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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寺倚小卖小, 把人骗上床之后却没见哪儿是小的, 反而更加仗病行凶。
他就像以挨饿的方式减肥,又没什么自控力, 再饱餐时会一直饱到大脑皮层, 每个细胞里都要塞一堆脂肪才觉得餍足。
吃饱了还能抱着食物不撒手, 半夜里醒来看到食物不见了, 从枕头底下拽出铃铛就晃。晃了几下没人理,他直接不耐烦地把铃铛扔到地上,气鼓鼓地就要跳下床。
卧室的灯亮了, 宋清致站在门口有些诧异地说:“怎么了?”
白寺看他穿的是睡衣, 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又忍不住想埋怨, 于是卡在原地说:“腿疼死了。”
宋清致露出一个看穿不说穿的笑意,走过去说:“我看看。”
白寺装模作样地坐在床边嗯嗯哼哼, 宋清致掀开他的睡衣, 里面倒是穿得很坦诚。
宋清致在小腿伤处捏了捏, 起先动作很轻, 应该是按摩的手法,捏得白寺舒服极了,忍不住就趴扶到宋清致的后背上撒娇。
宋清致捏了会儿, 手指移到白寺的腿腹处,那里皮肤的肤质都是怕痒的细嫩,他轻轻拂了几下,白寺猝不及防就痒得倒回床上,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清致把薄被扔到他身上说:“继续睡吧,我还有事。”
白寺哪里还愿意睡,一瘸一拐地跟过去,看到宋清致坐在书房,大腿上盖了条毛毯,面前放着台笔电。
这边先前没有书房,白寺进总裁办之后才收拾出来一间,桌上摆了好几台笔电,宋清致不知是不是避嫌,打开的笔电是白寺以前用来打游戏的,很笨重的一款。
白寺直接坐在宋清致的旁边,没骨头似的靠着宋清致,一条胳膊搂住后者的腰。
他就是牛皮糖做的,也不嫌自己腻乎,盯着打开的文档看了两眼说:“这里数据不对,至少差了一个小数点。”
白寺又看了几眼,不由问道:“没人帮你审查吗?”
宋清致是项目负责人,很多事都要经由他去签字盖章,有些内容不清楚的他都直接打回去了,但有些虽然写得清楚,具体猫腻却是没办法一眼就看出来的,所以他先压着,抽时间核对。
白寺说有问题的地方,宋清致一一标红了,然后说:“你再看看呢。”
白寺干脆说:“我来吧。”
白寺虽然收心很久了,但要说像白亭一样热衷工作却也不是,纯粹就是一贯干什么都投入。
进总裁办的时间虽然还不太长,但一来专业就是职业管理,二来从小也算耳濡目染,不是宋清致这种长期做技术之后才接触管理。
当然他也料得到,TOP这种地方根系盘综错杂,总会有人不是以做事为先。
“清清——”
白寺想了想,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他知道宋清致挺忙,之前说为了稳住团队的人心,还搬去学校的公寓,弄得白寺很糟心。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博士刚毕业就带着一个团队,对于旁人来说的确很光鲜,但其中的辛苦根本没办法说,尤其对于宋清致这种做了就要做好的人。
白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他改口说:“你去睡吧,我很快就能搞定的。”
“快的话,我可以在旁边看看?”宋清致说。
白寺知道他的意思,但这么多的文件怎么可能快,所以白寺又嘟嘟囔囔的了:“你坐旁边我就搞不定了,我只想搞你。”
宋清致:“……”
倒底是谁不要脸地坐过来的呢,宋清致懒得跟这种用一条腿逞能的alpha争辩,起身泡了杯麦芽奶茶放在笔电旁边。
等他离开,白寺在修改之前,将原文档重新保存了一份。
没几天,由白寺授意,总裁办传达的项目交流会议通知传了出去。
每个人都有知识盲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要么过度畏惧,要么过度轻视,从而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成见。
越是注重生命力的企业,越会注重打破这种知识壁垒。
小到部门之间的交流,大到整个集团的事业群|交流,互相学习,以期形成良好的驱动力。
白寺如果直接插手项目的具体工作,必然会有损宋清致之前的努力。
所以他也不挑明了,只提前安排会议,让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参加,自己这边则出动包括CXO级别在内的高管,进行跨领域的交流,一对一地为彼此解答不懂的专业内容。
而白寺则是标准的太子爷,翘腿坐在旁边喝茶。
他现在要是走得慢一点,倒是没特别跛,如果有谁看出来,他就更加不要脸地说你们地太滑了,反正跟他自己没有一丝丝的关系。
交流会的整体气氛很轻松,直到投屏上出现那份数据错误百出的文档,而且所有错误的地方都做了显眼的异色标注。
文档的标题和日期也没有做任何遮挡,很明显是最近的一份项目数据。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神色各异,不由自主地看向白寺。
白寺还是那副翘着二郎腿的模样,好像他就是过来喝茶的。
宋清致原本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旁边还有几位,显得既不熟稔也不生分,只是因为话题才聚在一起。
这时宋清致也看向白寺,后者倒是一反常态地端起了架子,半点眼神没送过来,只是扫视了全场一眼,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声张的alpha信息素。
他的神情却和信息素的压迫感相反,仿佛长着獠牙的狼戴上了面具,似笑非笑的,让人捉摸不透,于是心里越发没底。
白寺说:“在座的各位,无论是alpha、oga还是beta,都是专业素养令人敬佩、胸襟抱负更加让人敬仰的人才,集团一直以来所做的,不过是在硬件设备、物资条件上尽最大的可能保障各位的抱负能够顺利实现,同时将诸位的这份兼济天下的胸襟让更多人看到、得到。
“集团以利益至上,这个观点我不反驳。我只是想告诉大家,集团每年捐赠往贫困地区的药物,是以吨来计算的,转换为价值,想必各位完全可以估算出。没有最大的利益,就没有最大的实力,也就担不了多少责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那就还要以利益为目标。
“这个项目的投入是七年起步,三年实现临床使用资格,再过一个十年才能真正达到盈利的拐点。这二十年,就是集团为了利益的付出。各位可以中途退出,也可以一起走向胜利的那天,至于中间是否有意外,是否会走上歧路,甚至因为理念而引发冲突,在我看来都是必然会发生、也必然可以妥善解决的。解决的唯一途径,就是信任。”
他忽然看向宋清致,目光一览无余地落在宋清致身上。
“没有信任,就是空耗时光,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所以各位,不理解、不服气、不相信,都没有关系,我们会依据各种方式来妥善解决,但,不可以有欺骗。
“集团会在每个月的月初公布上一个月的项目支出情况,同时也会不定期复核项目材料、不定期举行交流会,在公开公正公平的基础上拟定赏罚机制。”
他没有看投屏,只是淡淡地以手指示意了一下:“像这种错误,希望今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四周寂静了片刻,之后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掌声越来越多,将部分人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压趴在了心底。
白家的这位太子爷,平时吊儿郎当的,在TOP念书还延毕了,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有很多。
可他延毕是为了拿全A,凭的亿元项目策划才进的总裁办,即便不是喜欢的事也能投入进去,他劣迹斑斑,但要真的完全是个不成器的,早被白亭打死了。
出尽风头、令人刮目相看的年轻alpha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像只没脊椎的八爪鱼,瘫在副驾上左扭右扭地说:“要么去我那里,要么去你那里,只能二选一,没有你去实验室不管我死活的。”
宋清致没吭声,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翻看手机里的工作日程。
白寺盯着他的手,被下午的阳光斜照着,骨肉均停,有着象牙般的光泽。
白寺目不转睛地说:“宋清致,我是有脾气的,我看到你把我和工作放在一起比较,就特别来气。”
语调平平的,说得他好像没发过脾气似的。
于是宋清致说:“去你那儿,能接Bingo吗。”
这次换白寺不吭声了,老半天才说:“清清,你还在吊着我吗。你的第一张底牌是不爱我,所以不管我怎样,你都视若无睹。第二张底牌是吊着我,随便勾一下手指,我就能心花怒放。我觉得你现在手里拿的是第三张底牌,可是你不给我看,那我就还当是第二张底牌,让你一直吊着我,吊着我一辈子吧,清清。”
第三张底牌是在车祸之后出现的,然而白寺猜不到具体是什么。
他觉得宋清致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宋清致的喜欢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这是宋清致的原因还是beta都这样。
他是喜欢掌控一切的alpha,从来没耐心玩猜来猜去的把戏,试探的结果就是要宋清致给个明话。
白寺的脸上全是不满和郁闷,他没提交流会的事要让宋清致感激自己,他也不屑这种感激,反正是他的人,他有保护的义务和责任。他永远只索取爱,尽管他毕生没缺过爱。
而这一点,宋清致看得很清楚。
任何一段关系,需要的都是信任和希望。
信任你在他看不见时做的事,听不见时说的话,对于将这段关系维持下去充满了希望。当年的白寺,就是毁掉了这份信任和希望。
宋清致想了想说:“Bingo在一岁的时候,曾经高烧到休克。血液检测为急性肺炎,很严重,但治愈率并不低。他输液了三天,我就守了三天。肺炎的治愈率高达80%,我知道我不必冒着连我也累垮的危险去这样浪费时间地空守。可是我没有做到,理智不会永远都战胜情感。
“你出车祸的那天,我知道你的伤势并不致命,可是我依旧在瞬间有了害怕失去你的念头……就像当初害怕失去Bingo那样。”
宋清致的眼睫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并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但我又害怕失去你,我觉得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
白寺不做八爪鱼了,上半身瞬间竖立了起来,胳膊伸出去乱翻一通,边翻边不信邪地嘟囔:“你才不是没想和我在一起,你就是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终于翻出几张空白的稿纸,他“唰”“唰”地就写了起来,写完将其中一份递到宋清致的面前说:“打分表,你给我打几分,你自己说了算,反正肯定是满分。”
他浑身都是考了全A的自信,见宋清致拔了笔帽要往上填,突然又有点泄气地说:“等、等一下……满80就算优秀啊,你要考虑好怎么给我80分的。”
他想说60的,但谁靠着及格分求婚的。又实在不知道要低成什么样才能让宋清致确定喜欢自己,白寺的一双眼睛鼓成了河豚,眼巴巴地瞅着宋清致,就差夺过笔来自己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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