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着的这些日子,裴靖便日日开始早起跑步。起先是因心里鼓着气, 可跑了一段日子后, 除了最初几天腿脚酸痛。习惯之后, 竟觉得浑身上下松快了不少。
至于那药膳,裴靖是绝不会喝的。
他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忍辱负重接过,再偷偷倒掉。
戚柒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如此努力锻炼, 还感慨道:“二弟果然是长大了,这眼见着便越发结实了。”
裴靖:“……”
所以,他以前在这女人心中是有多弱?
想到此,裴靖的心中竟莫名生了一股气, 每天锻炼的时间又多增加了一刻钟!
因着出了陈家那事,陈武在裴家无论如何也住不下去了。
陈家算是完了,陈刘氏坐牢, 陈文跑了, 陈月儿身败名裂。陈家竟只剩下了陈大山一个人。
也不知陈大山是不是良心发现, 也或许是一个人怕了, 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大儿子。
他不敢面对裴靖,便偷偷来找的陈武, 想要陈武跟他回去。他如今就只剩下陈武这么一个儿子了,哪怕是残废,他竟也不嫌弃了。
但是陈武却犹豫了。
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被父母放弃, 麻木等死的那种绝望。
陈大山见他不说话,便板起脸道:“我是你爹,你这是想要忤逆,做一个不孝子吗?!”
到底是对这个大儿子态度恶劣惯了,哪怕此时陈大山意识到自己往后要靠大儿子养老,这态度依然没怎么改变。他忘了,如今已不是从前了。
陈武的脸色倏地变了,他忍着气道:“不孝?!爹,你就是这般想我的吗?我无论做了多少都是得您的喜欢,我是个残废,我认了。但我自认从未对您和母亲有半点不敬。你们心里只有二弟,我明白。我不求你们公平,我只求你们不要逼我了好吗?!”
他五岁便跟着下了地,像头老黄牛似的,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为这个家付出。他不求他们能记着他的好,但是父母的做法委实太让他寒心。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再也做不回曾经的那个陈武了。
可是如今,陈家就只剩下一个老父,孝道大过天,哪怕陈武再不愿,但身为儿子,他天生就低父母一头。
他也没有理由住在裴家了。
陈武只觉得满心疲惫道:“行,我和您回家。”
他不知这一次他能坚持多久。
陈大山本被陈武一席话说得面色通红,但就算他有错,做儿子的怎能指责父亲?这是不孝!
不过看在陈武同意与他回家上,陈大山倒是忍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委曲求全,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只觉得这大儿子在裴家住了几天,心都大了。
陈武没理他,闷头回了裴家去收拾东西。
戚柒看了,便忙去叫了裴靖。裴靖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不急。”这是已经有了注意?
没等戚柒弄清楚,便听院子外起了嘈杂。
“陈武,陈武是住这儿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裴靖这才放下书,与戚柒一起出了门。
陈武也听到了门外的叫喊,他提着一个包袱,见到裴靖,面色有点羞愧。
他动了动唇,正要开口,外面村长的声音响起:“陈武,你快出来,有人找你。”
陈武这才先提着包袱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刚一打开门,还没来站定,迎面就扑来了一个中年妇人,猛地抱住了他,大哭道:“儿啊,我的儿啊!”
陈武顿时懵了。
他傻站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反应。
那妇人还在哭:“都怪为娘,若不是当年把你弄错了,你哪能受这些苦啊!儿啊,跟为娘回家吧?”
陈大山站不住了,立刻就冲上去道:“什么你的儿啊,这是我的儿子,你这个疯女人别乱认儿子啊!”
他冲到一半,便被站在旁边中年汉子拦住了。
“这就是我齐家的儿子,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这对中年夫妻是带着村人一起过来的,村长怕两边打起来,便调解道:“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若是真有误会,便解开,莫要伤了和气。”
如此,竟扯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原来,当年陈武是早产,陈刘氏怀着孕时去县城,哪想到突逢大雨,便去了娘娘庙躲雨。
当时这齐家媳妇郑氏也在,同样身怀六甲。
巧合的是,两人齐齐发动,在庙里便要生了。
恰好当时庙里躲雨的有一个稳婆,便帮着接生了。
陈刘氏先生,郑氏随后。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本没有错,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那接生的稳婆今年得了病,便提了这件事。
原来当时陈刘氏生的是女儿,郑氏是儿子。
但陈刘氏一心要压过李氏(裴靖的娘),起了坏心思,趁着郑氏昏睡时,收买了稳婆,把两人的孩子换了!
只是当时情况情急,便没有发现那男孩儿竟是个天生残疾。
陈大山自然不信。
但是那齐家人便说:“你若不信,我们便去衙门分辨,那稳婆也来了。若还不信,我们便滴血验亲。”
陈大山自是不愿去衙门的,上一次去把他吓怕了。
他见齐家人说得这般笃定,想到陈刘氏的性子,心里也不由动摇了起来。
他咬牙同意了滴血验亲。
最后,陈武的血与齐家的相融了,与他的却如何也融不到一起。
陈大山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陈大山惨白着脸,“这是我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啊,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呢?!”
齐家的当家人齐青山冷笑道:“那你就要去好好问问你那妻子了,她的心肠到底是有多恶毒,才能忍心扔下自己的女儿,又让我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陈大山面色惨白如雪,一口气坐到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一个儿子也没有了,谁来给他养老?
人群中,陈月儿低着头,嘲讽的看着这一切。这就是她的家人,她的父亲。大难临头各自飞,自私自利。
直到此刻了,她所谓的父亲想得怕也只是以后无人养老吧。
却从未问过一句,那被抱错的女孩儿如何。
陈月儿的行为虽然恶心,但她并没有参与到阴谋中,只犯了知情不报的错,便只关了几天就被放了出来。
然而,如今的她名声尽毁,清白不在,还指认母亲和兄长,不孝不悌。陈大山直接便与她断绝了关系,赶她出了家门。
她无家可归,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竟只能在村里找了个破屋子住了进去。
可怜又可恨。
但是没有人去怜惜她,就连她的父亲都视她为耻辱,其他人看她更是用鄙夷的目光。
陈月儿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直到裴靖得了县试榜首的好消息传出来,她如遭雷击,整个人扑在破床上放声大哭。
她后悔了!
若是她不鬼迷心窍,以后说不定还能做秀才娘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谁都不肯要她。
可哪怕过得这么艰难,她也不想死。
凭什么,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落到这个下场,害了她的人还过得风风光光的?
她不甘心!
若不是村长不忍心,她这样的人连村子里也待不下去。如今也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苟且度日。
她的父亲,可从未问过她一句过得好不好。
如今,望着这一切,陈月儿心中只有痛快!
这简直就像是电视剧情节似的,戚柒看得目瞪口呆。不过这样也好,陈家实在算不上好的家人,没了这些陈家人,陈武能活得更好。
哪怕瘸了一条腿又如何?
只要踏实肯干,日子总会变好的。
倒是当事人陈武一直处于一种茫然地状态。
他从未想过自己不是陈家的孩子,而是被人故意抱错的。他以为母亲对他不好,只是因为他是个残废,是他们的污点。
可原来,他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那个女孩儿呢?”
这话一出,郑氏的眼泪便下来了。
“她上个月难产,一尸两命。”郑氏擦着眼睛,目光悲戚,“我们也是才知道孩子抱错了,若不是如此,我便跟着蓉蓉一起去了。”
齐家子嗣艰难,这辈子也就一个孩子,虽是个女孩儿,但也是放在手心里宠的。但天命难料,这生老病死谁也猜不到。
郑氏拉着陈武的手道:“孩子,你这便跟我们回家去吧。你放心,我和你爹会对你好的。”
她绝口不提陈武瘸的那条腿,只用慈爱怜惜的目光望着他。
陈武的心,霎时便软了。
他一直想要父母的疼爱,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吗?
他望向裴靖,突然问:“靖哥儿,这事儿,你之前便知道了吗?”他想到了那天裴靖说得那句话。
裴靖回道:“之前只是有个猜测,后来派人去查了才知道。”
陈武突然朝他鞠了一躬,郑重地道:“靖哥儿,谢谢你!”
裴靖面色未变,把他扶起来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若遇到苦难,便来寻我。”
陈武眼眶发红。
他不过是曾经尽己所能悄悄帮了他一些,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如此沉甸甸的回报。
他认真的回道:“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有些话不需多说,他记在心里便好。
陈武跟着齐家人走了。
齐家人也是云水县的人,只是与巷子村隔着一条河,说远其实也不远,走路大半天便到了。
裴靖也跟着去了。
齐家也是农家,但是家有十亩地,家境也算殷实。陈武又是齐家夫妇唯一的孩子,想来之后的日子能过得不错。
裴靖跟着看了一圈,才与陈武到了别。
陈武认真道:“靖哥儿,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说。我陈武虽是个瘸子,但我会竭尽所能!”
裴靖嗯了一声,须臾,才认真的打量他,见他眉目中的郁气散去了不少。眼中虽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紧张忐忑,但是更多的却是期待。
他的心微微一动。
“陈大哥你也是,若是日后遇到困难,尽可来找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陈武听到有人叫他,这才匆匆告辞离开。待他走了,齐青山便走了过来。
他悄悄看了看四周,见四处无人,便道:“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裴靖道:“只要你们不自己说出来,自然没有。”
齐青山松了口气。
裴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最好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决不能泄露分毫。”
齐青山忙不迭点头道:“自然,阿武从今往后便是我齐青山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我明天就请族长开祠堂,把他的名字记到族谱上!”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不放心的道:“我不会说,裴公子应该也会遵守诺言吧?”
“只要你们对他好,我自然会遵守诺言。”
齐青山立刻放下了心:“我和老婆子会把阿武当成亲生儿子对待,这点你放心。”
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自然会好好珍惜。不仅仅是为了未来养老,更多的也是一种寄托。
没了孩子的家,似乎就像是没了生气。
他们两口子活着似乎都没了奔头。
齐青山想到妻子脸上的笑,更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谁也不说!
想到陈武,不,现在应该叫齐武了,齐青山露出一个舒心的笑道:“阿武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他娘商量着给他说房媳妇儿,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就有盼头啦!”
裴靖嗯了一声,望着陈武忙碌又透着喜气的身影,目光深邃。
他又撒谎了。
但愿,这个谎言能带来好的结果。
他不后悔骗了陈武。
既然骗了,他便做好了骗他一辈子的准备!陈家是个火坑,陈武性子太软,迟早被那一家子吃得渣也不剩。
既然他做不了决定,就由他来帮他做吧。
哪怕会被人说阴狠残忍,裴靖也不后悔。
陈刘氏和陈大山不是一直嫌弃这个儿子吗?那他就帮他们彻底与这个出身便带着污点的儿子分开吧!
陈家如今已经彻底没有名声了。
陈大山恨透了陈刘氏,直接带着休书去了牢房,也不听陈刘氏的辩解哭求,转身便走了。
他被这个女人害得落到如今的地步,人到中年,却身败名裂,落得个孤家寡人的结果。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女人!
但是日子还得过,陈大山一个人过了几天孤寂的日子,到底是忍不住,提着礼去找了媒婆。
反正他还不算太老,再娶一房贤妻,生个儿子,这辈子也能再有些盼头。只是这一次,他要擦亮了眼睛挑一挑,决不能再娶一个毒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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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事情落了幕,但余温尚在。
巷子村里,这段时间除了说裴靖中县案首的八卦,便是陈家的这堆糟心事。
鉴于这前车之鉴,村子里父母对孩子的管教更加严格,不指望光耀门楣,但是也不能给家里蒙羞啊。
倒是裴家,没怎么被这些影响。一家人的心思,都在接下来的府试了。
府试在四月份举行,需要前往东阳府。
此去东阳府有两天的路程,为了以防万一,裴靖需要提前出发。
因有孩子不方便,这一次,戚柒便没带着孩子一起跟着去。裴靖与贺子贤一路,提前半个月便出发了。
这时,戚柒的织布机样品也终于做好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好好发展事业,这一次,戚柒便不准备当甩手掌柜。这织布机的买卖,她依然决定找贺家合作。
只是贺子贤最近一直在为考试准备,戚柒便没有去打扰他。
而且这织布机的买卖与火锅不一样,贺子贤怕是做不得主。
所以,这一次,戚柒直接找上了贺家的家主——贺子贤的父亲,贺友广。
她现在也顾不上自己寡妇的身份了。
既然决定了走到台前,这些困难便必须克服。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是至少不能让自己被这个时代那些落后的观念同化。
贺家祖上也只是农家,但贺子贤的祖父是个有见识的,又敢闯,硬生生拼出了一份家业。
再子承父业,贺友广在行商上也颇有天分,两代积累,才有了贺家云水县首富的名号。
贺家是以布商起家,如今虽也涉及有其他行业,但贺家的支柱还是布料,已建立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从织布、染布,最后到成衣,贺家布庄在府城也有点名气。
只是到底家底薄,在府城也只是略有薄名,无法与那些老牌布庄相提并论。
也就是说,贺家的生意其实已到了一个瓶颈。
之前火锅意外大火,贺父甚至都已经开始思索是否要把重心朝这方面倾斜。只是贺家卖布起家,贺友广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前些日子,贺父去了外面谈生意,这两天正巧回了家。
戚柒一听说,便递了帖子。
“戚氏?”听到管家的禀报,贺父微愣,“她说有生意要与我谈?”
管家恭敬的回道:“是的,老爷。裴夫人说这生意,您定会感兴趣,说是与布庄有关。”
“哦?”贺父来了兴趣。
他虽然从未见过那戚氏,但却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了不少有关戚氏的事情。再加上火锅和制冰,贺父心中对这个女子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
他之前也仔细调查过这戚氏,但只查到这女子是被裴家救下的孤女,至于其他的事情竟一概没有。
能懂如此多奇怪的知识,定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思索了片刻,便对管家道:“既然如此,这约我应了。”
为了避嫌,戚柒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酒楼,还带上了裴锦和裴裕。
正好,这酒楼也是贺家开的,倒是比较方便。
贺父到时,戚柒已经等在了包厢。见到贺父进来,戚柒便站了起来见了礼,贺父还之。
“闻名不如一见,裴夫人果然让人刮目相看。”
贺父行商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并不会以貌取人。这裴夫人容色媚艳,但目光却清正。想到她做得那些事,贺父不由在心里点了点头。
戚柒笑回道:“贺老爷过奖了。”
坐下之后,贺父便问道:“不知裴夫人找贺某,是想谈什么生意?”
戚柒也不准备绕关子,直接道:“再谈之前,我想请贺老爷看一样东西,看过之后,我们再谈。”
贺父这才发现包厢里放着一个大件,上面用一块布遮着。
戚柒站起身,走到旁边,一把掀开了那布,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常年与布打交道,贺父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他猛地站起了身,目光一凛问道:“这是……用来纺纱织布的?”
“正是。”戚柒之前还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织布机,没想到调查之后才发现,如今织布虽然已经有了机械,但是效率却极其低下。
几乎相当于手工操作了,比如纺车一次只能纺一根纱,而织布机还是最古老的席地而坐的踞织机。
是以,戚柒便做了新型的织布机和纺车。
她之前在现代学得是三锭脚踏纺车,一次能纺三根纱,而织机也比之前速度的更快,两者配合利用,便能极大的提高了效率。
如今布料昂贵,大部分原因便是工艺过于复杂,产量提不上去。但是有了这三纺车和织机,效率至少提高五倍!
戚柒向贺父讲解了一番这三纺车和织机的功效,又当场演示了一番。
贺父的目光越来越亮,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好,好!”竟是激动到连呼三声好!
戚柒唇边也带了笑,问道:“贺老爷,觉得这买卖如何?”
谈到生意,贺父便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只是刚才他实在太过震惊,便先露了底。
而且戚柒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谈起生意来,贺父发现自己竟是占不了便宜。
他看着戚柒的目光越发欣赏。
贺父实在是中意那纺车,戚柒又适时说她还懂一些染色的方子,这让贺父越发心动。
只是这大生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两人只初步聊了聊,具体的还要再谈。
这一天,贺家上下都知道家主心情很好。
甚至比知道大少爷过了县试还要高兴,用膳时,还多添了一碗饭。贺夫人徐氏见此,便问道:“老爷何事如此高兴?”
贺父便笑道:“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奇女子。”
奇女子?
徐氏心中顿时一跳。
待用了饭后,回了房间,她便遣人去问贺父今天出去见了谁。待知道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时,徐氏的脸色登时变了变。
“你说是那戚氏?”
下人回道:“是的,听说老爷是去与那戚氏谈生意的。”
徐氏却冷笑,一个女人谈什么生意?莫不是有狐狸精想要勾引老爷吧。
想到此,徐氏的心中便生了危机感。
徐氏乃是贺父的继室,如今也才二十来岁。但是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算是挺大了,加之她嫁给贺父几年,如今好不容易诊出有孕,正是敏感的时候。
大夫可说了,她这胎是个儿子。
她之前不争,是没自己的孩子,没底气。
贺父的原配又留下一双儿女,她这个继母地位尴尬的很。但因为年轻漂亮,贺父对她也不错。
但自从她有了孕,贺父便少有留宿在她房中,基本是叫几个通房去伺候。
听说那戚氏容貌甚美,一身狐媚子气,最会勾引男人了。若是那小妖精入了门,岂能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不行,她决不能让外面的小妖精得逞!
她沉下脸色,问下人:“你说那戚氏与大少爷认识?”
下人回道:“是的,戚氏乃是大少爷同窗好友裴公子的长嫂,大少爷曾救过戚氏,对戚氏的评价很高。”
听此,徐氏心中便有了主意。
若是那戚氏成了贺子贤的女人,老爷总不能与自己儿子抢人吧?
而且,若贺子贤真娶了戚氏,怕是与那裴靖的关系也会有影响,如此一来,不就是一箭双雕?
思及此,徐氏终于勾起了唇角。
贺父可不知自己妻子是这般想的。
他想到那三纺车,心口便一阵火热,他有预感,他们贺家或许真的要起来了!
同时,心中确实也对戚柒动了心思。
他自然不是为自己。
在贺父看来,他都四十岁的人了,一个老头子,戚柒才不到十七岁,正是花季,要配也要配个青年才俊才成。
所以,贺父想得其实是他儿子贺子贤。
他这个儿子性子软和跳脱,也不算太聪明,也不知能在科举这条路上走多远。贺父虽很想自己儿子考个功名,改换门庭,但也知道这条路有多难。
若是考不上,那贺子贤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贺家这份家业。
如此,娶一房贤妻便尤其重要了。
戚柒虽然嫁过人,但才智不下于男儿,而且重情重义,哪怕是个寡妇,贺父也动了心思。
若是能让自己儿子娶了戚氏……
这想法,贺父没着急与贺子贤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也不需要孩子同意,只要父母觉得满意便可。而且他不觉得贺子贤会不愿意,那小子不是经常夸戚柒吗?
至于裴家。
他见过裴靖,从几次接触来看,那少年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应该不会阻了对他们家有恩的嫂嫂的前程。
再说,子贤与他是好友,定会好好对待他嫂嫂,如此一来,说不得还能得到裴靖的感激。
这么一想,这桩婚事竟是怎么看怎么合适了。
贺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与戚柒又谈了几次,两人终于确定了合作。最后定下的分成比例是四六,贺家四,戚柒占六。
戚柒本以为能谈到五五便很好了,没想到,贺父竟然会同意四六。
她之前打听过,都说贺家的家主乃是个老奸巨滑的奸商,与他做生意,是占不了便宜的。
可如今一看,这贺老爷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她却不知,贺父心里想的是,反正以后要做一家人,这分成自然就不用在意了……
确定下合作之后,贺父便忙了起来。
戚柒坐镇云水县大本营,而贺父便要南下,寻找足够的货源,准备大干一场。
不过去之前,他先给自家儿子写了一封信。
信里说的便是这桩他满意至极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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