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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白亭忽然开口, 颇为严厉。
“啊？”白寺回头, 有点急切地说，“我觉得宋清致是故意做水奶糕给我看的, 我必须要去——”
白亭说：“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大的人了, 挑日子还要我教你？你跟人家熟吗, 这种日子冒冒失失就上门？”
白寺怂了, 耷拉着耳朵重新坐下。
他隐约想起了什么，但并不确切，思路一直在那儿鬼打墙。
好不容易捱了两天, 白寺迅速备了一大堆自己都叫不出名录的礼物, 直奔沢县。沢县不远，就在临市, 沢县最出名的点心铺子也并不难找。
那门店开了几十年，老师傅是个beta没有后人, 又有点传统手艺人的矜持, 所以门店至今就那么一块地儿, 仅作为营生。
点心铺子还没有营业, 白寺慢慢绕到后门，给他开门的是个看不出来年纪的beta小年青，不像白寺那般高大, 但又显出几分稳重，这样的日子里人人见面都是喜气洋洋的，小年青只撩着眼皮看了白寺一眼，生生让白寺把那句到了嘴边的“新年好”给憋回去了。
他拎着伴手礼, 跟在小年青后面进门。
进去是个很小的院子，种满了花草，一个五六十岁的beta老人坐在廊下，面前生着炉子烧水，老人一小把一小把地往热水里扔晒干的香料和药材。热水蒸出来的香气格外扑鼻，是天然花草的混合。老人脚边蹲了只花猫，肥成一团打瞌睡。
这地方太像宋清致待过的了。
白寺心里有了片刻的笃定，但出乎他的意料，老人和小年青都不认识宋清致。
白寺急了，努力向老人形容宋清致的长相，宋清致那么漂亮的人谁看一眼都会记住一辈子的吧。
老人用关爱的眼神看着白寺。
白寺急中生智说：“对了，他会做水奶糕，就你们跟我们白家合作的那种水奶糕，他可以做出来一模一样的。”
提到水奶糕，老人才认真想了想说：“我不认识叫宋清致的，但如果会做水奶糕，的确有那么一个人，那时候还是学生吧。”
“他不叫宋清致？”
“他好像叫陆捡。”
“……”怎么又多出一个人，白寺迷茫了。
Beta小年青进屋，翻出五年前关于水奶糕的一些合作文件，看了半天说道：“真的没有叫宋清致的，陆捡反而我记得，当初的水奶糕就是他给的改良建议。”
老人和小年青都记得陆捡，但白寺不敢认，他听小年青继续说：“陆捡是附近医科大的学生，每次一到放假就过来打工，长得……还行吧，但也不至于是你说的那样，惊艳什么的太夸张了。”
陆捡可以不好看，但宋清致肯定是好看的。白寺在心里反驳。
“当时师傅研究怎么改良水奶糕，试了很多次，口感上总是差了点。正巧陆捡在店里，他就弄了一份研究数据给我们，提议把牛奶改成羊奶。”
小年青边说边翻出当年的数据分析报告，已经泛黄了，白寺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看不懂，但宋清致搞出这种东西很符合他的习惯。
白寺的目光凝在报告的最后，那里名字却是“陆捡”。
羊奶的成本是牛奶的五倍，做成甜点的利润率太低，很少有商家会选择羊奶为原料。但羊奶制作的水奶糕的确口感更好，白家以此打开甜点市场之后没有继续生产，只有老师傅偶尔被熟客催得紧了才做点摆出来。
“喏，这就是陆捡。”
小年青翻出一本老旧的优秀员工表彰记录册。
点心铺子和其他小成本的门店一样，没有规范的入职流程，非常适合短时间打工，因此人员的流动很大，但陆捡的名字出现过很多次，基本都在假期。每逢假期就出现，每次出现就是当月的优秀员工。
白寺盯着陆捡的照片看。
那是张一寸的免冠照，很旧，显得五官模糊，但依旧可以看出姣好的轮廓，神情很青涩，皮肤白皙，约有七八分宋清致的模样。那两三分的不同之处，除了衣着发型，更多在于照片里的人没有神采，甚至连镜头也很躲避。
白寺的心脏猛地跳着，一股酸楚涌上鼻尖。照片里这个人的眼神里，没有希望。
Beta小年青没有察觉白寺的反应，他似乎想起来更多，说道：“陆捡长得还可以，当时也有很多顾客打听他，不过他这个人……话挺少的，好像听说成绩挺好，应该早就毕业了。”
“不是，”白寺说，“他现在念博士了。”
小年青“哦”了一声，却没觉得意外。
几乎所有的信息都能对得上，只有名字……白寺捏着手机在心里磨叽了半天，不确定要不要直接给宋清致打电话。为什么要改名，又或者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白寺越想越心虚，因为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没有印象。
白寺在点心铺子里转悠。
他犹豫着要不要联系宋清致，但又希望自己能够想起来点什么，这么瞎转悠着就到了点心铺子的大堂。大堂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照片和留言贴，有很多已经褪色发白。
白寺随意扫了一眼，眼尖发现角落里一张泛黄的照片，他抬起胳膊指着说：“这个人好像是我吧。”
是一张合照，白寺的脸占了大半都快怼到镜头了，一口晃眼的白牙，他伸手捏着旁边一个男生的脸颊，硬生生在那张脸上捏出了一个微笑。那个男生没有看镜头，只露出半个惊慌的侧脸，却有着比刚才的免冠照更熟悉的模样，就是化成灰了白寺也认得：“这他妈不就是宋清致？！”
我他妈什么时候来过沢县的？！
白寺心里的脏话瞬间飙出十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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