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渡劫期大圆满修士的自爆, 简直能毁天灭地, 宁束戈牺牲自己, 换来了修真界的生机。
他的初衷并不是救修真界, 而是救雪昕灼和自己同门,可是他做的事, 却是救了整个修真界。
所有修士静默, 他们看向那边的仙台,莫寒暮在最后的时候扑向了雪昕灼,用身躯和全部的力量挡住了宁束戈的自爆, 他不舍得让雪昕灼受伤。
“昕灼。”他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 他趴在雪昕灼身上, 满头的白发已经散开,许多落在雪昕灼的脸上和身上, 凉凉的, 还带着雪昕灼熟悉的那种花草的香气。
“我说过,你会不得好死,你作恶多端, 杀了那么多人, 今日就是你的报应。”雪昕灼看着莫寒暮的脸孔, 心中却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畅快, 他知道莫寒暮要死了,然而他并不开心。
他很茫然,他为什么不开心?他不是最想让莫寒暮死的吗?
是因为宁束戈死了吗?可是宁束戈是个陌生人,他不会为宁束戈可惜什么。
如果是为了莫寒暮, 那更不可能,他恨莫寒暮,恨不得亲手杀了莫寒暮。
“不过是我没有算到这一步,和报应无关。昕灼,我心悦你,记得我,记得我好吗?”莫寒暮清冷的眸染上了清晰的眷恋和悲伤,他向来高高在上,可是此时却在乞求雪昕灼。
他吻住了雪昕灼的唇,鲜血落在了雪昕灼脸上和唇上,热的滚烫。
“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应该带你一起走,可是我舍不得,昕灼……”莫寒暮把脸埋在雪昕灼的胸口,这个强大的男人在临死前露出了他最脆弱的姿态。
他握着雪昕灼的手,十指交叉,呼吸逐渐微弱,身上的魔纹也一点点的消失。
这一生,莫寒暮只在乎过两个人和一头野兽。
他的父亲亦是母亲的那头野兽,他的恩师,还有雪昕灼。
然而无论是谁,都无法一直陪伴他。他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得到。
即使死亡他也应该带着雪昕灼一起赴死,可是他不愿意让雪昕灼陪他沉沦黑暗,他想做的是让雪昕灼快乐,而杀死雪昕灼和他的初衷相反。
身上的重量在减轻,雪昕灼看着莫寒暮的身躯正在光化,一点点的变成光点,消散到虚空之中。
“莫寒暮……”他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他在叫没有伤害他之前的那个莫寒暮,他以为他和莫寒暮可以成为朋友,可是莫寒暮让他接近是有目的的。
从他去见莫寒暮那天开始,他就落入了莫寒暮的局里,莫寒暮一直在算计他。
现在莫寒暮死了,他自由了,他应该高兴,应该笑,然后他却落下了泪。
远处的顾清鹿飞身而来,他落在仙台上,将雪昕灼抱在了怀里。
“昕灼,师兄,没事了!”他紧紧的搂着雪昕灼,恨不得能将雪昕灼揉进自己的血肉里,让雪昕灼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我想见我师尊。”雪昕灼哭着道,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高兴了,因为就算莫寒暮死了,他的霍烽也不会回来了,他受过的那些苦难不会被抹平,他师尊为此受到的伤害也不会消失。
这些事,让他怎么能高兴?
“好好,我带你去见辰仙天尊,别哭了,我马上带你去。”他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去吻雪昕灼,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将雪昕灼抱起来,清瘦的少年在他怀里哽咽着,脆弱的仿佛失去了庇护的小兽。
这里的事如何处理,顾清鹿没有管,云月天尊她们都在,她们会处理妥当,他现在想让雪昕灼开心,所以他带着雪昕灼立马返回了宗门。
月缺盆地中,各门派的人都开始清点自己宗门的人员,和莫寒暮的这次战斗,让他们都损失惨重,但是好在没有伤到根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过几百年,他们又能恢复到鼎盛时期。
“师兄,我们马上就到了。”顾清鹿踩在云朵之上,他低头看雪昕灼,后者脸上还挂着泪珠,苍白的惹人怜惜。
东峰这里没什么变化,一草一木都还是雪昕灼熟悉的,他被顾清鹿抱着去了静室,君辰亦正在这里闭关修炼,因为受了重伤,所以君辰亦一直没有清醒。
看到君辰亦被护身的灵气包裹着,雪昕灼从顾清鹿怀里挣扎着下来,扑到了君辰亦的身边。
“师尊,我想您。”他抱住君辰亦,就算君辰亦现在感觉不到他,可是他能感觉到君辰亦,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最敬爱的人身边,仅是君辰亦身上的气息,就温暖的让他想放声大哭。
他最近受了太多委屈和痛苦,却无处宣泄,只有他师尊才能给他安全和安慰,所以他在君辰亦面前哭的像是小孩子一样。
站在雪昕灼身后的顾清鹿就看着他哭,顾清鹿阴沉着脸,上面带着嫉妒之色,雪昕灼在他怀里还压抑着情绪,可是到了君辰亦面前却这么肆无忌惮,显然在雪昕灼心里,君辰亦比他重要多了。
喜欢的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哭,顾清鹿又怎么能忍受得了?他立马去安慰雪昕灼:“师兄,辰仙天尊在静养,他受的伤很严重,你这样他不好恢复,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是吗?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雪昕灼立马收住了哭声,嘶哑的声音很软很性/感,让顾清鹿的骨头都酥了,如果雪昕灼在床上这样哭着求他,又是如何的销/魂?
收住自己肮脏的心思,顾清鹿笑的十分温柔,“以辰仙天尊的修为,想必几月内就能清醒,师兄不必过于担心。”
劝住雪昕灼,把雪昕灼带出去,顾清鹿内心的邪恶念想蠢蠢欲动,现在君辰亦重伤,雪昕灼无依无靠,他完全能趁虚而入。
在没有和雪昕灼撕破脸之前,他想用温柔的手段,若是雪昕灼不顺着他的意,那他再用最后的手段。
浑然不知身边潜伏着一头恶狼,雪昕灼现在正处于脆弱又茫然的低谷中,他被顾清鹿搂在怀里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哪怕是师兄弟,这样的姿势也太过亲密了些。
在月缺盆地发生的战役,被载入史册,后世称之为吞仙宗事件。
由吞仙宗和莫寒暮带来的恐惧、阴影,笼罩了修真界几千年之久。
莫寒暮创造的那个聚灵仙台阵更是被列为了最恐怖的禁阵,任何人不得去触碰和研究,因为没人想再发生一次这样的灾难。
而这次事件最大的功臣只有两个人,那就是顾清鹿和宁束戈。他们都是救了修真界的人,若是没有他们,莫寒暮的阴谋就得逞了。
为两人立碑甚至传颂功德都是有良知的修士会做的事。
至于之前宁束戈残杀同门的事,也有了解释,宁束戈被莫寒暮陷害和引诱,不然的话宁束戈也不会伤害同门,非宁束戈所愿,所以他取得了很多人的谅解。
宁束戈已死,活着的是顾清鹿,因为是功臣,所以顾清鹿的名气自然大到没边,成了很多年轻修士崇拜的前辈。
知道了真相,雪昕灼自然要回道吟宗,因为这里有他师尊,尽管他知道了道吟宗的很多人其实并不待见他,可是他也不能离开。
他们不喜欢他,他不见他们就行了,他又不是要巴着他们不放。
这段时间都是顾清鹿在雪昕灼身边安慰他,鼓励他,让他从阴影中逐渐走了出来,他很感激顾清鹿,如果没有顾清鹿,他不知道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能得到顾清鹿这样的一个朋友,是他三生有幸。
知晓君辰亦没事,又有顾清鹿陪伴,雪昕灼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人也开朗了很多,想来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在道吟宗,雪昕灼要么在东峰要么就在顾清鹿那里,不去其它地方,因为他不想看到宗门的一些人。
这些人当初是莫寒暮的帮凶,他们隐瞒了所有,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怨恨他们,再多的他无能为力。
现在他在这里在乎的只有两个人,君辰亦和顾清鹿,其他人于他来说已经是陌生人了。
再大的事只要过去了也会逐渐平息。
吞仙宗事件过去了两个月,很多人都已经步入正轨,该恢复的人也恢复了。
见雪昕灼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开朗,顾清鹿找了个机会和雪昕灼表白了心意。
手里的酒杯落在桌上,雪昕灼愣了一下,随后摇着头道:“对不起。”他只是把顾清鹿当朋友,为什么顾清鹿也想和他做道侣?
“我愿意等。”顾清鹿深情款款道,他握住雪昕灼的手,态度异常坚定。
“我们只是朋友,清鹿,这不是你等我的问题。”雪昕灼的态度也很坚定,他和顾清鹿不可能,他不能让顾清鹿等他。
“……给我个机会。”顾清鹿苦笑道。
“长痛不如短痛,给你机会是在害你,清鹿,别这么糊涂。”雪昕灼冷静的道,他心里很苦涩,因为他朋友太少了,如果再失去顾清鹿,他就没有朋友了。
这次谈话当然不欢而散,顾清鹿没有得到雪昕灼的同意,在送雪昕灼离开后,他就沉下了脸。
如玉温润的脸庞覆盖了一层寒霜,顾清鹿看着雪昕灼离去的方向,手指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既然雪昕灼不给他机会,就别怪他用不好的手段了,他已经等了太久,再也没有耐心继续等,所以他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希望雪昕灼别怪他,因为都是雪昕灼的错,谁让雪昕灼不同意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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