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聋眼盲
江有义已经预感到,今日在这洞府内,将会是她穿书以来最难熬过去的一晚。
以往无数次,即便再怎么危险,即便濒临死亡之际,因为有人信任她,引她为知己好友,便终是有人会来救她,所以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怕到骨子里的感觉。可是这一刻,她忽然感到怕了,前所未有的虚脱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此时身旁明真还不知是何意,正疑惑地看着从洞口缓缓走进的余长老。
江有义不敢想象,一会儿明真会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她,会如何想她这个人。她忽然有些累了,也不想细想。
咬咬牙,走一步看一步吧。
原本以为只是余长老带着净琉派的亲信而来,谁知紧接着便是几个光头和尚和一身白菜绿的儒雅弟子。
好,好得很
永慈寺和长清宗的也来了,想来今晚她江有义终于要名扬四海了
宽阔的洞府里一下子显得“热闹”起来,为首之人是净琉派余长老;左首那位是一身青绿宽袍的中年人,看着面生,约莫也是长清宗长老级别的人物了;右首是一位身着土褐色僧袍的大师,续着白胡子,身形有些圆润,眉目甚是慈祥。
明真一见他,眸子一亮,抢先一步道“无闻师叔,您,您怎么来了”行难和行参修为较低,此时刚恢复神智,无力地坐在地上调息,见是师叔祖来了,二人瞬间激动地想要起身,却不得法,又跌了回去。
戒痴由于被元海禅师的气劲定在地上,又没法回头亲眼看看,听到明真喊了一声无闻师叔,一张苦瓜脸喜上眉梢,顿时觉得自个儿腰板硬了一些。
当下又梗着脖子一脸委屈道“无闻师叔祖,您来的正好,求您为弟子们做主啊”
无闻一进洞内便瞧见自家四名弟子东倒西歪地或坐或躺在地上,特别是弟子行觉,俨然没了生气,他胸前一个巴掌大的窟窿,衣襟完全染成了深红色。
无闻当下心中悲痛不已,只是还未等他说话,身后永慈寺几名武僧看到此情景,无不悲愤问道“到底是谁,敢向我们永慈寺弟子下此等黑手”
“明真小师叔,您说,凶手是谁”
“是啊不能让行觉白白死了”
“行觉师弟竟是被人活生生掏了心脏,死的好惨啊,此仇不报我们怎能安心”
那四五个永慈寺弟子,一个个拿出禅棍,气势汹汹。似是一旦知道凶手是谁,便要将那人当场乱棍打死。
无闻忙回头道“稍安勿躁,有人残害永慈寺弟子,我等自然要为其报仇,但也不可错杀任何无辜之人,如今要做的便是弄清楚真相。”
众弟子齐刷刷看向明真,似是在等着明真给他们一个交代。明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而且他想到戒痴之前所言,此事关系到江有义的身份,想了想说道“此时不便细说,还望师叔替戒痴等人解开定身术。”
无闻心中一动,想着这件事情大概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随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当下走到戒痴跟前,伸手捏诀随后在他身后几处大穴推了几下,可是戒痴仍是一动不动,无法起身。
无闻又试了几次,仍是没有任何效果,他心下略感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戒痴心下有些慌了,不安道“师叔祖”
身后净琉派余长老说道“无闻大师,不防让老朽与叶真人试一试”
“阿弥陀佛。”无闻摇了摇头,说道,“并非老衲看轻你们,只是这定身之法太过奇特,对方的修为高过我等太多,所以”
此言一出,余长老与叶真人同时看向了石床之上打坐的灰袍人。此地除了此人看不出修为外,其余众弟子皆比他们三人低了一些,故而极有可能便是这灰袍人下得手。
余长老是个人精,他见那灰袍人不言不语,见着当今三大门派之人竟能泰然安坐,想着可能是什么世外散修,又或者是哪位不愿露面的前辈高人。
可无闻作为永慈寺长辈,眼见着小弟子们受苦却无计可施,当下便质问灰袍人道“这位施主,不知与我永慈寺有何恩怨,有什么事可与老衲说,我寺小辈们什么都不知,何其无辜呢”
一旁余长老向他递了个眼神,无闻心知自己方才着急了些,便默默退到一边。
余长老随后面带微笑,向着灰袍人的方向彬彬有礼道“前辈见谅,我等分别来自东宗长清宗、中岳永慈寺和净琉派,因事先瞧见有人放了永慈寺的信号,便知门内弟子恐有变故,故而前来。”
他顿了顿,继续指着戒痴三人道“这三位禅修弟子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他们年轻气盛,还望前辈多多海涵,只是有什么事情我们摊开来好好说,前辈您说是不是”
江有义原本亦是被元海禅师的气劲定在角落动弹不得,此刻听着余长老这番狗屁不通的长篇大论、看着这幅假君子真小人的猥琐模样,忍不住反胃。
她看了看洞口乌泱泱一群人,心想着今日怕是难逃了。
正想着,忽觉一道森冷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江有义抬头,果然便见余长老一脸冷笑着看着她。
江有义心道,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硬碰硬了,当下不怕死地狠狠瞪了回去。
明真就站在她前方,似有所感,微微侧过身。他身量很高,鹤立鸡群一般的姿态,江有义便再也看不到那讨人厌的余长老了,看着眼前已然宽阔的肩膀,心下微微一暖。
沉默已久的元海禅师呵呵怪笑道“老夫久不在外,竟不知现在的净琉竟然落在此等人手上,看着着实令人不适。”
净琉派那几个年轻内门弟子自然沉不住气,噌噌噌地纷纷拔剑,余长老忙扬起手让他们不要冲动,自己则继续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若有不足自当改之。只是这三位净慈寺禅修弟子”
他说话不喜说满,喜欢留半句让别人接,以往仗着净琉派大长老的身份,别人自是给他薄面,各种奉承讨好。
元海禅师却冷冷道“话都不会说滚下去,换个人来”
江有义不免觉得好笑,余长老这次面对的是元海禅师,也给来这套,总算吃了个憋。
净琉派那群弟子又站不住了,似乎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能够围杀了灰袍人似的,叫嚣着要教训教训元海禅师,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余长老前没了面子,还得撑着脸面拦住这群初生犊子,安抚他们的情绪,估计这辈子也没这么堵心过。
就在此时,却听元海禅师指着无闻道“你作为永慈寺长辈,竟要他人来为你们讨回公道,堂堂中岳之一,这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这话到底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江有义心道,果然元海禅师还是很护犊子的。
无闻自觉羞愧难当,躬身宣了句佛号“前辈说的是,此乃我永慈寺之事,自然由我出面。还望前辈能够高抬贵手,放了我寺小僧。前辈如有不满,一切由贫僧承担。”
元海禅师这才缓和道“解开不难,只是现如今有件事情牵扯到老夫头上,今日需得问清楚了才好放了他们。”
戒痴抢话道“师叔祖,方才我早就将实情和盘托出,但这老人家不信我,戒痴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小师叔和行难师弟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无闻心道,这前辈看起来暂时也并非是要伤害戒痴,便想着等弄清楚真相再央求灰袍人解开也不迟,于是安抚道“戒痴,这位前辈并无恶意,暂且稍安勿躁。”
戒痴一时语塞,求助地看向明真,却见明真挡在江有义身前,向他暗暗摇了摇头。
此时长清宗叶真人说道“我今日随余长老前来便是相助捉拿净琉派奸细的余长老,还是快快进入正题,抓了那奸细咱们尽快回长清宗,没多久便是弟子们的比拼盛会,宗内事务繁多,我恐怕不可在外久留。”
余长老点了点头,拔高声音,向着江有义的方向喊道“怎么是要老夫亲自来请你吗,艳姬”
众人面色均变,大家知道这声艳姬自然是叫得那小和尚身后的女子,以往艳姬和魅术的传言在各门各派传的神乎其神,但众人从未见过艳姬本人是何模样,今日有此机会,一个个伸长脖子倒要看看是何等魅惑女子。
明真冷着一张俊脸,尽力挡住那些人的视线,他向余长老略一施礼道“小僧与江姑娘多年前便是旧相识,她为人宽厚善良,多次救助我们,长老何以认为她是那魅蝶双煞的艳姬”
余长老冷哼一声,轻笑道“列位看到没这永慈寺的小和尚在这妖女的魅术之下如此死心塌地维护,可见她的厉害,诸位小心了,莫要再着了这妖女的道”
戒痴闻言,立时附和道“是啊小师叔,我方才所言不虚,我与行难四人皆是着了这女子的道,她竟让我们自剖心脏供这老人家,心思何其歹毒,你还要护着她吗”
众人惊异之下,都在思量,难道这灰袍人是跟艳姬一伙的不成
“住口”明真急道。
他待要再解释,身后传来江有义的声音“明真,他们耳聋眼盲,一心只相信自己相信的,说再多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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