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雪哭着跑出了餐厅。
羞愤难当。
“你未婚妻跑了。”秋名唯又一次地甩手, 示意贺鸣松开。
贺鸣牢牢攥着, 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他向来没耐心哄女人,但听了她的话,这会儿却又认真解释了遍“说了是家里长辈的一厢情愿, 现在婚约作废。”
“你都亲自来提亲了,哪可能只是长辈们的一厢情愿”
被她揪出自相矛盾的地方,贺鸣语塞了片刻,然后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无所谓娶谁。
秋名唯“这个锅我不背。”
“反正我跟她的婚约作废,可以结束这一话题了吗”贺鸣不耐烦地问。
“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你说作废就作废,可真够渣的”秋名唯忍不住骂了句。
贺鸣也不生气, 勾着唇角说“跟你的前夫相比还是差太远。”
他抛出这话以作试探,锐利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企图找出她还眷恋陆景深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 因为秋名唯毫无反应, 甚至还隐隐露出厌烦神色, 认同道“你和他半斤八两。”
贺鸣不屑地哼了声, 陆景深跟他比完全就是侮辱。
不想继续扯无关紧要的人,他把秋名唯往跟前拽了拽, 一副已然把她视作所有物的姿态,“跟谁约了吃饭把局推了,陪我。”
多大脸
秋名唯再次抽了抽手, 没抽走, 于是沉下脸警告“松开, 别逼我揍你。”
贺鸣又是一笑。
她是全世界第一个敢说这话的人,他却跟疯了似的乐在其中。
拉了她的手往自己脸边一放,他挑衅道“打,朝着这儿。”
他当是情趣,没想到她会真的打,“啪”的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后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她可没手下留情,疼痛细枝末节地漫开,贺鸣感到脸颊火辣。
“艹你真打”他回过神,捂了下脸颊,明显恼了。
就是贺老爷子也没打过他脸,其他人更是一根手指头都没胆子动他,这个女人不仅打了,还打得毫不客气,理直气壮“是你让打的,现在又在气什么”
遇见她之前,贺鸣是真没想过自己还有当众被女人甩了一耳光不把人手废了的一天。
他舌尖抵了低腮壁,黑着脸沉默了片刻,最终自己消化了一肚子火气,打都打了,还能怎样
“你订的包间是多少咱们进去。”
“那恐怕不行。”秋名唯又挣扎了下手腕,见依然脱不开身不由恼火这副躯壳实在太弱,换成她原来的身体,早把这人揍成猪头。
她盯着贺鸣死拽住她的手,告知,“我约了人吃饭,没空陪你折腾。”
“推了就是。”贺鸣说完,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挑眉,问,“怎么,难不成是约的新欢”
正说着,他口中的“新欢”到了
直接公司过来的顾迟,没来得及换下一身西装,深色面料将他面容衬出几分肃然,刚进餐厅就吸引不少女人的注目。
他向来不在意那些视线,这会儿见秋名唯被一个男人纠缠就更顾不上,三两步上前,扣住贺鸣手腕,强硬地把两人分开,而后将秋名唯朝后拉了拉,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这位先生,你找我的未婚妻做什么”刚问完这话,顾迟认出对方是谁,不由一愣,“是你”
贺鸣轻哼了声,看了眼被他紧张护住的秋名唯,态度算不上客气“顾先生。”
两人只在首城一场大型国际商业会议上见过面,比点头之交还要远一丈。
秋念从来不问生意场上的事,秋叔宠她,自然也不会带女儿去那种无聊的会议,因而她不可能跟贺鸣有交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贺先生。”顾迟脸色不大好看,又问了遍,“你找我未婚妻有事”
“未婚妻”贺鸣重复这三个字,表情玩味。
顾迟以为他不知道,正要介绍,又听得对方嗤笑道,“你俩的婚约八百年前就不作数了,当我傻子,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么”
顾迟瞳孔猛然缩紧。
秋名唯拍了下他肩膀,小声告知“乐城认识的,他查过我。”
这就难怪了
“行了贺鸣,我等的人已经来了,你回去吧。”秋名唯下了逐客令。
“就你们两个”贺鸣问。
“不行”秋名唯挑眉,动身准备去包间,不打算再理会他。
饶是明白顾迟是个毫无竞争力的对手,但终究是觊觎他女人的情敌,贺鸣哪可能放心让他和秋名唯单独吃饭
他伸手拦住路,不让她走“吃回头草没意思,他这种人看上去就无聊透了,你跟他在一起忍不了几天。”
秋名唯不喜欢这种暧昧的误会,但要是能摆脱这个麻烦,由着他误会也未尝不可。
便故意说“谁说吃回头草没意思况且结婚不就是要找个稳重顾家的你这种风流薄情的才最不可靠。”
贺鸣气得咬牙“你跟了我,我就全都断了。”
“不好意思,我就喜欢纯情的良家妇男。”秋名唯直接给他宣判死刑,“你这种已经被用过的,不行。”
艹贺鸣追女人从来不费力气,或者根本就没追过,看上谁只需说一声,对方自己就乖乖爬床上了。哪像她秋名唯,他放下脸面追她,她不仅不答应,还特么嫌弃
“秋名唯,你给我适可而止”
顾迟听了片刻,总算明白过来贺鸣的意图,眼见秋名唯对他没意思,便出面帮忙“贺先生,没听见她拒绝吗继续纠缠有失风度。”
贺鸣嗤了声“我可不像你,为了风度把自己女人拱手相让,我贺鸣看上的,谁也不让。”
这话戳到顾迟痛处。
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也在后悔,如果当初能够自私一点不答应解除婚约,又或者再卑鄙一点,搬出她无法拒绝的借口,凭念念善良的性子,势必会放弃嫁给陆景深。
但她的要求,他从来都拒绝不了
即便,是会让他煎熬心痛的要求。
穿书这件事,秋名唯只告诉过顾迟,对她而言,这个人就是自己人,见他被欺负,她当然要站出来护短。于是挽住顾迟的胳膊,故作甜蜜地说“经历过陆景深那样的渣前夫,你觉得我还可能找一个和他半斤八两的男人我现在就喜欢顾迟这种有风度的男人,就是要吃回头草,请你让一让,别影响我们约会。”
贺鸣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替自己澄清“喂,我跟你前夫不一样”
“一不一样都跟我没关系。”秋名唯态度决然,见他不让,索性伸手推了他一把,“我没时间陪你玩无聊的把妹游戏,别再缠着我。”
毕竟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即便再喜欢一个女人,底线还是有的。
被她当众打脸,贺鸣气得扭头就走。
餐厅里的路人遗憾没有好戏可以继续看,秋名唯却因为赶走这一麻烦而松了口气,见顾迟还愣着,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收了方才做戏的甜蜜姿态,以朋友间的语气催促道“走了,别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你和秋念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能知道什么故意说那些话,无非是想给你心里添堵,你要是当真就上了他的当了。”
这些道理顾迟都懂。
可感情上的事,没有道理可言。
不想扫她的兴,顾迟压下心里的晦涩,侧身让开路,点头应道“嗯,我们走吧。”
穿过大堂,两人在安静的包间里落座。菜很快上齐,服务员帮忙将门关上,留给客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秋名唯认真吃菜,顾迟却有点心不在焉。
贺鸣的出现像是在他心里扎了一个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但晦暗的情绪却无声无息的溢出来,渐渐变成难以忽视的漩涡。
秋名唯也是会恋爱的。
他忽然之间被敲醒了般,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就算没有念念这副让人惊艳的美貌,也足以吸引很多男人趋之若鹜。
今天是贺鸣,那明天呢
秋名唯拒绝了贺鸣,可谁又保证下一个男人她也会拒绝
想到她顶着念念的身份和别的男人恋爱甚至是结婚,饶是再冷静自持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可那又能怎样即便这副皮囊仍然是念念,可她终究不是念念。他不可能因为这幅皮囊娶了她,去怀念另一个女人,他也不能因为顾及自己的那点感受,就阻拦她恋爱结婚,那样也太自私了。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是尊重她,在未来那一刻到来的时候祝福她。
想清楚了这点,顾迟心里反倒释然了。
他会二人各斟上红酒,举杯与她碰了碰,主动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不用顾及我。”
秋名唯端着酒杯没喝,等他的后文。
顾迟也没喝,他轻轻把酒杯放下,深红色的液体倒映出他温柔的面容,眼底化开的,都是对另一个女人独有的深情。
“你已经为念念做了很多了,从今以后就过你自己的生活吧,做你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怎么突然说这些”秋名唯问完这话便想到了答案,“是因为贺鸣你多虑了,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可能和他有什么。”
“我知道。”顾迟说,“他只是让我突然间看清了一些事罢了。”
“说来听听”
再度望向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看到的,却不再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顾迟紧皱的眉终于松开,对着她展颜一笑“其实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继续把你当成念念可你分明不是,把你彻底视为另一个人,看到这张脸又做不到”
这种烦恼秋名唯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她觉得,顾迟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学古早霸总玩什么替身游戏。
果然,书中她最欣赏的男配没让她失望,很快便说“刚才我想明白了,我不会把你当成念念的替身,这对你对她都是侮辱。”
“你是你,念念是念念。”
“我爱的是她,不是这副没了她的皮囊。”
秋名唯正要赞他几句,举杯的那刹胸口被莫大的情绪冲击,紧接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漫了出来,像闷了好几日的雨,终于畅快地宣泄。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秋名唯还算淡定。
她抬手隔开顾迟错愕的视线,冷静地任由眼泪肆意地流。
心里一声叹息。
所以秋念
你是后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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