命。”
余香听了,看着丈夫又气又恼“我苦命的儿,都怪你,非得带他去打仗都怪你”
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在身边,只有二儿子给丈夫带野了。以前出去打仗,回来后脱了衣服,身上都是各种伤疤,一看就叫她这个做母亲的眼酸
。
如今听见儿子差点没命,简直和拿刀子割她的心一样。
景子明见妻子哭得更惨了,心里有些心疼,但仍然狠心道“这回可是太惊险了,多亏有人救了他。”
余香眼泪不止“一定要好好谢谢那恩人”
景子明等下你就不这么想了。
景子明道“那恩人吧,是个男人,待我们和光极好。和光就感激得很,身上没什么东西,那个兔崽子,误把玉佩送了出去。把玉佩送了后,他才想起来那是送给他未来妻子的。”
“那可不妥。”余香道,“可是儿子要带着恩人回来我们备份重礼,让人把那玉佩换回来。”
“唉”景子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不回来了。”
“那、那也没事,儿子没事就好。”
余香心中,玉佩是信物,但死物总归没有儿子重要。
景子明感觉铺垫得差不多了,看她一眼,闷声道“那玉佩没丢,是那恩人长得好看,又对咱家那傻小子好,傻小子给看上了。和光给你找了个男媳妇回来。”
长痛不如短痛,景子明觉得借着儿子出事这遭,让妻子一起知道得了。
余香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傻眼地看着丈夫“你说什么”
景子明继续叹息“和光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景子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战场教育真的有问题。二子打仗看着可以,身手更是好,但是头脑好像太简单了
先前跟在崔家那女娃屁股后面转,被几句话支使去北地,冒死闯坞城。
想到崔家女娃,景子明又道“我看随便哪个都比他以前看上的崔家女娃强,至少不会骗着他往北地去送命夫人,你说是不是”
余香瞪着丈夫。
二子的脑子肯定是随了丈夫,戏文里的话也信
不过崔家那个也是真的糟心,是余香最嫌弃的。
对比之下,男媳妇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余香犹豫着,景子明又把信件拿出来,努力帮儿子的未来说话“那孩子看着不错。”
余香拿过信件,细细地看了起来。
余香在小年轻的情爱一事上,脑子比丈夫好。而且她看的戏文多,倒是看出来一些不对的细节。
抛开那些细节不说
,她从信里看出来了一点二子和光的心全在一个叫星茗的男人身上了
收到信件后不久,战事大捷的消息也很快加急传到都城。
景和光大出风头,一时满都城都知他英勇,潜入坞城,窥得城防图,破城更是英勇敢拼
景子明
二子不是忙着追男儿媳,还跑去打仗了还胜得那么大
余香一开始听见很高兴,儿子出息了,各种事情都方便,好比娶媳妇。但是再一想,媳妇儿子自己找了,白高兴。
余香想想儿子那一身的伤疤,安慰自己活着就好。
景和光可不知道,便宜父母的要求那么低。
但其实也不算意外,历经生死,亲人们也能看开些,再多的事情,都比不过一条鲜活跳动的生命。
不过有些人看得明白,有些看不明白,以至于后面为做过的事后悔。
越靠近都城,星茗变得愈发焦躁。
他也不骑马跑出去遛弯了,窝在马车里不出去。
景和光提了烤兔子,掀开帘子坐进马车里。
兔腿隔着油纸放在桌子上,景和光歪在星茗腿上。
景和光问“你怎么了都不出去透气。”
星茗摸摸自己的脸,问景和光“我是不是黑了我感觉我黑了好多,得养养。”
景和光笑着伸出长长的手臂,在他脸上捏一下。
“这样也挺好看的,以前那样太苍白。现在白里透红,多好看。”
星茗低头也揉景和光的脸玩“你就只说好话。”
景和光被捏得嘟起嘴,说话含糊不清“哒、实、话。”
星茗弯起唇角,心里知道这话不能信,可还是高兴,下意识就把自己要养白的事给忘了。
星茗笑过,又坦然剖析心事“我担心你家人不喜欢我。他们若是要给你安排别的人”
星茗目光盯着景和光,神色认真“我便是再喜欢你,也断断不会和别人同享你。我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想咬你。”
星茗说着,低头在景和光鼻尖轻咬了一下。
星茗甚至觉得,景和光若是背叛他,他说不定能把景和光吃进肚子里去。
他兴许是个变态但景和光跑不掉了,已经是他的人了。
景和光摸摸鼻子,笑着说出两个字“
醋包。”
他翻身坐起来,揽住星茗的腰“我不是说了,若是我父母不接受,我们就住外面去,等到他们同意了再说。让我在两者之中选,我选你。”
景和光知道,景家父母有三个儿子,还有其他亲人;而且他私心来说,星茗只有他算得上至亲。
是的,星茗只有他了。
星茗从坞城,跟着他来都城。
他的星弟一直很勇敢,但现在也有点害怕了。
“别怕,有我呢。”
景和光捧着星茗的脸,在他唇上细细亲吻,用爱意安抚怀中人的情绪。
两人紧紧相拥,彼此分享温暖。
一旁孤零零的烤兔子,慢慢变冷。
五日后。
队伍抵达都城,在欢呼之中回城。
回城第一件事见皇帝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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