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义觉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连续三天进山,皆毫无所获。
江有义与五位永慈寺弟子一路同行,一心提防着他们找到元海禅师的洞府。好在找来找去,都没有到得那处。
待到第四日,明真则提议晚上进山,两两一组,从剩下的三路分别往山上搜寻,在山顶集合。
本不愿带着江有义进山,明真却不忍看她眼里的失望之色,吩咐道“戒痴、行难,你二人叫上其他两位师侄,你们各带一人,从两路分别上山。半途若遇到异像,切忌轻举妄动,发射本门信号便是。”
戒痴当下就不太满意这个分组“我受命保护小师叔,万不可离开半步。”
“出永慈寺时,方丈师叔也曾言,让你们听我调遣,现下却不听了么”明真看了一眼戒痴,不言而喻。
戒痴摸了摸后脑勺,他永远都不知道如何反驳明真,或者说不愿反驳。
只是他心下不爽,离开时便瞪了江有义一眼。
江有义莫名觉得这情景好像她抢了戒痴的老公似的
明真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鼓足勇气道“有义,戒痴他性子本就如此,你别气。”
江有义忍住笑意,摸了摸鼻子,正要说话,却见明真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人,瞧着身形应是个姑娘。
她指了指,眨了眨眼说道“有人来找你啦明真。”
明真转身,那姑娘一愣,这才发现是在看她,好似受了鼓舞,小步跑着过来。
待她走近了,江有义一瞧,果然猜得没错,这姑娘就是翠莲。
此刻少女双手捏了个素色小荷包,含羞带怯道“这是我自小就带的平安符,上面还浸了香料,晚上山里蛇虫多,带上它可以避一避”
说着便微微举起小荷包,伸到明真面前。
明真甚少下山,下意识道“这出家人不得随意拿人之物,小僧万不可收,姑娘心意小僧心领了。”
少女的脸背对着光,此刻深深低着头,江有义看不出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的难为情,这姑娘也是固执,就这么举着荷包执意要给明真。
明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微微一愣,求助似地看向江有义。
“其实一个小荷包而已,人姑娘一点小小心意,收下又有何妨”江有义忍不住劝道。
此时戒痴带着师兄弟正往这里走来,远远瞧见的便是他那出淤泥而不染的亲亲小师叔被两女包围着,此刻正犹豫不决好似不知如何抉择的模样。
“小师叔,可是她们逼你作什么”戒痴问道。
明真见他又要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语,抬手示意他休要再言。
此时,翠莲见他们来了,当下似乎有些着急,见明真执意不肯收,她便转了个方向走近江有义。
江有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还未反应过来呢,翠莲已将小荷包塞进她手里,随后就这么跑了。
江有义拿着这荷包,看了看跑掉的翠莲,看了看明真,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戒痴这才松口气道“原来那翠莲是来找她啊”
江有义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凉飕飕道“戒痴大师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清奇,小女子佩服佩服。”
罢了罢了,反正都这么误会了,那便暂时替明真收着吧,回来再由他还给翠莲也不迟,想着便把它塞进了腰间。
按照原计划,酉时便出发。
江有义还是先准备了些许定身符,以备不时之需。
明真与江有义选了一条未搜过的小道上山,才走了没多久便再也见不到路了。许是因为最近一年内出了邪祟之事,村民们砍柴采药都不敢上山,这才令野草疯长,掩盖了原来的道。
此处乃算是山的阴面,今夜月黑风高,周边松柏林立,底下又是杂草丛生,一阵阴风吹来,江有义不自觉地往明真方向靠去,但在快要挨到他身边时,理智又让她堪堪停住。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再也没法把他当小屁孩那样相处了。
“可是怕了”明真走在她的前方为她开路,说着回头望着她。
江有义搓了搓手臂,状似镇定道“可能穿的少了些,不妨事。”
明真想了想,顺手给她罩上一个淡金色结界,随后将见空从腕间取出,默默念诀,那见空念珠便缓缓旋转着升到江有义身前,法器的金芒霎时照亮了前方的情形。
做完这一切,明真略带歉意道“方才我没考虑周到,现下感觉可有好些”
“明真,你一点也没变呢。”江有义灿烂的笑着,他总是这么温暖和煦、无微不至,何其有幸在这个世界认识这样一位友人。
明真似是被她的情绪所染,桃花眼微微一弯,笑意便从清亮的眸子里溢了出来,相视片刻,他忽然移开目光,向前边走边道“是吗有义前几日还说我长高了不少,我在你眼里,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孩子吗”
江有义微微一愣,随即坦然道“那自然不一样,我们明真是大人了,是修为高深,可独当一面的佛门优秀弟子啦我很是骄傲呢。”
明真淡淡一笑,笑意却不及先前那么深“说起来,当年那个端午,若不是你的相助,恐怕我早已殒命。小僧如今有的一切,都是有义的功劳”
他忽然停步,转身看着江有义,全然没了笑意却那么认真,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甚至带那么一点点疯狂“有义,你对我可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说,我便照做,你说什么我都愿帮你”
江有义一时被他这个眼神惊到了,怔愣片刻,硬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孑然一身轻,实在没什么大的愿望”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继续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个愿望。”
“什么你说”明真双眸越发深邃,有种近乎想把人看穿的专注。
“明真你生来带着卐字胎记,本就是个与佛缘分极深的人。我希望你能努力努力,争取早日涅槃成佛。”江有义眨着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这灵根你也看到了,废柴中的废柴,估计修炼八百年都没戏。呐,你若是成了佛,我便把你供着,若有事便给你烧香磕头,届时你是不是可以保佑保佑我啊,这样想想真是一桩美事。”
周围安静极了,只听得明真轻轻反问道“你,你希望我成佛”
借着法器见空的金芒,江有义瞧见他似乎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略显飘忽。
莫非,他竟不想成成佛吗
江有义忽然有一瞬间心虚起来,她为了自己的任务,将这个愿望说出来,确实自私了些,这感觉像是在强加给别人似的“抱歉啊明真,我唉,你若不喜欢,那边不必管方才所言。其实吧,我就是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快乐自在就好,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便心满意足了。”
明真怔怔地看着,似乎在消化她方才的话。
“心似浮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注1。”江有义道,“活成你心中希望的样子,便是最好的。”
明真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忽而笑道“有义说的是,是小僧狭隘了。”
当一个澄澈的桃花眼眸定定地看着你时,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没反应。
江有义几乎被他眼里的光闪了神,不由自主道“明真啊,我有个小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江有义一脸苦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好看,这般好看的眼睛随意那么一瞥,便似有万般深情,这对你不利啊明真。以后还是莫要这般瞧人了,容易引起误会”
明真双眸睁大,没想到她竟然要说的是这个,她这是在夸他吧
不知为何,方才那股阴郁之气顷刻间消散于无形,他不好意思地垂眸,轻声道“小僧并非故意而为之,今后也定当注意。”
接着二人一路无话,明真在前方开辟新路,江有义因为有了那层结界,瞬间便觉得安心许多。她此时已经看不出明真的修为了,不用说,定是比她高出不少。
此处树与树之间距离越来越小,长得十分密集,这就导致仅有的一点月光都几乎撒不下来,且越往上走,蒸腾地雾气越是浓郁。
若不是借着见空法器的光华,她都快要看不清明真在哪里了。
这是到了哪里,江有义已经分不清了,此刻明真浅米色的僧袍变成了她眼前唯一的“指引明灯”,她只能就这般茫然地跟着。
许是阴阳化灵散的缘故,她觉得有些累了,正要开口,前方明真身形蓦地一停。
江有义心里一慌,匆忙道“怎怎么了”明真回头小声道“前方有异,噤声。”
江有义透过明真的身侧向前望去,远处深林之中,好似有两个人形的东西正一起向上走去。
雾气飘来有散,循环往复,那两人的身影也是时有时无,看得并不真切。
一开始江有义还没明白为何明真说有异,看到两次后才明白过来,这事情怪就怪在,深更半夜,两人在没有路的深山中并肩而行,甚至一直是同频率踏步,就连手臂的摆动幅度也是一模一样。
一想到此处,倒真是让人觉得瘆的慌,江有义觉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注1出自封神演义第五回云中子进剑除妖
我胆子好小,大晚上的写这个,有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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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只管用地雷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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