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真是柱子!
他此刻被江有义发现,竟不慌不忙,眼神锐利如刀,刀刀射向江有义。
柱子缓缓起身,向着她走来。
明明是凡人之躯,可他的脚好似悬浮在地面一般,竟未发出任何声响。
他的步伐迈得十分缓慢,眨眼间却已到了江有义跟前四五步远。
江有义忍不住失声道:“鬼啊……救命!”慌乱之下,拔腿就跑。
“小丫头找死!”柱子身形一闪,五指成爪向江有义后领抓来,若仔细看,他那只手隐隐冒着黑气,仿若鹰爪一般。
江有义当然跑不过他,正要被抓,忽然破空而来一个黄色身影,正是戒痴。
只见他双掌齐出,追魂铲迅疾如电,向着柱子颈部砍去。
柱子收手格挡,追魂铲与他的手撞在一处,竟像是撞上铜墙铁壁一般,当当两声,火花四溅。
那柱子上下扫了两眼戒痴,忽而笑道:“呵呵,好一个出家人,好一个佛门弟子!出手如此狠辣,看来佛门未必净化得了你,不错不错!本尊最是喜欢。”
戒痴心头一跳。
他向来性格暴躁,自小便力大无穷。平日时常管控不了自己的情绪,甚至有暴起杀人的冲动。幼时曾伤过人,受尽了邻里的非议。父亲无法,只有忍痛将他送到寒云寺,一来躲避祸事,二来自然是希望他修身养性,能改改性子。
在寒云寺这种禅修门派,若是没有灵根,便只是在外门做一辈子普通和尚,可幸运的是,他竟然被测出为火木双灵根,一跃成为寒云寺的内门弟子。
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他在寒云寺修为也日渐提升,成功筑基。
十年前,方丈命他照顾明真,他心里隐隐知道,这个孩子许是不简单。果然如他猜测,明真性子极为温和,五六岁便熟读藏经楼的佛家典籍,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当他每每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皆被明真以佛法化解,使得他内心沉静、灵台清明,愈来愈像一个佛家弟子。
他想,或许方丈大师让他照看明真,亦是为了他好!自此,明真在他心里,便如他的亲弟弟一般。
此刻,柱子的话让他想起幼时那段惹人非议的过往,仿佛被人戳到痛处,当下气血上涌,却偏偏强忍怒气道:“你不是柱子!尊驾到底是谁?为何在此处鬼鬼祟祟,有何目的?”
“柱子”仿若为了故意激怒他一般,冷冷笑道:“凭你,尚不配知道本尊的身份!”
戒痴心中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怒从心头起,抡起追魂铲便杀了上去。
此举好似正中“柱子”的下怀,他桀桀怪笑道:“世人皆道灵气可增加修为,殊不知怨气、怒气亦可,你生来便是个好苗子,可惜啊,你被送到寒云寺这个自诩正道的小门小派,生生磨灭了你的心性。常言道修真,乃去伪存真,去掉那些惺惺作态的模样,像现在这般杀红眼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他言之凿凿,诱导着戒痴。在戒痴凌厉地攻势下,左闪右避,竟仍是游刃有余,仿若闲庭信步一般。
江有义此时捡回一条小命,吓得肝胆俱裂,奋力奔向明真。
戒痴那边打斗声传来,动静已经很大,可明真仍是双目紧闭,端坐在温泉池中。
她心下着急,直接跳入池子里。池中水并不深,她一跳下去,才知晓水温不是很高,而先前看到雾气缭绕也并非出自温泉池,她走近了才发现那些蒸腾的雾气缘自于明真,而此刻,那些从他身上散发的水汽竟隐隐带着一点妖冶的紫黑色。
原书中作者给明真的身份设定十分复杂,而寒云寺被屠也正是由他引起,不对,确切的说,一切因果皆由他父亲而起。
明真的父亲来头极大,乃是两百年前本已渡劫飞升的禅修老祖元海禅师。
可众人不知这位老祖当年用了幻境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众人只道永慈寺元海禅师成功渡劫飞升,已上到西方极乐世界。也正因如此,永慈寺更是巩固了在修真界的地位,其势态直逼道修第一门派净琉山。
殊不知实这两百年来,他一直隐居在西北蛮荒地带。那地方虽然寸草不生,极为苦寒,但能与自己的爱妻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那段时光,确是一生中最为快乐的了。
他的爱妻也就是明真的亲生母亲,本是东海的妖族美女龙姑,她修行千年,已是妖界一族的长老,身份高贵,追求者无数,却为了与元海禅师厮守一生,甘愿放弃目前所拥有的名誉地位,当然,元海禅师亦然。
看书的时候,江有义被他俩的爱情线感动得热泪盈眶。修真界无论妖族魔族还是人族修士,大多很难生育。龙姑是爱极了那元海禅师,竟为了生个孩子,整整近两百年未曾修炼,精心调养身体,终于一朝得子。可正是在分娩那日,龙姑遭到了歹人突袭,结束了她的一生。
当时只是局外客,不觉已是戏中人。
此刻江有义想来,亦是心中微痛,替这对苦命鸳鸯可惜。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明真跟前,发现他周身的紫黑真气愈来愈浓。
龙姑香消玉殒之时,将自己的千年妖丹注入明真体内,这是她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最后一份守护。
思及此,江有义心道:这些异常气息,想必便是那妖丹所出。
先前明真没有中荷鸳施的媚毒,想必也是妖丹的功劳了。
面前的少年,裸露着上半身正安静地坐在温泉池中,如玉的肌肤上点缀着晶莹饱满的水珠,甚至眼睫上亦是沾染到了一些,沉沉地压着纤长浓密的睫毛,欲落不落。
“喂,明真小师父,快醒醒!”江有义试图唤醒他,可对方仍是一动不动。
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之上,有几颗水珠沿着线条优美的脸型,流过湿润的唇角,缓缓滑下,又汇聚在颈部喉结之处,最后滴答一声,落入温泉池中。
真是要命!
江有义看着看着,竟有些口干舌燥,她惊慌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毒好似隐隐有复燃之象。
算了,不管了,叫也叫不醒,江有义把心一横,伸出右手去戳明真的肩膀。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对方纹丝不动。
江有义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自己紧张得满头汗。
远处竹林之中,戒痴显然不敌“柱子”,可对方竟好像暂时不肯伤他,猫逗耗子似地耍弄着戒痴。
时间不等人。江有义眼睛一闭,伸出双手大力推向明真肩头。
岂料,这次竟推了个空。
惯性使然,江有义心道不妙,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前摔去。
在她预感即将要脸朝下摔入水里之时,一双有力的手撑在了她的腰间两侧,而自己手心亦是触及到一片温润。
她睁开眼睛,明真那张精致的脸就在自己面前,桃花般的眸中有着淡淡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江有义心跳得快要炸了,鼻尖尽是他身上悠远好闻的檀香味道。
此刻二人距离极近,明真轻启湿润的薄唇,静静地侧头看她,几乎是贴在她耳边问道:
“你……是来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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