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深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目光结了冰。
一旁,倪姗惊讶过后,忍不住在心里放声大笑。
她一直都知道秋念蠢,但没想到她会蠢到这种地步
被前任秋氏掌舵逼着娶了秋念这件事,对陆景深而言无疑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提及, 都会唤起他对秋家的恨意。现在秋念当着一众员工的面打了陆景深的脸,只会令他更加厌恶。
她猜得不错。
原身这么做,无疑弄巧成拙, 不仅挽回不了深爱的男人, 还会把他推得更远。
可惜, 现在这副壳子里的人是秋名唯,不是秋念。男主这个狗男人爱谁不爱谁,关她屁事
所以,面对陆景深的死亡凝视, 她也神色如常。
绝症患者, 时间宝贵,秋名唯懒得继续跟这对狗男女周旋, 率先移开视线,重新按下了电梯。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们慢聊。”
好不容易逮到羞辱她的机会, 倪姗怎么肯轻易放过连忙上前拉住她, 急急地说“念念, 你就别跟景深闹脾气了。你不是有事找他吗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好不好”
心平气和
有她这根搅屎棍在, 就不可能心平气和。
“谈什么”秋名唯甩开她的手,毫不掩饰那份鄙夷,“谈怎么给你这个小三让位吗”
此话一出,倪姗立刻苍白了脸。
即便陆景深将她捧在手心宠爱,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以未婚妻相称,但在法律上,秋念才是他的正牌妻子这一点,是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平日里大家对她巴结讨好,默认她是陆景深身边的那个女人,可谁又知道私底下有没有戳着她脊梁骨骂小三
下唇被咬得发白。
倪姗眼底略过一丝阴冷恨意。
怪就怪她没有秋念这样的好运气,没能投胎到秋家这样的豪门,没有个沛城首富的爹。否则,当初和陆景深结婚的人就不是秋念,而是她了
窒息的沉默中,秋名唯目不斜视走进了电梯。
两扇门即将合上的那刹,从方才起就一直隐忍未言的陆景深突然横过一只手,挡在了缝隙间。
金属门向两侧划开。
陆景深站在那儿,单手插兜,表情讽刺“我怎么不知道,秋大小姐还有这样牙尖嘴利的一面”
“承蒙夸奖,有机会一定让陆总见识见识真正的牙尖嘴利。”秋名唯淡笑着接招,再次按下cose,是以前不曾有的从容。
陆景深眼里掠过一丝诧色,身形微动,赶在门合上前跟着进了电梯。
最后一丝缝隙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遮住众人各异的目光。
不想和这种令人作呕的渣男独处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秋名唯伸手去按oen,却在半途被他截下动作。
她不耐烦地问“还有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陆景深冷冷一笑,“来公司等了一上午就求着我见你一面,现在又在装什么”
故意让自己的正牌妻子坐冷板凳,这会儿还洋洋得意说出来,真是渣得可以
看小说的时候秋名唯就对这个渣男主厌恶透顶,现在看到他装逼的嘴脸,反感更甚。想到余下三个月要跟这种人纠缠在一起,她就受不了。
秋名唯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敷衍道“也没什么,就来给你和小三添个堵。”
陆景深再次沉了脸,厉声警告“秋念说话注意点分寸我们之中到底谁是小三,我想你最清楚。”
听到这话,秋名唯轻轻笑了,抬眸看着陆景深,透过他此刻自以为是的高傲,看到日后悔不当初的卑微。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呵不好意思,要她说,这种人连火葬场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剁了喂狗吧
“你笑什么”陆景深拧眉,提醒她,“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我和姗姗早已结婚。”
电梯一层层往下。
在1楼停住的那刹,秋名唯心里的主意也落定。
既然只剩下三个月,她干点什么不好,非得陪着男主女配在这儿演虐恋情深
她拽住陆景深的领带,将他高傲的头颅拉下,直视着那双眼睛,不紧不慢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是有点事要找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男人眼底起了隐隐波澜,面上却冷漠依旧,挑眉等她的后话。
“我认真想过了,既然你和倪姗两情相悦,我又何必当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所以,我决定成全你们。”
陆景深的心随着这句话往下坠了坠,不好的预感陡然袭来。
下一秒,面前的女人松开了他的领带,语气洒脱地宣告,“陆景深,我们离婚”
七个字,让他霎时间僵在原地,猛然缩紧的瞳孔映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说什么
离婚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
秋名唯没看男人骤然碎裂的目光,错身走出电梯。
几步之后,她想到什么,回头补了句,“离婚协议书我签好字就让人送来,不会让二位久等。喜酒我就不喝了,也别请我,提前祝你俩表子配狗天长地久,不用谢”
她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走向公司大门,一脸轻松。
被她扔在背后的男人,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沉。
他紧攥着手,努力克制住追出去的冲动,然而,伪装出来的平静却随着骤然狂烈的心跳寸寸崩塌。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间迅速溜走。
莫名的慌乱感,驱使他在电梯即将关上的前一刻回了头
视线深处,女人纤细的身影迎着正午刺眼的阳光,在金属大门不断缩小的缝隙间渐行渐远。
直到门彻底合上。
再看不见
密闭的空间好似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氧气。
绷得骨节发白的手暴躁地扯开衬衣领口,陆景深靠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仰着脖子大口喘息。
眼前飞速闪过他和秋念之间的一幕幕。
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会因为他施舍的一点点好脸色而欢喜,也会因为他轻轻的一皱眉而落泪。
“陆景深,你不用回应我什么,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陆景深,我们就这样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陆景深,你和倪姗在一起是因为她救了你可是,救你的人明明是我”
“陆景深,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景深,嫁给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景深,爸爸死了,我只有你了”
“景深,求求你不要离婚好不好”
“景深,我好爱你”
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同意离婚又怎么舍得离婚这次,无非是什么以退为进的新把戏
想明白这点,陆景深冷冷笑了,旋即倚着墙,低头点了支烟。
猩红燃烧在指间。
缭绕白雾掩盖下的神色,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如释重负。
秋名唯走出秋氏,一辆在路边停靠已久的劳斯莱斯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司机迎上来,恭敬唤道“太太。”
这一称呼引起不适,秋名唯皱了皱眉,弯腰上了车。
“太太,我们现在是回去吗”司机望着后视镜,询问。
秋名唯点头“嗯,直接回去。”
她得把一些必要的事情处理了,才好安心享受最后的三个月。
四十分钟后。
车在一栋雅致的中式别墅前停下。
这是秋父送给女儿的新婚礼物,坐落于风景宜人的枫叶林,每到秋天就是满眼火红,美不胜收。
不愧是沛城首富,出手就是阔绰。
秋名唯挺满意这栋别墅,不过可惜的是,她再没机会亲眼看一次枫叶盛放的美景。
也不知道去年秋季,原身看到窗外如火似焰的景致是何感受毕竟婚后,陆景深从未踏足过这里,她怀抱着寂寞,独自在饱含父亲祝福的新居里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丈夫。
想到这里,她不由感慨。
原身要是没有爱上陆景深,这辈子应该会过得很好,说不定也不会郁结难舒,患上绝症。
在门前伫立太长时间,引得屋里的佣人一声唤“太太外面太阳毒,您快进来,可别中暑了。”
秋名唯拉回飘远的思绪,进了屋。
佣人给她端来解暑的凉茶,秋名唯喝了两口,听见对方迟疑着问“太太,这会儿已经夏天了,食物不宜久放,餐厅的东西,您看要不然就撤了”
餐厅的东西
秋名唯搁下茶杯,移步去了餐厅,只瞧了一眼便明白过来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长形餐桌上摆满各色菜肴,一旁的推车陈放着7层高的蛋糕,镶嵌陆景深秋念结婚一周年快乐的标牌和一张合照。
秋名唯走近,取下那张照片。
是在婚礼上拍的,左侧新娘笑得幸福而满足,右侧新郎却面容阴沉。
她冷冷一笑,在佣人惊愕的目光中,将那张合照撕个粉碎。
装什么情不由衷要真不愿意,谁还能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去民政局领证不成说白了,陆景深就是又当又立,一边想保住重情重义的人设,一边又舍不得陆氏蒙受半点损失,或许还存了丝借秋家这缕东风占好处的侥念。
他想得还挺美
“都撤了。”秋名唯摆手,吩咐道,“还有家里所有的结婚照,都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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