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裴靖才开口道:“只要嫂嫂愿意, 我们裴家不会阻止。”
温氏便道:“女儿家都羞涩、面子薄, 自是不好意思开口的。有些事儿啊, 还是需要你主动提。”
裴靖心里冷笑了一声。
温氏又道:“我听说前段日子那吴家去你家提亲了?”
裴靖眸色暗了暗,回道:“那吴家要聘我嫂嫂为妾。”
“这可不行。”这次是何举人先开了口,“你以后是要科考的,若是你嫂嫂与人做妾,于你的名声也有碍,不可不可。”
温氏笑着道:“自然, 想必靖哥儿嫂嫂也是不愿做妾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温氏便转了话题,一顿饭表面上吃得倒是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裴靖的脸色有点沉。
但因为天色渐黑, 贺子贤没有发现,只是觉得裴兄话少了些,觉得有点冷, 便开口道:“裴兄可知那吴家为何要求娶裴夫人?”
裴靖看了他一眼道:“贺兄认为呢?”
贺子贤回道:“那吴家一直眼红我家, 想要超过我们贺家。如今我们与裴夫人合作开了火锅店, 生意红火, 他们便起了心思。求娶裴夫人,想必便是为了火锅的方子吧。”
说到这儿, 他哼了一声,极其不屑道:“不过吴家眼高手低,自诩高门, 想要方子,竟只给出一个妾室的位置。呵,真当他们吴家是什么高门世家吗!”
“照我看,那吴家少爷根本就配不上裴夫人,哪怕是做妻,裴夫人也亏了!”贺子贤想到戚柒的才色,越发为戚柒感到不值,“那吴家简直是在侮辱人,太气人了!裴兄,你说是不是?”
这一天,他明明离开了家,远离了那个女人,但是耳朵里听得却尽是那女人的事。
还都是嫁娶之事。
裴靖心烦意燥,没了往日的故作淡然,直接道:“你说这话,不就是想我们离那吴家远一点吗?”
被人拆穿了目的,贺子贤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最初见贺子贤,只以为这是个羞涩内向的小书生,但熟了之后才会发现这人扮猪吃老虎,脸皮厚的很,不亏是商人出身。
他好不尴尬的道:“那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嘛,那吴家不安好心,要防着点,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裴靖没理他。
这道理他自然明白,那吴家只愿意纳戚柒为妾,除了因为戚柒是寡妇,不就是看不上他们裴家吗?
他想到了梦里他的意气风发,对比现在的弱小,心中生起了一股子烦躁。
“对了,你之前不是让我找人盯着那陈文吗?”贺子贤突然想起,“派去的人说,那吴家前段时间去了陈家,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动作鬼鬼祟祟的。”
贺子贤脸上有些忧虑:“那些人怕是有什么密谋。”
之前陈文那事,便是裴靖精心策划的。只是他如今势单力薄,还是借了贺家的势才成了事,因此贺子贤也知道这事儿。
他想起表妹说的陈文与戚柒的事情,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裴靖。
“有话就说。”裴靖直接斜了他一眼。
贺子贤便斟酌着道:“你如此恨那陈文,难道是听了那些传闻吗?”
裴靖皱起了眉:“什么传闻?”
“就是……你嫂子与陈文的那些传闻。”贺子贤见他面色黑沉的模样,不由有些后悔提起这茬,忙道,“你可不要多想啊,传闻八成都是假的,我们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些是听谁说的?”裴靖目光阴沉的盯着贺子贤,“别骗我。”
陈文与戚氏的事情做得隐秘,在他亲眼见到之前,他也是从未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龌龊,所以外面怎会有传闻?
陈文若是想科考,也是不会让这丑事传出去的。
裴靖眉峰变得锐利。
明明还比他小了几岁,可当他沉着脸皱着眉,身上却有一股矛盾的气势。
贺子贤不由着实说道:“是……表妹。不过,她也不是故意多嘴的,她就是关心你,所以才告诉我的,让我私底下查一下,就怕影响了你。”
想着表妹对裴靖的心思,贺子贤便好好解释了一番。
“是师妹?”
“嗯。”贺子贤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后悔了,“表妹没有坏心思的,你可不要误会啊。”
裴靖垂眸道:“自然不会。不过这传闻是假的,我嫂嫂与陈文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恨陈文,不过是因为他和他母亲给我下药,差点毒死我。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贺子贤一听便怒了:“竟还有这事儿?!裴兄你怎么不报官?这等心思恶毒之人,就该送他进牢房!”
裴靖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只是没有证据,报官也无用。”
而且,坐牢也太便宜他们了。
贺子贤又义愤填膺的骂了陈文一会儿,才道:“裴兄你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有用得着我和我们贺家的,你尽管开口。”
裴靖面色渐温道:“多谢贺兄。”
其他的话也不多说了,恩情他会谨记在心,来日他裴靖飞黄腾达了,必还!
“对了,那合集一事,我已弄好了,裴兄觉得什么时候开始卖?”贺子贤说起了正事。
裴靖虽还只是一介白身,但是学问却不低。这些日子,贺子贤在他的□□下,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水平的提高。
他已经考了三次县试,但次次落榜,旁人都觉得他继续读下去也没用了。只是他自己不甘心,他不奢求考上秀才举人,只要能考个童生,他便心满意足了。
不然总觉得对不起父亲的期望,也对不起他这十年苦读。
这一次有了裴靖的帮助,是他觉得自己距离过县试最近的一次了。
因此之前裴靖提出要出一本有关于科考的书,哪怕还没考,但是陈文也对裴靖有迷之自信。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裴兄的学问已经不下于他姨父了。
裴靖回道:“不急,等放榜之后。”
陈文不算朽木,又刻苦,只要不出意外,此科必过。到时候有了陈文这个活广告,效果必然更好。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做得那些预知未来的梦。
虽然那梦时断时续,但是他依然从里面看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有时候,就连裴靖自己都很佩服梦里的那个他。
他觉得那是他,可有时候却又觉得那不是他。
只是梦里的那个裴靖,让他拥有了更多的信心和勇气,让他从失去至亲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他不再只是一个无所依靠、迷茫无措的十五岁少年了。
如今裴家吃穿花用皆是用得戚柒的银钱,虽然裴靖觉得这是戚柒为了之后的荣华富贵做得努力,但是裴靖的自尊心到底是不允许自己要靠女人来养。
尤其那人还是戚氏。
他如今才是裴家的顶梁柱,该是他撑起裴家的时候了。
只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如果唯一能用来挣银钱的,竟只有他这一身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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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何家这头。
是夜,何举人夫妻躺下之后,温氏便突然出声道:“老爷觉得这裴靖如何?”
何举人回道:“才智绝佳,心性沉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老爷对他评价竟这般高?”
何举人笑道:“老夫教了这么多年书,裴靖是我遇到最有天分的学生了。若不是家世拖累,许是早就是秀才了。”
裴靖九岁丧父丧母,守了整整三年的孝,去年又遇上裴大郎逝世,裴靖重病,便又错过了一年。
如此,才拖到今年科考。
何举人道:“若是去年裴靖去考,不敢说头名,但一个廪生的名额是定能得到的。不过,如今虽晚了一年,但裴靖学问有长,许是头名也能取得!”
温氏听罢,心中一动,须臾,突然道:“裴靖既然这般好,那若是做姑爷呢?”
“……夫人这是何意?”何举人微顿。
温氏道:“我想着若裴靖真不错,不若招他做我们何家的姑爷,老爷觉得如何?”
裴靖做他的女婿?
何举人微微心动,他之前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他也知道他夫人的脾性,怕是看不上裴家的家境。
没想到,如今夫人竟主动提了。
何举人便道:“自然不错,若是做了女婿,便是我半个儿子了。”
儿子。
这两个字砸在了温氏的心里,内心泛起了阵阵苦涩。
“既然如此,那老爷何不抽个时间问问他?”温氏压下内心的涩意,“只是我们就曼儿一个孩子,我是舍不得她受苦的。你也知道裴家家境不好,我担心曼儿嫁了过去受苦。不若,我们招裴靖上门如何?”
何举人开口就要拒绝,温氏却又道:“我也不是那恶人,只要之后他们有一个儿子姓何,我便知足了。”
“这……”何举人有些为难。
温氏低泣道:“老爷,你知道我这辈子最伤心的事,便是没为你生一个儿子,继承何家门楣。我就这一个愿望了,若是事成了,就是死也瞑目了!”
“夫人可别说死啊死的。”何举人立刻打断了她,终究是对妻子的心疼压下了内心的愧疚,“如此,我便试试吧。”
温氏听此,这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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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这日,天气算不上好。天空阴沉沉,看这样子像是要下雨。
戚柒待在家里,望着天空,心中有些忧虑,也不知道裴靖现在考得怎么样了。
就连裴裕这个小家伙也知道二哥考试,也跟着望着天空,小家伙托着腮,一脸严肃:“嫂嫂,你说二哥会不会冻着?会不会饿着啊?”
裴锦在一旁绣着花,这些日子小姑娘很刻苦,像一块海绵似的吸收着戚柒教给她的那些知识。
戚柒也不拘她女子的身份,能教的都教。就连打猎,她甚至也教了。只是裴锦性子安静腼腆,独独最爱刺绣。
此时,她放下手里绣了三分之一的荷包,也忧心道:“这天气不会影响考试吧?希望二哥运气好一点,不要被分到臭号去了。”
家里有考生,大家都了解了一些科考知识。
此刻,听裴锦这么一说,裴裕更坐不住了,跳起来道:“嫂嫂,不如我们去县里看二哥吧?还可以给他带点好吃的,您也知道二哥是个厨房白痴!”
忧心裴靖是真,但小家伙想去县里玩也是真。
戚柒犹豫了一会儿,便点了头:“行,我先做点吃的,熬点姜汤,待你二哥出来便能吃些热乎的。”
她们若走了,家里陈武便没人照看了。好在陈武如今伤势渐佳,已经能做一些事了,再养一些日子,便能大好了。
戚柒思索了一会儿,找其他人不合适,毕竟陈武是个男子,最后她想来想去便只能找陈月儿了。
陈月儿倒是满口答应,心里求之不得。
她好好表现,到时候裴靖回家见着,对她的印象肯定能更好,便道:“戚姐姐,安心带着裕哥儿和小锦去吧。家里我会照看着,大哥我也会照顾的,你不用担心。”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俏脸微红的补充道:“这是我绣的福包,戚姐姐能帮我带给靖哥哥吗?我……我想祝他科考顺利。”
男主真是艳福不浅,戚柒笑了笑,点头应了。
县试共考五场,每一场要头天入场,第二天考完才能出来。
也就是说,考生要在考棚待一夜。
裴靖运气还算不错,分到的位置距离臭号挺远。在梦里,他也是这年去参加的县试,只是当时亲人相继离去,他满心悲愤,虽然是同样的位置,但是发挥的并不好。
试卷发下来后,裴靖快速浏览了一番,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试题竟是与梦里完全一致。
虽知道试题,但是这一次,裴靖的状态与梦中全然不同。学问更深,心态更稳,便有了更好的答案。
才思如泉涌,不知不觉,裴靖便答了一半的题。
他摸了摸有些泛饿的肚子,见时间还长,便打开包袱寻吃食。
戚柒除了为他准备了手套,还特意备下了方便的吃食——其实就像是现代的方便面。
她把面用油炸过,又用小纸包备好了调料,连烹饪步骤都讲得清清楚楚的。
哪怕是裴靖这厨房白痴,也能做。
裴靖用炉子点了火,烧开了水,便把面饼与调料一些放了进去。很快,一股子浓香便飘了出来。
考棚很安静,以至于裴靖能清晰的听见周围咽口水的声音。
他挑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一股热气瞬间便传遍了全身,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
这面比不上平常家里戚柒现做的好吃,但是对比梦中的他啃着硬梆梆的面饼,已经是极好极好了。
手被包在手套里,除了指尖有些冷,手心暖烘烘的。
哪怕他写了那么久字,手也没有僵,反而灵活的很。
这一切,都是戚氏带来的。
裴靖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正这时,后面的墙壁传来轻敲声。
“这位仁兄,在做什么吃食?可否换一点与我?”是他后面的考生,“我带了羊肉烧饼,味道好极了,换一换如何?”
面虽好,但是素的。裴靖有面汤,配着羊肉烧饼,想必极不错。
然而……
“不了。”裴靖眼也不眨的把剩下的两包面饼全放进了锅里,淡声道,“我也没带多少,不够吃。”
那后头的考生还想说,这时巡查的人走了过来,警告了他,他这才闭了嘴。
只是到底不甘心,叽叽咕咕的吐槽:“冷嗖嗖的天,做那么香的吃食,这不是坑人嘛!”
裴靖听到了,但没理。
他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没多久便把面吃了个干净,他抿了抿唇,也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手不冷,肚子饱了,身子暖了,裴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没再耽搁,沉下心来做题,奋笔疾书,一口气把试卷给全做了。待交了卷子,相比那些冷得缩着脖子,不停打喷嚏的书生,裴靖面色红润,精神不错,慢悠悠的出了考棚。
贺子贤还没出来,裴靖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一会儿,便听见了一声清脆兴奋的童音——
“二哥,看这里!”
他抬眼望去,一眼便瞧见了裹着红色棉袄,戴着羊绒帽,笑得大眼睛都弯起来的裴裕。
旁边站着亭亭玉立的裴锦,以及正瞅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
戚氏。
在裴靖怔愣的瞬间,裴裕已经撒丫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二哥,你开不开心啊,我们特意来接你的!”
“嫂嫂还做了好吃的等着你呢,快快快,我们快过去。”
说着,便拉着裴靖朝前跑。
这一次裴靖没责备他,胸口处传来的热烫,让他一时之间失了神。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那女人的面前。
那女人巧笑嫣然,眉目动人,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放在他的眼前,浅笑娇软道:“二弟,先喝一碗姜汤,可别着了凉。然后我们去客栈,我专门做了你喜欢吃的备着,去了就能吃热乎的。”
他哪里会着凉呢?
全身上下都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肚子里昨晚吃得面还没有完全消化,别人都冷得吸气,只他眉目精神。
可瞅着面前的这碗姜汤,他却突然觉得饿了。
他接过碗,一口饮尽,说了句:“嫂嫂幸苦了。”
那女人便抿着唇笑得越发甜,仿佛他这句简单的幸苦了让她心满意足。
裴靖移开了视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裴裕抢着回道:“我们担心您啊二哥,您不知道,您去考试,我都玩得没劲儿了。姐姐绣花也没心思了,嫂嫂也一直看着天,盼着你归家呢!”
他抿着唇,终是道了一句:“谢谢你们。”
梦里的他独自披荆斩棘,在刺骨的冬季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没人等他,没人盼他,他凭着一股气摇摇晃晃回了家,面对依然是寂寥毫无人气的房子。
而如今,家人仍在。
他浅浅瞥了正含笑逗着裴裕的女子,慢慢呼出了一口热气。
与贺家的人说过之后,裴靖便与戚柒三人去了客栈,好好吃了一顿,然后便去睡了一觉,待到精神饱满,吃过饭后,这才又去考试。
戚柒想着既然来了,索性便等裴靖考完,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
这个决定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裴裕。
小家伙之前只来过几次县城,几乎每一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都没好好耍一场。
如今,借着陪考的名义,小家伙终于可以好好撒欢了。
戚柒也没禁着他。
这些日子,因着裴靖在家,对裴裕管束很是严格,小家伙每天都有好多作业要写。
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不过,“你二哥与你布置的功课也不能懈怠,做完才能出去玩,不然以后就再也不带你了,明白吗?”
“嫂嫂,你放心,我会好好做完的!”
只要能玩,做功课也不是让小家伙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因此,等到裴靖考完,看到的便是一只玩疯了的泥猴子。大冬天的,裴裕这小子也不知在哪里滚得,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小脸也花花的。
裴靖的脸色登时便黑了下来。
“裴裕,你是想挨揍吗?”
此话一出,裴裕便猛地窜到了戚柒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的瞧着裴靖,一本正经的道:“二哥,我不想挨揍。”
裴靖的脸色更黑,直接找了戒尺便要去抽他。
裴裕吓得抱紧戚柒,尖叫道:“啊啊啊嫂嫂,救我救我,二哥要打死我啊!”
裴靖冷斥:“裴裕,你给我放手,滚过来!”
裴裕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乖乖过去挨打。
戚柒见此,忍不住道:“二弟,裕哥儿还小,好好教便是,莫要打坏了。”
裴靖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昏了头,脱口而出:“慈母多败儿!”
戚柒:“……”
她穿来就守寡,还是个处呢,哪里就直接升级做妈了?
不过在古代长嫂为母,这话倒也不算错。
许是也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妥当,裴靖沉声道:“嫂嫂你可不能这么惯着裴裕,他是年纪小,但是该懂的必须懂了。他是男子,以后是要顶立门户的,如何能憨吃憨玩?”
戚柒没教过孩子。
对待裴裕,她便不知不觉用了现代育儿的态度和方法,倒是忘了,在这个礼教森严、等级分明的古代,有些规矩是要早点教。
否则,便可能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想到此,戚柒便不再拦着了,只是到底还是不忍心说了句:“二弟下手可不能太重,小孩子身子骨软,禁不得打。”
裴裕最终还是挨了一顿揍。
他捂着屁股,有些委屈,想到刚才二哥说得那句话,小家伙便可怜巴巴的道:“一家四口,全家我最惨!”
他看着裴靖,怒下定义:“严父!”
又看向戚柒,小脸顿时巴巴可怜道:“慈母!”
最后又望向裴锦,“长姐!”
也就是说,一家四口,他处于最底层!
戚柒和裴靖:“……”
有那么一瞬间,裴靖还想再揍某个臭小子一顿……
这小混蛋仗着有人护着他,便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裴靖瞅着裴裕,心中冷笑,等着吧,他早晚好好收拾收拾他!
他想了想,又在心里加了一个前提——
不当着戚氏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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